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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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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漾(七)

離開青影峰,梓菱本打算提了花籃回洞府找個浴桶沐浴。

不承想,哪咤竟然早就吩咐金霞童子在後院備了一方浴池。

梓菱喜出望外,勾著他的月要帶就進了浴池裏。

桃花瓣隨著水流蕩漾,鶯鶯燕燕,紛紛擾擾,待雲-收雨-歇之時,乾元山已經籠罩在一片幽闃無聲的夜色當中。

修道之人的洞府皆尤為樸素,除了一張碧游床幾乎沒有旁的陳設。

梓菱裹了一襲薄被,正獨自窩在榻上。

霧鬢風鬟,驚鴻艷.影,墻角投來的燭光將她的眉眼映照得溫婉可人。

羽睫輕輕眨動,瞅著手中用法術嵌了一輪金邊的玉玨,梓菱彎了彎眉,唇角漾開明媚嫣然的笑意。

哪咤緩步走來,將她這副玉軟花柔之姿盡收眼底,那端著琉璃碗的手指不由得起了幾分癢意。

見著他回來了,梓菱坐起身來,將玉玨掛回了脖頸上。

煙紫色的寢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其內是一件鮫紗制成的小衣,隔著輕薄的面料,隱約還可瞧見兩點絳紅。

花房半露,玉骨冰月幾,那圓形的玉玨因鑲了金邊在深-溝之中閃閃發亮,令人移不開視線。

哪咤在床畔落座,再次滾動了下喉頭。

瞧了眼他手裏的琉璃碗,梓菱眨著一雙如麋鹿般清澈幹凈的水眸,問道:“這是什麽?”

“龜苓藕粉,”哪咤攪動了幾下,舀起一勺送至她嘴邊,解釋道,“此乃師父調制的藥膳,有增補靈力之效,日後,你每晚都得喝一盅。”

就著湯勺抿下一口,梓菱舔了舔唇道:“嗯,味道還不錯。”

許是加了蜜露,清清甜甜尤為爽口,飲下一整碗也不覺得膩。

梓菱下榻漱了個口,又心滿意足地縮回了被窩裏。

夜色更深一分,空氣裏幽香浮動。

待收拾完畢,哪咤掀被上榻,此時梓菱正側身而臥,潔白如玉的小手戳在置於枕畔的香囊上。

看得出來她這趟確實是滿載而歸了。

哪咤從後將人抱住,大掌撫過她平坦的小月覆,貼近耳畔道:“小財迷。”

沿著耳廓一路輕啄,男人欺身而上,徐徐扯開了那件寢衣。

註視著身.下之人,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道:“女君如此爽快答應隨我回來,該不會就是為了那金礦吧?”

哪咤有一下沒一下地緩緩摩挲,逗-弄之餘似乎有那麽些想要討取安-慰的意思。

梓菱雙手揪住他敞開的衣襟,視線流連於線條明晰的月匈月覆之間。

她垂著眸,並未與其對視,面頰隱現一層薄薄的緋色,不知是為他滿身的精-壯所誘,還是因被撞破了自己那點兒小心思。

滿室靜謐,燭臺上時不時傳出“嗶啵”聲,仿佛在昭示著某種勃發欲燃的情愫。

借著幽微的燭火細細打量,懷裏的姑娘在蒙上一層昏黃的光暈後,眉、眼、鼻、唇,皆別有一番韻味。

哪咤眸色暗啞,頎長的手指輕輕一勾,這便扯開了羅裙的系帶,同時垂下頭,放肆攫掠。

脊背徐徐湧過陣陣激-顫,梓菱情不自禁嚶.嚀出聲。

為他所縛,此刻脊背上傳來的冰涼堅實之感尤為清晰。

梓菱舀了舀紅唇,出於對脊椎骨的擔憂,還是抵住了他的肩膀,制止道:“三郎,這兒……不太舒適……”

修行之人講究苦其筋骨,餓其體膚,故此平日裏打坐練功用的碧游床材質偏硬,更別說為了助其蓄養靈力,太乙真人還在上頭鋪了一層玄冰石。

尋常休息還好,但若是在此地行事,只怕還未開始動真格,人就先被磕壞了。

“我有辦法。”哪咤對此早有準備,不疾不徐擡頭應道。

隨即,只見他擡手一揮,混天綾倏然飛至空中,繼而變幻成一方軟墊的模樣,緩緩落在了榻上。

“去試試。”

梓菱尤在驚訝混天綾還能隨意變換造型之際,耳畔朗聲甫落,她便被打橫抱起,扔在了軟墊上。

不得不說,這混天綾還挺有彈-性的。

梓菱坐起身來,又主動顛了幾下,只覺好玩極了!

她自娛自樂,面上帶著澄澈的笑容,委實像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女孩兒。

殊不知,她的每一次彈跳,兩團瑩瑩酥醪頻頻晃動,就像那翩飛於九天之上的顫顫白鴿,在男人眼底掀起疾風巨浪,呈綿亙之勢牽動他的每一寸神經。

哪咤呼吸漸促,瞳孔裏清晰地映出一雙分陳的玉月退。

那搖搖欲墜的小衣之下,白皙勝雪的月幾膚被紅光洇染出妖艷的顏色。

“三郎,快上來。”

嫣唇微張,嬌音細語,這一聲落在男人耳中足以媚骨惑心。

哪咤唇角提起弧度,不由得挑了下劍眉,眼底被濃濃的欲-色包裹。

牽住梓菱伸過來的手,他翻身一躍,順勢便將其陷沒在了光芒熠動的紅綢之間。

夜鶯啼柳,皓月當空。

金光洞頂大開,投下縷縷皎潔如霜的光束,黃綠交錯,淩空流轉,宛若一張大網,籠罩在那襲青灰色的道袍之上。

正所謂,采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

太乙真人揮動拂塵,正想換一套修煉心法之際,不知為何,座下的碧游床忽然震動了起來。

老者被震得身形不穩,立時將飄忽的神識召回體內,恢覆清明,隨即皺起了眉頭。

每處道場的碧游床乃同根生之物,哪怕是細微的響動也會順著靈力傳至另一處,好以防止同門在修煉過程中走火入魔。

是以,這震動定是從隔壁洞府傳過來的。

至於所為何事……

太乙真人花白的眉毛微微顫.抖,臉色有幾分難看。

他眼下已經全然能想象得出,當年在伐紂期間,這小子該是多麽的荒唐了。

再度聚神凝識,太乙真人調整了會兒呼吸,仍舊闔眸端坐。

本想著待這股勁兒過去了,便會還他一片清修之地。

可不期然,座下震動猶如脫韁的野馬,不過消停片刻,又開始了下一番奔騰。

時快時慢,忽上忽下,節奏把控得恰到好處。

老者眉心刻出深深的褶皺,終是忍無可忍,猛地睜開雙眼,拂袖而去。

此間主洞府外還有一處輔洞,供金霞童子陪侍所居。

生來便是童子的小仙哪裏見過這等陣仗。

金霞雙目緊閉,嘴裏默念著從西方教學來的“阿彌陀佛”,坐在碧游床上絲毫不敢動彈。

忽然間,耳畔傳來了洞門開啟的聲音。

下意識睜開眼,觸及老者那張神色不悅的臉,他一個激靈便跳起了身來。

跟上對方的步伐,金霞童子面露窘迫道:“師父……”

太乙真人步履沈沈,面色更沈,大步邁出洞府。

站在星月皎潔的夜幕之下,老者雲袖揮甩,冷聲道:“回草堂,睡覺去!”

因著這番鬧騰,翌日早膳過後,哪咤被太乙真人單獨留在草堂內敘了會兒話。

翠蘚堆藍,白雲浮玉,空氣中飄著淺淡的荷花香。

一襲月白襦裙的姑娘站在院中,飄逸的裙裾輕輕舞動,宛若被風吹皺的湖水。

檐下風鈴脆響,見哪咤款步走下臺階,手裏還捧著一個紙包,梓菱邁步迎了過去。

晨曦傾瀉,灑下一片金光,她宛若從渺渺雲霧中來,娉婷裊娜的身姿斑斕生輝。

“這是何物?你師父給你的麽?”

“嗯,”收攏懷中之物,哪咤回應道,“一些可助我調理氣息的草藥罷了。”

若僅是調理氣息的草藥,何需師徒二人大早上的躲起來竊竊私語?

梓菱心下猶疑,且見他面色有些微不自然,像是在刻意遮掩些什麽,這便愈發不相信了。

瞟了一眼紙包,她微揚下頜,攤開手心道:“給本君瞧瞧。”

身為蓬萊仙子,裏頭裝的到底是什麽,她一嗅便知。

對上她蘊含審視的一雙眼,哪咤薄唇輕抿,自知到底是瞞不住。

那張清雋的面容上神情覆雜,他咽了咽口水,低聲坦白道:“壯,壯……陽藥。”

不過短短三個字,硬是讓咱們雄風凜凜的三太子說出了羞憤欲死的架勢。

而梓菱則納罕非常。

壯-陽???

他都這麽壯了還壯-陽呢?

難道真想將她榨.幹不成?

兩彎遠山黛眉微微揚著,不滿的情緒呼之欲出。

她眼下愈發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進了狼窩!

哪咤無奈,只好傾身湊近她耳畔,將昨夜之事好生解釋了一番。

聽罷,梓菱險些花容失色。

“你……”她目瞪口呆,好半晌都未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末了,大抵是氣急了,一巴掌就朝他胳膊抽了過去:“這樣重要的事情,你為何不早說?”

“本君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想氣死本君麽?”梓菱又怒又羞,言語忿忿間,狠狠揪了他一下。

因著動用了法術,委實是連皮帶肉地揪了起來。

哪咤吃痛,“嘶”了一聲,連忙避開,拔月退就想溜。

“你給我站住,別跑!”梓菱手中化出青萍劍,緊隨其後。

感受到後腦勺有一股冰涼的寒意逼近,哪咤迅疾回身,尤為敏捷地閃至一側,躲開了這道攻擊:“夫人饒命!”

“誰是你夫人,別亂叫!”話音甫落,又是一道夾帶霜雪氣息的劍影迎面掃來。

不遠處,蓮花池旁支了一把小巧的油紙傘。

傘下,木桌上擺了茶具,蓮藕精靈們圍坐一桌。

放下手中的小茶杯,眾人趕忙翻開小簿子,將這一幕記錄在冊——

正所謂,打是情罵是愛。

神仙姐姐對大師兄兵刃相見,可真是太有情-調了!

小精靈們心潮騰湧,只覺自個兒定能寫出一本令三界為之傳唱的史詩級愛情故事!

時間煮雨,歲月逢花。

雖是同樣的日升月落,但凡間的每一日似乎都比仙界過得快些,轉眼便是一月後。

雲水結界南北通透,一叢清澈的瀑布自洞頂的天泉傾落,宛若一條飛天白練。

暖陽傾灑,翻飛於空中的水珠泛起璀璨光澤,好似細小的珍珠,一顆、兩顆……順著氣流凝聚在了那柄渾身通透的青萍劍上。

梓菱借助身後之人的力道,手腕敏捷地挽出一個劍花。

只見銳利的劍氣頃刻間淩空飛出,猶如銀瓶乍破,在四周蕩開層層無形的波紋。

霎時,裹挾著花香的清風轉為迅猛,擾亂柔軟輕拂的柳絮,在視野裏張開一片紛紛揚揚的翠色,恰如那驟然降落的鵝毛大雪。

哪咤收回目光,垂眸道:“就是這樣,使劍決不能用蠻力,肩、背、月要、臋、月退,要同時發力,如此才能減少手臂力量的消耗,好同敵人持.久對戰。”

如今用不著維持男-女禮儀,每逢指導,他都是說到哪兒便滑到哪兒,一整日練劍下來,全身至少要被他掃個好幾遍。

一如眼下,那只寬大的狼爪子正就覆在身後。

隔著衣料,梓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有不懷好意的溫熱正在頻頻試探。

她臉頰不由得一燙,當即便抓住了他的手。

忽然間想起了什麽,梓菱舀了舀紅唇,倏爾轉身,手指往那堵銅墻上戳了去。

她眼尾輕挑,質問道:“你說,那會子在湖心小築,你是不是故意輕-薄本君?”

哪咤被逼得往後退了幾步。

唇角提起好看的弧度,他順勢抓住她的手,坦然自若道:“有賊心,沒賊膽。”

男人笑得輕慢,眼底騰起的含情脈脈好似無形的火苗,正在將她周身的衣物灼燒殆盡。

而他的目光也仿佛具有穿透力,往覆流連地落在那挺澳的山峰之上,讓梓菱耳根發-燙。

“孟-浪,登徒子……”小小聲地嘟囔著,她轉過身去,懶得再看他。

活動了下手臂,執起手中的青萍劍,梓菱正打算繼續練習玉虛劍法,身後傳來男人清沈溫朗的聲音。

“晚些再練吧,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手腕一緊,沒過多久,二人便來到了後山高處。

山木潤,瑯玕濕。秋露下,瓊珠滴。

環顧一圈四周的山林之景,梓菱茫然道:“帶我來這兒作甚?”

哪咤未應,只牽著她一路往前走。

溪流潺潺,朦朧地倒映出二人的身影,清澈見底的水面下游魚穿梭。

沿著小溪走到尾,目及一片枝繁葉茂的樹林,哪咤款款駐步:“到了。”

梓菱從他身後好奇地鉆出了頭,正想瞧瞧這片林子有何許特色,值得他如此神秘兮兮。

不承想,竟是在前方的萋萋芳草間瞅見了一團雪白的毛茸茸。

“小狐貍!”她不由得眼眸發亮,這便邁步上前,提裙蹲下了身子。

哪咤提唇一笑,緊隨其後道:“它可不小了,都做娘親了。”

話音甫落,只見那條蓬松的狐尾動了動,旋即,幾只狐貍幼崽接連探出了小腦袋。

它們的毛發有些稀疏,也不如母親那般柔順發亮,而是東一塊西一坨地粘在一塊兒,上頭還黏著不少血跡,想來是才剛誕生沒多久。

梓菱眼底的神色溫柔得能掐出水來,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哪咤定定註視著她,心想,這大抵就是萬物女神該有的同理心吧!

心底也隨之漾開一陣暖意,他溫聲道:“師弟說後山有只靈狐生產了,我想你一定會喜歡,就特意帶你來瞧瞧。”

蓬萊主掌三界花草鳥獸之生息,但梓菱身為女君,平常只負責維持四季時序,給大家一片穩定的安身之所,並不能做到事無巨細。

自從兩千年前蓬萊眾仙陸陸續續覺醒以來,這還是她頭一回有機會得見剛出生的小獸。

不由得回想起羲和女神還在的時候,她也是曾經給小獸接生過的。

舊事浮過心頭,梓菱內心升騰起些許激動,她伸.出手,想去撫摸狐貍幼崽的小腦袋,可還未觸及,便被白狐掃了一尾巴。

出於母親的本能,白狐支起因生產而羸弱的身.軀,眼中投射出尖銳警惕的光芒,將幼崽牢牢擋在了身後。

“你別怕,”著水藍勁裝的姑娘仍舊溫溫柔柔,也不管對方是否能聽懂,語氣和緩道,“我是蓬萊的女君,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話音甫落,她合攏的兩指間彈出一道藍色光芒,朝白狐的額間打了去。

哪咤略略一訝。

不過是一只普通的靈狐罷了,能得女君的上古靈力,也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強大的靈力徐徐灌入,不過少頃,白狐就恢覆了精神抖擻。

許是終於有了哺乳的力氣,它忙將幾只幼崽圈至身前,讓它們吸食奶水,同時朝梓菱探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梓菱眉眼彎彎,看得出來它是想向自己表達感謝,忙伸手握住了這只小爪爪。

白狐刻意收斂了爪尖的鋒利,以至於摸上去又軟又滑,舒服得令梓菱愛不釋手。

她雙手齊上,這裏摸.摸,那裏捋捋,頗有想將對方薅禿的架勢。

恍然想起尚茗的真身是只乘黃,哪咤劍眉微挑,心下頓生不妙的感覺:她該不會對尚茗也這樣吧??

此時,遠在蓬萊的尚茗正窩在沙棠樹下曬太陽。

明明兒是個艷陽天,且他還幻化出了真身,不知為何,脊背上竟是無端升騰起一陣寒意。

搖了搖毛茸茸的大尾巴,尚茗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往太陽底下挪了挪。

昨兒夜裏下了一場綿綿細雨,空氣裏猶飄著一股淡淡的泥土氣息,與青草花香混雜,十分清新怡人。

山風自四面八方魚貫而來,揚起姑娘散落於臉側的發絲。

蛾眉曼睩,風姿綽約,有她在此,仿佛令這清寂的後山都霎時多了幾分生機勃勃。

梓菱引來泉水給幼崽們洗了個澡,旋即問身旁的男人道:“它的丈夫呢?”

丈夫?

對上她瑩澈迷茫的一雙眼,哪咤有些不理解這個問題。

頓了頓,他才答道:“獸類又不像人族,講究父母雙方共同養育後代。這交配之後各奔東西,由母親獨自撫養孩子長大,在獸界不是很常見麽?”

男人面色平緩,訴說的也不過是一個十分常見的道理,可對方聽罷,卻像是當下才了悟一般。

瞅著她這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哪咤有些想笑,只覺她可當真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唇角提起微微弧度,他這才剛轉過頭去,梓菱略帶悵惘的聲音於耳畔幽幽響起。

“要是在咱們蓬萊就好了,咱們蓬萊哪怕是獸類也須得一夫一妻,才不會容許這樣的負心漢逍遙法外呢!”

說著,她嘆了一口氣,又伸手撫了撫幼崽的小腦袋:“好可憐呀!剛出生就沒了爹……”

哪咤此刻已然僵住,那“負心漢”三個字在他耳中炸開,嗡嗡作響。

而視線裏這只白皙得近乎要與狐貍毛融為一體的素手,更是刺得他如坐針氈。

竭力穩住面不改色,男人掀眸望去,緩聲道:“女君覺得,什麽樣的男人才叫做負心漢?”

他內心存有一絲僥幸,平靜的目光下暗潮湧動。

梓菱並未瞧他,只慢悠悠撐起下巴,認真思索了會兒,答道:“依本君所見,男人若是給予女子海誓山盟,卻違背諾言將她拋棄,抑或是毀了女子清白,但不願負責……這樣的男人,都叫做負心漢!”

仿若受到公開處刑,哪咤如芒在背,腦中閃過一瞬空白。

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絲絲縷縷的苦意在喉間蔓延開去。

不知是否覺察到何許異常,梓菱羽睫輕眨,面露打量道:“你問這個作甚?”

“哦,”哪咤神色轉變極快,他輕輕一笑,站起身來道,“這不是因為天化麽?”

“你送給他的那盆薄雪萬年草,可不就是這個意思?”

“他啊!”梓菱也隨之起身,一想起這事兒,她面色立時冷下幾分,“對,他確實是個負心漢!”

雙臂抱懷,梓菱往前踱了一步,無奈道:“可是苒苒都不想要他了,本君還管他作甚?”

站在她身後,哪咤下意識摸了下鼻頭,畢竟是拉兄弟出來頂罪,難免有那麽些心虛。

“嗯,不提他了,晦氣!”

裝腔作勢說完,他趕忙岔開話題道:“你不是想給靈狐做一間小屋子麽?”

男人闊步向前,牽住了她一只手腕兒:“走,咱們去找些木材。”

乾元山地勢不高,且周遭多霧,從而常年氣候溫和。

無需擔心白狐幼崽會在夜深露重之時夭折,是以,二人建了個能遮風擋雨的小木屋便回雲水結界去了。

雲水結界靈力深厚,最適宜修煉,因著不著急回蓬萊,梓菱便想趁這段時日好生修習玉虛劍法。

故此,除了用膳與夜裏就寢的時間,二人幾乎整日待在洞內切磋練功之道。

是日辰時剛過,一碧萬頃的天幕下朝陽似火。

陽光鉆過茂密的枝葉縫隙,形成一道道耀眼的光束,將洞內飄著的薄霧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凡間恰逢夏至,空氣裏逐漸蒸騰起暑熱之氣。

一整套劍法練下來,大動幹戈,身上難免會冒汗。

而梓菱向來怕熱,且最不喜身上黏糊糊的,方收劍入鞘,她便跑至清泉邊兒玩水去了。

瀑布飛流直下,水花紛亂似雪。

梓菱挽起袖子去撈池子裏的清水,拍在脖頸上給自個兒降溫。

泉水自她指間傾落,波光粼粼,愈發顯得她那雙纖弱的手白皙似玉。

紫色勁裝的外袍被隨意丟在一旁,她此刻就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

水流順著略微泛紅的脖頸淌落,將素白的衣裳洇染開一片濡濕的痕跡。

輕透的衣料緊貼月幾膚,顯出精致纖薄的脊背輪廓,映在男人眸中,就像是刻意引.誘。

哪咤緩步靠近,唇角勾起一抹帶有掠奪意味的弧度,手指已然落在了月要封處。

這裏的池水是從天泉引下來的,幹凈清爽。

那廂梓菱剛洗了個臉,絲絲縷縷的涼意滿延開去,令她身心舒暢。

被潤澤過的月幾膚白得發亮,她雙手拍著殘留於面頰上的水珠,愜意地彎起了眉眼,絲毫未留意到身後的動靜。

少頃,她伸手去撿自己的外袍,正想起身,不料月要際忽然一緊,旋即連衣帶人一塊兒被卷進了水中。

耳畔驀地炸開一道沈重的破水聲,衣裳自她手中滑落,飄在水面上猶如一把撐開的傘,遮掩住了水下紛亂的光景。

梓菱掙脫不得,只得順著那股強勁的力道往下沈。

她對這突如其來的玩笑起了幾分惱意,一拳就朝對方的月覆部掄了去。

因著在水下,這記小拳拳沒什麽力道,落在身上反倒像撓癢一般。

哪咤順勢便擒住她的一雙手,將其覆在了自己的月要上,那玩世不恭的一張臉愈發嬉皮笑臉了些。

緊接著,他用力將人圈近,穩上了她的唇。

氣泡源源不斷地自嘴中溢出,頭一回體驗水下接穩的感覺,既新鮮又奇怪。

梓菱有些呼吸不暢,索性放松四肢懶在他懷裏,隨便他折騰。

急流推出水波,一圈一圈地蕩開,輕輕拂走蓋在水面上的紫衣。

幾縷零碎的陽光得以鉆進水中,照亮彼此沈醉的眉眼。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才破水而出。

梓菱身上的中衣早已飄到了遠處,她發髻散亂,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頰略微泛紅,瞧上去委實有幾分狼狽。

待喘勻了氣,盯著面前的男人,梓菱揚眉道:“看來本君確實是太仁慈了,三太子竟敢將本君推進水裏?”

哪咤長眸稍瞇,繾-綣的眼神仿若醉了一般,顯然對她這副渾身濕-透的模樣很是滿意。

他傾身靠近,迫不及待將人圈進了懷裏:“既然熱,何不濕得更徹底一些?”

男性蓬勃的朝氣瞬間襲來,他嗓音清朗溫沈,極具魅惑,讓這原本平平無奇的話語變得暧.昧非常。

恍惚憶起那日醉酒之時,他似乎也在水中說過一句:“既然熱,那便不穿了罷?”

桃-色旖-旎之景乍現腦中,梓菱耳根燙-意漸盛,下意識轉過身去,避開了他灼.熱的視線。

“無.恥。”她小聲嘟囔著,也不知是在數落他哪一次的荒唐行徑。

粉頸低垂,煙視媚行,白晃晃的日光打在身上,水珠瀲灩,恰似一枝紅艷露凝香。

哪咤舔了舔唇,眼神愈發下-流了些。

大掌掠奪,他低頭沿著她清晰的索骨一路親穩,最後貼在脖頸處,溫聲道:“水下擁穩,女君喜不喜歡?”

梓菱被貼得尾椎骨發-燙,早就失了定力。

溫熱的呼吸伴隨他的話語徐徐噴灑在月幾膚上,令她雙-膝發-軟,鬼使神差地就主動迎-合了去。

梓菱不由得舀了下紅唇,對自己的禁不住誘-惑甚感懊惱。

“就你花樣多。”她低聲數落。

可伴隨那略微顫.抖的尾音,落在男人耳中卻更像是嬌嗔,惹得他滿身的腱子肉愈發噴薄。

“今日春.光正好,”哪咤擡頭,含笑的眸子裏柔光璀璨,“我還有更多花樣,女君要不要試試?”

薄唇貼近,濡-濕的舌尖像羽毛般輕輕掃過耳廓,引.誘之下強勢更甚。

仿佛瞬間被醉意侵襲,梓菱徹底軟了下去,再無理智與“昏君”的名號做抗爭。

嚶嚀聲接續不斷地自唇齒間縱情溢出,那件繡了纏枝花紋的月白小衣順著她細膩的月幾膚徐徐滑落,與她的面色一般妖冶惑人。

在水中旋轉一圈,梓菱整個人被淩空托起,掛在了男人精瘦的月要身上。

水面上飄著的衣物愈漸增多,隨著逐漸激蕩的水波飄至遠處,在這晴天朗日之下,堆疊出令人春-思蕩漾的淩亂痕跡。

玉樹瓊枝,逶迤相偎,空氣裏的燥-熱一觸即燃。

而遠處的金光洞內,仍舊是一片清修之境。

為了避免夜裏再聽見什麽奇怪的動靜,太乙真人以史為鑒,這段時日都改為白天在洞中打坐修煉。

老者面色平和,雙手在身前結出一個法印,嘴中念念有詞。

此時,洞門忽然被人從外打開。

金霞童子步履匆匆,神色慌張,垂首稟道:“師父,天有異象!”

若是擱在平日,身為弟子是絕不敢打擾師父清修的。

可事發突然,金霞童子本在蓮花池內摘藕,被那空中異象驚得目瞪口呆,這便火急火燎趕來通稟。

太乙真人皺了下眉頭,睜開深沈的眼眸,這便起身而去。

不過一刻鐘,原本艷陽普照的乾元山頂陰風大作。

蒼穹不覆碧藍,而是染上了一層濃重的墨色,翻滾的烏雲呈摧枯拉朽之勢蔓延成一張巨大的網,將整個山頭牢牢籠住。

鳥雀驚飛,野獸齊鳴,那雲層間湧動的滾滾悶雷聲,令眾生萬物皆尤為惶恐。

緊接著,一道迅猛的閃電淩空劈落,寒光凜凜,“轟隆隆”滾過一串驚雷,震耳欲聾,仿佛要將遠處的黛色雲山徑直炸開。

金霞童子站在風中淩亂,不解道:“師父,這……”

在凡間生活了幾百年,經歷的狂風暴雨數不勝數,但何曾見過這般地動山搖的陣仗?

那廂太乙真人似乎不以為意,如深潭般沈靜的眉眼裏依舊無波無瀾,答道:“這是天雷。”

他仰首眺望,捋著胡須,語氣平淡得仿若在談論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而金霞童子聽了,卻是瞬間豎起了汗毛:“天,天雷?”

1、“翠蘚堆藍,白雲浮玉。”出自《西游記》

2、“山木潤,瑯玕濕。秋露下,瓊珠滴。”出自宋·辛棄疾《滿江紅·題冷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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