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滿庭芳(二)

關燈
滿庭芳(二)

現年頭女大夫甚少,自從知曉月姝會醫術,村長每隔幾日就會派人來請她去坐堂,專門為女病人診治。

成日閑在家中委實悶得慌,月姝向來欣然願往。

是以,用過早膳,哪咤便陪著她出了門。

馬車繞過三條街,徐徐抵達掛有金字牌匾的醫館門口。

每回月姝來此,醫館的生意都會比平日紅火些,那些個漢子哪怕沒病也得想辦法把自己弄成個憔悴模樣,好以來此瞻仰仙女。

不過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女病人的診區單獨設置在裏間,男子是不得靠近的。

但縱使如此,這些人也欣然前仆後繼,畢竟佳人傾國傾城,艷色絕世,僅是瞧幾眼都夠他們做個美夢的了。

默默靠在珠簾一側,哪咤望向大堂的視線左右逡巡。

目及一眾大老爺們兒滿是覬覦的眼神,他雙手抱懷,愈發感到不爽。

那廂月姝看診完,正要回到書桌前落座,旁邊卻是忽然閃過來一道迅疾如風的身影,猝不及防就抱著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身子一僵,月姝趕忙推他:“別這樣,大家都看著呢!”

低聲說著,耳根子明顯開始泛紅,可哪咤非但不松手,反而越貼越近。

“你寫你的藥方就是了,再扭捏,我親你了!”

委實有那麽些無語,撇了撇嘴,月姝一面執筆一面道:“大醋壇子,你當初都決定丟下我了,幹嘛還這麽在意?”

身為一只溫溫軟軟的小白兔,能說出這樣的話,那便代表她內心委實是藏著怨的。

哪咤怔了怔,內裏那顆心霎時抽痛了下。

“是,是我賤,我這不是回來贖罪了麽?原諒我好不好?”溫聲哄著,他將人摟緊,吻上了她的耳朵。

眾目睽睽之下這般親昵,委實將旁人給看呆了,而外頭那些男子更是紛紛顯露白菜被豬拱了一般的神情。

見此,哪咤內心再添兩分不悅,眼神驀然轉為冷厲,狠狠地瞪了過去。

看什麽看?!

她是我的,肚子裏那個也是我的!

大抵此生頭一回見到如此氣焰囂張之人,眾人被嚇得怵了怵,忙訕訕收回視線,不敢再瞧一眼。

在醫館待了一整日,出來時已經是傍晚。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陽光斜斜照來,在街上灑下燦爛金輝,川流不息的人群走在光影裏,姿態萬千,神情各異。

夜市逐漸熱鬧了起來,路過叫賣的小販,哪咤很是自然地買下了一串糖葫蘆,而後遞到了旁人嘴邊。

“嘗嘗看。”

山楂味的,酸酸甜甜,很合她現在的口味,用帕子給她擦了擦嘴,哪咤自己也咬了一顆。

二人繼續朝前行進,月姝擡頭看他,到底是忍不住開了口:“哪咤,你這次回來溫柔了許多,是因為我有了身孕麽?”

他離開之前雖說也對她十分疼愛,但明顯不如現在成熟,現在的他已然是個沈穩的大男人了,說實話,月姝挺好奇這種轉變的。

聞言,哪咤緩緩駐步,面色僵了僵。

當年的自己脾氣暴躁,沒少惹她難過,以至於往後的五百年,每每想起,都讓他追悔莫及。

悵惘片刻,他轉身,握住了面前人的手,微笑道:“我娘曾說過,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離開你之後,我才知道我有多愛你,思之如狂,寢食難安,既然如今還有機會相守,我自然要好好彌補你,愛你,呵護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秋風掃落葉,卷動二人的衣擺,殘陽逐漸隱退痕跡,只餘薄薄的光輝,打在姑娘綢緞般的烏發上。

她含笑低眉,面上顯出幾分嬌怯,而後轉動手腕兒,與面前人十指緊扣。

柔軟細嫩,溫溫涼涼,在男人心底暈染開濃濃的暖意。

正轉身那剎,空中驀然出現了一道鱗片狀的銀光,哪咤神色一凜,趕忙將其收進了掌心裏。

根據雲苒所言,時空碎片藏於人間煙火,一般會在人的情感發生微妙轉變時出現。

所以,月姝現在應當覺得很幸福吧?

垂眸望去,註視著她那張嬌俏可人的玉面,哪咤也不自覺彎起唇角,伸手將她裹進了臂彎裏。

沿著主街慢悠悠踱步,抵達家門口時夜幕已經降臨了。

白墻黛瓦,房屋鱗次櫛比,高聳的枝葉在夜風中婆娑,縷縷炊煙鉆出屋脊扶搖直上。

哪咤將方才買的包裹提去房內,而月姝則被丁香嬤嬤引到了廊下。

“娘子,婺源縣的許家兄妹又來了,說是許小姐的病情有所好轉,想請您再去瞧瞧。”

說著,丁香嬤嬤朝主屋內望了眼,而後壓低了音量:“許大公子還給您送了支鳳蝶鎏金玉簪,未敢讓將軍瞧見,就暫且放在咱屋裏了。”

聽罷,月姝攥著手裏的秀帕沈默了會兒,而後應道:“好,多謝嬤嬤。”

主屋的房門敞開著,哪咤雙手抱懷,正就靠在門扉左側。

雖說他眼下只是凡人之軀,但早已修得耳目神功,這些對話他自然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許大公子?

男子贈發簪,欲求此女子娶,寓意結發。

思及此,哪咤面色沈了沈,但他什麽也沒說,只裝作毫不知情。

所謂許家,便是婺源縣的郡守家,小姐許清溪得了面瘡,聽聞月姝醫術精湛,特意慕名而來。

女兒家正值議親的年紀,儀表容顏至關重要。

此前已經面診過三四回,近日許大公子得了空,趕忙又帶妹妹來了桃源村。

許家別院立於東北一角,馬車在大門口停.下,管家恭恭敬敬地領著人進了門。

“蘇姑娘,您這邊請。”

其實前往許清溪閨房的路,月姝已然記了個大概,但這兄妹倆溫和有禮,每回都會派管家親自來接。

而以往來此,都是張大爺在外頭候著,由丁香嬤嬤和春鶯作陪。

可今日非但沒帶仆從,身旁還跟了個英俊威武的男人,管家時不時悄悄打量一眼,只覺大公子這一片癡心,多半是要付之東流了。

行經九曲回廊,再穿過一座涼亭便是小姐許清溪的住處。

女子閨房,自然不能讓陌生男子靠近。

管家這廂正想開口,一向知書達理的月姝已率先道:“你在這兒等我就好。”

“好。”哪咤聽話應下,獨自留在了涼亭裏。

不得不說,這處別院委實風光甚好,水榭樓臺錯落有致,繁花綠樹繞水盛開,精致典雅。

涼亭下碧波潺潺,游魚穿梭,哪咤負手靜立,幹脆在此欣賞起美景來。

許清溪的婢女早已候在房門口,見著迎面走來的人,忙打起簾子通稟道:“小姐,蘇姑娘來了。”

月姝邁步而入,頷首行了一禮:“許小姐。”

“別客氣,來,快坐!”許清溪穿著一身鵝黃襦裙,身姿纖細,娉婷裊娜,已然站起身來,熱切地招呼她落座。

“蘇姑娘,這一個療程的藥喝完,我臉上的瘡幾乎都消下去了,你瞧瞧。”摘下面紗,許清溪道。

月姝細細端詳了會兒,莞爾一笑,答道:“從表征來看,確實無大礙了,我再替你診診脈。”

膚質白皙、骨肉勻稱的一只手,輕輕搭在腕兒上,光是欣賞都是一種享受。

許清溪安靜坐著,眼珠子又開始不由自主地盯著對方上下打量。

桌上早已備好了文房四寶,診完脈,月姝提筆蘸墨,開了個新的藥方。

“許小姐,”月姝溫和道,“再按照這個方子吃上十四日的藥,你的面瘡應當就不會再犯了,至於殘留的皮膚肌理問題,咱們得用外敷藥解決。”

“好!”許清溪應下,朝自己的婢女道,“沫兒,快讓人去抓藥!”

“是!”沫兒接過藥方,疾步走了出去。

許清溪又瞧了會兒月姝,笑著道:“蘇姑娘,你長得這樣美,我可真羨慕你!”

這話委實是肺腑之言,不帶半分妒忌。

對方性子真誠純善,月姝也樂意同她親近,忙道:“許小姐哪裏話?待你恢覆容顏,那不又是沈魚落雁的大美人兒了麽?”

美人在骨不在皮,縱使她臉上生了瘡,月姝也能看出她生得很是清麗。

聞言,許清溪笑彎了眼睛:“得虧遇上了你,不然可真是愁死我了。”

捧了捧臉,她正想說些什麽,冷不防聽見外頭傳來一句:“大公子。”

“哥哥來了!”帶著些興奮,許清溪站起身來,而後看著面前人狡黠一笑。

而月姝卻是脊背僵了僵,神情霎時轉為局促。

俄頃,大公子許清辭款款踏進了房門。

他穿著一襲藍白繡銀紋的寬袖錦袍,墨發用玉冠整齊束好,容貌俊秀,身形高挑,一派霞姿月韻的儒雅公子模樣。

“蘇姑娘。”許清辭溫聲,彬彬有禮道。

他笑起來時溫文爾雅,從容大方,委實瞧得人很舒服。

月姝頷首回禮:“許公子。”

“哥哥!蘇姑娘說我恢覆得很好,只消再喝一副藥就夠了!”親昵地摟住自家兄長的胳膊,許清溪滿臉都是雀躍。

“那就好,”許清辭一臉寵溺,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而後朝月姝道,“有勞蘇姑娘了。”

月姝略略扯出一個微笑,緊接著從藥箱裏取出了對方送來的錦盒。

遞到男人面前,月姝嚴肅道:“這個太貴重了,月姝不能要,還請許公子收回去吧!”

退了發釵,便意味著是拒絕。

許清辭面色轉為愁郁,沈默了會兒,道:“蘇姑娘,我許家是清正人家,絕不會虧待你的,你為何就是不願意給我個機會呢?”

“承蒙許公子厚愛,”月姝看著他,直接道,“但我夫君已經回來了,我要成親了!”

聞言,兄妹二人皆是楞住。

帶著那麽些狐疑,許清溪道:“李將軍,回來了?”

像月姝這般姝艷的女子,大著個肚子,身邊卻沒個男人,難免會被鄰裏街坊好奇,是以,只能謊稱自己的夫君在外經商。

許清辭對她一見鐘情,哪怕聽她這般說辭,也忍不住派人去查探她的身世。

許家與朝中大臣的淵源甚廣,郡守夫人是開國大將南宮適的表妹,而許大人的妹婿又是姜丞相夫人的娘家人。

如此一聯系,自然而然就得知了真相。

聽聞那位李將軍隨師父修仙去了,這年頭因為求仙問道拋妻棄子的男人並不罕見,當真沒想到,他竟是又回來了。

雖是滿腔熱忱落了空,但許清辭送月姝出來時,還是把手裏的錦盒又還給了她。

“既是送出去的東西又豈有收回來的道理?就當做給蘇姑娘的謝禮吧!”

許清辭滿臉懇切,一副“你不收便是瞧不起我們兄妹倆”的神情,委實讓月姝很是為難。

這廂正躑躅著,身後冷不防響起一道清朗的嗓音:“許大公子,若我猜得沒錯,這支金釵應當是武王賞賜的,月姝若是收了,只怕於禮不合啊!”

月姝驚了一驚,連忙轉身,正是瞧見一襲暗紅衣袍的男人闊步而來。

他挺拔爽朗似青松舉,負手在後帶著那麽些散漫,墨瞳如炬,面容平和,像是閑適,又像是暗藏殺意,瞧得月姝默默攥緊了衣袖。

來者何人,許清辭一看便知,而這話裏的意思也再明白不過。

並不知他也在此,許清辭心緒微亂,到底是訕訕收回了錦盒。

兩相對視,許清辭微笑道:“李將軍果然是一表人才!”

本以為武將大多生得粗獷,未承想,這人竟是如此面如冠玉,風度翩翩,難怪能讓月姝死心塌地,許清辭甘拜下風。

“許大公子也是人中龍鳳。”

哪咤未有謙辭,回讚道,而後看向月姝:“忙完了?”

“嗯。”月姝點頭。

“那我們就先行告辭了。”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哪咤微微一笑。

許清辭頷首,站在原地望了會兒,而後也轉身離去。

一路行至花園裏,待距離已遠,月姝才敢發問:“你昨日都聽見了?”

“嗯。”哪咤輕聲,面上沒什麽表情。

見狀,月姝愈發感到緊張,忙道:“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是怕你誤會。”

“我知道,”伸手牽住她的手,哪咤神色放緩了些,緊接著問,“他這樣大年紀了,還沒娶妻?”

想他多半都已經打探清楚了,月姝沒再多問,直言道:“他夫人難產離世,留下了一個孩子,想娶我做續弦。”

聽罷,哪咤沈默了會兒,隨即深深地嘆了口氣。

“怎麽了?”月姝問。

“我在慶幸,還好我回來了。”哪咤垂眸,答道。

而後俯身親了下她的臉頰,笑道:“我們家月姝可真是討人喜歡。”

這光天化日的,還是在人家的院宅裏,月姝雙眸一睜,臉頰頃刻燒了起來。

而見她面露羞怯,那作惡的男人笑得更歡了,一攬腰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走,回家!”

七月三十,黃昏一到,四合院裏準時響起了鼓樂聲。

這場籌備多時的婚禮,在晚霞的映照下徐徐進行。

雖說只有丁香嬤嬤一家做賓客,但現場的布置絲毫不含糊。

門前廊下都掛上了紅綢和紅燈籠,窗扉上也貼滿了喜字,經晚風一吹,登時蕩漾成一片熱鬧赤艷的海洋。

紅毯從正屋一路鋪向院門口,兩側環繞姹紫嫣紅的花籃,再有薄薄的白霧紹繞其間,乍然一望,恍若人間仙境。

月姝身上的婚服也尤為精致華美,簇簇牡丹嫣然綻放,繡得栩栩如生,身後還綴著一只偌大的金鳳凰,在庭燎的映照下光彩熠熠,翩然若飛。

而她頭頂的鳳冠亦是以純金打造,鏤空處皆用點翠鑲嵌,是張大爺特意去京城買回來的,哪怕是外行人見了,都知曉價值不菲。

丁香嬤嬤等人既羨慕又欣.慰,打心眼兒裏為月姝感到高興。

簇擁著二人拜完堂,跨過馬鞍,撒了幾道五谷,緊接著就是送入洞房。

喝罷合巹酒,春鶯在二人的衣擺上打了個結,寓意永結同心,又說了一番吉祥話,幾人便退了出去。

房內歸於平靜,哪咤坐在軟塌上側身,握住了新娘子的手。

縱然已經是第三次與她成婚,他胸腔裏也仍舊心潮澎湃。

紅燭搖曳,暗香浮動,美人面染雲霞,蛾眉螓首,秋波明媚的眼眸水靈靈一轉,嫵.媚含情,嬌嫩欲滴,真真能將人瞧得兩腿發軟。

哪咤深吸了一口氣,滿臉春風得意道:“叫聲夫君聽聽。”

鴉睫眨動,月姝朱唇輕啟:“夫君。”

嬌脆脆的一聲,落在心上,宛若淥水浸潤,春風滌蕩,酥得人脊背發麻。

哪咤喉頭一滾,驀就抱著人坐到了自己腿上。

“委屈你了。”貼在她耳畔,男人溫聲。

“唔……你準備得如此妥帖,怎會委屈呢?”視線沿著房內的張燈結彩逡巡了一圈,月姝覺得這規制只怕比之達官顯貴家的婚禮都不遑多讓。

註視著她的側臉,哪咤道:“我明明應當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八擡大轎,十裏紅妝,可卻在這裏草草了事。”

“咱們現在情況不允許嘛,沒關系的。”擡手圈住男人的脖頸,月姝莞爾。

那雙澄澈的大眼睛裏滿是光亮,溫情脈脈,蓄著濃濃的甜蜜,近乎將她內心的幸福滿足全都寫在了臉上。

哪咤細細瞧著,心底翻湧著的情愫愈發覆雜。

“得妻如此,夫覆何求?我發誓,這一生,我絕不會負你。”握住她的一只小手啄了啄,男人眼眸微紅。

面前的一雙嬌唇紅艷欲滴,他正想吻住,擡眼瞧見那頂花樣繁覆的鳳冠,連忙先把人抱去了妝奩前。

站在身後替她拆發飾,哪咤道:“好看是好看,但確實太重了些。”

望著銅鏡,月姝擡手摸了摸,道:“這個很貴吧?”

“嗯,按照我當年的俸祿,得攢個十年才買得起。”哪咤道。

“這麽貴呀!”訝了訝,月姝道,“那能再賣出去麽?”

哪咤擡眸,正是瞧見鏡子裏映著面前人的一雙懵懂大眼。

這表情太過可愛,他不由得失笑出聲:“等哪天咱們窮得揭不開鍋了,再把它拿出去賣。”

知曉此乃玩笑話,月姝也緊跟著彎了彎唇。

這發髻和頭飾,丁香嬤嬤倒騰了一個時辰,眼下拆起來也十分費勁,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月姝這滿頭秀發才得以披灑而下。

牽著她站起身,哪咤歪頭輕笑:“餓不餓?先幹正事?還是先用膳?”

聞言,月姝面露嬌怯,低頭道:“不餓,聽你的。”

不餓,但是又聽他的?

男人眼神愈漸微妙,伸舌掃過齒尖,笑著喚了聲“小妖精”,緊接著便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呼吸漸促,婚服接連墜地,沒過一會兒,房內的紅燭就滅了大半。

鴛鴦交疊,喜被翻紅浪,月姝潔白無瑕的嬌體映在燭光下宛若被晚霞籠罩的白雪,細膩滑嫩,柔若無骨,令人喪失理智,止不住地想深埋其中。

混天綾閃著光,將環繞四周的綺羅照得金紅曼動,它輕輕地托起姑娘的身子,好以減輕她的負擔。

雙膝深陷在被褥中,哪咤從後擁著她,一點一點加重力道:“若是難受就告訴我。”

“嗯……”月姝香汗涔涔,雙手緊緊攥著混天綾,顫得近乎說不出話來。

新婚之夜,即使她懷有身孕二人也纏.綿了許久,哪咤很是溫柔,就像觸及一捧溫雪,小心翼翼地汲取她的香甜。

而隨著孕肚的逐漸增大,哪咤沒敢再碰她,平日裏若是起了興致,他便去浴房內自己解決。

然這種法子定然不太好受,每逢見此,月姝都會想起若幹年前,她來葵水時,給他用過的招式,但因她不喜,不過幾次之後,這個男人便再沒求過她。

幾番躊躇下來,月姝到底是在某一日沐浴之後,伸手抓住了它。

“我幫你吧!”她坐在浴桶裏擡頭,臉頰飄著兩抹紅暈,尤為嬌楚動人。

男人巍峨地站著,垂眸望去,正是見她的櫻桃小嘴緩緩套了上來。

他下意識想退,可她的唇又溫又軟,甫一相碰,酥骨的顫意霎時沖向天靈蓋,便宛若天雷勾地火,再難抽離。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月姝趴到浴桶旁吐掉了嘴裏的東西。

手捂在頸下,她止不住地想幹嘔。

白色的夜露落在她的臉頰和脖頸上,經燭光一照,泛著晶瑩冷光。

哪咤浣了一塊帕子替她擦拭幹凈,而後又給她打水漱口。

數杯之後,哪咤摟住她道:“好些了麽?”

泛紅的雙眸盛著一汪春水,月姝輕輕地“嗯”了一聲,像極了一只楚楚可憐的小兔子。

輕柔地撫摸她的面頰,哪咤滿眼心疼:“我愛你。”

溫聲說罷,他貼近,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孕期到八個月的時候,月姝開始睡不好覺。

有時半夜醒來,哪咤便會瞧見她在望著帳頂發呆。

側身打量她,男人頓時也困意全無:“睡不著?”

“嗯,”月姝道,“他好像在踢我,我想坐會兒,等他睡著了再睡。”

黏黏糊糊的語氣,委屈巴巴的,聽著實為可憐。

哪咤此刻當真很想鉆到她肚子裏,把那臭小子給揍老實了。

輕輕嘆了口氣,他扶著她緩緩坐起身,張開手臂道:“來,我抱著你睡。”

有他在身後托著,月姝舒適了些,便嘗試著閉上了眼。

清寂無聲的夜裏,緊緊擁著懷裏的人,哪咤靠在床頭,不自覺就想起了當年的那場大火。

她獨自生下承焱時也正值八個月。

這般嬌柔的身子,她到底是怎麽扛下來的?

濃濃的酸澀像浪潮一般席卷上心頭,哪咤喉間哽咽。

隱在昏暗中的星眸神情晦澀,他情不自禁就吻上了她的額頭。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