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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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柳瀅沒有想到，吳信然在東洲還有居所。吳熠陽帶著葉柳兩人，輕車熟路地到了位於九州北部的百慕山。
先前柳瀅與葉興言都是沒有聽過百慕山的。
仙門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仙門大會是中洲的盛會，十大仙門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是以，柳瀅要找的，能剖掉她與姐姐內丹的人，也必然會在其中。
百慕山雖不是什麽大仙門，但總歸湊夠了人，可以去參加仙門大會。
此次仙門大會是在羅浮山舉行的。仙門大會開始前一天，吳熠陽要帶著百慕山六名弟子趕往羅浮山。
秋日，太陽還未上班的早晨，山間多有霧。輕薄的霧氣像是一層紗，遮住人的眼簾，使人看不清。是以，柳瀅從屋子裏走出來，走到葉興言與吳熠陽跟前時，兩人都嚇了一跳。
葉興言道：“你是誰，怎從我徒弟的的屋子裏走出來了，阿月呢？”
是的，柳瀅回到中洲後，葉興言又給她改了個名字，並且繼續厚顏無恥地要與她師徒相稱。說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稱謂。
“她就是柳瀅，不過是換了一張臉而已。”吳熠陽解釋道。
“不過為何要換一張臉？”吳熠陽問。
葉興言則道：“換一張臉，就跟帶一個面具一樣。自然是為了不讓別人認出來。”
柳瀅笑道：“師尊，或許你也需要一個面具吧？”
葉興言也笑了，“也是，若是你戴了面具而我不戴面具，那你戴面具的意義又在哪裏呢？勞煩徒弟你啦。”
柳瀅拿出符咒，瞬間給葉興言換了一張清秀但十分平凡的臉。
葉興言蹲在魚池邊仔細端詳自己的容貌，高興道：“真的跟從前一點都不一樣。吳公子，你要試試麽？”
吳熠陽搖頭道：“中洲之人又不認識我，我沒有變幻容貌的必要。”
柳瀅道：“你招募的剩下四人呢？”
葉興言答：“就在山下等著。”
*
仙門大會每三年舉辦一次，柳瀅與葉興言去東洲的這些日子，中洲已經過了三年。今年輪到羅浮山了。
羅浮山位於九州中部，山高而峰險。參加仙門大會的弟子到羅浮山腳後，便被羅浮山的人安排在一個叫做祜寧鎮的地方。
羅浮山仙門大會的比試是這樣安排的：
從山腳到山頂，一共有五道考驗，通過所有考驗者，得仙門大會頭籌，能夠拜入十大仙門門下。這第一關，便在祜寧鎮。
夜間吃飯，柳瀅一行坐在偏角落的位子裏，盡量讓自己不那麽顯眼。
可人多的地方，是非就是多的。何況，這其中還有許多有些小本事，沾沾自喜、引以為傲、看不起別人的修者。
葉興言這桌才上菜，被吳熠陽招募來的人才吃了兩口飯。屋內便有人掀桌子了。
“無奇山？從來沒有聽說過。告訴你們，我們扶臺山可是會稽山福地的大門派。你們這樣的小山門，就該端著一碗飯，蹲到門口去吃。”男子粗狂的聲音傳遍屋內每個角落，屋內登時安靜下來。
許多人看向門外。門外蹲著的，大多是本地的乞丐。衣衫襤褸、頭發蓬亂，手裏端著一個又破又臟的碗。
男子的話已經很明顯了，在說無奇山的人是乞丐。
葉興言當即站起身來。柳瀅也便站了起來。
有人拍拍粗狂聲男子的肩膀。粗狂聲男子一雙三角眼望著葉興言與柳瀅，道：“怎地，你們不服？”
葉興言笑道：“早就聽過扶臺山大名，扶臺山厲害的人物那麽多，我們自是不敢不服的。”
“那你們兩位。”男子用他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了葉興言與柳瀅一遍，道：“站起來做什麽？”
柳瀅朝著三角眼走去，站定在郁懷亦身邊，道：“站起來自是有站起來的道理。而你，叫他們出去蹲著吃飯，是什麽道理？”
“對呀，什麽道理？”葉興言緊跟著柳瀅道。
榮永安上前來拉住柳瀅，道：“誤會誤會。這位姑娘，你可能不太了解情況，我們也是才到這裏的，這才與扶臺山的發生了誤會。既是扶臺山諸位想要這個位置，那我們找別的位子便是。”
三角眼得以地看著柳瀅。卻聽站在柳瀅身邊的郁懷亦氣憤道：“為何要讓？明明是我們先到的，這裏是羅浮山，又不是扶臺山。”
“聽清楚了麽？”葉興言站在郁懷亦身前，冷聲問道。
三角眼挑釁地望著葉興言，下一秒便拔出刀刺向葉興言，“沒聽清！”
葉興言完全不躲，定定站在郁懷亦跟前。可柳瀅記得他是向來不會術法的，怎敢直接迎著有術法人的劍，完全不躲？
只見，葉興言拉著郁懷亦退了幾步，抄起地上的凳子向三角眼砸去。三角眼的劍砍在凳子上，凳子被砍成了整齊的兩半。柳瀅見對面的人是動真格了，便上前去擒三角眼。
誰知，身後卻有不怕死的，拿著刀往柳瀅身上砍。荀飛塵與荀飛塵見了，匆忙拿出自己的劍抵擋。可二人的術法太過低微，不僅沒有擋住人家的劍，就連自己的劍都被砍斷了。
榮永安黑臉道：“這下真的不能有話好好說了。”說罷，便掏出符咒來，祭出打向男子。
男子一雙吊梢眼滿是不屑，“這種東西也敢拿出來下獻醜？”說罷，便拿出自己的符咒，丟向榮永安的符咒，將他的符咒燒得幹幹凈凈。
柳瀅大聲道：“門派打架，還請諸看官躲遠些，以免傷及無辜。”說罷，便拿出自己的符咒，丟向吊梢眼。“碰”的一聲，扶臺山的人全被炸得飛出數米遠。那些聽完柳瀅的話，卻還是圍著看好戲的，也都被炸了出去。
眾人這才知曉了柳瀅的厲害。
等柳瀅停下手來，不見葉興言，便問：“剛才的那一男一女呢？”
有人忍著痛道：“像是被扶臺山的那位追著出門去了。”
“哪個方向？”
“後門方向。”
柳瀅聽罷，忙追了出去。
才到後門，便見葉興言抱著郁懷亦走進來。
見二人身上都有血跡，柳瀅心下有些著急，“你怎麽樣？”
“我沒事。”葉興言道，“不過她給我擋了一刀，傷口在下肋處，需要及時處理。”
此話一出，便有人上前獻上丹藥，道：“我這丹藥可調理刀瘡之傷，還有這金瘡藥，抹在傷口處，一日便能見效。”
葉興言道了一聲謝，拿著丹藥、抱著郁懷亦，冷著臉往屋內走。
屋內此時鴉雀無聲，視線全都聚焦在了葉興言與他懷中的郁懷亦身上。郁懷亦身上的血，大概是因為她受了傷。可是葉興言並未受傷，白衣上卻滿是血漬，眾人心中都有了不同的猜想。
荀飛塵與榮永安亦是快速迎了上來。尤其是榮永安，上前便葉興言懷中抱過郁懷亦，道：“多謝。”隨後上樓。走了幾步，又望向柳瀅，道：“煩請姑娘……”
柳瀅跟了上去，道：“叫我阿月就好，有什麽可以幫你的。”
“這藥……”
柳瀅接過藥膏，道：“我明白了。”
在屋裏為郁懷亦換好藥後，柳瀅留下兩張符咒給她。
回到屋內，葉興言已經在等她，見她進屋，便匆匆起身，問道：“我師姐怎麽樣？”
柳瀅道：“我已為她療傷，放心，我出門時她已經醒過來了。”
葉興言這才松了一口氣。
“去換一下你的衣服吧。”柳瀅道。他似乎，很愛救人，在東洲的時候對浦念真是這樣。到了中洲，對郁懷亦也是這樣……
葉興言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上全是血。
“好。”他有些出神，朝門口走去。
“你是如何殺了扶臺山那人的？”柳瀅在回來的路上，聽很多人在談論那三角眼的結局。聽說，那人被找到時，已經被林中野獸撕咬的不成樣子了。所有人都在猜，葉興言究竟是怎麽殺了那人的。
“我怎有能力殺他。不過是借了林中野獸。”葉興言苦笑道。
柳瀅點頭，道：“葉興言，下次若是打不過，便不要逞能。”
葉興言又是苦笑，“知道了。”
葉興言出門後，柳瀅依舊畫她的符咒，符咒在東洲雖不好使，可在中洲卻是很厲害的。
吳熠陽都不敲門，便堂而皇之地穿墻到了柳瀅屋內。柳瀅皺眉表示厭惡，“到別人屋裏之前，要敲門，你不曉得麽？否則門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吳熠陽完全不理，搶過她手中的東西，道：“你這東西，畫了做什麽？全是浪費紙。”
柳瀅要去奪，他卻將手擡高。柳瀅垂下手，不悅地望著他，“有事說事。若是想要按照君上的想法，來與我相處培養感情，那便不必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吳熠陽表情有些受傷，道：“這麽直白的麽？我也是明眼人，自是曉得你喜歡葉興言那樣的——”
吳熠陽話還沒有說完，柳瀅便急忙道：“你可別亂說，我沒有喜歡誰！”
吳熠陽靜靜望了柳瀅一會兒，顯然還是覺得她的話並不可信。但是，他選擇了岔開話題，“我來是有一件事與你商議。”
“什麽事？”
“你的術法，在東洲實在是不行。這樣吧，我教你術法，日後去了東洲，你須得向我效力。”吳熠陽道。
柳瀅脫口便想說：“我不去東洲了的。”可想到追魂弩還在吳熠陽身上，她若是這麽一說，吳熠陽定是不會給她追魂弩了。說不定，還會將她抓回東洲去。
“我以為你來中洲，主要是散心的。”柳瀅道。
吳熠陽笑了，左臉唇邊漾起一個小小的梨渦。跟葉興言的位置差不多。只是，葉興言有兩個梨渦，而吳熠陽卻只有一個。
“嘿！”吳熠陽在她眼前揮揮手，柳瀅終於回過神來。
“發什麽呆？”吳熠陽道。
“啊？你說什麽？”柳瀅問道。
吳熠陽嘆了一口氣，道：“我說若只是來中洲散心的，那回到東洲，君父要罵死我。”
柳瀅撇撇嘴，道：“可你確實不是一個好統帥。”
“這樣，”吳熠陽道，“日後統軍之事由你籌謀，但指令由我去說。阿南說得對，你是一個好軍師。”
“好吧。”柳瀅道。她現在還需要他手中的追魂弩，等救活姐姐，再說旁的。現下他既願意教她術法那麽她為什麽不學呢？
吳熠陽當不了一個好領導，但一定是一個好老師。不過一夜的學習，柳瀅的術法修為便突飛猛進。清晨十分，柳瀅便不禁嘆道：“不是說沒了內丹就不可以修煉術法麽，為何我可以？”
吳熠陽聳肩，“或許是你以前沒有遇到好師父吧。”
“你也倒是不謙虛。”柳瀅道。
*
早起的柳瀅，因為自己能學術法而高興，踏著步子便外出游玩。
祜寧鎮與她幼時居住的地方很像，這個念頭湧上心頭後，她當即有了要轉身回客棧的想法。
她轉身，卻在人群中見到了正在買東西的葉興言。
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葉興言此時正站在一個蛐蛐攤前，走不動道，像是昨日的憂愁已在昨日，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柳瀅湊過頭去看了一眼，覺得鬥蛐蛐實在無趣，便揪住葉興言的衣領，問道：“你現在還想扮演我師父麽？”
葉興言見是她，便要使勁掙脫。見自己掙不脫，便道：“自然是的，我師兄師姐還在客棧裏呢，快些放手。”
“師尊就該有師尊的樣子，怎可耽於玩樂？”柳瀅說著，推著他往客棧走。
葉興言像使勁蹦跶的螞蚱，柳瀅則是抓住了螞蚱翅膀的人。任他怎麽掙紮，還是輕輕松松被柳瀅拿捏住了。
“師尊該是什麽樣子。這世上的師尊，有的是嚴師，有的是益友。你不能認為師尊都應該是嚴師，便否認我這樣想與徒弟當益友的師父。”葉興言扭著頭，對柳瀅道。
柳瀅低頭使勁推他，“我的朋友也都是很老成的，不會玩這麽幼稚的游戲。”
“那當今天子六十歲了，還鬥蛐蛐兒呢！”
“證明他不老成。”柳瀅說完，又補了一句，“跟我一定成不了朋友。”
二人未到客棧，便遇到打著哈欠出門的榮永安。
榮永安上前來便是對葉興言親切的問候，：“阿月姑娘……公子……吃早飯回來啦？”
葉興言的肩膀差點被他拍廢，吃痛道：“不必客氣，叫我寧舟便好。”
“寧舟公子、阿月姑娘，昨日真是謝謝二位了。這一路上，若是有用得著我無奇山的地方，盡管吩咐。”榮永安誠摯道。
“好說好說。”葉興言樂呵呵道，“不過那位姑娘的身體，可好些了？”
“好多了，今日已可以起床。”榮永安道。
“那她還參加仙門大會麽？”柳瀅問。
榮永安皺著眉頭道：“原本是不想讓她參加了的，可我們山門本就只有七人來參賽，若是湊不過七人，就不能去第一關。是以她堅持要參加。”
“我們是百慕山的，若是有事，可以隨時找我們。”柳瀅道。
榮永安聽罷，自是感激萬分。“多謝兩位。”
*
辰時末，仙門大會第一關，正式開始。
羅浮山的仙者到了祜寧鎮上，宣布了第一關考驗的內容：
此次羅浮山主辦的仙門大會，祜寧鎮的第一關，考的是術法。術法過關者，才可以到羅浮山下的武南鎮參加第二關的比賽。
既是考術法，那便該比個高低。可此羅浮山卻是別出心裁，並未讓來參加仙門大會的人相互比賽，而是讓所有人去往祜寧鎮外五十裏處的自潭淵，斬殺邪祟。若是參賽者覺得害怕，雖是可以退出；若是參賽者殺死邪祟，則可以晉級下一關。
柳瀅一行自是要進入下一關比賽的，並且率先到了自潭淵。
這是第一關，自潭淵的妖怪定然不會是什麽厲害的邪祟。比之先前她與葉興言遇見的噬心祟，應只有噬心祟的十分之一能力而已。
柳瀅他們有吳熠陽帶隊，根本都沒有別人施展術法的機會。見吳熠陽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拿著七個通關牌從淵內走出來，柳瀅都震驚了。
“是那些邪祟太弱了麽，還是你太厲害了？”柳瀅道。
吳熠陽道：“只是些小邪祟而已。”
柳瀅長舒一口氣，道：“有了你，日後我都不用親自動手了。”
吳熠陽望了葉興言一眼，道：“樂意效勞。”
葉興言有樣學樣，陰陽怪氣道：“樂意效勞。術法高了不起啊？”
吳熠陽：“……”
*
走出封印之淵的路上，葉興言偶遇無奇山的師兄師姐。郁懷亦他們只抓了兩只邪祟。還得繼續呆在自潭淵。
“不若我幫你們去抓邪祟吧。”柳瀅見葉興言有些擔心郁懷亦等人，便主動站了出來。
在祜寧鎮上時，他們便見識過柳瀅的能力，現下聽說柳瀅願意幫忙，自是高興。可不等他們答應，便有人道：“何須你去，你們在此處等著，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我便回來了。”
說話者是吳熠陽。除祟對於他來說便是小菜一碟。可無奇山的人對吳熠陽並不信任，他們沒有見過吳熠陽的實力。
柳瀅道：“這是我師兄，術法在我之上，有他去，你們放心。”
榮永安上前來，激動地拉住吳熠陽的手，道：“那便多謝你啦。”
吳熠陽笑著推開他的手，朝著淵內走去。
可是，吳熠陽這次的除祟任務似乎並沒有上次順利。柳瀅他們都在封印之淵入口等了兩個時辰，卻不見吳熠陽出現。
郁懷亦有些著急了，小聲問柳瀅，“阿月姑娘，熠陽公子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不會，他厲害著呢。”柳瀅毫不在乎，繼續拿著筆畫符咒，畫好之後則交給郁懷亦，“郁姑娘如今有傷在身，多拿些符咒。”
郁懷亦心中甚是感激，道：“多謝。”
葉興言見郁懷亦望了過來，趕忙堆起笑來。而後，又悄悄給柳瀅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柳瀅收回眼神，唇角卻是翹了起來。
*
眾人又等了一個時辰，還是不見吳熠陽出現。這下，柳瀅也坐不住了，“我去看看。”
她起身，朝著淵內走去。郁懷亦等人也急忙跟著朝淵內走去。
沒想到，越往淵內走，就越寂靜。
柳瀅下意識警覺起來，走路都變得小心。
忽而幾只大祟朝著柳瀅奔來，帶起一陣狂風，隨之而來的，還有數以千計的、跟在它身後的冰刀。
柳瀅挑眉一笑，“遇到同行了？”
她將冰魄刀變成冰鏈子，迎著邪祟便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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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瀅沒有想到，吳信然在東洲還有居所。吳熠陽帶著葉柳兩人，輕車熟路地到了位於九州北部的百慕山。
先前柳瀅與葉興言都是沒有聽過百慕山的。
仙門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仙門大會是中洲的盛會，十大仙門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是以，柳瀅要找的，能剖掉她與姐姐內丹的人，也必然會在其中。
百慕山雖不是什麽大仙門，但總歸湊夠了人，可以去參加仙門大會。
此次仙門大會是在羅浮山舉行的。仙門大會開始前一天，吳熠陽要帶著百慕山六名弟子趕往羅浮山。
秋日，太陽還未上班的早晨，山間多有霧。輕薄的霧氣像是一層紗，遮住人的眼簾，使人看不清。是以，柳瀅從屋子裏走出來，走到葉興言與吳熠陽跟前時，兩人都嚇了一跳。
葉興言道：“你是誰，怎從我徒弟的的屋子裏走出來了，阿月呢？”
是的，柳瀅回到中洲後，葉興言又給她改了個名字，並且繼續厚顏無恥地要與她師徒相稱。說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稱謂。
“她就是柳瀅，不過是換了一張臉而已。”吳熠陽解釋道。
“不過為何要換一張臉？”吳熠陽問。
葉興言則道：“換一張臉，就跟帶一個面具一樣。自然是為了不讓別人認出來。”
柳瀅笑道：“師尊，或許你也需要一個面具吧？”
葉興言也笑了，“也是，若是你戴了面具而我不戴面具，那你戴面具的意義又在哪裏呢？勞煩徒弟你啦。”
柳瀅拿出符咒，瞬間給葉興言換了一張清秀但十分平凡的臉。
葉興言蹲在魚池邊仔細端詳自己的容貌，高興道：“真的跟從前一點都不一樣。吳公子，你要試試麽？”
吳熠陽搖頭道：“中洲之人又不認識我，我沒有變幻容貌的必要。”
柳瀅道：“你招募的剩下四人呢？”
葉興言答：“就在山下等著。”
*
仙門大會每三年舉辦一次，柳瀅與葉興言去東洲的這些日子，中洲已經過了三年。今年輪到羅浮山了。
羅浮山位於九州中部，山高而峰險。參加仙門大會的弟子到羅浮山腳後，便被羅浮山的人安排在一個叫做祜寧鎮的地方。
羅浮山仙門大會的比試是這樣安排的：
從山腳到山頂，一共有五道考驗，通過所有考驗者，得仙門大會頭籌，能夠拜入十大仙門門下。這第一關，便在祜寧鎮。
夜間吃飯，柳瀅一行坐在偏角落的位子裏，盡量讓自己不那麽顯眼。
可人多的地方，是非就是多的。何況，這其中還有許多有些小本事，沾沾自喜、引以為傲、看不起別人的修者。
葉興言這桌才上菜，被吳熠陽招募來的人才吃了兩口飯。屋內便有人掀桌子了。
“無奇山？從來沒有聽說過。告訴你們，我們扶臺山可是會稽山福地的大門派。你們這樣的小山門，就該端著一碗飯，蹲到門口去吃。”男子粗狂的聲音傳遍屋內每個角落，屋內登時安靜下來。
許多人看向門外。門外蹲著的，大多是本地的乞丐。衣衫襤褸、頭發蓬亂，手裏端著一個又破又臟的碗。
男子的話已經很明顯了，在說無奇山的人是乞丐。
葉興言當即站起身來。柳瀅也便站了起來。
有人拍拍粗狂聲男子的肩膀。粗狂聲男子一雙三角眼望著葉興言與柳瀅，道：“怎地，你們不服？”
葉興言笑道：“早就聽過扶臺山大名，扶臺山厲害的人物那麽多，我們自是不敢不服的。”
“那你們兩位。”男子用他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了葉興言與柳瀅一遍，道：“站起來做什麽？”
柳瀅朝著三角眼走去，站定在郁懷亦身邊，道：“站起來自是有站起來的道理。而你，叫他們出去蹲著吃飯，是什麽道理？”
“對呀，什麽道理？”葉興言緊跟著柳瀅道。
榮永安上前來拉住柳瀅，道：“誤會誤會。這位姑娘，你可能不太了解情況，我們也是才到這裏的，這才與扶臺山的發生了誤會。既是扶臺山諸位想要這個位置，那我們找別的位子便是。”
三角眼得以地看著柳瀅。卻聽站在柳瀅身邊的郁懷亦氣憤道：“為何要讓？明明是我們先到的，這裏是羅浮山，又不是扶臺山。”
“聽清楚了麽？”葉興言站在郁懷亦身前，冷聲問道。
三角眼挑釁地望著葉興言，下一秒便拔出刀刺向葉興言，“沒聽清！”
葉興言完全不躲，定定站在郁懷亦跟前。可柳瀅記得他是向來不會術法的，怎敢直接迎著有術法人的劍，完全不躲？
只見，葉興言拉著郁懷亦退了幾步，抄起地上的凳子向三角眼砸去。三角眼的劍砍在凳子上，凳子被砍成了整齊的兩半。柳瀅見對面的人是動真格了，便上前去擒三角眼。
誰知，身後卻有不怕死的，拿著刀往柳瀅身上砍。荀飛塵與荀飛塵見了，匆忙拿出自己的劍抵擋。可二人的術法太過低微，不僅沒有擋住人家的劍，就連自己的劍都被砍斷了。
榮永安黑臉道：“這下真的不能有話好好說了。”說罷，便掏出符咒來，祭出打向男子。
男子一雙吊梢眼滿是不屑，“這種東西也敢拿出來下獻醜？”說罷，便拿出自己的符咒，丟向榮永安的符咒，將他的符咒燒得幹幹凈凈。
柳瀅大聲道：“門派打架，還請諸看官躲遠些，以免傷及無辜。”說罷，便拿出自己的符咒，丟向吊梢眼。“碰”的一聲，扶臺山的人全被炸得飛出數米遠。那些聽完柳瀅的話，卻還是圍著看好戲的，也都被炸了出去。
眾人這才知曉了柳瀅的厲害。
等柳瀅停下手來，不見葉興言，便問：“剛才的那一男一女呢？”
有人忍著痛道：“像是被扶臺山的那位追著出門去了。”
“哪個方向？”
“後門方向。”
柳瀅聽罷，忙追了出去。
才到後門，便見葉興言抱著郁懷亦走進來。
見二人身上都有血跡，柳瀅心下有些著急，“你怎麽樣？”
“我沒事。”葉興言道，“不過她給我擋了一刀，傷口在下肋處，需要及時處理。”
此話一出，便有人上前獻上丹藥，道：“我這丹藥可調理刀瘡之傷，還有這金瘡藥，抹在傷口處，一日便能見效。”
葉興言道了一聲謝，拿著丹藥、抱著郁懷亦，冷著臉往屋內走。
屋內此時鴉雀無聲，視線全都聚焦在了葉興言與他懷中的郁懷亦身上。郁懷亦身上的血，大概是因為她受了傷。可是葉興言並未受傷，白衣上卻滿是血漬，眾人心中都有了不同的猜想。
荀飛塵與榮永安亦是快速迎了上來。尤其是榮永安，上前便葉興言懷中抱過郁懷亦，道：“多謝。”隨後上樓。走了幾步，又望向柳瀅，道：“煩請姑娘……”
柳瀅跟了上去，道：“叫我阿月就好，有什麽可以幫你的。”
“這藥……”
柳瀅接過藥膏，道：“我明白了。”
在屋裏為郁懷亦換好藥後，柳瀅留下兩張符咒給她。
回到屋內，葉興言已經在等她，見她進屋，便匆匆起身，問道：“我師姐怎麽樣？”
柳瀅道：“我已為她療傷，放心，我出門時她已經醒過來了。”
葉興言這才松了一口氣。
“去換一下你的衣服吧。”柳瀅道。他似乎，很愛救人，在東洲的時候對浦念真是這樣。到了中洲，對郁懷亦也是這樣……
葉興言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上全是血。
“好。”他有些出神，朝門口走去。
“你是如何殺了扶臺山那人的？”柳瀅在回來的路上，聽很多人在談論那三角眼的結局。聽說，那人被找到時，已經被林中野獸撕咬的不成樣子了。所有人都在猜，葉興言究竟是怎麽殺了那人的。
“我怎有能力殺他。不過是借了林中野獸。”葉興言苦笑道。
柳瀅點頭，道：“葉興言，下次若是打不過，便不要逞能。”
葉興言又是苦笑，“知道了。”
葉興言出門後，柳瀅依舊畫她的符咒，符咒在東洲雖不好使，可在中洲卻是很厲害的。
吳熠陽都不敲門，便堂而皇之地穿墻到了柳瀅屋內。柳瀅皺眉表示厭惡，“到別人屋裏之前，要敲門，你不曉得麽？否則門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吳熠陽完全不理，搶過她手中的東西，道：“你這東西，畫了做什麽？全是浪費紙。”
柳瀅要去奪，他卻將手擡高。柳瀅垂下手，不悅地望著他，“有事說事。若是想要按照君上的想法，來與我相處培養感情，那便不必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吳熠陽表情有些受傷，道：“這麽直白的麽？我也是明眼人，自是曉得你喜歡葉興言那樣的——”
吳熠陽話還沒有說完，柳瀅便急忙道：“你可別亂說，我沒有喜歡誰！”
吳熠陽靜靜望了柳瀅一會兒，顯然還是覺得她的話並不可信。但是，他選擇了岔開話題，“我來是有一件事與你商議。”
“什麽事？”
“你的術法，在東洲實在是不行。這樣吧，我教你術法，日後去了東洲，你須得向我效力。”吳熠陽道。
柳瀅脫口便想說：“我不去東洲了的。”可想到追魂弩還在吳熠陽身上，她若是這麽一說，吳熠陽定是不會給她追魂弩了。說不定，還會將她抓回東洲去。
“我以為你來中洲，主要是散心的。”柳瀅道。
吳熠陽笑了，左臉唇邊漾起一個小小的梨渦。跟葉興言的位置差不多。只是，葉興言有兩個梨渦，而吳熠陽卻只有一個。
“嘿！”吳熠陽在她眼前揮揮手，柳瀅終於回過神來。
“發什麽呆？”吳熠陽道。
“啊？你說什麽？”柳瀅問道。
吳熠陽嘆了一口氣，道：“我說若只是來中洲散心的，那回到東洲，君父要罵死我。”
柳瀅撇撇嘴，道：“可你確實不是一個好統帥。”
“這樣，”吳熠陽道，“日後統軍之事由你籌謀，但指令由我去說。阿南說得對，你是一個好軍師。”
“好吧。”柳瀅道。她現在還需要他手中的追魂弩，等救活姐姐，再說旁的。現下他既願意教她術法那麽她為什麽不學呢？
吳熠陽當不了一個好領導，但一定是一個好老師。不過一夜的學習，柳瀅的術法修為便突飛猛進。清晨十分，柳瀅便不禁嘆道：“不是說沒了內丹就不可以修煉術法麽，為何我可以？”
吳熠陽聳肩，“或許是你以前沒有遇到好師父吧。”
“你也倒是不謙虛。”柳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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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的柳瀅，因為自己能學術法而高興，踏著步子便外出游玩。
祜寧鎮與她幼時居住的地方很像，這個念頭湧上心頭後，她當即有了要轉身回客棧的想法。
她轉身，卻在人群中見到了正在買東西的葉興言。
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葉興言此時正站在一個蛐蛐攤前，走不動道，像是昨日的憂愁已在昨日，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柳瀅湊過頭去看了一眼，覺得鬥蛐蛐實在無趣，便揪住葉興言的衣領，問道：“你現在還想扮演我師父麽？”
葉興言見是她，便要使勁掙脫。見自己掙不脫，便道：“自然是的，我師兄師姐還在客棧裏呢，快些放手。”
“師尊就該有師尊的樣子，怎可耽於玩樂？”柳瀅說著，推著他往客棧走。
葉興言像使勁蹦跶的螞蚱，柳瀅則是抓住了螞蚱翅膀的人。任他怎麽掙紮，還是輕輕松松被柳瀅拿捏住了。
“師尊該是什麽樣子。這世上的師尊，有的是嚴師，有的是益友。你不能認為師尊都應該是嚴師，便否認我這樣想與徒弟當益友的師父。”葉興言扭著頭，對柳瀅道。
柳瀅低頭使勁推他，“我的朋友也都是很老成的，不會玩這麽幼稚的游戲。”
“那當今天子六十歲了，還鬥蛐蛐兒呢！”
“證明他不老成。”柳瀅說完，又補了一句，“跟我一定成不了朋友。”
二人未到客棧，便遇到打著哈欠出門的榮永安。
榮永安上前來便是對葉興言親切的問候，：“阿月姑娘……公子……吃早飯回來啦？”
葉興言的肩膀差點被他拍廢，吃痛道：“不必客氣，叫我寧舟便好。”
“寧舟公子、阿月姑娘，昨日真是謝謝二位了。這一路上，若是有用得著我無奇山的地方，盡管吩咐。”榮永安誠摯道。
“好說好說。”葉興言樂呵呵道，“不過那位姑娘的身體，可好些了？”
“好多了，今日已可以起床。”榮永安道。
“那她還參加仙門大會麽？”柳瀅問。
榮永安皺著眉頭道：“原本是不想讓她參加了的，可我們山門本就只有七人來參賽，若是湊不過七人，就不能去第一關。是以她堅持要參加。”
“我們是百慕山的，若是有事，可以隨時找我們。”柳瀅道。
榮永安聽罷，自是感激萬分。“多謝兩位。”
*
辰時末，仙門大會第一關，正式開始。
羅浮山的仙者到了祜寧鎮上，宣布了第一關考驗的內容：
此次羅浮山主辦的仙門大會，祜寧鎮的第一關，考的是術法。術法過關者，才可以到羅浮山下的武南鎮參加第二關的比賽。
既是考術法，那便該比個高低。可此羅浮山卻是別出心裁，並未讓來參加仙門大會的人相互比賽，而是讓所有人去往祜寧鎮外五十裏處的自潭淵，斬殺邪祟。若是參賽者覺得害怕，雖是可以退出；若是參賽者殺死邪祟，則可以晉級下一關。
柳瀅一行自是要進入下一關比賽的，並且率先到了自潭淵。
這是第一關，自潭淵的妖怪定然不會是什麽厲害的邪祟。比之先前她與葉興言遇見的噬心祟，應只有噬心祟的十分之一能力而已。
柳瀅他們有吳熠陽帶隊，根本都沒有別人施展術法的機會。見吳熠陽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拿著七個通關牌從淵內走出來，柳瀅都震驚了。
“是那些邪祟太弱了麽，還是你太厲害了？”柳瀅道。
吳熠陽道：“只是些小邪祟而已。”
柳瀅長舒一口氣，道：“有了你，日後我都不用親自動手了。”
吳熠陽望了葉興言一眼，道：“樂意效勞。”
葉興言有樣學樣，陰陽怪氣道：“樂意效勞。術法高了不起啊？”
吳熠陽：“……”
*
走出封印之淵的路上，葉興言偶遇無奇山的師兄師姐。郁懷亦他們只抓了兩只邪祟。還得繼續呆在自潭淵。
“不若我幫你們去抓邪祟吧。”柳瀅見葉興言有些擔心郁懷亦等人，便主動站了出來。
在祜寧鎮上時，他們便見識過柳瀅的能力，現下聽說柳瀅願意幫忙，自是高興。可不等他們答應，便有人道：“何須你去，你們在此處等著，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我便回來了。”
說話者是吳熠陽。除祟對於他來說便是小菜一碟。可無奇山的人對吳熠陽並不信任，他們沒有見過吳熠陽的實力。
柳瀅道：“這是我師兄，術法在我之上，有他去，你們放心。”
榮永安上前來，激動地拉住吳熠陽的手，道：“那便多謝你啦。”
吳熠陽笑著推開他的手，朝著淵內走去。
可是，吳熠陽這次的除祟任務似乎並沒有上次順利。柳瀅他們都在封印之淵入口等了兩個時辰，卻不見吳熠陽出現。
郁懷亦有些著急了，小聲問柳瀅，“阿月姑娘，熠陽公子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不會，他厲害著呢。”柳瀅毫不在乎，繼續拿著筆畫符咒，畫好之後則交給郁懷亦，“郁姑娘如今有傷在身，多拿些符咒。”
郁懷亦心中甚是感激，道：“多謝。”
葉興言見郁懷亦望了過來，趕忙堆起笑來。而後，又悄悄給柳瀅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柳瀅收回眼神，唇角卻是翹了起來。
*
眾人又等了一個時辰，還是不見吳熠陽出現。這下，柳瀅也坐不住了，“我去看看。”
她起身，朝著淵內走去。郁懷亦等人也急忙跟著朝淵內走去。
沒想到，越往淵內走，就越寂靜。
柳瀅下意識警覺起來，走路都變得小心。
忽而幾只大祟朝著柳瀅奔來，帶起一陣狂風，隨之而來的，還有數以千計的、跟在它身後的冰刀。
柳瀅挑眉一笑，“遇到同行了？”
她將冰魄刀變成冰鏈子，迎著邪祟便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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