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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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三）
沙棠樹林，青翠欲滴的枝葉密密層層，暖陽自縫隙中穿過，在林間投下光怪陸離的影子。
未及走近，哪咤就聽見了輕昶悠揚的歌聲，像是合鳴，由好幾道不同的音色匯聚而成。
“何人在唱？”他轉頭問道。
梓菱尤在整理自己的衣裳，聞言，朝前揚了揚下巴，那裏矗立著幾棵亭亭如蓋的壯碩大樹：“是小樹精們。”
“最高的那棵就是沙棠樹，有一千五百年修為了，我喚它做小棠，”梓菱依次介紹道，“左邊那棵矮一些的是椴樹，右邊那棵是野白楊，餘下兩棵都是白樺樹。”
樹精慣常長在深山老林裏，若是擱在旁的地方，一個山頭大抵也就那麽一兩只，畢竟草木成精並非易事。
五百年來，哪咤對樹精唯一的印象就是月老殿門前那棵桂樹。
頭一回遇見這般多樹精，哪咤甚感稀奇，愈發覺得生活在蓬萊應當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那廂小棠望見走來的二人，忙喚大家停-下。
小椴樹忍不住感嘆：“哇，三太子委實好生俊朗呀！”
“是啊是啊，跟咱們女君真是太配了！”小白楊深表讚同。
哪怕是樹精，也不失萬物皆八卦的天性。
小樹精們交頭接耳，嘰嘰喳喳，才恢覆靜謐不到片刻的林間又熱鬧了起來。
唯有小棠註意到了梓菱的異樣：“嗯？女君的臉怎的這樣紅？”
莫不是這天兒太熱了？
如是想著，小棠忙將自個兒蓬勃的枝葉伸展得更遼闊些，好替對方遮擋烈日的光芒。
這片樹林，瞬間就更加陰涼了幾分。
可隨即，小棠又發現：“女君的唇，好似腫了呢？”
待二人行至跟前，小樹精們給梓菱行禮，目及哪咤，卻是不知該如何稱呼。
小白樺試探性地喚了句：“姑爺？”
哪咤很喜歡這個稱呼，禁不住揚了揚唇。
再看梓菱，因著方才被他強勢探-進裏衣，將她的著裝攪得亂糟糟的。
她正低頭拉扯裙擺，聞此一聲，驀就擡頭沒好氣地瞪了過去：“還沒過門呢？亂叫什麽，喚三太子！”
這些小東西怎的都如此不矜持呢？
梓菱簡直要炸！
雖說梓菱素來平和待人，但身為女君的威嚴還是不容小覷的。
小樹精們不由一怵，連忙行禮道：“見過三太子！”
一改往日威嚴冷肅，哪咤面色溫潤，唇角的笑意愈發深邃了些。
他轉頭去瞧梓菱，只見後者秀眉輕蹙，想來這衣裳若是不解開是整不明白了。
於是，他伸手將其拽到了小棠身後。
小棠的軀幹尤為壯碩，足以遮擋住二人的身影。
“脫了吧。”
唉呀媽呀！
男人沈淡的嗓音乍然落在這靜謐林間，足以掀起巨浪。
小樹精們紛紛探頭張望，但都被小棠攆了回去：“幹什麽呢，一個個的，今日就練到這兒了，上別處玩兒去！”
趕走旁人，小棠還是忍不住朝身後瞟了眼，只見女君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內衫。
而正在低頭吻她的三太子的肩上，正是掛著她的湘妃色小衣！！！
小棠嚇得連忙調轉視線，心下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同時反應過來：原來女君的唇，是被親腫的呀！
那廂哪咤掠奪盡興，取下小衣圍裹住梓菱，旋即將人圈在身前，雙臂繞到她後背去系腰間的綁帶。
三太子這雙手使得了三十六般兵器，但在這種事情上顯然並不在行。
鼓搗了一陣後，哪咤斂眉示意道：“是這樣系的麽？”
梓菱偏頭，正瞧見一排軌跡淩亂的絲絳，她忍俊不禁道：“上回在你家裏，你不是替我穿過一回？”
！！！家裏？！
小棠正在盡忠職守地替二者望風，不料又聽見這樣一句。
這是她可以聽的麽？
女……女君怎能去男人的家裏呢？！
小棠自覺，大抵該把聽感也封閉才行……
此刻，隱在大樹後的男人輕勾唇角，溫聲道：“忘了，你再教我一次。”
梓菱委實不明白，他一個大男人為何會如此執著於要替她穿衣裳？
平日裏有盈蕊伺-候，壓根用不著他呀！
可他既然想學，梓菱也只好順他心意。
大抵又過了半盞差的功夫，哪咤終於將那排絲絳串整齊了。
在尾端用力一收緊，打上雙扭結，因著小衣的塑身之效，一對圓滾滾的雪團子間深溝乍現，傲然挺立於他眼前。
男人眸色略微暗沈，到底是禁不住，低頭淺酌了口。
柔軟細膩的雪白似雲端仙境，輔之清雅沁鼻的幽蘭芳香，哪咤舌尖輕點，轉瞬間，一對薄唇已然落在了那修-長的玉頸間。
“別鬧了，癢。”梓菱擡手去抱住他的頭，試圖制止。
垂眸，正是對上男人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裏頭含-著狡黠的笑意。
他靠在她的肩窩裏與之對視，模樣乖巧得不像話，梓菱那顆心瞬間就柔軟了幾分。
她止不住地想要朝他靠近，一寸一寸，直至唇-瓣貼上他的臉頰，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不知為何，哪咤眼底神色驟變，似是被這一吻喚起了某些回憶，覆於梓菱腰間的五指也在逐漸收緊。
梓菱有所覺察。
可未及她開口探尋，男人那張金相玉質的臉驀地就貼了過來。
她嚶嚀了幾聲，旋即整個人都被抵在了樹幹上，唇齒間滿是熟悉的濡濕感。
小棠身為一個背景板，脊背僵了僵，當即默念了幾聲“阿彌陀佛！”，連葉子都不敢抖落一片。
對於方才的主動，梓菱此刻尤為後悔，她心跳如擂鼓，只聽得見男人漸重的喘-息聲。
雖說他這回沒再扯她的上衣，可小腹上有灼.熱感襲來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往下滑了去……
晝光流轉，浮嵐暖翠，林間幽闃無聲。
尚茗聞訊來到沙棠樹林，四下兜了一圈，兩條腿的鳥雀瞧見不少，楞是沒找著梓菱二人的身影。
無奈之下，尚茗只好高聲喊道：“女君！！！”
小棠本是封閉了五感，且替二人設下了一道屏障，這一嗓子，讓鳥雀翩飛，也將其驚醒了。
只見粗壯的軀幹上驀地睜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尚茗走了過去，撓頭道：“小棠，你瞧見女君了麽？”
小棠眨了眨眼，端的不知該如何回話，若是她有臉，那神態定是窘迫至極。
尚茗疑惑皺眉，與其大眼瞪小眼，不多時，只見梓菱從小棠身後探出了頭，問道：“找本君作甚？”
她聲音帶有幾分綿-軟，面頰上潮-紅未褪。
再觸及眼角的淚痕，尚茗一時失語，愈發不解。
緊接著，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隨之出現，他衣襟半敞，健碩的胸膛裸-露在外，手臂正就圈在梓菱的腰上。
尚茗眸光一顫，這下是什麽都懂了，連忙垂下頭去道：“見過三太子！”
他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
哪咤未有言語。
梓菱調整片刻後，道：“說吧。”
“回女君，西海的龜丞相給咱們送海味來了，特意向您通稟，”尚茗仍舊低著頭，不敢窺-探分毫，頓了頓，他忙道，“若是您不方便見客，我便讓姐姐們去接待。”
梓菱聽罷，回頭去看面前的男人，後者垂著眸，已將她的裏褲提至腰際。
“芊芊出嫁時，輦車上鑲嵌的明月珠皆為西海所贈，龜丞相與我蓬萊是舊相識了，他年紀這般大了，還親自前來，我自是得去見他一面的。”梓菱耐心道。
這般道理，哪咤自然明白，無需她費心解釋。
歪頭瞧她，男人唇角含笑，輕輕應了聲“嗯。”
他繼續替她穿戴旁的衣物。
男人健碩白皙的胸膛尚袒露在外，正所謂禮尚往來，梓菱伸手探去，想合攏那片衣襟。
哪咤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制止道：“無妨，我自己來。”
他眉眼低垂，神情認真。
英挺的鼻梁映在微光下，盡顯淩厲之色，可梓菱卻覺得他溫柔極了。
三太子的這副模樣，應當只有她一個人見過吧？
梓菱唇角忍不住翹起弧度。
良久，哪咤替她扣好腰封，淡聲道：“好了。”
此時，梓菱驀地踮起腳尖，飛快地啄了下他的面頰。
“還敢親？”哪咤眉宇稍揚，提唇道，“不怕待會兒走不了了？”
趁他雙臂還未圈近，梓菱一個轉身，就從樹幹後溜了出去，走時，還不忘回眸一笑。
哪咤斂眸深望，只覺她方才那游魚般的動作過於可愛，原本松弛的喉間又有那麽一絲絲發緊。
梓菱前往檀溪廳會見龜丞相一行人，留下尚茗在此接待哪咤。
三太子的那張臉啊，可謂是說冷就冷。
梓菱方走，哪咤又恢覆了往日漠然的神色。
尚茗陪侍一旁，可謂是如芒刺在背。
但與此同時，尚茗又好生敬佩這位勇冠天界的三太子，忍不住想要同他搭話。
好在哪咤僅是看上去淡漠，對於尚茗的好奇心有問必答，已然一副自己人模樣。
尚茗本還在擔心，三太子會否容不下他這只男仙侍？
這下算是懸心落地，連脊背都挺直了不少。
穿過沙棠樹林，視野愈漸開闊，映照在暖陽下的湖面反射出道道金光。
哪咤長眸稍斂，正是註意到端坐於湖畔的一個墨色身影。
那人瞧上去也身量頎長，劍眉星目，五官硬朗，一派爽朗清舉之姿。
哪咤不是頭一回見他了——
早在比武招親那日，黃天化就在瑤池的酒宴裏提醒過他：“那條蛟龍瞧上去氣度不凡，你可得小心點。”
哪咤那時不以為意。
小心，小心什麽？
難道他還會輸給一條蛟龍不成？
雖說直呼人家的原身有些不禮貌，但這五百年來，蛟龍為禍人間，犯下的罪狀不在少數，而死在他手下的蛟龍更及數條。
所以，對於蛟龍一族，他們整個玉虛宮都給不出任何上乘評價。
以至於，連一向惜字如金的楊戩也不由道：“芊芊說過，她們蓬萊的男仙侍皆為仙獸化形，所以這條蛟龍的來歷，你當該去問問女君，免得日後生出事端。”
“三太子，您是喜飲果酒還是烈酒啊？”
尚茗正在謀劃今日的晚宴，特意有此一問。
可他問完，卻是遲遲未得到回應。
對方像是忽然陷入了沈思。
尚茗疑惑，這便順著哪咤的視線朝前望。
在目及垂釣於湖畔那人時，尚茗毫不掩飾地表露-出嫌厭之意，“好吃懶做，竟躲在這裏釣魚，可真是個會享受的。”
哪咤眼眸未轉，淡聲問：“他是誰？”
“他叫桑洇，也是女君的仙侍……”
尚茗委實想不出這等人有什麽好值得註意的，但既然對方感興趣，他也正好一五一十地回答。
在聽及桑洇的來歷時，哪咤神色微變，道：“撿回來的？”
尚茗並未覺察到他語氣裏的異常，如實回應道：“對，女君見他被人欺負，出手相助，又瞧他怪可憐的，就帶回來了。”
“你們女君，在外頭撿了個男人回來？”
這道聲音不重，可大抵因為說話之人氣場凜然，以至於極具威壓，令人頓生不寒而栗。
尚茗轉頭去看男人陰沈的側臉，不由咽了口唾沫。
他想表達的是女君人美心善，桑洇軟弱無能之意。
可眼下看來，他似乎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反倒像是來挑撥離間的了。
尚茗雙唇一抿，內心惶恐不已。
可哪咤這態度，明顯就是看桑洇不順眼啊！
李家的三太子，怎可能同一條蛟龍和睦相處呢？
那簡直就是開玩笑嘛！
這可當真是將桑洇趕出蓬萊的大好時機啊！
思及此，尚茗索性豁出去了，故意道：“他在這裏釣魚，一定又是想去女君那兒獻殷勤了，三太子您不知道啊，他一個大男人，專愛鼓搗些吃食，平日裏不是給女君送糕點，就是送補湯。”
送糕點？
哪咤眉目一凜，忽就轉頭道：“比如桂花糕，核桃酥，雲片糕？”
尚茗楞了楞，對他的反應有點兒發懵，“啊，原來三太子您……知道啊？”
何止是知道，他還被她塞了滿滿一肚子！！
她竟然將別的男人做的東西餵給他吃？！
哪咤額角突突直跳，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
對上他眼底隱現的慍色，尚茗誠惶誠恐，這回是當真不知自個兒又是說錯了哪句話？
旋即，哪咤倏爾轉身，沈聲道：“帶本帥去你們女君的院子。”
那廂，湖面水光瀲灩，浸沒於水中的魚鉤忽地一沈。
桑洇提桿，將釣到的鯽魚放進了魚簍裏。
眼角餘光尤能瞥見一道漸行漸遠的暗紅色身影，桑洇眉眼冷峻，棱角分明的唇角輕輕一提，盡顯譏諷之色。
梓菱送走龜丞相，得知哪咤去了羲和軒，這便趕了回來。
和暢的惠風纏繞於大槐樹的枝頭，卷起純白似雪的花瓣簌簌飄落。
那靜立於樹下的男子一襲紅衣，蕭蕭肅肅，宛若玉山。
梓菱靠近，伸手拂去躺於他肩頭的花瓣，隨即牽起他的手往裏走。
一路行至正屋前，梓菱徑直推開門。
哪咤駐步於門前道：“你的屋子，我能進？”
梓菱兀自一楞，本想說他這是問的什麽問題嘛？
繼而反應過來，大抵是方才尚茗與他說了些蓬萊禮儀之事，諸如：男仙侍不得踏入女子房門。
可是，他連更荒唐的事情都幹過了，竟還會守此禮節？
梓菱有些不大相信，頓生出逗弄他的心思。
只見她黛眉輕輕一揚，狀似嚴肅道：“嗯，也對，你是男子，確實不太合適。”
她這廂話音甫落，腰間驀地一緊，旋即整個人被淩空帶起。
只聽“吱呀”一聲響，光線轉暗，她的脊背抵在了緊閉的門扉上。
男人一手禁錮住她的腰，一手撐於她的耳畔，低頭靠近。
似墨玉般的眸子裏蘊含流光，他似笑非笑道：“不合適？女君覺得哪裏不合適？”
他的手不老實，覆在她後腰緩緩摩挲。
梓菱被撓得有些癢，這便愈發想笑了。
強忍住笑意，她擡手摟上男人的脖頸，道：“是你自己要假正經，還怪我了？”
她一雙朱唇嬌-艷，張合間貝-齒隱現。
秋水明眸，美頸霜膚，無處不透著引-誘。
哪咤凝眸看她，喉頭下意識滾動。
他正欲傾身，梓菱卻忽地松開他，繼而蹲身，從他的胳膊下鉆了出去。
哪咤頓了頓，轉頭去看她的背影，神色覆雜。
很好，學聰明了啊！
那廂梓菱負手在後，邊往裏走邊道：“不給你親了，都親腫了。”
方才在檀溪廳，龜丞相一直用怪異的眼神盯著她看，偏生還遮掩不得，當真是尷尬得腳趾扣地！
梓菱悔恨不已，發誓日後再也不得如此縱容他了！
繞過書齋就是後院，擡目可見一潭清泉。
正值晌午，石壁上水流潺潺，自頂棚縫隙間透過的陽光打在水面上，光影流轉。
“這就是你平日的沐浴之所？”
說實話，哪咤對這浴池的規模有幾分納罕，這足足有半間房的大小了。
他此刻算是明白，為何那日在“紫氣東來”客棧，這位女君會對浴桶的存在表露詫異了。
哪咤再一次發自內心地感嘆：還好，他師父有個金礦！
“對呀！”梓菱眼眸彎彎。
這方清泉，可是她的專屬寶地，擱在從前，她是絕不會給別人用的。
只不過，現在嘛……
轉頭看向男人硬朗的側臉，她目光柔軟道：“怎麽樣？很寬敞吧？日後，咱們就能一起沐浴了。”
這道聲音有些輕，驀地飄進耳朵裏，哪咤楞了楞，內裏忽就竄起了一股火。
呈燎原之勢，令他喉頭發緊，五指不自覺蜷縮。
有關“鴛鴦浴”的記憶太久遠了，久到已經成為他漫長歲月裏的一個美夢。
而梓菱沒再看他，視線落於水面，一張嬌靨沈沈靜靜，可那微紅的耳垂，卻是明顯地暴露了她的內心。
她在害羞麽？
當真是可愛極了。
哪咤情不自禁揚起唇角，僅一剎那，人已經來到對方身後，將她鎖進懷裏。
梓菱方及反應，脖頸上就有濕熱感蔓延開來，他親吻的力道不重，可每一下都飽含索取之意。
被困在他周身的火熱裏，梓菱幾近動彈不得。
那剛勁有力的一雙手，扯落她的腰封，揉皺她身前的衣裳，覆在細膩冰肌上肆意游走。
梓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衣裳被一件件剝落，甚至是那件湘妃色的小衣。
得，又白穿了！
她後悔了！
她再也不主動示好了！
雪峰之上，兩顆紅石榴在骨節分明的指間探出了頭。
只消輕輕一夾，懷中的嬌柔驀就更軟了幾分，帶著顫意，唇齒間溢出惑人心神的聲音。
男人的手背青筋隱現，這便將人打橫抱起，回了裏屋。
甫一落榻，梓菱連忙扯過一旁的冰蠶絲被裹住自己，一副抵死不從之姿。
見她如此，哪咤提唇道：“女君方才不是挺舒服的麽？怎的這會子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梓菱本就頰畔緋-紅，聽此一言，面頰愈發滾燙。
她坐起身來，據理力爭道：“明明是你輕薄本君！”
輕薄？
哪咤被氣笑了。
“行，都是在下的錯，”他俯身朝她靠近，沈聲道，“那不如女君輕薄回來，好不好？”
不好！！
他如今不是雲昶了，哪兒還有她單方面輕薄他的份？
她不被吃幹抹凈就不錯了好吧！
男人那張俊面近在咫尺，寬闊的胸膛橫亙眼前。
可梓菱卻表現得不以為意，像是全然不為美-色所動。
她伸手指向後院，命令道：“你，去將本君的衣裳撿回來！”
哪咤紋絲不動，反而握住她的手，朝自己身.下探去。
“你不是想聽我叫麽？”他嗓音低沈，墨瞳幽深，“不試試，怎知行不行呢？”
從蘭溪到沙棠樹林，再到此地。
他忍不下去了！
他要紓解！
因著龜丞相送了海味來，今日蓬萊的晚宴便更加豐盛，燜燴蒸煮樣樣俱全。
尚茗本在庖廚幫著清洗海味，恍然間想起尚且不知三太子愛喝什麽酒，於是趕忙跑來羲和軒請示。
院中寂靜無人，尚茗來到正屋前，方想敲門，恰巧聽見一陣男子的喘-息聲自房內傳出。
尚茗驚得脊背打顫，連忙收回了手。
他似乎又差點兒打擾女君同三太子的好事？！
還好他反應快啊！
尚茗慶幸不已，忍不住又多蹲了會兒墻角。
這抑揚頓挫的聲音，聽起來可真刺-激呀！
三太子戰功顯赫，狠戾果決，堪稱妖魔界的“閻羅王”。
萬萬沒想到，竟也會沈-淪於溫柔鄉啊！
嘿嘿！
還是他們女君厲害呀！
尚茗捂嘴偷笑，躡手躡腳地走下了臺階。
院中重歸平靜，僅餘檐角下懸掛的鈴鐺隨風搖晃。
不知過了多久，梓菱從軟塌上起身，來到桌旁，將嘴中之物悉數吐在了痰盂裏。
又用涼水漱了幾遍口，可那味道不散，仍舊令她有幾分惡心。
不得已，她只好從指-尖引出蜜露。
而哪咤就倚在榻上凝望，眸底映出她玲瓏有致的身軀。
纖纖玉腿白皙無暇。
漆黑如墨的長發似流雲一般，遮掩住兩方挺翹的圓潤。
她此刻就像是行走的春-藥，令他欲罷不能。
接連飲下三盞蜜露，終於得以壓下口中的異味，梓菱擦了擦嘴，轉過了身去。
正是瞅見榻上的男人唇角含笑，盯著她的眼神裏滿含欲色。
孟浪！無-恥！
梓菱忍不住在心底咒罵，旋即沒好氣地開口道：“你還敢笑！”
“大騙子！什麽鮮美爽口，滋補養顏，難吃死了！”梓菱重重放下茶杯，叉起腰，怒目而視。
他竟然把那種東西射在她嘴裏？！！
簡直以下犯上！
可這一轉身，再加上她叉腰的動作，那起伏，可謂是驚濤駭浪，波瀾壯闊。
哪咤委實經不住此等誘惑，他喉頭滾動，不由深吸了口氣。
緊接著，只見一條嵌了金絲的紅綾自他手中飛出，纏繞上姑娘雪白的身子，將其拉了回去。
這是，混天綾麽？
梓菱方看出此乃何物，整個人就淩空撞進了男人懷裏，旋即被摁在了榻上。
哪咤俯身湊近，沈聲道：“是麽？那讓我也嘗嘗。”
話音甫落，彼此之間又是一陣唇舌糾纏，好一會兒，他才將人放開。
見哪咤舔了舔唇，梓菱道：“敢問三太子，好吃麽？”
“嗯，清甜香軟，確實好吃。”哪咤道。
清甜香軟？
他又在說什麽渾話？！
梓菱氣得擡腿去踹他，可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就扣住了她的腳腕。
略生薄繭的大掌撫過細膩光滑。
他掌心落在了她的膝上，繼而屈身往下。
梓菱平躺在榻，垂眸望去，對他的動作表示不解，“你這是要做什麽？”
“你吃夠了，該我了。”自她雙膝間擡頭，哪咤沈聲道。
他也要吃？
可她又沒有那個東西，他該怎麽吃呢？
這般技巧，梓菱今日是頭一回見識。
雖說方式怪異，可他方才真的叫了哎！而且叫得好好聽哦！
三太子滿臉沈醉的模樣，厲色全無，只餘惑人。
梓菱尤在回味之際，忽地，脊背上一根筋麻到頭頂。
她腦中空白半瞬，眸底水霧漸起，那張開的檀口又不知何時才能閉上了。
夕食已過，噴薄的紅日斜戳在西。
尚茗給眾人都打了聲招呼，言：至少兩個時辰莫要踏進羲和軒。
畢竟三太子身體好呀！折騰個小半日，想必不成問題。
於是盈蕊直到此刻才來通稟。
可是，聽墻根這種事情怎能少了她呢？
尚茗這人真是太不厚道了！
盈蕊在正屋外頭蹲了一會兒，直待確認裏頭沒有什麽奇怪的聲音了，她才敢敲門。
“女君！您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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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在唱？”他轉頭問道。
梓菱尤在整理自己的衣裳，聞言，朝前揚了揚下巴，那裏矗立著幾棵亭亭如蓋的壯碩大樹：“是小樹精們。”
“最高的那棵就是沙棠樹，有一千五百年修為了，我喚它做小棠，”梓菱依次介紹道，“左邊那棵矮一些的是椴樹，右邊那棵是野白楊，餘下兩棵都是白樺樹。”
樹精慣常長在深山老林裏，若是擱在旁的地方，一個山頭大抵也就那麽一兩只，畢竟草木成精並非易事。
五百年來，哪咤對樹精唯一的印象就是月老殿門前那棵桂樹。
頭一回遇見這般多樹精，哪咤甚感稀奇，愈發覺得生活在蓬萊應當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那廂小棠望見走來的二人，忙喚大家停-下。
小椴樹忍不住感嘆：“哇，三太子委實好生俊朗呀！”
“是啊是啊，跟咱們女君真是太配了！”小白楊深表讚同。
哪怕是樹精，也不失萬物皆八卦的天性。
小樹精們交頭接耳，嘰嘰喳喳，才恢覆靜謐不到片刻的林間又熱鬧了起來。
唯有小棠註意到了梓菱的異樣：“嗯？女君的臉怎的這樣紅？”
莫不是這天兒太熱了？
如是想著，小棠忙將自個兒蓬勃的枝葉伸展得更遼闊些，好替對方遮擋烈日的光芒。
這片樹林，瞬間就更加陰涼了幾分。
可隨即，小棠又發現：“女君的唇，好似腫了呢？”
待二人行至跟前，小樹精們給梓菱行禮，目及哪咤，卻是不知該如何稱呼。
小白樺試探性地喚了句：“姑爺？”
哪咤很喜歡這個稱呼，禁不住揚了揚唇。
再看梓菱，因著方才被他強勢探-進裏衣，將她的著裝攪得亂糟糟的。
她正低頭拉扯裙擺，聞此一聲，驀就擡頭沒好氣地瞪了過去：“還沒過門呢？亂叫什麽，喚三太子！”
這些小東西怎的都如此不矜持呢？
梓菱簡直要炸！
雖說梓菱素來平和待人，但身為女君的威嚴還是不容小覷的。
小樹精們不由一怵，連忙行禮道：“見過三太子！”
一改往日威嚴冷肅，哪咤面色溫潤，唇角的笑意愈發深邃了些。
他轉頭去瞧梓菱，只見後者秀眉輕蹙，想來這衣裳若是不解開是整不明白了。
於是，他伸手將其拽到了小棠身後。
小棠的軀幹尤為壯碩，足以遮擋住二人的身影。
“脫了吧。”
唉呀媽呀！
男人沈淡的嗓音乍然落在這靜謐林間，足以掀起巨浪。
小樹精們紛紛探頭張望，但都被小棠攆了回去：“幹什麽呢，一個個的，今日就練到這兒了，上別處玩兒去！”
趕走旁人，小棠還是忍不住朝身後瞟了眼，只見女君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內衫。
而正在低頭吻她的三太子的肩上，正是掛著她的湘妃色小衣！！！
小棠嚇得連忙調轉視線，心下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同時反應過來：原來女君的唇，是被親腫的呀！
那廂哪咤掠奪盡興，取下小衣圍裹住梓菱，旋即將人圈在身前，雙臂繞到她後背去系腰間的綁帶。
三太子這雙手使得了三十六般兵器，但在這種事情上顯然並不在行。
鼓搗了一陣後，哪咤斂眉示意道：“是這樣系的麽？”
梓菱偏頭，正瞧見一排軌跡淩亂的絲絳，她忍俊不禁道：“上回在你家裏，你不是替我穿過一回？”
！！！家裏？！
小棠正在盡忠職守地替二者望風，不料又聽見這樣一句。
這是她可以聽的麽？
女……女君怎能去男人的家裏呢？！
小棠自覺，大抵該把聽感也封閉才行……
此刻，隱在大樹後的男人輕勾唇角，溫聲道：“忘了，你再教我一次。”
梓菱委實不明白，他一個大男人為何會如此執著於要替她穿衣裳？
平日裏有盈蕊伺-候，壓根用不著他呀！
可他既然想學，梓菱也只好順他心意。
大抵又過了半盞差的功夫，哪咤終於將那排絲絳串整齊了。
在尾端用力一收緊，打上雙扭結，因著小衣的塑身之效，一對圓滾滾的雪團子間深溝乍現，傲然挺立於他眼前。
男人眸色略微暗沈，到底是禁不住，低頭淺酌了口。
柔軟細膩的雪白似雲端仙境，輔之清雅沁鼻的幽蘭芳香，哪咤舌尖輕點，轉瞬間，一對薄唇已然落在了那修-長的玉頸間。
“別鬧了，癢。”梓菱擡手去抱住他的頭，試圖制止。
垂眸，正是對上男人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裏頭含-著狡黠的笑意。
他靠在她的肩窩裏與之對視，模樣乖巧得不像話，梓菱那顆心瞬間就柔軟了幾分。
她止不住地想要朝他靠近，一寸一寸，直至唇-瓣貼上他的臉頰，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不知為何，哪咤眼底神色驟變，似是被這一吻喚起了某些回憶，覆於梓菱腰間的五指也在逐漸收緊。
梓菱有所覺察。
可未及她開口探尋，男人那張金相玉質的臉驀地就貼了過來。
她嚶嚀了幾聲，旋即整個人都被抵在了樹幹上，唇齒間滿是熟悉的濡濕感。
小棠身為一個背景板，脊背僵了僵，當即默念了幾聲“阿彌陀佛！”，連葉子都不敢抖落一片。
對於方才的主動，梓菱此刻尤為後悔，她心跳如擂鼓，只聽得見男人漸重的喘-息聲。
雖說他這回沒再扯她的上衣，可小腹上有灼.熱感襲來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往下滑了去……
晝光流轉，浮嵐暖翠，林間幽闃無聲。
尚茗聞訊來到沙棠樹林，四下兜了一圈，兩條腿的鳥雀瞧見不少，楞是沒找著梓菱二人的身影。
無奈之下，尚茗只好高聲喊道：“女君！！！”
小棠本是封閉了五感，且替二人設下了一道屏障，這一嗓子，讓鳥雀翩飛，也將其驚醒了。
只見粗壯的軀幹上驀地睜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尚茗走了過去，撓頭道：“小棠，你瞧見女君了麽？”
小棠眨了眨眼，端的不知該如何回話，若是她有臉，那神態定是窘迫至極。
尚茗疑惑皺眉，與其大眼瞪小眼，不多時，只見梓菱從小棠身後探出了頭，問道：“找本君作甚？”
她聲音帶有幾分綿-軟，面頰上潮-紅未褪。
再觸及眼角的淚痕，尚茗一時失語，愈發不解。
緊接著，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隨之出現，他衣襟半敞，健碩的胸膛裸-露在外，手臂正就圈在梓菱的腰上。
尚茗眸光一顫，這下是什麽都懂了，連忙垂下頭去道：“見過三太子！”
他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
哪咤未有言語。
梓菱調整片刻後，道：“說吧。”
“回女君，西海的龜丞相給咱們送海味來了，特意向您通稟，”尚茗仍舊低著頭，不敢窺-探分毫，頓了頓，他忙道，“若是您不方便見客，我便讓姐姐們去接待。”
梓菱聽罷，回頭去看面前的男人，後者垂著眸，已將她的裏褲提至腰際。
“芊芊出嫁時，輦車上鑲嵌的明月珠皆為西海所贈，龜丞相與我蓬萊是舊相識了，他年紀這般大了，還親自前來，我自是得去見他一面的。”梓菱耐心道。
這般道理，哪咤自然明白，無需她費心解釋。
歪頭瞧她，男人唇角含笑，輕輕應了聲“嗯。”
他繼續替她穿戴旁的衣物。
男人健碩白皙的胸膛尚袒露在外，正所謂禮尚往來，梓菱伸手探去，想合攏那片衣襟。
哪咤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制止道：“無妨，我自己來。”
他眉眼低垂，神情認真。
英挺的鼻梁映在微光下，盡顯淩厲之色，可梓菱卻覺得他溫柔極了。
三太子的這副模樣，應當只有她一個人見過吧？
梓菱唇角忍不住翹起弧度。
良久，哪咤替她扣好腰封，淡聲道：“好了。”
此時，梓菱驀地踮起腳尖，飛快地啄了下他的面頰。
“還敢親？”哪咤眉宇稍揚，提唇道，“不怕待會兒走不了了？”
趁他雙臂還未圈近，梓菱一個轉身，就從樹幹後溜了出去，走時，還不忘回眸一笑。
哪咤斂眸深望，只覺她方才那游魚般的動作過於可愛，原本松弛的喉間又有那麽一絲絲發緊。
梓菱前往檀溪廳會見龜丞相一行人，留下尚茗在此接待哪咤。
三太子的那張臉啊，可謂是說冷就冷。
梓菱方走，哪咤又恢覆了往日漠然的神色。
尚茗陪侍一旁，可謂是如芒刺在背。
但與此同時，尚茗又好生敬佩這位勇冠天界的三太子，忍不住想要同他搭話。
好在哪咤僅是看上去淡漠，對於尚茗的好奇心有問必答，已然一副自己人模樣。
尚茗本還在擔心，三太子會否容不下他這只男仙侍？
這下算是懸心落地，連脊背都挺直了不少。
穿過沙棠樹林，視野愈漸開闊，映照在暖陽下的湖面反射出道道金光。
哪咤長眸稍斂，正是註意到端坐於湖畔的一個墨色身影。
那人瞧上去也身量頎長，劍眉星目，五官硬朗，一派爽朗清舉之姿。
哪咤不是頭一回見他了——
早在比武招親那日，黃天化就在瑤池的酒宴裏提醒過他：“那條蛟龍瞧上去氣度不凡，你可得小心點。”
哪咤那時不以為意。
小心，小心什麽？
難道他還會輸給一條蛟龍不成？
雖說直呼人家的原身有些不禮貌，但這五百年來，蛟龍為禍人間，犯下的罪狀不在少數，而死在他手下的蛟龍更及數條。
所以，對於蛟龍一族，他們整個玉虛宮都給不出任何上乘評價。
以至於，連一向惜字如金的楊戩也不由道：“芊芊說過，她們蓬萊的男仙侍皆為仙獸化形，所以這條蛟龍的來歷，你當該去問問女君，免得日後生出事端。”
“三太子，您是喜飲果酒還是烈酒啊？”
尚茗正在謀劃今日的晚宴，特意有此一問。
可他問完，卻是遲遲未得到回應。
對方像是忽然陷入了沈思。
尚茗疑惑，這便順著哪咤的視線朝前望。
在目及垂釣於湖畔那人時，尚茗毫不掩飾地表露-出嫌厭之意，“好吃懶做，竟躲在這裏釣魚，可真是個會享受的。”
哪咤眼眸未轉，淡聲問：“他是誰？”
“他叫桑洇，也是女君的仙侍……”
尚茗委實想不出這等人有什麽好值得註意的，但既然對方感興趣，他也正好一五一十地回答。
在聽及桑洇的來歷時，哪咤神色微變，道：“撿回來的？”
尚茗並未覺察到他語氣裏的異常，如實回應道：“對，女君見他被人欺負，出手相助，又瞧他怪可憐的，就帶回來了。”
“你們女君，在外頭撿了個男人回來？”
這道聲音不重，可大抵因為說話之人氣場凜然，以至於極具威壓，令人頓生不寒而栗。
尚茗轉頭去看男人陰沈的側臉，不由咽了口唾沫。
他想表達的是女君人美心善，桑洇軟弱無能之意。
可眼下看來，他似乎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反倒像是來挑撥離間的了。
尚茗雙唇一抿，內心惶恐不已。
可哪咤這態度，明顯就是看桑洇不順眼啊！
李家的三太子，怎可能同一條蛟龍和睦相處呢？
那簡直就是開玩笑嘛！
這可當真是將桑洇趕出蓬萊的大好時機啊！
思及此，尚茗索性豁出去了，故意道：“他在這裏釣魚，一定又是想去女君那兒獻殷勤了，三太子您不知道啊，他一個大男人，專愛鼓搗些吃食，平日裏不是給女君送糕點，就是送補湯。”
送糕點？
哪咤眉目一凜，忽就轉頭道：“比如桂花糕，核桃酥，雲片糕？”
尚茗楞了楞，對他的反應有點兒發懵，“啊，原來三太子您……知道啊？”
何止是知道，他還被她塞了滿滿一肚子！！
她竟然將別的男人做的東西餵給他吃？！
哪咤額角突突直跳，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
對上他眼底隱現的慍色，尚茗誠惶誠恐，這回是當真不知自個兒又是說錯了哪句話？
旋即，哪咤倏爾轉身，沈聲道：“帶本帥去你們女君的院子。”
那廂，湖面水光瀲灩，浸沒於水中的魚鉤忽地一沈。
桑洇提桿，將釣到的鯽魚放進了魚簍裏。
眼角餘光尤能瞥見一道漸行漸遠的暗紅色身影，桑洇眉眼冷峻，棱角分明的唇角輕輕一提，盡顯譏諷之色。
梓菱送走龜丞相，得知哪咤去了羲和軒，這便趕了回來。
和暢的惠風纏繞於大槐樹的枝頭，卷起純白似雪的花瓣簌簌飄落。
那靜立於樹下的男子一襲紅衣，蕭蕭肅肅，宛若玉山。
梓菱靠近，伸手拂去躺於他肩頭的花瓣，隨即牽起他的手往裏走。
一路行至正屋前，梓菱徑直推開門。
哪咤駐步於門前道：“你的屋子，我能進？”
梓菱兀自一楞，本想說他這是問的什麽問題嘛？
繼而反應過來，大抵是方才尚茗與他說了些蓬萊禮儀之事，諸如：男仙侍不得踏入女子房門。
可是，他連更荒唐的事情都幹過了，竟還會守此禮節？
梓菱有些不大相信，頓生出逗弄他的心思。
只見她黛眉輕輕一揚，狀似嚴肅道：“嗯，也對，你是男子，確實不太合適。”
她這廂話音甫落，腰間驀地一緊，旋即整個人被淩空帶起。
只聽“吱呀”一聲響，光線轉暗，她的脊背抵在了緊閉的門扉上。
男人一手禁錮住她的腰，一手撐於她的耳畔，低頭靠近。
似墨玉般的眸子裏蘊含流光，他似笑非笑道：“不合適？女君覺得哪裏不合適？”
他的手不老實，覆在她後腰緩緩摩挲。
梓菱被撓得有些癢，這便愈發想笑了。
強忍住笑意，她擡手摟上男人的脖頸，道：“是你自己要假正經，還怪我了？”
她一雙朱唇嬌-艷，張合間貝-齒隱現。
秋水明眸，美頸霜膚，無處不透著引-誘。
哪咤凝眸看她，喉頭下意識滾動。
他正欲傾身，梓菱卻忽地松開他，繼而蹲身，從他的胳膊下鉆了出去。
哪咤頓了頓，轉頭去看她的背影，神色覆雜。
很好，學聰明了啊！
那廂梓菱負手在後，邊往裏走邊道：“不給你親了，都親腫了。”
方才在檀溪廳，龜丞相一直用怪異的眼神盯著她看，偏生還遮掩不得，當真是尷尬得腳趾扣地！
梓菱悔恨不已，發誓日後再也不得如此縱容他了！
繞過書齋就是後院，擡目可見一潭清泉。
正值晌午，石壁上水流潺潺，自頂棚縫隙間透過的陽光打在水面上，光影流轉。
“這就是你平日的沐浴之所？”
說實話，哪咤對這浴池的規模有幾分納罕，這足足有半間房的大小了。
他此刻算是明白，為何那日在“紫氣東來”客棧，這位女君會對浴桶的存在表露詫異了。
哪咤再一次發自內心地感嘆：還好，他師父有個金礦！
“對呀！”梓菱眼眸彎彎。
這方清泉，可是她的專屬寶地，擱在從前，她是絕不會給別人用的。
只不過，現在嘛……
轉頭看向男人硬朗的側臉，她目光柔軟道：“怎麽樣？很寬敞吧？日後，咱們就能一起沐浴了。”
這道聲音有些輕，驀地飄進耳朵裏，哪咤楞了楞，內裏忽就竄起了一股火。
呈燎原之勢，令他喉頭發緊，五指不自覺蜷縮。
有關“鴛鴦浴”的記憶太久遠了，久到已經成為他漫長歲月裏的一個美夢。
而梓菱沒再看他，視線落於水面，一張嬌靨沈沈靜靜，可那微紅的耳垂，卻是明顯地暴露了她的內心。
她在害羞麽？
當真是可愛極了。
哪咤情不自禁揚起唇角，僅一剎那，人已經來到對方身後，將她鎖進懷裏。
梓菱方及反應，脖頸上就有濕熱感蔓延開來，他親吻的力道不重，可每一下都飽含索取之意。
被困在他周身的火熱裏，梓菱幾近動彈不得。
那剛勁有力的一雙手，扯落她的腰封，揉皺她身前的衣裳，覆在細膩冰肌上肆意游走。
梓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衣裳被一件件剝落，甚至是那件湘妃色的小衣。
得，又白穿了！
她後悔了！
她再也不主動示好了！
雪峰之上，兩顆紅石榴在骨節分明的指間探出了頭。
只消輕輕一夾，懷中的嬌柔驀就更軟了幾分，帶著顫意，唇齒間溢出惑人心神的聲音。
男人的手背青筋隱現，這便將人打橫抱起，回了裏屋。
甫一落榻，梓菱連忙扯過一旁的冰蠶絲被裹住自己，一副抵死不從之姿。
見她如此，哪咤提唇道：“女君方才不是挺舒服的麽？怎的這會子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梓菱本就頰畔緋-紅，聽此一言，面頰愈發滾燙。
她坐起身來，據理力爭道：“明明是你輕薄本君！”
輕薄？
哪咤被氣笑了。
“行，都是在下的錯，”他俯身朝她靠近，沈聲道，“那不如女君輕薄回來，好不好？”
不好！！
他如今不是雲昶了，哪兒還有她單方面輕薄他的份？
她不被吃幹抹凈就不錯了好吧！
男人那張俊面近在咫尺，寬闊的胸膛橫亙眼前。
可梓菱卻表現得不以為意，像是全然不為美-色所動。
她伸手指向後院，命令道：“你，去將本君的衣裳撿回來！”
哪咤紋絲不動，反而握住她的手，朝自己身.下探去。
“你不是想聽我叫麽？”他嗓音低沈，墨瞳幽深，“不試試，怎知行不行呢？”
從蘭溪到沙棠樹林，再到此地。
他忍不下去了！
他要紓解！
因著龜丞相送了海味來，今日蓬萊的晚宴便更加豐盛，燜燴蒸煮樣樣俱全。
尚茗本在庖廚幫著清洗海味，恍然間想起尚且不知三太子愛喝什麽酒，於是趕忙跑來羲和軒請示。
院中寂靜無人，尚茗來到正屋前，方想敲門，恰巧聽見一陣男子的喘-息聲自房內傳出。
尚茗驚得脊背打顫，連忙收回了手。
他似乎又差點兒打擾女君同三太子的好事？！
還好他反應快啊！
尚茗慶幸不已，忍不住又多蹲了會兒墻角。
這抑揚頓挫的聲音，聽起來可真刺-激呀！
三太子戰功顯赫，狠戾果決，堪稱妖魔界的“閻羅王”。
萬萬沒想到，竟也會沈-淪於溫柔鄉啊！
嘿嘿！
還是他們女君厲害呀！
尚茗捂嘴偷笑，躡手躡腳地走下了臺階。
院中重歸平靜，僅餘檐角下懸掛的鈴鐺隨風搖晃。
不知過了多久，梓菱從軟塌上起身，來到桌旁，將嘴中之物悉數吐在了痰盂裏。
又用涼水漱了幾遍口，可那味道不散，仍舊令她有幾分惡心。
不得已，她只好從指-尖引出蜜露。
而哪咤就倚在榻上凝望，眸底映出她玲瓏有致的身軀。
纖纖玉腿白皙無暇。
漆黑如墨的長發似流雲一般，遮掩住兩方挺翹的圓潤。
她此刻就像是行走的春-藥，令他欲罷不能。
接連飲下三盞蜜露，終於得以壓下口中的異味，梓菱擦了擦嘴，轉過了身去。
正是瞅見榻上的男人唇角含笑，盯著她的眼神裏滿含欲色。
孟浪！無-恥！
梓菱忍不住在心底咒罵，旋即沒好氣地開口道：“你還敢笑！”
“大騙子！什麽鮮美爽口，滋補養顏，難吃死了！”梓菱重重放下茶杯，叉起腰，怒目而視。
他竟然把那種東西射在她嘴裏？！！
簡直以下犯上！
可這一轉身，再加上她叉腰的動作，那起伏，可謂是驚濤駭浪，波瀾壯闊。
哪咤委實經不住此等誘惑，他喉頭滾動，不由深吸了口氣。
緊接著，只見一條嵌了金絲的紅綾自他手中飛出，纏繞上姑娘雪白的身子，將其拉了回去。
這是，混天綾麽？
梓菱方看出此乃何物，整個人就淩空撞進了男人懷裏，旋即被摁在了榻上。
哪咤俯身湊近，沈聲道：“是麽？那讓我也嘗嘗。”
話音甫落，彼此之間又是一陣唇舌糾纏，好一會兒，他才將人放開。
見哪咤舔了舔唇，梓菱道：“敢問三太子，好吃麽？”
“嗯，清甜香軟，確實好吃。”哪咤道。
清甜香軟？
他又在說什麽渾話？！
梓菱氣得擡腿去踹他，可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就扣住了她的腳腕。
略生薄繭的大掌撫過細膩光滑。
他掌心落在了她的膝上，繼而屈身往下。
梓菱平躺在榻，垂眸望去，對他的動作表示不解，“你這是要做什麽？”
“你吃夠了，該我了。”自她雙膝間擡頭，哪咤沈聲道。
他也要吃？
可她又沒有那個東西，他該怎麽吃呢？
這般技巧，梓菱今日是頭一回見識。
雖說方式怪異，可他方才真的叫了哎！而且叫得好好聽哦！
三太子滿臉沈醉的模樣，厲色全無，只餘惑人。
梓菱尤在回味之際，忽地，脊背上一根筋麻到頭頂。
她腦中空白半瞬，眸底水霧漸起，那張開的檀口又不知何時才能閉上了。
夕食已過，噴薄的紅日斜戳在西。
尚茗給眾人都打了聲招呼，言：至少兩個時辰莫要踏進羲和軒。
畢竟三太子身體好呀！折騰個小半日，想必不成問題。
於是盈蕊直到此刻才來通稟。
可是，聽墻根這種事情怎能少了她呢？
尚茗這人真是太不厚道了！
盈蕊在正屋外頭蹲了一會兒，直待確認裏頭沒有什麽奇怪的聲音了，她才敢敲門。
“女君！您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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