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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陷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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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陷境

自下山,傀儡魔教一詞早已聽得耳朵生繭,她也早已能安然不動。但從一手策劃汙蔑傀儡教的易水寒口中說出,令宋嵐英無比憤恨。

再也忍不住,惡狠狠地看著他。

視線忽然出現蘭君的背影,他擋在她身前,含糊不清讓她離開:“你快走,我來拖住他。”

他伸手繞到背後,緊緊握住她一瞬,又立即放開,用力往後推她。

他們已經拿到了證據,不能在這一步功虧一簣。

嵐英會傀儡術,動用玄絲,縱然打不過易水寒,可有他拖延時間,或許還有逃出去的可能。

易水寒冷然地看著兩人,死到臨頭還在你儂我儂,“癡人說夢話!”

說著,他將手裏的半截書冊拋擲半空,趁二人註意力被書本奪走之時,極速調動內力,朝二人胸口猛力一擊。

宋嵐英留意到易水寒聲東擊西的動作,可半截《人傀煉》與生命同樣重要,同一時刻她抽調所有玄絲,纏結成衣,牢牢貼附在二人的胸腹上。

終於將剩下的《人傀煉》拿到手,有玄絲衣化解一部分易水寒陰毒的內力,成功保住五臟六腑不被其震碎,可其威力仍不可小覷。

兩掌接連襲來,震得二人騰空飛起,狠狠砸到書櫃上,又狼狽地跌落在地上。

書櫃扛不住這驚懼的功夫,當即發出喀拉拉聲響爛了。書冊紛紛砸在二人身上頭上,沒一會便淹沒了他們。

宋嵐英只來得及護住前身,後背卻是沒有一點防護,僅憑肉身相撞,霎時脊背像是滾過刀尖一般痛。

他們痛得蜷縮著身體趴在地上,頭腦被劇烈的疼痛占據,即便下一刻兩人強忍痛苦,咬著牙要從地上爬起來。

易水寒卻不給二人片刻喘息,衣袂微微擺動,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他們身前,朝書櫃的左面一擊,一個紫檀木雕刻的悲憫佛祖移動半身。

只聽轟隆隆的聲音,書櫃自中間分開,向兩邊移動,露出一個看不見底的半空。

易水寒輕松而隨意的拎起兩人的衣領,像丟樹枝似的將兩人甩進去。

宋顧二人方壓制住疼痛清醒一會,頓時感到失重感,二人背部朝下掉下去。

只來得及倉皇看向易水寒,他背手站在洞口,因為逆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看見他因嘴角勾起堆積的陰影。

易水寒看著兩人落在地上,即便傀儡教遺孤使出傀儡術,也翻不出什麽大水花,最終也會被這殊麗花淹沒,成為兩具人傀。

他退後兩步,轉動機關,書櫃自行嚴絲合縫的闔上,這才出去命人來收拾屋內的殘局。

宋嵐英收回視線,飛快的掃視一周,隨之心裏一沈,根本看不到邊際,至今還沒落到地面的距離。

再不做些什麽,任由落下去,定然會摔得四分五裂。

下落中途看見一支斜插在石壁上的篝火,眼疾手快催動袖中的玄絲,纏住木棍,頓時止住下落之勢。

穩妥後,立即勾住蘭君的腰,拉著他靠近自己。

二人依仗一根壁上篝火,得以喘息片刻,認認真真觀摩這龐大而滲人的地下城。

他們所在的高度是地下城的半空,距離地面卻無法估計。

因為地下滿是鮮紅奪目的殊麗花,規模之壯觀令他們說不出話,比起外面扶雲山分塊種植的規模,帶給人的沖擊力還要巨大。

地下城唯一的光亮來自與壁上的篝火,每五丈設立一篝火。

因此黑魁魁的地下墓穴得以清晰的鋪展在二人眼皮下。

腳下,數以萬計的殊麗花瓣盛放,艷麗奪目,好似長長一條鮮紅色河流,仔細看,河流中還漂浮著密密麻麻的黑色浮木。

說是浮木也不貼切,因為這浮木是小小一塊圓形,像是浮在水中的龜背,只露出一點龜背頂。

有的還有條界限分明的溝壑,青白色的縫;有的上面還長著一團黑色的毛球。

光亮並不清晰,加之他們距離也遠,為了辨別那是何物,都皺緊眉頭,死死盯著那物,又把東西盯穿的魄力。

最先看出那黑色圓形的人是宋嵐英,她倒吸一口涼氣,寒顫自腳底直沖頭頂,她打了一個哆嗦,嚇得抱緊身邊的蘭君。

“是人的頭頂。”

顧蘭君眼睛都要掉下去了,也沒看清是什麽東西,只是在一片紅中看見密密麻麻的黑點,越看越瘆得慌,一定不是好東西,心裏早已天馬行空想象,或許是咬人一口就渾身發癢的毒蟲,或許是另一種有毒的植物,只等人靠近便張開花瓣生吞活剝。

突然聽嵐英說出是何物後,竟然是比他預想還要恐怖的東西,不知是否是盯著太久,他眼前發黑,茫然擡頭仰望,沒有盡頭的紅河裏,是數不清的黑色頭顱。

此情此景,兩人忍不住抱成一團,互相摩擦彼此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良久,顧蘭君湊到她耳邊問,眼睛還提防的看著底下,生怕下一刻頭顱便飛上來,咬他們一口,“是斷頭還是人傀?”

“應當是人傀,人傀砍頭便徹底脫離操控。”宋嵐英被恐怖的景象震懾住,候間發緊,只能用游絲般的喑啞聲音回覆。

說完,她輕咳緩解緊張。

他們掛在中間,除了土壁上的篝火,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位置。

兩人苦惱開如何破局時,沈君昀這時旁若無人來到他們面前,也隨著他們一起張望底下。

“唉喲,這位置屬實讓人難辦,即上不去也下不來,可怎麽辦呢?”他故作關切的揶揄,眼裏是毫不遮掩的看熱鬧,仔細看著承載二人重量的孤單篝火,“別說我沒提醒你,這篝火撐不了多久,你趕緊讓師侄帶著你轉到下一個篝火吧。”

“你!叛徒!”顧蘭君咬著牙吐出幾個字,最後不欲與他爭吵,急著確定按插在土壁上的篝火是否松動,確認無礙後才舒口氣。

聽聞蘭君突然口出惡言,宋嵐英也曉得師叔應當出現了。

“師叔,事已發生已無可扭轉結局,只是好奇師叔為何要背叛我們。” 明明已經告訴他易水寒就是害死傀儡教的兇手,為何他還能若無其事的與他合作,這讓以為有了依靠,能在師叔的見證下為傀儡教平反的宋嵐英如墜冰窟。

“我可憐的師侄,你聽我說完就不會為我浪費 一點點悲傷了。”沈君昀想要靠近宋嵐英,好好欣賞她令他發笑的悲傷表情,卻被顧蘭君伸手擋住,瞬間沒了興致,“料你們是翻不了身的蟲子,光是要防止摔落人傀墓,都得費上幾天幾夜的功夫。”

沈君昀心中翻滾著毀滅的情緒,他太想看看到知道事實後的宋嵐英會是何種表情,所有痛苦的根源皆來自他這個同門師叔。

“《人傀煉》的確出自傀儡教,可編寫此本書的並不是我的師妹,而是我。”心滿意足看到宋嵐英睜大的雙眼,不可置信看著自己,等弄明白話中意思後,雙眼頓時充斥紅血絲。

這就是他想要看到畫面,充滿恨意,卻對現下情況束手無措。

沈君昀天生愛看人的悲傷,仇恨,絕望。

其中最令他興奮的是,給了對方希望,然後再由自己破碎,使人情緒高漲,撕毀一切平靜,變成只擁有單一黑暗情緒的怪物,最後無能的死去。

宋嵐英是最合適的了,她積攢十年的希望,又遇到他,以為他能使她覆仇大計實現而眾志籌籌,而自己不僅背叛了她,同時還告訴所有她一切痛苦的都來自於她。

那時她的信念一定會全數瓦解,冷靜理智的意識會崩塌,面容變得扭曲猙獰,聲音完全換了一個人,嘶啞著怒吼叫罵。

“是我用傀儡山的生靈實驗,我到現在還記得那些禽類撕心裂肺的哀嚎,和可笑的乞求眼神,他們的生命不是一下子消逝的,而是慢慢的,體會著痛苦一點點腐爛。”沈君昀閉上眼,雙手攤開,五指微微屈起,那時殺生的興奮好似又回到了手中。

玄絲陷進手掌心,勒出兩塊分明的界限,宋嵐英滿眼通紅,眼睛痛得要爆裂開,呼吸不可抑制得急促,胸腹劇烈地起伏著。

這個死變態,以殘害生靈為樂,最後人性泯滅,小巧的生命已無法滿足他心中的殘虐。

她想到他曾說過,傀儡山後方有一條長長的深溝,填滿了山林活物的遺體。

一想到美麗而富有活力的禽類遭虐待而死,她便生出濃厚的恨意,這樣的人僅僅只是死亡,不足以彌補他犯下的錯誤。

顧蘭君聽見嵐英牙關咬緊發出的鈍聲,和劇烈起伏的胸脯,嵐英已經氣極,失去了半數理智。

他攬住她的腰,溫柔撫順戀人的背,脊背的肌肉緊繃發硬,小聲急切的互換嵐英的名字,希望能傳遞進她因憤怒而屏蔽外界的雙耳裏。

他惱自己,為什麽明顯覺得沈君昀不對勁,卻不及時告予嵐英。

他應該在他提議當武林盟主時,便把他收近紫鈴中,徹底令他消失在三界中。

對了,紫鈴!他現在就可以收服他。

他欣喜若狂地摸到腰間,碰到掛著紫鈴的繩子,扯起來。沒有預想中的重量,他扯起了輕飄飄的空氣。

慌張低頭查看紫鈴,卻發現繩子末端早已斷裂,紫鈴更是不知所蹤。

“哈哈,你是在找那沒用的紫鈴嗎?”他終於發現紫鈴不見了,沈君昀痛快地大笑出來,笑到眼睛都要沁出淚水。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此刻眼角一定有淚水了,不過身為魂,他自認也應當做出這個動作,因為能更好地挫敗他的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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