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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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以裴閑的實際修為，本就不難覺察溫暮雲的驚異，更何況對方的反應如此明顯。
但他還是佯裝不知，只偏過略顯蒼白的臉對殷靈雨笑了笑：“只是普通發帶。”
說著，緩緩張開了五指。
修長的指上繞了根細而短的白色發帶，從款式到顏色都極為普通。甚至可以說，這樣平平無奇的發帶，鮮少會被精致的女修用來束發。
殷靈雨在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氣。
看清裴閑手心上的東西不是虞千金所有之物，溫暮雲面色稍霽，倒是馬上恢覆了往日儒雅的神態。
不過，他顯然比殷靈雨疑心更重，也更謹慎。
“師侄這發帶倒是別致，可否讓師叔看看？”溫暮雲在說話間起了身，語畢就做勢要去挽裴閑指上的縛靈帶。
見裴閑沒有要阻止的意思，溫暮雲滿含試探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
難道方才……真是他看錯了？抑或是，他這個看似病弱無害的師侄心思縝密，自知在此時拂了他面子會更顯反常？
雖是如此想著，但溫暮雲手上的動作卻快了，眼看指尖馬上就要觸碰到那截發帶，裴閑忽然蜷起了手指。
與此同時，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響起。
“師兄，師兄你怎麽了？”殷靈雨很是焦急地上前為裴閑順氣。
裴閑掩唇咳著，咳得脊背都弓了起來，肩膀更是疼痛得顫抖，便連額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
而他手上的發帶，已經因為這陣陡然而來的劇烈咳嗽，在蜷握手指的那一刻被收了回去。
如此，便順理成章地推了溫暮雲要細看發帶的要求。
合理，卻也太巧合。
溫暮雲看殷靈雨和幾個長老滿面擔憂地圍著裴閑，清俊的臉上流露出平日裏絕對不會有的輕蔑與冷意來。
忽而，聚在裴閑身邊的人發出一道驚呼，接著是殷靈雨顫抖的聲音：“師、師兄，你怎麽……怎麽會這樣？”
溫暮雲這才斂起神色走了過去，只見裴閑攤開的掌心中，一朵黑紅色的血花綻放其上。
再看裴閑，原本還只能稱作病弱的臉上已經血色全無，覆著薄汗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在燈火下隱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
也是他生了這樣出眾的五官，若是隨便換了個人病成這樣，恐怕要被人當成妖或鬼的。
“師兄，你怎麽樣？”殷靈雨說著，便要拿帕子為他拭掉唇邊的殘血。
帕子被人推了回來，裴閑用隨身的手帕拭了拭，微啞著開口：“我……我沒事。”
但凡是個生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他有事。
於是執事長老潘善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師侄，你這病可托不得，快讓師叔替你看看。”
隨著他的動作，裴閑竟是顫了一下，面上痛苦之色更盛。
潘善雖生得虎背熊腰，但對體弱之人下手還是有分寸的，不至於拍一下就疼成這樣。
眾人疑惑間，只見裴閑苦笑著解釋：“抱歉，師叔，我少時左肩受過傷。”
潘善這才安下心來。
幾人還想再為裴閑探看，卻都被他一一回拒，只道：“這是從前便落下的病根，也是請藥老看過的，治不好了。”
他虛弱道：“讓弟子扶我回去靜養……靜養一下便好。”
裴閑一副多說一句話就要斷氣的樣子，幾人哪敢再勉強他，便也依言招了弟子扶他回房。
“那師侄先去休息，若有什麽需要，盡管派弟子來取。”
裴閑輕聲道了聲“好”，勉強笑著對溫暮雲點了點頭。
溫暮雲深深看了他一眼，似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麽破綻來。良久，才徹底放下戒備，也含笑點了點頭。
這病怏子和虞千金不過是名義上的師兄妹，實際才見過幾次，怎可能會取得對方身上的東西？
許是他想多了。
殷靈雨看著裴閑遠去的背影，則忿忿咬了咬唇。
方才裴閑拒她手帕的樣子，活像她是什麽外人一樣，甚至帶了冷意……就算是認識不久，裴閑總也該顧忌著她父親的恩德吧？
愈想愈不甘心，恢覆熱鬧的宴會上誰也沒註意到壽星手裏的帕子已經被絞得皺巴巴。
裴閑倒沒興趣管殷靈雨如何怨他，也沒工夫管。
他剛剛咳血還真不是裝的——虞千金那一拳打得實在太狠，他是誇張了些，但說半點沒受傷是假的。
否則，豈不白白浪費了她在拳宗修習那幾年？
“裴師兄，小心腳下。”弟子扶著他跨入寢殿內。
“多謝師弟，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是，師兄。”
弟子出去帶上了門，裴閑直起“虛弱”的身子往榻邊的小案上拿了一盒膏藥。
卸衣之後，胸口上已然留了個淤青的印子，裴閑又好氣又無奈地哼笑一聲，認命低頭上藥。
至於縛靈帶，則被纏在黑玉制成的扇柄上。
月白襯著玄黑，倒也還算合適。
*
虞千金昨夜教訓完登徒子後默了一夜的劍譜，一早便把劍譜發給天未亮便起床的九個人。
也順便補上萬俟弘的入門禮。
“這是給我的？”萬俟弘驚喜地看著手裏的劍。
“對，以後便先用這個練。”
虞千金話落，萬俟弘原本還覆著烏雲的眼睛立馬亮起了星星。
事實上，鎮上鐵匠現打的劍再普通不過，他在侯府裏見過不少比這好的劍。譬如他父親從大將軍那兒得的一柄斬虎劍，便要比這個好得多。
可他就是欣喜。
一激動，萬俟弘便打開雙臂，打算上去給虞千金一個擁抱。
虞千金沒想到他這麽不拘男女之別，來不及躲開，就在兩人快要接觸的那一刻，萬俟弘卻被一股力道彈了出去。
連衣角都沒碰著。
不知道那股力道是從自己身上出來的，虞千金也有些驚訝，正怔神，卻見萬俟弘僵著手笑了笑：“差點、差點忘了虞姐……宗主是女孩子了。”
一副明明很委屈，卻又努力安慰自己沒關系的樣子。
“瞧他那傻樂勁。”林物生咧開厚嘴唇笑。
毛豆懟他：“前幾天咱們誰不是這樣？別以為我不記得你抱著劍睡覺的……”
話未說完，毛豆便被他捂住了嘴巴。
習武場一片笑聲。
“好了，劍譜先收好，先練引氣入體。”虞千金板起臉來：“前日只有青澤和毛豆引氣成功，希望今日能有更多人做到。”
“毛豆，你去幫張五，不用太心急。青澤，你有經驗，幫著教一下停霜和萬俟弘。”虞千金囑咐完，又轉頭看向餘下的三人：“唐招，白年，還有陸小四，你們三個跟我來。”
最後的這三個是靈根弱些的，虞千金前日就對他們多花了些功夫，但還是不得門道。
齊齊喊了一聲“是”，眾弟子分開練習。
不知是不是虞千金贈了劍譜的緣故，今日所有人的熱情都異常的高，到太陽落山時，竟全都學會了引氣入體。
虞千金教著的三個弟子羞澀地撓了撓頭，坦言道：“俺們知道自己笨，又不想辜負宗主的一片苦心，就自己琢磨了一下，毛豆和青澤師兄也教了的……”
幾人臉上露出樸實憨厚的笑容，虞千金心下一暖，一時忘了保持宗主的威嚴，情不自禁低聲道：“謝謝……”
“不不不！”弟子們連忙擺手，“宗主說的哪裏話！咱們感謝宗主還來不及，怎麽能反過來呢。”
“對啊對啊！宗主你不知道，他們可笨了，我教了兩夜呢！”毛豆嫌棄道。
虞千金笑著揉揉毛豆的腦袋，“我倒沒想到，開竅最快的竟是你這個小鬼頭，方才教張五的時候還偷偷看了他的劍譜吧？”
被虞千金戳破，毛豆只得硬著頭皮承認：“就、就看了一點點。”
“咦，你看得懂嗎？”寧停霜調侃他。
“怎麽不懂了！我看得都能比劃出來了！”
說完，毛豆還真不服氣地搶過寧停霜手裏的劍，一搖一晃地按照記憶比劃出劍譜上的招式來。
其他弟子被他連劍都握不穩的樣子逗得笑出驢叫，虞千金卻是一眼不眨地看著。
青澤與張五亦是凝神細觀。
無他，毛豆的天賦實在是極好得叫人驚嘆，明明是適合修習拳法的金靈根，悟起劍來卻半點也不含糊。
“毛豆。”虞千金讓他停下來，認真問：“你想學拳，還是學劍？”
毛豆眨了眨眼，“可以都學嗎？”
“自然。只要你能忙得過來。”虞千金道。
“那當然是都要！”
“好。”
拳劍門人少，彼此之間沒有嫌隙，得知毛豆天賦如此，所有人都是替他高興。
也包括虞千金。
但同時，她也多了個苦惱——她是金靈根，以現在的修煉速度，不久之後弟子們便要用到更高層次的劍譜與功法。毛豆尚且可以繼續練下去，但其他人所需的靈根劍譜卻是她不了解的。
得盡快尋些新的劍譜來。
晚間一起炊飯，虞千金沒有用辟谷丹，也在飯堂同九人吃。
張五念著他的阿黃，吃完就出去餵牛了。
其餘幾人說著話，今日輪到唐招洗碗，寧停霜便也閑著。
虞千金發現，寧停霜面露糾結地看了她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她道。
“沒有沒有！”寧停霜擺手，終於神秘兮兮地靠過來，小聲問：“宗主，你昨夜有沒有朋友過來啊？”
“朋友？我在沙西鎮只認識你們幾個，哪裏還有其他朋友。”
“那……宗主有沒有道侶啊？”
虞千金：“沒有。”
“啊？難道是我看錯了……”寧停霜嘀咕：“我明明看到了呀，一個紅衣服的男子……”
聞言，虞千金喝茶的手一頓。
半晌，她佯裝不知笑了笑：“你練劍練得晚，可能一時眼花，別擔心，宗門裏真的不鬧鬼。”
寧停霜這才松了一口氣，她還擔心宗主被什麽歹人盯上了呢。
“宗主！”
張五佝著背從外面跑了進來，揮著手裏的信封，“宗主，這有一封信，在牛棚裏撿到的。我不識字，就趕緊拿了過來。”
虞千金接了過來，才發現不是信封，而是請帖。
目光落在上面，霎時瞳孔驟縮。
上面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字——“宗門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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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佯裝不知，只偏過略顯蒼白的臉對殷靈雨笑了笑：“只是普通發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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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指上繞了根細而短的白色發帶，從款式到顏色都極為普通。甚至可以說，這樣平平無奇的發帶，鮮少會被精致的女修用來束發。
殷靈雨在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氣。
看清裴閑手心上的東西不是虞千金所有之物，溫暮雲面色稍霽，倒是馬上恢覆了往日儒雅的神態。
不過，他顯然比殷靈雨疑心更重，也更謹慎。
“師侄這發帶倒是別致，可否讓師叔看看？”溫暮雲在說話間起了身，語畢就做勢要去挽裴閑指上的縛靈帶。
見裴閑沒有要阻止的意思，溫暮雲滿含試探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
難道方才……真是他看錯了？抑或是，他這個看似病弱無害的師侄心思縝密，自知在此時拂了他面子會更顯反常？
雖是如此想著，但溫暮雲手上的動作卻快了，眼看指尖馬上就要觸碰到那截發帶，裴閑忽然蜷起了手指。
與此同時，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響起。
“師兄，師兄你怎麽了？”殷靈雨很是焦急地上前為裴閑順氣。
裴閑掩唇咳著，咳得脊背都弓了起來，肩膀更是疼痛得顫抖，便連額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
而他手上的發帶，已經因為這陣陡然而來的劇烈咳嗽，在蜷握手指的那一刻被收了回去。
如此，便順理成章地推了溫暮雲要細看發帶的要求。
合理，卻也太巧合。
溫暮雲看殷靈雨和幾個長老滿面擔憂地圍著裴閑，清俊的臉上流露出平日裏絕對不會有的輕蔑與冷意來。
忽而，聚在裴閑身邊的人發出一道驚呼，接著是殷靈雨顫抖的聲音：“師、師兄，你怎麽……怎麽會這樣？”
溫暮雲這才斂起神色走了過去，只見裴閑攤開的掌心中，一朵黑紅色的血花綻放其上。
再看裴閑，原本還只能稱作病弱的臉上已經血色全無，覆著薄汗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在燈火下隱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
也是他生了這樣出眾的五官，若是隨便換了個人病成這樣，恐怕要被人當成妖或鬼的。
“師兄，你怎麽樣？”殷靈雨說著，便要拿帕子為他拭掉唇邊的殘血。
帕子被人推了回來，裴閑用隨身的手帕拭了拭，微啞著開口：“我……我沒事。”
但凡是個生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他有事。
於是執事長老潘善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師侄，你這病可托不得，快讓師叔替你看看。”
隨著他的動作，裴閑竟是顫了一下，面上痛苦之色更盛。
潘善雖生得虎背熊腰，但對體弱之人下手還是有分寸的，不至於拍一下就疼成這樣。
眾人疑惑間，只見裴閑苦笑著解釋：“抱歉，師叔，我少時左肩受過傷。”
潘善這才安下心來。
幾人還想再為裴閑探看，卻都被他一一回拒，只道：“這是從前便落下的病根，也是請藥老看過的，治不好了。”
他虛弱道：“讓弟子扶我回去靜養……靜養一下便好。”
裴閑一副多說一句話就要斷氣的樣子，幾人哪敢再勉強他，便也依言招了弟子扶他回房。
“那師侄先去休息，若有什麽需要，盡管派弟子來取。”
裴閑輕聲道了聲“好”，勉強笑著對溫暮雲點了點頭。
溫暮雲深深看了他一眼，似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麽破綻來。良久，才徹底放下戒備，也含笑點了點頭。
這病怏子和虞千金不過是名義上的師兄妹，實際才見過幾次，怎可能會取得對方身上的東西？
許是他想多了。
殷靈雨看著裴閑遠去的背影，則忿忿咬了咬唇。
方才裴閑拒她手帕的樣子，活像她是什麽外人一樣，甚至帶了冷意……就算是認識不久，裴閑總也該顧忌著她父親的恩德吧？
愈想愈不甘心，恢覆熱鬧的宴會上誰也沒註意到壽星手裏的帕子已經被絞得皺巴巴。
裴閑倒沒興趣管殷靈雨如何怨他，也沒工夫管。
他剛剛咳血還真不是裝的——虞千金那一拳打得實在太狠，他是誇張了些，但說半點沒受傷是假的。
否則，豈不白白浪費了她在拳宗修習那幾年？
“裴師兄，小心腳下。”弟子扶著他跨入寢殿內。
“多謝師弟，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是，師兄。”
弟子出去帶上了門，裴閑直起“虛弱”的身子往榻邊的小案上拿了一盒膏藥。
卸衣之後，胸口上已然留了個淤青的印子，裴閑又好氣又無奈地哼笑一聲，認命低頭上藥。
至於縛靈帶，則被纏在黑玉制成的扇柄上。
月白襯著玄黑，倒也還算合適。
*
虞千金昨夜教訓完登徒子後默了一夜的劍譜，一早便把劍譜發給天未亮便起床的九個人。
也順便補上萬俟弘的入門禮。
“這是給我的？”萬俟弘驚喜地看著手裏的劍。
“對，以後便先用這個練。”
虞千金話落，萬俟弘原本還覆著烏雲的眼睛立馬亮起了星星。
事實上，鎮上鐵匠現打的劍再普通不過，他在侯府裏見過不少比這好的劍。譬如他父親從大將軍那兒得的一柄斬虎劍，便要比這個好得多。
可他就是欣喜。
一激動，萬俟弘便打開雙臂，打算上去給虞千金一個擁抱。
虞千金沒想到他這麽不拘男女之別，來不及躲開，就在兩人快要接觸的那一刻，萬俟弘卻被一股力道彈了出去。
連衣角都沒碰著。
不知道那股力道是從自己身上出來的，虞千金也有些驚訝，正怔神，卻見萬俟弘僵著手笑了笑：“差點、差點忘了虞姐……宗主是女孩子了。”
一副明明很委屈，卻又努力安慰自己沒關系的樣子。
“瞧他那傻樂勁。”林物生咧開厚嘴唇笑。
毛豆懟他：“前幾天咱們誰不是這樣？別以為我不記得你抱著劍睡覺的……”
話未說完，毛豆便被他捂住了嘴巴。
習武場一片笑聲。
“好了，劍譜先收好，先練引氣入體。”虞千金板起臉來：“前日只有青澤和毛豆引氣成功，希望今日能有更多人做到。”
“毛豆，你去幫張五，不用太心急。青澤，你有經驗，幫著教一下停霜和萬俟弘。”虞千金囑咐完，又轉頭看向餘下的三人：“唐招，白年，還有陸小四，你們三個跟我來。”
最後的這三個是靈根弱些的，虞千金前日就對他們多花了些功夫，但還是不得門道。
齊齊喊了一聲“是”，眾弟子分開練習。
不知是不是虞千金贈了劍譜的緣故，今日所有人的熱情都異常的高，到太陽落山時，竟全都學會了引氣入體。
虞千金教著的三個弟子羞澀地撓了撓頭，坦言道：“俺們知道自己笨，又不想辜負宗主的一片苦心，就自己琢磨了一下，毛豆和青澤師兄也教了的……”
幾人臉上露出樸實憨厚的笑容，虞千金心下一暖，一時忘了保持宗主的威嚴，情不自禁低聲道：“謝謝……”
“不不不！”弟子們連忙擺手，“宗主說的哪裏話！咱們感謝宗主還來不及，怎麽能反過來呢。”
“對啊對啊！宗主你不知道，他們可笨了，我教了兩夜呢！”毛豆嫌棄道。
虞千金笑著揉揉毛豆的腦袋，“我倒沒想到，開竅最快的竟是你這個小鬼頭，方才教張五的時候還偷偷看了他的劍譜吧？”
被虞千金戳破，毛豆只得硬著頭皮承認：“就、就看了一點點。”
“咦，你看得懂嗎？”寧停霜調侃他。
“怎麽不懂了！我看得都能比劃出來了！”
說完，毛豆還真不服氣地搶過寧停霜手裏的劍，一搖一晃地按照記憶比劃出劍譜上的招式來。
其他弟子被他連劍都握不穩的樣子逗得笑出驢叫，虞千金卻是一眼不眨地看著。
青澤與張五亦是凝神細觀。
無他，毛豆的天賦實在是極好得叫人驚嘆，明明是適合修習拳法的金靈根，悟起劍來卻半點也不含糊。
“毛豆。”虞千金讓他停下來，認真問：“你想學拳，還是學劍？”
毛豆眨了眨眼，“可以都學嗎？”
“自然。只要你能忙得過來。”虞千金道。
“那當然是都要！”
“好。”
拳劍門人少，彼此之間沒有嫌隙，得知毛豆天賦如此，所有人都是替他高興。
也包括虞千金。
但同時，她也多了個苦惱——她是金靈根，以現在的修煉速度，不久之後弟子們便要用到更高層次的劍譜與功法。毛豆尚且可以繼續練下去，但其他人所需的靈根劍譜卻是她不了解的。
得盡快尋些新的劍譜來。
晚間一起炊飯，虞千金沒有用辟谷丹，也在飯堂同九人吃。
張五念著他的阿黃，吃完就出去餵牛了。
其餘幾人說著話，今日輪到唐招洗碗，寧停霜便也閑著。
虞千金發現，寧停霜面露糾結地看了她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她道。
“沒有沒有！”寧停霜擺手，終於神秘兮兮地靠過來，小聲問：“宗主，你昨夜有沒有朋友過來啊？”
“朋友？我在沙西鎮只認識你們幾個，哪裏還有其他朋友。”
“那……宗主有沒有道侶啊？”
虞千金：“沒有。”
“啊？難道是我看錯了……”寧停霜嘀咕：“我明明看到了呀，一個紅衣服的男子……”
聞言，虞千金喝茶的手一頓。
半晌，她佯裝不知笑了笑：“你練劍練得晚，可能一時眼花，別擔心，宗門裏真的不鬧鬼。”
寧停霜這才松了一口氣，她還擔心宗主被什麽歹人盯上了呢。
“宗主！”
張五佝著背從外面跑了進來，揮著手裏的信封，“宗主，這有一封信，在牛棚裏撿到的。我不識字，就趕緊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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