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胭脂淚(九)

關燈
胭脂淚(九)

這世間有諸多產生感情的方式,有些人是一見鐘情,有些人是日久生情……

而凡間的夫妻裏,許多人在婚前皆為素未謀面,但隨著時月累積,照舊有人能走到如膠似漆、琴瑟和鳴。

這床笫之間的事兒,也是能催生出情愫的吧?梓菱如是思索。

是以,她已然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當真能做到心如止水?

房內熄了燈,只有立於妝奩前的紗燈靜靜燃燒。

梓菱靠在床頭,昏黃的燭影遙遙照來,在眸底暈染開兩簇柔和的光暈。

被子裏有小爪子在動,梓菱一把抓住,順勢撈進了懷裏。

“腓腓,”下巴靠上毛茸茸的頭頂,她視線仍舊飄在前方,“這個人不值得原諒對不對?他既然曾經背叛過我,那便一文不值了。”

嗓音輕輕柔柔的,宛若浮在空中的羽毛,雖是個問句,但語氣十分篤定,透著如刀刃一般刺骨的鋒利。

她眼下的心思,就像那潑出去的水,再無收回來的道理。

腓腓已經睡著了,迷迷糊糊間鼻子裏飄進來一股香味,它識得是娘親身上的味道,哪怕在夢裏都開心得哼唧了兩聲。

翻了個身,腓腓收好小爪子,舒舒服服地窩在娘親懷裏繼續酣睡。

揉了揉它身上軟乎乎的毛發,梓菱目光清冷。

已經臟了的男人,哪怕他把自己的命賠給她,也無濟於事。

但是,如若五百年前的那個人不是他呢?

一如他今日夢中所言“你想披著本帥的皮,去睡本帥的女人?”

也許,她當日見到的那個哪咤也是鄺碧找人假扮的?

動作一頓,梓菱眼神愈漸幽深,但沒過一會兒,腦子裏混亂的思緒又逐漸清明了過來。

她這是在作甚?黛眉稍顰,那雙杏眸裏的神色霎時冷了下去。

就算真有這般可能,又何以輪得到她來替他開脫?

難不成當真是色迷心竅了?

且不說他今日的言辭是否真實。

單論五百年前她見到的那個人如果不是他,那又有誰能模仿得如此相似呢?

樣貌與聲音尚且可以靠變幻,但舉止習性,周身氣度,還有他看人的眼神,這要如何作假?

這個男人的所有,她都太熟悉了,不可能辨別不出來。

梓菱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那就是他,沒什麽好辯駁的!

咬緊貝.齒,她眉眼裏又流露.出深惡痛絕的恨意。

這樣臟的男人,真讓人惡心!

她必須得趕緊想個法子解蠱才是……

清風吹皺打在紗簾上的燭光,梓菱摟著腓腓躺下,闔眸睡去。

得知月姝失蹤的那些日子,哪咤沒少借酒消愁。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找人喝酒,恰如眼下,在酒神儀狄那討了幾壇子梨花釀,哪咤一散值就想往紫金宮去。

然而巧的是,對方竟是主動找上.門來了。

看得出來,他日子也不太好過,於是二人提了酒,轉身就上了春星臺。

此地乃整個天庭唯一可見星河夜景之處。

清光皎皎,璀璨璘玢,漫天碎芒閃爍,宛若一條鋪在蒼藍幕布上的銀河。

上好的梨花釀在風中蕩開陣陣酒香,哪咤一口氣幹了三盞,擦了把嘴道:“雲苒仙子,還是不肯答應你?”

“白.花花的銀子如水流啊,可她卻連封回信也不願寫給我,哪怕只有一句話也好啊!”

嘆了口氣,黃天化滿面愁容,說罷,也仰頭幹了一杯。

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見他如此,哪咤莫名就有些心情好。

“早說了讓你別犯賤,現在知道後悔了吧?”提唇一笑,哪咤嘲諷道。

黃天化倒也不惱,手肘撐上桌面,回笑道:“我若是不犯賤,這會子誰來陪你啊?”

“難不成你還指望楊戩啊?”垂下眸,黃天化慢悠悠地斟了一杯酒。

如此一提,哪咤倒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事兒:“他?”

對上他眼裏的狐疑,黃天化折扇一展,答道:“瀟芊仙子因為你們二人的事兒同他鬧得夠嗆,偏生天帝還在這個節骨眼將他派到北澤去協助紫薇大帝處理叛軍一事,人不在身邊哪裏好哄,前日與他通了信,也是焦頭爛額。”

手裏轉著酒杯,思忖了會兒,哪咤目露鋒銳道:“

我怎麽覺得天帝是故意的呢?”

雖然心下也是這般作想,但黃天化還是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做臣子的,最忌諱妄議帝王家事。

眺望了會兒遠處翻湧不息的墨色雲海,黃天化感嘆道:“咱們三人也當真是命中註定的緣分啊,正就迷上人家三姐妹。”

這道聲音清昶,像是那浮動的雲,透著時過境遷的滄桑。

哪咤沒說話,眼底盛滿黯然神傷。

擡眸一笑,黃天化揶揄道:“怎麽?咱們中壇元帥所向披靡的定海神針,女君也瞧不上了?”

“……”還開他玩笑呢?

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哪咤重重籲出一口氣,道:“拋棄她封神是我不對,可這一世我們經歷了這麽多,她為何就是不能再給我個機會呢?”

眉頭微攢,懺悔了這麽些時日,他愈發對命運感到倦怠,興許,他是當真無法扭轉乾坤了。

瞅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黃天化忽然福至心靈道:“有沒有可能,當年你走後,發生了一些讓她很痛苦,以至於對你恨之入骨的事情?”

轉眸望來,哪咤不由楞住。

那段往事,軒轅鏡裏早被抹去了痕跡,如今只有梓菱一個人知曉。

其實他也有想過,也許是她當年遇到了什麽不測?

但他不敢問,他害怕將一切徹底剖開之後,反而讓自己這顆卑劣的心愈發無地自容。

沈默著抿下一杯酒,哪咤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如此怯懦。

他確實得搞明白,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大丈夫敢作敢當,哪怕當真無法挽回了,那也得死個明白才對。

珠流璧轉,三日打馬而過。

趁著時辰尚早,桑洇匆匆來到了羲和軒。

手裏捧著一方木匣子,他站在門外,垂首稟道:“女君,桑洇不負所托,已在修羅族的上古秘籍裏找到了破解春蠶蠱之法。”

邁步跨出門檻兒,梓菱神色沈靜道:“說來聽聽。”

“此法乃修羅族的獨門秘籍鬥轉星移術,”桑洇道,“只要將一只新的雌蟲引進您體內,吞噬掉原來的雌蟲,那卑鄙小人給您下的蠱便會就此失效。”

吞噬掉原來的雌蟲?

真不愧是修羅族啊,修煉的法術就是殘忍。

可這法子與拆東墻補西墻有何區別,不過就是換了個男人同她睡罷了。

目光清銳地盯著他,梓菱滿眸狐疑。

對方也不含糊,立馬道:“只要女君不嫌棄,桑洇願做這承載雄蟲之人,桑洇不奢望名分,只求能永遠陪在女君身邊。”

他言辭懇切,滿腹衷腸全都寫在了臉上。

梓菱沒說話,但瞧上去似乎也並不十分抗拒。

於是桑洇立馬遞上手中的木匣子,鄭重道:“女君,桑洇已經備好一對春蠶蠱,只要用秘方加以煉制,定能戰勝您體內的雌蟲!”

木匣子上花紋繁覆,明顯能覺察到表面浮著一層詭異的氣息。

梓菱端量了會兒,才出聲回應:“好,容本君好生思量幾日。”

她語氣淡淡的,讓人分不清這話是否敷衍,甫一說完,便擡腳跨進了房門。

所以,女君到底還是放不下?

哪怕自己已經卑微至此,她也還是要去同那個負心漢糾纏不休?

握著木匣子的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桑洇站在原地擰眉,心裏很不是滋味。

時值傍晚,梓菱如約出現在了湖心小築。

清風卷動屋檐下掛著的風鈴,遙遙望去,那道頎長的身影正靠坐在橫欄上休息。

他瞧上去很累,頭往後仰著,似乎是睡著了,手臂搭在屈起的膝蓋上,一動不動。

梓菱看得出來,上回過後,這人大抵並未好生調養就出征去了,而今日又是匆忙趕回來的。

紅袍隨風舞動,那暗金色的盔甲反射出冷光,就像一柄利刃,逐漸撕開塵封的回憶。

仿佛又見到了當年桀驁不馴的清雋少年郎,他冷硬的五官尚且青澀,闖千軍,縱疆野,斜橫一桿長.槍,替她阻隔了所有的腥風血雨……

無聲靠近,梓菱纖薄端方的倩影籠罩在夕陽下,勾勒出的輪廓帶著些不易覺察的落寞。

視線掃過對方英挺的鼻梁,目及他眼下蓄著的倦色,梓菱心緒微亂。

但也就這麽一瞬,轉眼,她又將心底撕開的那道口子合上,目光沈了下去。

哪咤不久前才從東荒回來,本是想就地調息一會兒,不承想卻是睡過去了。

他眼下正在做夢,巍峨的火焰山熊熊燃燒,在天邊映出一片火燒雲。

著水藍色衣裙的姑娘手執長劍,靈力源源不斷地從她的身體裏逸散出來,將整座山冰封千裏。

他想上前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可前方的人卻倏爾轉身,一劍刺進了他的胸膛裏。

冰寒刺骨的劍氣裹挾著憤怒一同襲來,她清亮的眸子染上猩紅冷冽,滿含恨意,一張口便是讓他去死!

脊背震顫,哪咤瞬間就被凍醒了。

重重地喘了幾口氣,他眼底布滿血絲,轉頭時,恰是望見夢裏的姑娘站在院子裏。

娉娉婷婷的模樣,宛若一株盛放於幽谷的白玉蘭。

她周身鍍了一層暖黃的光,眉眼還是一如既往的柔美,雖是目光清冷,但至少不會如夢中那般狠厲噬骨。

內裏尤在心驚膽戰,哪咤面色有幾分蒼白,但翻身竄到她身邊時,唇角已然漾開和煦的笑。

“來了,怎麽也不叫我?”溫聲清朗,他觍著臉就朝她張開了雙臂,一副瀟灑模樣。

梓菱仍舊是一道眼神也不願意給,神色淡漠地繞開,直接進了屋裏。

站在原地笑了笑,哪咤倒是並未感到失落。

旋手打了個響指,褪.去肩上這襲戰甲,他也轉身跟了進去。

沐浴完,哪咤將人抱到了床上。

思及上回的有辱雄風,他直接道:“有些累,讓我先睡一個時辰養養神。”

梓菱沒應,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像一尊木偶。

薄唇輕輕吻過眼尾,縱使她冷淡,哪咤也仍舊語氣溫柔:“乖,你也休息會兒。”

用靈力壓制住雌蟲的躁動,抱緊懷裏的人,他闔上了眼。

再一睜眸,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目及空蕩蕩的枕畔,哪咤驟然慌亂,立馬朝門外奔了去。

悠揚的晚風裏,梓菱正站在院子裏餵鹿蜀,見到她還在,身後那人才頓時懸心落地。

鹿蜀比剛來時個子高了些,兩只蹄子一擡就抱住了佳人的腰,然後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仰著腦袋討她手裏的仙草吃。

托了這小東西的福,這麽多時日了,還是頭一回見她展露笑意,就像數九寒冬裏久違的陽光,照得哪咤心裏暖烘烘的,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她彎起了唇角。

許是覺察到了他的存在,梓菱立時就收斂了笑意,連帶著手裏的仙草也一起拋到了遠處,讓鹿蜀自個兒吃去。

抻了抻雲袖,她又恢覆了那副冷淡的模樣,面沈如水,比天上的月還要涼上三分。

從後將人打橫抱起,哪咤轉身回了房內。

衣衫盡解,貼著懷裏的溫香軟玉趴下,男人眼神玩味道:“我精神了,今夜,女君想要多少次都沒問題。”

這話未免太不要臉了些,思及上回自己的失控,梓菱有些惱火,她會那般欲求不滿,還不是都賴他!

靈力一撤,那股子幹渴之意又漫了上來,雖是竭力穩住了面色,但滾動的喉頭還是出賣了她。

唇角提起笑,哪咤言語愈發暧.昧:“想要什麽姿.勢,這回讓青兒先挑。”

呼吸微促,梓菱又耐不住滾了下喉頭。

目光冷冷地瞪了過去,她黛眉微蹙,擡手就摟住了這人的脖頸,翻身壓了上去。

情.欲上頭的時候,確實足以封閉人的神思。

梓菱無暇去思索旁的事情,幾番酣戰下來,身心都十分舒暢。

雲尤雨殢,菁純的陽剛之氣就像一張大網牢牢罩了上來。

清眸盈水,香汗涔涔,梓菱起伏不定地喘.息著,眼前是男人綴滿汗珠的肌肉。

“青兒……”手指輕輕撫過那溫玉似的面頰,哪咤居高臨下,墨瞳裏蓄滿繾綣柔情。

正想好生詢問一番往事,懷裏的人卻忽然擡頭道:“本君已經找到解蠱之術,這是最後一次!”

“七日之後,本君便會與桑洇完婚,三太子若是還有一絲廉恥之心,就休要再來糾纏本君!”

音色泠然,就像林間深處的冬泉,不含一絲溫度。

時隔多日與他說的第一番話,居然是這個?

她要成親了?

醞釀已久的話語霎時僵在嗓子眼,哪咤楞在原地,眼底盛滿不可置信。

而梓菱早已別開視線,一把將其推開,穿上衣裳就沒了影。

目光飄在虛裏,哪咤有那麽些恍惚。

那種解蠱的邪術他是知曉的,所以,她竟是要與旁的男人……

本以為她雖恨但仍舊是愛他的,沒想到她早就已經另結新歡了……他果然是在自欺欺人啊!

擡手捂住自己胸口的青蓮印記,哪咤手指不斷收緊,內心疼痛欲裂,只覺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

燭火堙滅,整個視野都暗了下去。

躺在一片晻暧且冰涼的夜色裏,任由不斷湧向喉間的窒息感將自己吞沒,哪咤四肢蜷縮,絕望地閉上了眼。

杳霭流玉,梓菱踩著月光踏進了羲和軒。

不多時,箬蘊進來了,她手裏捧著一本上古典籍,因著上頭記載的全是蓬萊禁術,被封在藏書閣的結界裏,直到昨日才尋得蹤跡。

“女君,被九天玄靈陣傷及五臟六腑少說得月餘才能恢覆,您當真要這樣做麽?”

根據典籍所言,只要忍受二十四個時辰的噬心之痛,就能用九天玄靈陣將體內的雌蟲燒死,但同時也會損傷自己的五臟六腑。

箬蘊覺得,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本君心意已決,無需再勸,速去擺陣吧。”將典籍放在書桌上,梓菱不容置喙道。

“是,女君。”無聲嘆了口氣,箬蘊轉身往外走。

此時,梓菱又喚住了她:“等等,本君七日後要與桑洇成婚,告知雲苒,盡快將這則喜訊廣布三界。”

腳下步子一頓,箬蘊猛然回頭,驚愕道:“您要與桑洇成婚?!女君,這是為何?”

拂袖在後,梓菱往前走了兩步,語氣與神情都十分平淡:“這是讓本君斬斷孽緣最好的方式。”

一個時辰後,蓬萊眾人都得知了女君即將大婚的消息,而僅僅兩日,這則喜訊也已然傳遍三界。

起初,桑洇尤為欣喜若狂,但見梓菱遲遲未有吩咐他解蠱一事,那顆狂跳不息的心又逐漸沈了下去。

眼瞧著明天又是春蠶蠱發作之日,難不成縱使彼此之間已有婚約,她還是要去見他?

挺身立在羲和軒的院墻外,遙望屋內明晃晃的燭燈,桑洇心緒淒迷,就像他身上這襲墨袍一般黯淡幽沈。

一種深藏已久的欲.望在他的身體裏橫沖直撞,捏緊手中的木匣子,他眼神驟然陰鷙。

翌日巳時剛過,梓菱與箬蘊就去了距離蓬萊幾十裏外的棲霞谷。

此地接連九重天,仙力充沛,最適宜擺陣。

空曠的山洞裏架了幾盞庭燎,清晰地照出石壁上鐫刻著的五行星象。

箬蘊在外頭守關,而梓菱則獨自坐在碧游床上運氣。

玉指騰挪,一個小周天後,九天玄靈陣內蘊藏的日月星辰之力顯出雛形,開始陸陸續續送進去她體內。

不多時,梓菱額角就沁出了薄汗。

五臟六腑有絲絲輕微疼痛襲來時,一股子躁動也隨之升起。

好熱……不是已經壓制住春蠶蠱了麽?怎麽反倒提前發作了?

黛眉一蹙,她立時覺察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正難受之際,耳畔傳來了洞門開啟的聲音,日光遙遙照來,梓菱一睜眼就望見了款款步入洞中的桑洇。

“你怎會在此?”目光微寒,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身姿凜凜,步履嫻雅,一襲滾邊繡銀紋的墨色錦袍,桑洇俊美的面容上神情略顯哀愁。

“女君為何不讓桑洇幫您,非得要忍受這樣的痛苦?”

目及他手裏端著的木匣子,梓菱恍然大悟道:“你給本君下了藥?”

“是,”桑洇沈聲答,“修羅族的烈性春.藥,紫藤散。”

“本君今日並未見過你,”眸光震顫,梓菱雙手緊握成拳,“你何時動的手?!”

“女君還記得今早吃的那盤果子麽?”端了端雲袖,桑洇仍舊神色從容。

“你又利用本君對心腹的信任!”上回在燕窩雪梨湯裏放解藥,這回還是經盈蕊之手給她下毒,梓菱怒不可遏,氣的身子發.抖。

桑洇已然有了那麽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擡手便解開了自己的腰封。

“我即將是女君的贅婿,既然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女君分憂。”

衣裳一件件滑落肩頭,須臾之後,男人線條流暢的肌肉便盡顯眼前。

咬緊貝.齒,梓菱雙眸遽睜道:“別過來!”

手中化出青萍劍,但因著靈力被藥效壓制,連運氣都尤為艱澀。

以至於桑洇雲袖一揮,便輕而易舉地震落了她手裏的劍:“如此共度春宵的良機,女君為何要動武呢?”

他唇角勾出一抹笑,音色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梓菱聽得脊背發麻,連窩在一旁的腓腓都逐漸豎起了毛發。

奶乎乎的小東西頭一回流露兇狠的神情,刺著兩顆虎牙,四肢拔地,像只小豹子似的擋在了自己娘親面前。

因著它爹的言傳身教,腓腓明白這袒胸露腹之人是欲要意圖不軌,作勢就想撲上去咬他。

許是早就看不慣它了,桑洇冷眼而視,毫不留情地,一掌就將這不自量力的小崽子拍飛了出去。

“腓腓!”白色的毛團子在空中滑出一道弧線,重重地撞在墻面上,而後摔落在地,發出“砰”的一聲響。

痛苦且微弱的低吟聲傳入耳中,梓菱不可置信地望著,顫得心尖兒都在痛。

只覺他已然被嫉妒蒙蔽了雙眼,他下手這樣重,與那人又有何區別?

腓腓暈了過去,像一團棉花似的軟在地上,梓菱想過去抱它,但無奈四肢發軟,連碧游床都下不去。

“紫藤散藥效猛烈,發作之後兩個時辰內不解毒便會修為盡失,女君何苦再為難自己?”

琥珀色的眸子滿含情意,桑洇心疼地望著她,手裏捧著木匣子,再未挪動半步。

“桑洇絕不會強迫女君,我便站在這兒,等女君垂憐。”

梓菱怒目而視,深感這天底下的男人果然都是同樣的虛偽,且令人惡心!

然更惡心的還是這紫藤散,居然讓她對這人的身體起了渴念。

滾燙的身子徐徐冒汗,攥緊自己的衣襟,梓菱難耐地閉上了眼。

不可以,那個男人下.賤歸下.賤,但她決不能糟蹋自己!

南澤海域之上,朝雲叆叇,霧氣縹緲。

旌旗獵獵鼓動,威武齊整的天兵天將正在列隊,準備將擒拿的幾條魔蛟押送回九重天。

戰袍肅穆迎風舞,哪咤闊步行在一側,面色沈郁。

倏忽之間,心口傳來了一陣顫意。

腓腓?劍眉稍斂,哪咤腳步驟停。

近乎是想也未想,他轉頭便朝目魁等人吩咐道:“本帥有點事兒,爾等先行回天庭覆命!”

眾人一楞,還來不及回應,眼前這道暗金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杳杳雲層之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