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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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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青兒一直忐忑的在門口等著,脖子探出二裏地,始終不見二人回來,她心裏有幾分難受,總覺得魏輕塵死定了。

過了一會兒後,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出現在青兒視線中,她連忙迎上去,芷鳶從她身邊走過,臉色喜悅:“我去看師尊,中午不回來了。”

青兒連忙抓住魏輕塵,語氣有幾分悚然:“壯士留步,您還活著呢。”

魏輕塵看著青兒的神情,又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在的時候芷鳶很少進他房間,更不會去翻他的書架,他還奇怪這麽隱秘的簪子為什麽就會被發現了,原來是青兒發現後告的狀,現在他簡直想給她一暴栗,天天正事兒不幹,就知道添亂,一天到晚凈長翅膀了,心眼兒是與日俱增減。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袖子:”青兒,你還會告狀了是嗎?你沒蟲子吃的時候,誰給你抓的。”

這句話擊中了青兒的靈魂,她臉色一變,轉頭就想吐:“別提蟲子。”

魏輕塵跨步進了院子,青兒一臉茫然,等到少君回來以後,兩個人的關系就好像冰釋前嫌了一樣,之前圍繞在兩人之間的冷冰冰的空氣開始冰解回暖,唯一不同的就是越發客氣了。

青兒明白那簪子是柳夫人要送給柳先生的後,才恍然大悟,並且萬分愧疚,隨之而來的是越發高漲的好奇,她跑到魏輕塵那裏鄭重道歉,並提出了自己的進一步好奇:“那你之前說的人到底是誰啊。”

魏輕塵看著青兒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青兒點頭。

魏輕塵道:”你知道了,可能會很痛苦的。”

青兒:“為什麽?我為什麽要痛苦。”哦,是了,之前她以為魏輕塵喜歡柳夫人的時候,她的確很痛苦,她覺得七哥光輝燦爛的形象在自己這裏碎的一塌糊塗,但是這樣的禁忌之戀她都挺過來了,她就不信還能有多過分。

魏輕塵輕笑一聲,青兒辦的這破事兒倒是給他提了個醒,他發現芷鳶再生氣再生氣也就那樣,盛怒之下也就讓自己滾而已。

那他如果再得寸進尺一點呢。

芷鳶每天都去天牢裏對趙濟洲噓寒問暖,趙濟洲看見她就煩的要命:“我說了很多次了,我不知道。”他不知道芷鳶為什麽如此執著,柳忘風或許自己都不在意了,她卻始終不肯放下。

芷鳶坐在趙濟洲對面道:“柳先生曾經為玉明仙創過威力無窮的玉明八式,我曾練過,一招一式都情意綿綿,他為玉明仙寫過無數詩篇,丹青作畫,只為博美人一笑,不知道羨煞多少人,這樣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出那樣骯臟下流之事的,因為沒有必要做。”

趙濟洲悶笑一聲:“芷鳶,你還是太年輕了,柳忘風就是這樣一個欺世盜名之輩,風光霽月的事他做得,骯臟齷齪的事他也做得,你怎能以才論德。”

芷鳶:“柳先生出事以後,他一生都未提過玉明仙三個字,乃至永遠忘了她,娶幼雲為妻,曾經轟轟烈烈的感情完全放下,一心一意的對待現在的妻子,曾經驚才絕艷,如今風淡雲輕,那都是一日一日熬出來的,我是親眼所見。”

趙濟洲:“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

芷鳶看著他:“我聽說當年他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抗爭了十年,然而沒有用,因為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沒有給他機會,有太多人推波助瀾,有太多人落井下石,將漏洞百出的案子變成永無翻身機會的鐵案,或許如你所說,他不在乎了,但是總有人在乎,有太多人在乎,這些年想為他犯案的人,數不勝數,我只不過是其中一個。”

趙濟洲一字字吼,一拳一拳的砸桌子:“你跟我說有什麽用。”

芷鳶道:“師尊,柳忘風的確不在乎了,如今他就算一身汙名也去了上仙域,區區玉明仙,在上仙域眼裏不過是柳忘風曾經一段風流史而已,唯獨是我有些死心眼,一定要個真相。”

趙濟洲冷笑:“難道我知道真相嗎?”

芷鳶:“只要你肯告訴我當年的真相,解了我心裏這死結,師尊,我保證你不止能從這裏走出去,我還讓你恢覆一切榮光,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趙濟洲又是冷哼,扭過了身子。

芷鳶指尖燃氣一簇幽暗的藍火,火焰中間跳躍著詭異的符咒:“我在此發下神誓,只要你告訴我真相,我讓你恢覆一切榮光,不止我不殺你,任何人都不能殺你,若違此誓,我必遭神噬。”

趙濟洲震驚的看著她:“你……”

芷鳶:“事到如今,你還不信我?”

趙家一族發下神誓的,是沒有人敢違背的,只是她的話中還有漏洞。

趙濟洲站起來在牢房中轉了好幾圈,最終坐回來道:“好,但是我要你照我說的發,我要你說今日之事絕口不提,恢覆我的一切名聲和榮光,從今往後千年之內,一切照舊,你要以我為尊,終生不得背棄我,任何生靈不得因柳忘風的事傷害我分毫。”

芷鳶照著說了一遍。

趙濟洲閉上眼睛:“呵呵,若不是我了解你,我都要以為你喜歡柳忘風,既然如此,我告訴你真相,來,把酒擺上。”

芷鳶將酒壺放到桌上,為他斟滿,笑道:“早就準備好了,師尊請講。”

趙濟洲回憶道:“當年柳忘風的事,確實是冤枉的,那年是瓊花酒宴,眾人喝的酩酊大醉,那時一片混亂,玉明仙醉倒在橋邊,柳忘風更是爛醉如泥倒在橋頭,我瞧著心如刀割,以為他們必然有了茍且之事,心中一怒,就用盡我平生修為設下結界,又用毒酒讓她徹底昏迷,做了錯事。”

芷鳶平靜的問:“後來呢。”

趙濟洲道:“著誰料竟是被我親手破了玉明仙的完璧之身,毀了她的無情道。”說著他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我以為她早就給了柳忘風,我只不過是後來居上,可沒想到我才是她的第一次。”

芷鳶笑道:“原來如此,可是你沒有想到柳忘風一定會死不承認嗎?他又怎麽會替你背黑鍋。”

趙濟洲道:“這就是我想錯的第二件事情,你不知道當時的場景有多麽混亂,我就是栽贓到你爹頭上,他都會信,柳忘風卻篤定的堅信自己絕對都沒有做過,絕對沒有做過,這事兒一拖就是十年,幸好有太多人希望他死,有無數人幫著我,才讓這件事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芷鳶轉過頭對肆生道:“把他說的話都記下了嗎?”

肆生拿著水晶:“是的,全部記下來了。”

趙濟洲臉色一變:“芷鳶,你難道忘了你剛才發過神誓了嗎?這是不允許的。”

芷鳶臉上沒有了任何表情,在這幽暗的牢室裏,趙濟洲第一次覺得芷鳶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他說不出來是哪裏不一樣,只是覺得她的皮囊之下是一個完全格格不入的靈魂,芷鳶掏出一把藍焰匕首,照亮她猶如寒玉一般的臉龐。

“我當然還記得,”她說:“可是,師尊,你應該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是是什麽都不怕的。”

她話音剛落,藍焰匕首如吐信的長蛇飛快的竄到趙濟洲身上,火焰蔓延了他的胸膛,他雙眼圓睜,表情是驚愕之極,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趙芷鳶居然敢這麽做。

趙芷鳶站起身:“我曾見,過比神噬更可怕的東西,均拜師尊和厲淩風所賜,從此我便知道了,這世上可怕的東西多的是,躲是躲不完的,天下人事於我,就都不值一提了。”

趙濟洲癱軟在地,胸前被焰火焚燒殆盡,她走出牢門:“告知天下,可以還柳忘風清白了。”

趙濟洲死後,真相大白,激起千層浪,無數柳忘風死忠粉痛哭流涕終於得見天光,而另一個說法也在暗中悄然滋長:趙芷鳶弒師。

趙濟洲縱然有錯,可那也不該作為他徒弟的芷鳶動手,這聽起來太過驚世駭俗也太過絕情了,不少人都在議論紛紛說趙芷鳶心黑手辣,然而她身份極高,偷偷說就罷了,誰敢把這言論懟到她臉上去說。

這個時候各種同人評書,畫本就亮相登場了,凡是少君出場縱然不敢明著說她的不是,但藝術家們隱晦的塑造,也能把芷鳶塑造的非常不招人喜歡。

總之就是:剛愎自用,心狠手辣,不接地氣,吊著清源域帝君多年,特別不是東西。

大公子經常在奉元域與民同樂,少君一次都沒有出現過,只要出現就一定是提劍禦靈獸去哪哪哪兒打架了,或者扛著一堆戰利品凱旋,這奉元域要是被她接手,少不了戰火連連。

巧的很,芷鳶也不稀罕當什麽少君,她跟柳忘風一樣都是胸無大志之人,只是受不了別人欺負自己,等她解決了厲淩風,這奉元域就還給她哥,她就沒日混吃等死頤養天年。

芷鳶自詡沒有任何怕的,可是一見到魏輕塵,就想嘆一聲:冤家。

想到後來,也就想開了,魏輕塵再離譜,那也是自己的徒弟,不管他是小魏七,還是魔君魏輕塵,那也是自己的徒弟,自己又不欠他的,她縱然對不起天下人,也唯獨沒有對不起魏輕塵。

另一件事就是,自從魏輕塵知道自己有上一世記憶之後,他突然就不黏著自己了,大概是知道都是千年的老妖,他也懶得裝了。

這讓芷鳶微微有些失落,魏輕塵黏著自己的時候,她覺得略煩,當魏輕塵不黏著自己的時候,她就會想起那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狐貍精。

魏七護著那狐貍精時那死而無憾的眼神,她想一想就覺得心堵,她把他養大這麽大,他居然為了別人給她甩臉子,寧願背負一身罪名,還說什麽回不了頭。

可去他的回不了頭!這世上就沒有回不了頭的事兒,要是她不同意這婚事,打斷他腿也要拽他回頭。

實在不行,她甩五百萬靈石出去給那狐貍精:“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徒兒。”

芷鳶自己沈浸式的想了半天,突然發現她把自己的位置定在了拆散有情人,棒打鴛鴦的惡毒大家長上,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上想,都是反派。

就在芷鳶跟自己過不去的時候,她破天荒的收到了三三的來信,信裏面的內容簡直就是聲淚俱下,哀轉悲戚,全方位道歉,希望芷鳶能夠原諒他,原因是李桐書騙慘了他,他現在法力盡廢,窮的叮當響,想在臨死之前見芷鳶一面。

當時趙無臣小朋友走的時候,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跟芷鳶他們恩斷義絕,從此不踏入奉元域半步,怎麽如今又舔著臉要見他。

芷鳶恩怨分明,李桐書這件事她縱然不能原諒他,但是她也不能看著他活活被窮死。

堵心的事兒一塊兒來,芷鳶罵了一聲:“狐貍精!”

魏輕塵正在她對面澆花兒,疑惑的擡起臉頭:“誰是狐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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