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胭脂淚(十)

關燈
胭脂淚(十)

晶藍色的靈力接續不斷地滲進腓腓的身體裏,絲絲縷縷,淡如青煙。

可這小東西大抵傷得很重,依舊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

明明知曉強行動用靈力會讓自己更加虛弱,她卻仍舊義無反顧。

這讓桑洇很是不悅,在他看來,放不下二人共同領養的靈獸,與放不下那人是一般道理。

嫉妒的火苗在心底肆意蔓延,桑洇眸色幽沈,像凝了一潭深不見底的墨水。

自掌間逸散出的靈力愈漸微弱,梓菱難以為繼,只好驟然收手。

轉頭去瞧前方站著的人,她眸底一片水霧迷蒙,開口時嗓子帶著些啞:“給本君解藥!”

“此毒唯有雙修可解。”桑洇沈聲答,話語落在這寂靜的洞中,透著些刺骨的涼意。

緩緩收回手,梓菱目光黯淡,攥緊自己的衣襟,難耐得四肢蜷縮。

身體裏的靈力在逐漸潰散,再這樣下去當真會修為盡失。

修為與清白相比,孰輕孰重,於任何一個神仙而言都能做得出決斷。

用這種法子相逼,這人還當真是鐵了心要睡她。

暗自磨了磨牙,梓菱心念一動,目光轉向了手腕上戴著的乾坤圈。

雖是躊躇不決,但眼神裏明顯蓄了希冀。

“據我所知,三太子應當還遠在南澤,就算女君現在召他,也來不及了。”

面頰微繃,帶著那麽些憤懣,桑洇毫不留情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羽睫顫了顫,梓菱內心逐漸被絕望填滿,幽幽擡起的目光裏到底是染上了渴.望。

神色霎時一柔,桑洇握住木匣子的手緊了緊,道:“女君想要我?”

呼吸深重,兀自沈吟了好一會兒,梓菱才自喉間擠出一聲“嗯”。

輕輕弱弱的,帶著些痛苦,但只要她允了,那便夠了。

“好,桑洇定然不會讓女君失望。”面露喜色,桑洇迫不及待地去解自己的褲腰帶。

緩緩松開攥緊衣襟的手,梓菱虛弱無力地癱在了碧游床上,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眼神空洞,她一眨不眨地望向洞頂,心如死灰。

正想闔眸任人宰割之際,一股強勁的陽剛之氣迎面撲來。

眼角餘光裏有金光閃現,梓菱楞了楞,不可置信地轉過了頭。

她眼底的神色十分覆雜,承載著諸多情緒,但哪咤明顯看到那雙清潤如水的眸子亮了一瞬。

只這一眼,便足以抵消他內心所有的怨懟。

暗金色的鎧甲泛著灼灼烈光,哪咤雙手緊握成拳,周身騰起的氣焰近乎能將整座山洞點燃。

那雙星眸冷峻狠戾,仿佛僅是被其掃一眼,都是刀子刮在臉上一般的疼。

他果然強得令人畏懼……

挫敗與惶恐一齊襲來,桑洇僵硬地盯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目及重傷在地的腓腓,哪咤很是想直接宰了這條蛟龍。

但思及祁陽一事,怕自己在梓菱心中的形象再添一分惡劣,他攥緊剛硬的拳頭,到底是忍了下來。

“不想死,就趕緊滾!”擲地有聲,哪怕音色低沈,也足以令人渾身一顫。

識時務者為俊傑,桑洇懸心落地,立時就化為一縷黑煙逃了出去。

“腓腓……”沒急著看顧梓菱,哪咤率先抱起了躺在墻角的腓腓。

它身子軟趴趴的,就像被人抽掉了骨頭似的,情況很是不妙。

菁純的火系靈力一股腦地灌進了小東西的身體裏,哪咤眉峰深蹙,既焦急又心疼。

梓菱怔怔地望著,心底蔓延開難以名狀的滋味。

視線逐漸出現重影,她靠在手臂上的腦袋一耷拉,到底還是發出了幾聲痛苦地低吟。

脊背一僵,哪咤立時給腓腓罩下一個仙靈陣,闊步邁了過去。

“青兒,你怎麽了?那條蛟龍對你做了什麽?!”

將人抱在懷裏,他神色依舊帶著些冷冽,可語氣卻柔得似和煦春風,如他英俊的五官輪廓一般,令人沈醉。

毫無由來地,梓菱就想起了在朝天闕中的歷練——

夢裏的那個男人是她的蓋世英雄,他在危急關頭出現,身披暗紅色錦袍,腳踏疾風來救了她!

那原本是一段值得刻骨銘心的回憶,可眼下卻令人唏噓不已。

蒙了一層水霧的瞳孔裏映出男人清雋的臉,近乎是難以自抑地,兩行清淚忽就從梓菱的眼角滑落而下。

內心充滿苦澀與悲憤,她多麽希望,他仍舊是她的心上人……

“青兒,你別哭啊,哪裏難受,告訴我!”用臉頰去替她拭淚,哪咤收攏懷抱,胡亂地往她身體裏灌註靈力,急得不行。

對紫藤散的耐受力已經達到極限,伸手攀住男人的鎧甲,梓菱腦袋一擡,就急忙吻住了他的唇。

“雙修,我要撐不住了……”帶著滿心無助,梓菱摟住他的脖頸,咬著唇,熱淚漣漣。

見她如此,哪咤自是明白了個大概。

內心的殺意驟添一分,他趕忙捏訣褪落彼此的衣裳,翻身壓了上去。

本以為再也碰不到她了,此去南澤,哪咤對桑洇的憤怒全都發洩在了那幾條魔蛟身上。

出手之兇狠殘暴,簡直把隨行的天兵天將都看呆了。

眾人楞是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只由元帥一人發揮,然後激動得直鼓掌,仿佛是下凡來看戲的一般。

想來,這南澤擒蛟一戰,在妖界又是聞風喪膽般的存在。

然眾人只知三太子在戰場上的殺伐果決、英勇無畏,卻不知這柄淬火的利劍一旦到了女君的芙蓉榻上,便化為鐵水,熾熱,濃烈,予人噬骨的柔情。

象征著冰與火的兩重靈力在山洞裏交織,沿著蒸騰的熱氣盤旋而上,逐漸凝結成一層紅藍相間的薄霧。

混天綾泛著金光,梓菱白皙的身子陷在一片柔軟裏,婀娜嫵.媚,就像一顆被逐漸催熟的櫻桃。

“青兒,松開些,我動不了了。”手掌撫上她纖嫩的腿,哪咤溫聲吐息,顫得熱汗淋漓。

每逢情到深處,懷裏的人都會像只樹袋熊似的掛上來,委實讓他難以發揮。

含糊不清的兩聲哼唧過後,梓菱順從地放下了腿。

她眼尾泛紅,仿若一只被欺負哭的小兔子,莫名就讓哪咤想起她在朝天闕裏時的嬌憨模樣。

“乖。”喉頭輕滾,男人心底淌過一陣夾雜著苦澀的暖意,吻了吻她的臉頰,又開始了下一場征伐。

因著是上古仙物所化,梓菱這具身子裏裏外外皆算得上是得天獨厚的精致。

玉門緊窄,溫熱細膩,哪咤浸在她的一汪春水裏,四肢百骸流淌開顫意,整個人就像浮在雲端一般。

他情不自禁地微笑,籲氣,而後發出暢快的低吼……其不可言說之美妙,哪怕是頂天立地的中天元帥也難以自拔。

因著紫藤散的毒剛解,春蠶蠱又發作了,於是這一鬧便是幾個時辰。

抱著人回到湖心小築沐浴時,哪咤有些腿軟。

晚風低匐過境,在院子裏蕩開一片砌紅堆綠的喧鬧。

心裏掛念著腓腓,哪咤便率先穿好衣裳,出來給這小東西繼續療傷。

註了這麽多靈力進去,腓腓體內已然是冰火兩重天,雖是有些難受,但好歹蘇醒過來了。

毛團子四肢無力,每走一步都得踉蹌一下,立在山風悠揚的夜色裏,脆弱又頑強。

哪咤也不急,就慢悠悠地在院子裏踱步,陪著它恢覆行動能力。

“腓腓,來,喝點水。”將瓷碗放在地上,哪咤拋了拋手裏的草編球,唇角漾開一抹柔和的笑。

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如霜似雪的清輝罩了下來,正是勾勒出男人撫摸毛發的動作。

腓腓確實太弱小了些,他這樣的大掌若是用力拍下去,保不準會五臟俱裂。

涼風習習吹來,梓菱站在房門口,仍舊感到心有餘悸。

良久,待腓腓終於走得穩路之後,梓菱邁步,徑直走到了院門口。

端袖靜立,這是要走的意思,但她未出聲催促,哪咤也就沒急著放人。

“腓腓,跟爹回九重天好不好?”摸了摸毛團子的頭,哪咤滿臉慈祥道,“屆時爹給你安排一個分隊,保準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梓菱抿了抿唇,只覺這人是在打她的臉。

雖說剛開始她確實想把腓腓丟給他,但後來,許是想填補心上被承焱帶走的缺口,她舍不得了。

今日確實是她的失誤,就算腓腓應下,她也無話可說。

心底漾開一絲空蕩蕩的感覺,梓菱有些害怕,但仍舊只是安靜地站著,未有轉頭。

後頭腓腓仰著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似乎覺得爹爹提供的好處很誘.人。

可擡頭望了眼娘親,小東西不知在思索些什麽,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仿佛早有所料,哪咤道:“好狠的心,連你也不要我了啊?”

話雖如此,但他面上仍舊帶著笑,揉腦袋的動作十分溫柔,隨即憑空化出一只金瓔珞戴在了腓腓的脖子上。

“去吧,有了它,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乾元山專屬的金器,上頭還有他的仙力,普通的小妖見了,只怕還得磕頭喚聲姑奶奶。

雖說這玩意支起的防禦屏障並非無堅不摧,但至少能夠拖延足夠長的時間讓他趕過去。

心緒落定,哪咤站起身來。

腓腓擡起小爪子摸了摸,金光閃閃的,大抵覺得很漂亮,又用臉頰蹭了蹭,而後才轉身離去。

走到一半,它又停了下來,山風吹動它毛茸茸的大尾巴,腓腓回頭,眼裏亮晶晶的,似乎蓄了一汪水。

哪咤不由楞住,心裏咯噔了下,眼眶也有那麽些發酸。

他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二人鬧成這樣,這小東西心裏一定難受極了。

腓腓收回目光,梓菱拂袖將它攬進懷裏,轉眼就消失在了夜色裏。

在原地定了許久,哪咤轉身回了九重天。

雲樓宮裏一片清幽雅靜,不多時,朱彥遞了一碗湯藥上來。

許是已經喝習慣了,哪咤如今也不探味了,一口氣就悶了下去。

朱彥站在一側與目魁大眼瞪小眼,既不理解元帥為何是扶著腰回來的,也很疑惑元帥怎的又喝上這十全大補湯了?

再加上他身上那股子濃郁的幽香味,二人眼觀鼻鼻觀心,無不是抓心撓肝。

元帥不是早就被女君踹了麽?當日那一劍捅得有多狠,他們可都是清清楚楚瞧見了的。

若是這二人已經私底下重歸於好,那為什麽女君又要同那勞什子桑洇成婚呢??

縱橫沙場幾百年,還從未遇見過比這更難解的陣局,目魁與朱彥想破腦袋也理不出個緣由來,只能暗自感嘆一句:貴圈真亂吶!

而哪咤自從回到雲樓宮就一直坐在庭院裏發呆。

今日山洞裏設下的陣法,他是有印象的。

這些日子在外出征,有幸得見兩回傕汜道人,那日霍山一別,他便覺彼此之間緣分未了,果然,還真就又碰上了。

傕汜道人給了他一本上古典籍,上頭記載的全是關於蓬萊的事宜,正巧就有九天玄靈陣。

所以,既然她寧願用這種自我戕害的方式也要同他徹底斷絕瓜葛,那麽他們之間想必是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他沒有必要再去揭開她的傷口,逼她回溯當年的痛苦,不如就讓其湮沒於歲月長河,給彼此之間留下最後一絲體面。

其實每一回交歡,他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包括今日,她雖仍舊只給他一個人碰,但也尤為抗拒。

愛一個人,當該是給她自由,而不是捆綁與束縛。

既然有法子解蠱,那麽他確實該放手了,但一切都是他的罪過,這份疼痛不該由她來受。

九天玄靈陣到底該怎麽擺,書上並未詳說,想來,還是得去請教傕汜道人。

於是,哪咤放下碗起身,吩咐道:“本帥出去一趟,若有急事,給我傳信。”

蓬萊仙島,桑洇一回來就跪在了羲和軒的院子裏。

梓菱與他成婚,本是打算給他一個機會,看看彼此之間能否日久生情。

然不作就不會死,他今日既然敢對腓腓出手,那麽,她半點機會也不會再給他!

桑洇在認識到這點之後,也尤為後悔自己被嫉妒蒙蔽了雙眼,以至於遷怒腓腓,於是這一跪就是大半日。

但身為男兒的那點卑微的自尊心,還是迫使他開口質問:“桑洇不明白,四日後便是大婚,女君為何還是只允許那殘暴不仁、心狠手辣之人碰你?!”

立在房門口,梓菱並未回答,只面色慍怒道:“他再怎麽心狠手辣,也不會對一只無辜弱小的靈獸動手!”

頓感多說無益,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糟。

深吸了一口氣,攥緊衣袍,桑洇垂眸道:“桑洇有罪,任憑女君責罰!”

目光沈沈,梓菱沈默了會兒,語氣轉緩道:“桑洇,腓腓是本君的孩子,你若是想留在蓬萊,就必須容得下它,你可明白?”

“桑洇明白,”毫不猶豫地點頭,桑洇沈聲允諾,“日後,桑洇定會對腓腓愛護有加,以償還今日罪過!”

委實無心再與其多言,梓菱拂袖道:“退下吧!”

枝葉扶蘇,漏下的月光在廊下灑落一地殘雪。

梓菱讓盈蕊抱著腓腓去沐浴,沒過一會兒,箬蘊進來了。

屋子裏明燈昱昱,照出梓菱略顯冷清的眉眼:“他今日把你帶回來了?”

“我不甚被曼陀羅散迷暈了,”箬蘊頷首答,“但桑洇無心害我,逃命時還不忘捎上我一把。”

聽及“逃命”二字,梓菱當真是有些想笑:“欺軟怕硬。”

箬蘊莞爾,順著話頭道:“那可是三太子啊,整個天庭有幾個人不怕他?”

眨了眨眼睛,梓菱別過了頭去,莫名的,臉頰上似乎閃過了一絲羞赧。

箬蘊盡收眼底,但並未表露,只是道:“女君不治桑洇的罪?”

“他會如此全然是出於嫉妒,男人的劣根性罷了,他知道本君定然舍不下這幾千年的修為。”

梓菱幽幽擡眸,目光沈淡如水:“況且,他的元嬰還握在本君手上,哪怕不懲戒,諒他也不敢再造次。”

頷了頷首,箬蘊暗自斟酌,想說點兒什麽。

此時,梓菱忽然道:“阿蘊,司命星君那兒是不是有一面軒轅鏡,可用來查探神仙的記憶?”

“是,”楞了楞,箬蘊疑惑道,“女君問這個作甚?”

“隨便問問罷了,時辰不早,你快回去吧。”語氣很輕,聽上去仿佛當真是隨口之言,說完,梓菱便轉過了身。

盯著她的背影,箬蘊有了些想法,但女君不想說,她也不好再問:“是,女君您也早些休息。”

房內再度陷入沈寂,梓菱獨自站在珠簾前,直到盈蕊推開門把腓腓放進來。

沐浴完的毛團子渾身香噴噴的,抱在懷裏很舒服。

將它放在桌上,梓菱捏了捏兩只小肉墊,溫柔道:“還難受麽?”

哼唧了幾聲,腓腓黝黑發亮的大眼睛裏又盈滿了水,可小腦袋卻倔強地搖了搖,讓娘親別擔心。

脖子上掛著的瓔珞伴著它的動作叮鈴作響。

梓菱下意識撫摸了會兒,而後又把小東西抱至身前,安撫道:“是娘親不好,日後,娘親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像哄孩子似地拍了會兒,梓菱輕聲道:“腓腓,你很想他對不對?”

聞言,小東西立時喵嗚了一聲,軟乎乎的肉墊朝娘親胸口踩了去,瞧上去有些激動。

見它如此,梓菱內心愈發五味雜陳了些。

這種愛恨交織的感覺委實令人感到痛苦,有那麽幾次她都差點兒支撐不下去,好想就這樣與他一直抵死纏.綿,永遠也不要分開。

撫了撫腓腓的頭頂,梓菱眼眶有些發酸:“如果那個人不是他,該有多好。”

既然玉虛宮上下可以串通一氣來欺騙她,那麽天庭中人也可能會幫這人,可是,哪怕軒轅鏡被動過手腳,只要照出來的記憶沒有這一段,她便願意信。

深吸了一口氣,梓菱冷靜下來後,又覺得自己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很可怕。

不過是一個男人罷了,有什麽好放不下的,待她解了蠱,彼此之間便再無瓜葛。

不願再去想這些事兒,梓菱熄滅燭燈,抱著腓腓上了床榻。

然才剛躺下沒一會兒,房門外就傳來了小仙子急匆匆的通稟聲:“君上,大事不妙,咱們的機括圖被盜了!”

記載了欽天印之秘的機括圖自羲和女神沈寂後,便一直存放於地心之谷的神殿內。

欽天印事關蓬萊數萬生靈的安危,是以機括圖被盜,便意味著整座蓬萊仙島都已然置身險境。

神殿大門,唯有羲和女神留下的玄天靈力才能開啟。

是以,每隔七日,十方仙居之首便會在梓菱這兒用仙露瓶裝一縷靈力,前來地心之谷巡查。

今日恰好輪到雲苒,本想著逛一圈便回去就寢,不料,那承載機括圖的冰幕居然空了。

莊嚴肅穆的神殿內寒冰凜冽,銀柱雕龍刻鳳直沖穹頂,箬蘊神色愁郁道:“七日前我來巡查的時候明明還在。”

這段日子未有外人進過蓬萊,難不成是裏頭出了奸細?

心下正思忖著,此時,桑洇上前一步,擡手撫過冰幕下沿,沈聲道:“是修羅族的幻術,機括圖應當早就被盜走了。”

此處落了一層薄薄的紫色粉末,若是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眾人的目光紛紛聚攏,原本最該懷疑的就是他,可這人將元嬰交到了女君手裏,便是要與女君同生共死之意。

他大可盜走機括圖便出逃,沒必要多此一舉,反送了自己的性命。

一時無解,眾人顰眉蹙額,氣氛很是凝重。

不多時,前去探查欽天印的仙子回來了,稟道:“查到了女君,依照欽天印所記錄的景象,那日九重天的大神女來時,有一名仙娥行蹤詭異,且正就消失在地心之谷一裏外處!”

“天庭之人,為何會同修羅族勾結?!”宛若平靜的湖水中落入驚雷,神殿內頓時炸開了鍋。

“此人定是被收買了!”

“天後娘娘怎會如此用人不察?”

“該不會是天帝刻意為之吧?修羅族一旦侵占我蓬萊,那天庭便有理由求援西方教,屆時不但可以名正言順剿滅修羅族,還能就此統轄蓬萊,可不就是一箭雙雕麽!”

別看在場的皆是女兒家,這議起事來,言語之中渾然天成的氣勢絲毫不輸戰場上的男兒。

而此言一出,現場立時響起一片唏噓聲,堂堂天庭之主當真會幹出此等卑鄙無.恥之事?

委實令人難以置信。

許是覺得這番猜測多少有些大不敬,連忙有仙子將話頭拉回正軌道:“可沒有女君的玄天靈力,她是如何進入神殿的?”

旋手化出一塊方形的玉,桑洇道:“此乃噬靈玉,可吸食神仙的靈力,修羅族的四位閣主,各有一塊。”

“魔尊應當是算準了我難以成事,所以另派了他人下手,”轉向梓菱,桑洇眉目深沈道,“女君在外頭可有接觸過什麽可疑之人?”

前陣子在凡間待了那樣久,忽然問此,梓菱一時半會兒委實理不清頭緒。

搖了搖頭,梓菱穩住心緒,果斷道:“十方仙居之首留下,桑洇,你先帶其餘人去加固結界!”

“是,女君。”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