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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淚(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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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淚(八)

身為冰清玉潔的蓬萊仙子,梓菱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這種事情所控。

她很絕望,也很痛苦,近乎是六神無主地踏進了湖心小築的院子。

這裏還是老樣子,鹿蜀在柵欄旁看門,夭夭躺在秋千上悠閑地打盹,灰兔的毛隨風舞動在籠子裏睡得很是安詳。

百草權輿,花攢綺簇,四周的景象也全然未變,仍舊是一處清幽雅靜的世外桃源。

然物是人非,他們二人之間卻已是不堪回首。

裙擺擦過門檻兒,漾出一道水藍色的波紋。

屋子裏沒有人,梓菱倚在門框邊兒喘氣,腦子裏回憶繁蕪,紛亂無比。

四肢發軟,正踉蹌著欲要滑落在地之際,一雙強勁有力的大掌倏爾從後撈住了她。

不偏不倚地,正就罩在盈盈酥醪上,熟悉的氣息竄進鼻間,裹挾而來的溫度熾-熱濃烈,還夾雜著一股清淺的花香。

梓菱沒耐住,有些失控地嚶嚀了聲,許是覺得太過羞.恥,僅這一聲過後,她便死死咬住了牙。

“不是說了,你想要的時候我都在,何苦要抗,早些喊我不就是了?”

薄唇貼近,一點一點掃過頸側,溫溫熱熱的濡-濕感編織成一張大網將其牢牢鎖住。

他這話既無.恥又暧.昧灼人,梓菱喉間滑.動,身子一顫就徹底阮了下去。

一把擒住懷中纖細,哪咤揮手闔門,將人抵在了門扉上。

滿含侵-略的唇舌勢如破竹,金風玉露,他縱情地掠奪她的香甜。

梓菱本就被春蠶蠱惹得渾身發-燙,經這一撩,更是神思恍惚,顫巍巍地擡起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迷蒙的視線裏,她瞧見他身後落了一地的松月櫻,大抵都是剛從林間采回來的。

粉白相間的花瓣新鮮妍嫩,還掛著瑩潤的露珠,幽香四溢,宛若一條綢帶般浮在二人接連墜.落的衣衫上,從房門口一路飄至了浴池裏。

男人的月幾肉太過健碩勃發,甫一觸碰,梓菱就不由自主地翕張,顫顫欲墜。

指腹輕輕碾過自己的月覆月幾,哪咤傾身覆上,唇角勾起,緩聲道:“青兒還是一如既往嬌嫩似水。”

伴著溫朗的話音,大掌沿著曲線順延而下,他一張嘴就叼住了眼前人的耳垂。

既卑鄙又孟-浪,梓菱下意識就想踹他一腳,可還未來得及擡起月退,她便倏爾杏眸驟睜。

熟悉感頓時直沖天靈蓋,梓菱緊閉的嗓子到底是被撞開了。

婉轉的鶯啼聲一下接著一下蕩開,就像她眼底逐漸彌散的水霧,在整間屋子裏激起一片熱潮渺漫。

忽聽“嘩啦”一聲響,水面上飄著的松月櫻被驟然撞碎。

花瓣隨著層層漪瀾漾開去,有的被卷至岸上,有的粘上了梓菱瑩白的月幾膚。

她撐在岸邊,面頰上騰起的薄紅就像天邊暈染開的雲霞,清淚懸墜,眸底宛若蓄了一潭醉人的花酒。

神智渙散,心亂意迷的時候,心裏反倒舒暢了許多,她根本無暇去想旁的事,整個人都陷在了懺意湧動的歡餘裏。

她想著只與其糾纏一回,一回就好……可這春蠶蠱比之春-宵果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竟是覆水難收,對這個男人欲罷不能。

熾熱的醇陽之氣被靈力承載,源源不斷,似雲霧紹繚一般沁潤丹田。

梓菱纖細的手指摁進月幾肉裏,香-汗淋漓。

她仿佛躺在柔軟的花海中,睫毛上躍動著和煦的陽光,清風簇浪,幽香拂面,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盛滿愜意。

好舒服!

紅唇微張,梓菱情不自禁就主動盈合了上去,雙角圈住了那人的脖頸。

雲層流逝,窗外的光影斜了一截的時候,房內的動蕩才逐漸平息了下來。

躁動消散,梓菱又恢覆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落在花瓣上的目光沈淡無波,她雪白的月幾膚上紅痕斑駁,像個毫無生氣的瓷娃娃。

身後的男人緊緊摟住她,引著水流替她仔細清洗,汩汩的水聲四散開去,顯得本就岑寂的耳畔愈發荒蕪。

許是終於緩過神來,梓菱起了掙脫之意。

哪咤連忙收緊手臂,俯身貼近她耳畔,用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道:“我明日要出征,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說完,他滿眼期盼地凝視著她。

顯然,梓菱理都不想理,手上捏了個訣,毫不猶豫就推開了他。

其實哪咤自己也知曉,她定然不會應他,可他還是卑微地期待著,期待著有那麽一絲奇跡。

直到對方的身影驀然消失,他熾熱的眼眸才徹底沈了下來。

就像星辰墜進大海,暗潮叢生,再窺不見一絲光亮。

凡間常說所謂負心漢,乃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

然到了他這兒,卻是她西了他的陽氣,還讓她舒服了那般久,最後一穿上衣裳,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唇角牽出一抹自嘲的笑,哪咤心下道,他可當真是活該啊!

自水下擡起的手打碎了自己失魂落魄的倒影。

對指摩挲,他仿佛還能感受到將紅石榴捏於指月覆之間的觸敢,柔嫩,飽滿,令人沈醉……

下回見她,又得是三日後了。

何為度日如年,他眼下深有體會。

沈沈地嘆出一口氣,哪咤揉了揉悵然若失的胸口,上岸穿衣。

梓菱悄無聲息地出入羲和軒,是以無人知曉她被下蠱一事。

只不過哪咤輸給她的靈力陽氣醇厚,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紅潤了起來。

盈蕊見了,還以為是她已然將情傷一事拋諸腦後,心下不由松了口氣。

翌日早晨,小丫頭心靈手巧地綰了個飛仙髻。

看了看鏡中面若桃花的人兒,她粲然一笑道:“女君最近的氣色可真好呀,簡直比三……三位護.法都陪著您的時候還要好呢,嘿嘿,哎呀,好久沒瞧見瀟芊姐姐了,真想她哇!”

咽了口唾沫,話頭急忙調了個彎兒,盈蕊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偏生她這話鋒還轉得甚是合理,連面上的笑也十分自然。

“……”說實話,梓菱有時還是蠻佩服她這股機靈勁兒的。

微不可察地揚了下.唇角,因著她這話,梓菱也開始認真照起鏡子來。

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自己變美的.

是以,縱然這變美的方式有幾分惡心,梓菱也因欣賞自己的美貌而心情好了許多。

可三日一回,若是長久以往,他哪裏受得了?

難不成想把他的靈力全抵給她,屆時又在她面前玩兒苦肉計,來求她原諒不成?

抻了抻雲袖,梓菱面無表情地站起了身,有那麽些想笑。

這人還當真是狂妄且無.恥呢!

說不定從她這裏回去,又流連到別人的榻上去了,反正他三太子有的是力氣。

她怎可能還會對他心軟呢?

自從恢覆記憶,她的心便跟著承焱一起死了,再不可能覆燃。

他做的這一切,都只會是徒勞。

行至廊下,梓菱擡頭,望向一碧萬頃的藍天,熹微的晨光灑下來,在她琉璃似的眸子裏泛起盈盈光澤。

鶯梭燕往,雲淡風輕,目之所及處全然是一片春.光爛漫之景。

既然這勞什子春蠶蠱解不開,不如就把這人當個男寵玩玩兒吧,白給的靈力,幹嘛不要呢!

如是一想,梓菱驀就有了幾分豁然開朗。

萬沒有必要為了男人傷神,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面上覆著的陰霾徹底消散,她提起裙擺,腳步輕快地踏進了眼前清和的風景之中。

縱使那人下凡去了,每日一早也仍舊有人準時來送禮。

而東岳那頭的信使則是趕著晚霞升起時分來,這二人確實算得上是難兄難弟了。

只不過比之梓菱的置之不理,送進洛神居的禮盒好歹都被雲苒細心收藏了起來。

如此一看,到底還是三太子更慘些。

女君這樣久沒同三太子相見,氣色卻是一天比一天好,蓬萊眾人暗自唏噓,都覺三太子這回啊,怕是當真回天乏術了。

甚至還有人開始揣測,興許要不了多久,桑洇就是下一任姑爺了。

這些茶餘飯後之言,多多少少都傳進了羲和軒內,但梓菱毫不理會。

於眾人而言,女君的放任自如便算是坐實了她們的猜想,是以,連桑洇自己都有了那麽些躁動。

他開始想著法子,愈加頻繁地出入羲和軒,想要探尋梓菱的心思。

可聯系得越是緊密,他便越發覺得不對勁。

她身上的陽氣未免太重了些……

心念一轉,桑洇有了些想法,但他什麽也沒說,也什麽也沒問。

三日之後,就像報曉的聞啼鳥一般準時,梓菱午睡一起來就發了熱。

照舊用乾坤圈傳信,可這回卻是久久未有回應,煩躁得緊,梓菱只好徑自去了湖心小築。

未承想,甫一踏進房門,就見著那人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

他受了傷,胳膊上纏著繃帶,似乎還中了毒,煞白的一張臉毫無血色,連唇也是青紫的。

饒是梓菱再怎麽不在意他,也被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嚇了一跳。

難怪方才在來的路上,愈是接近此地,體內的雌蟲就愈平靜,想來是感受到了雄蟲的瀕危。

這回擒拿的該是何等殘暴的兇獸才能讓他淪落至此?

指背感受到的鼻息微弱,梓菱精通醫術,深知若是不趕緊解毒,只怕太乙真人又得去幽冥地府撈人了。

若是他死在這兒,春蠶蠱就可以解開了,豈不是正好?

梓菱起身往外走,想把他丟下不管,可心念一轉,到底還是停了下來。

他雖不義,但她不能不仁。

身為修習醫術的蓬萊仙子,路邊的野狗尚且要救,更別說是一位三界正神了。

在原地靜立了會兒,梓菱無聲嘆息,轉回了身去。

傾身靠近,正想查探一番,院門外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神色一凜,梓菱立時捏了個隱身訣,藏到了珠簾後頭。

咚咚咚地踏上臺階,目魁跑得很急,乍一瞧,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元帥!”顯然沒想到對方連這麽小半日都撐不住,目魁嚇壞了,趕忙將從太上老君那兒討來的解藥給他餵下去。

“早說了讓您直接回天庭,怎的就這麽倔呢!”

將人扶起靠在窗旁,目魁唏噓道:“左右女君也不會來此,您守著這麽個破屋子作甚啊?”

“這赤瞳天麟的毒是何等猛烈,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兄弟們可怎麽辦哦!”

此番下界是為了擒拿為害南澤的赤瞳天麟,一只與九嬰修為差不多的貨色,攻擊性其實沒有特別強,但因身帶劇毒所以對付起來很是棘手。

為了護住身後跟著的天兵天將,哪咤將自己的防禦屏障祭了出去,這才不甚被毒液灼燒右臂。

憶起不久前戰場上兇險的畫面,目魁仍舊有些驚魂未定。

此前,梓菱一直以為天庭的武將當該都是寡言冷面的性子,不承想,這人卻絮絮叨叨的,活像是一個老媽子

於是,梓菱便隱在暗處,看著對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給那人餵藥,療傷,包紮傷口,換衣裳……

忙完這些之後,目魁懸心落地,擡手擦了把汗。

“幾個月沒睡好覺了,您好生休息,屬下先行回去覆命。”本想著直接將人扛回去,可思及路上顛簸,不如就在這清幽之地修養來得便宜。

語罷,目魁又擱了一面千裏鏡在床畔,這才放心地轉身離去。

門扉“吱呀”一聲闔上,直到四周徹底恢覆岑寂,梓菱才現出身來。

外頭還被下了一道防禦結界,是以,這會子她連風聲都聽不到,耳畔只有自己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床上的人安安靜靜地躺著,與往常受重傷的模樣如出一轍。

他眉眼依舊冷峻,只不過帶了幾分因憔悴而生的脆弱。

自然而然地,就讓她想起了五百餘年前,那個因肉身盡毀而飄在空中的蒼白魂魄,與身中化血神刀之毒而昏迷不醒的青年將軍……

知道自己不該去回憶這些,但梓菱未有阻止,只放任自己的思緒像遠去的風箏一樣肆意翩飛,最後湮沒於幽深廣闊的汪洋大海,經不起絲毫波瀾。

神色淡漠地移開眼,梓菱擡手診脈。

一如他所言,太上老君的藥素來高效迅猛,而她體內的雌蟲又有了些反應,說明這人的情況確實是在好轉了。

並不想離他太近,梓菱正想起身去書齋那頭找幾本書來看,這人卻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兒。

嫌棄地斂了斂眉,梓菱欲要抽-離,對方卻越拽越緊。

蒼白的唇微張,哪咤雙眸緊閉,卻忽而低喃道:“你想披著本帥的皮,去睡本帥的女人?”

“誰也別想碰她……”

“不……祁陽意圖不軌,他該死……我沒有……”

只言片語沒頭沒腦地冒了出來,聞言,梓菱霎時停住動作,楞楞地望了過去。

他仿佛正在做噩夢,眉宇深攢著,額角沁出了些微薄汗。

想必是赤瞳天麟的毒已滲透五臟六腑,服下去的解藥在與之抗爭時讓他紫府不穩,產生幻覺了。

而這件事讓他覺得很委屈,是以,這會子便出現在了他的夢境裏。

梓菱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僵在原地,縱使他害死祁陽乃事出有因,那又如何呢?

他早就罪孽深重,多一樁罪,少一樁罪有何區別麽?

可她就是許久未動,目光沈沈的,直待那人再度陷入沈睡,她才緩緩收回自己的手。

呼吸平穩,氣息轉順,是毒性消退的征兆,與此同時,春蠶蠱的作用也在愈漸興盛。

絲絲顫意湧向四肢,無奈,梓菱只好來到羊絨毯上打坐調息,再練一遍玉-女心經。

日頭西沈的時候,屋子裏光線昏暗。

沒有風,縹碧色的綃紗靜靜垂落,就像在眼前蒙了一層淡淡的青霧。

哪咤思緒還不太清明,醒了好一會兒,才留意到綃紗外躺著一道輪廓曼妙的影子。

幽沈的腦海霎時被一簇驚雷照得亮如白晝,宛若離弦的羽箭,他一個翻身就竄了出去。

“青兒!”抱起倒在羊絨毯上的人,哪咤雙眸遽睜。

梓菱渾身被汗水浸-潤,濕-噠噠的,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外袍已扯得淩亂不堪,那顯露在外的白皙肌膚泛著嫩粉的紅色,形容難受得近乎虛脫,可手指卻還死死按在三間穴的位置,試圖壓制自己的渾身燥-火。

“青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撩開她面頰上粘著的發絲,哪咤滿心愧疚,深感自己當真就是個混.蛋!

也顧不得重傷初愈,他立即貼近,順著她的唇就將靈力傳了進去。

緩緩睜開眼,就像是久旱逢甘霖,梓菱濕潤的眸底盛滿妖冶之色,手朝他裸.露在外的月匈膛探了去。

白玉似的手指帶著顫意和渴.望,男人呼吸一滯,立時擒住它,將人抱去了浴池裏。

幾番輾轉,二人回到了榻上。

薄薄的綃紗橫空罩下,給裏頭的熱浪翻騰之景再添兩分旖-旎之色。

已經許久未曾在此纏.綿了,梓菱有那麽些恍惚,好似回到了從前過二人世界的光景。

周身熱氣彌漫,雙眸迷離似含了一汪春水,她時而輕舀紅唇,時而又松開,掐在男人身上的指節隱隱泛白。

因著被春蠶蠱折磨太久,眼下,她身體裏藏著的欲壑便宛若一個無底洞,純陽之氣滔滔不竭地往裏送,卻怎麽也填不滿。

豆大的汗珠沿著額角、脊背流淌而下,哪咤深穩著懷裏的人,巍峨的身軀像游龍一般上下翻動,前後起伏……

第三次過後,他負傷的手臂終究是難以為繼,腿一軟,整個人就趴了下去。

重重地吐息了好幾口氣,哪咤邊喘邊道:“讓我緩緩……”

若是擱在身子康健的時候,自然多少次都能滿足她,但他眼下一旦動得劇烈,五臟六腑就有疼痛襲來,委實使不上勁兒。

可梓菱難受得緊,這廂一停,她便嚶嚶啼啼地哼唧了起來,小手捧著他的臉就往自己懷裏蹭,活像一只沒吃飽飯的小貍奴。

一雙纖嫩花枝纏了上來,哪咤一面俯慰一面調息,臉色又躁又郁。

覆在下方之人難耐地扭了幾下,他正想上手,誰知這人竟是迷迷糊糊的,抱著他的頭就翻身爬了上去。

於是,當梓菱思緒逐漸清明的時候,眼前的情景便是她將自己主動送進了對方嘴裏,而她騎虎難下,一聲接著一聲嗷嗷嗚嗚地喚著。

內心尤為抗拒,可身子卻還是在很實誠地挪動。

一直到月上梢頭之際,這場鏖戰才徹底平息下來。

風沿著窗欞的縫隙鉆了進來,擾動彼此的發梢與眼睫。

哪咤渾身脫力地癱在榻上,當真有那麽些覺得自己快廢了。

呼吸深重,寬闊的月匈腔起伏不定,眼神疲憊地看向坐在旁邊的人兒,他嘗試著擡起手,想求她同自己說兩句話。

可梓菱饜足之後,便絲毫也不願再搭理他。

仍舊未置一語,起身穿好衣裳,她冷漠且淡然地朝後瞥了眼,面上未有一絲表情,轉眼就消失在了房內。

她走得很是決絕,連一縷香風也未曾留下,給人一種此前種種皆是大夢一場的錯覺。

擡起的手掌僵在半空,哪咤喉頭哽咽,忽然有那麽些想落淚。

她似乎已經把他當成了一個紓解的工-具,他於她而言,除了情.欲,再無其他。

想明白這點後,哪咤虛弱地閉上了眼,內心有絕望閃過。

他忽就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來挽回她了?

很害怕,也很無助,月匈腔裏空蕩蕩的,就像整顆心都被她挖走了。

擡手遮住雙眼,他讓自己沈在一片黑暗裏,可內心又有一個聲音在說——

無妨,只要還能再見到她,只要彼此之間還能有糾葛,就夠了。

夜涼如洗,暮染煙嵐,天際星河浩渺。

梓菱沒急著回蓬萊,而是來到風動崖前賞月,山風卷動她水藍色的裙擺,就像是暗夜裏波瀾潮生的海浪。

纖細頎長的倩影矗立在崖邊,宛若一株傲梅,剛柔並濟,姝艷絕倫。

良久,她轉身往回走,不料,一擡頭就撞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他眼神銳利,盛著光,帶著些質問,也帶著些失望,隔著幽沈的夜色,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內心閃過一絲尷尬,但梓菱轉瞬就平靜了下來,神情肅然道:“你跟蹤本君?”

桑洇頷首行了個禮,道:“桑洇只是擔心女君,才特意來尋罷了。”

負手邁步,路過他面前,梓菱道:“本君修為醇厚,有什麽好擔心的,回去吧。”

“女君為何會出現在此,不需要解釋一下麽?”站在原地未動,桑洇道。

擡起的步子倏爾頓住,梓菱眉峰輕動,眼底染了些微冷色。

她是女君,為何要同一個護.法交代自己的行蹤??

略有不滿地轉過了身去,梓菱本想讓他別多管閑事,可看到他正委屈巴巴地望著自己,一副滿腔真心餵了狗的模樣。

梓菱:“……”

微微一楞,她到底是將話咽了回去,坦白道:“他給本君……種了春蠶蠱。”

聞言,桑洇那副小奶狗一般的神情倏爾消散,轉為憤怒。

握緊雙拳,他眼神狠戾得簡直能當場噴.出火來:“此人暴虐不仁,殘害同門也就罷了,沒想到竟還如此卑鄙下流,簡直是德不配位,枉為三界正神!”

氣急敗壞地又將舊事拎出來一齊數落了一通,桑洇緊繃的面頰幾近顫.抖。

可梓菱卻沒什麽反應。

她目光很平靜,既不惱怒,也不嫌厭,仿佛在兀自思索著什麽事情。

這讓桑洇全然捉摸不透,憤怒之餘焦躁更甚,心底像有熱油在翻滾。

很是害怕對方會因床笫之間的歡愉對那人死灰覆燃。

桑洇連忙拱手,承諾道:“請女君放心,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桑洇也一定會為您尋得解蠱之法!”

這道音色沈朗,且語氣鄭重,落在靜謐的夜裏擲地有聲,驀就喚回了梓菱的思緒。

“嗯,”輕聲應答,她轉眸,莞爾一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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