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五十九章 探查

關燈
第五十九章 探查

他們抵達建寧不過三五日,張家委托游仙閣尋寶的春牌便已掛了出來。游仙閣自現身江湖以來,頭一次同時掛出兩張春牌——一張是張家尋寶,另一張是尋找吞雪劍。

兩張看似毫無關聯的春牌此時掛在一起,總讓人嗅到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幾日宋蘊身子眼見不好,他這府中上下卻沒有幾個能差使的仆役,蘇枕寄便拿了他的藥方,自告奮勇替他撿藥,並且宣稱自己最擅長抓藥。

宋蘊尚臥病榻,只好麻煩他跑一趟,臨行前叮囑道:“其中有一味藥,最不好找,只有德善藥鋪能抓到。”

恰好明日便是端午節,最近街上熱鬧,柳昔亭便隨他外出抓藥。

一路上柳昔亭只聽他念念有詞,好笑道:“你嘀咕什麽呢?”

“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在好好打算。”

柳昔亭只是微笑,也不多說,問道:“德善藥鋪是在這條街上嗎?”

蘇枕寄看了眼宋蘊寫來的單子,點頭道:“不錯,走到盡頭,右拐第一間。”

“你不覺得這條路十分眼熟嗎?”

“是嗎?”蘇枕寄有些迷茫。

柳昔亭說:“走到盡頭,向左一轉,就是穆盟主的生祠。”

蘇枕寄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又說:“恰好施恩寺也在旁邊,我們去瞧瞧那樁案子審得如何了。”

想著時辰還早,兩人便先向左行,經過生祠門前,卻聽得什麽東西落在地上的動靜,那一聲十分沈悶,像是被什麽人用了很大力氣擲向地面的。

蘇枕寄腳步一頓,看向身側之人,說道:“聽見了嗎?”

柳昔亭點頭。兩人便都沒有再說話,直盯著生祠中的巨大泥像,看著數十只燭火在祠內跳動,恍然間,似乎瞧見泥像似乎輕微地動了一動。

忽然一陣風起,火燭全滅,背後的大門嘭地一聲關閉,柳昔亭心內一驚,緊緊抓住了蘇枕寄的手腕。

祠內黑如深洞,只能聽得悉悉簌簌之聲,蘇枕寄凝神去聽,指間的飛刀咻地飛出,嘭地一聲釘在了墻面上。

他笑了一聲,說道:“有話好說,為何吹燈,先把蠟燭點上,不然就不是釘住你的衣裳了。

黑暗中有人撫掌而笑:“好厲害的聽聲辨位,閣下的這手功夫,不知師承何人?”

兩三句話的功夫,祠內蠟燭盡亮。泥像的微微向右轉了個方向,泥像身後走出三個人,其中一人肩膀處的衣裳撕開了一個口子。為首的一身金線黑袍,仔細看去卻不是生面孔,而是在蘇州城便見過的“西刀”傳人邊長賀。

蘇枕寄盯著他的臉,皺了皺眉:“你長得有些眼熟。”

柳昔亭緩過神來,說道:“邊少俠,久仰。”

邊長賀一拱手,說道:“我和二位一樣,是為了仙鹿燈而來。”

柳昔亭問道:“不知道這座生祠,和仙鹿燈有什麽關聯?”

邊長賀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說:“沒有什麽關聯,但我在這裏找到了別的東西。”

他請對面兩人轉到泥像身後,說道:“這裏有條密道,通向一個墳場。”

一聽墳場二字,蘇枕寄立刻跳到了柳昔亭身後,說道:“什麽墳場?”

邊長賀答:“我們剛剛走了一遭,密道很長,且有暗器,沒必要再走一次。兩位若是信我,我領你們前去。”

柳昔亭最討厭走密道,有人帶路當然再好不過。但他面上不動神色,仍然微笑,說:“邊少俠這麽好心?要我們付什麽報酬?”

邊長賀盯著他,似笑非笑道:“不要報酬。畢竟這個地方,還是你告訴我的。”

柳昔亭面上仍舊沒有什麽異樣,像是沒聽見一般,也不接他的話,只說:“那有勞了。”

待墳場近在眼前之時,蘇枕寄突然抓住了柳昔亭的胳膊,說:“那天晚上,我就是在這裏看見的那只手。”

柳昔亭說:“你說的石碑,是哪一個?”

蘇枕寄放眼去瞧,卻發現此處錯亂分布著數十座墳頭,有些墳前只有一塊木板,有些是蘇枕寄那天晚上看見的白色石碑。但是光是有白色石碑的墳,便有不下十座,除了碑上的字不同,其餘看上去全都一模一樣。

幾人站在墳場中間,只有蘇枕寄探頭探腦地四處打量,試圖找出哪一座是他見過的石碑。但是他又實在害怕,一只手還死死抓著柳昔亭不撒開。

柳昔亭神色不動地與邊長賀說話:“密道設在生祠之中,確實掩人耳目,只是這密道到底要做什麽?”

邊長賀說:“慕容玉查了施恩寺的花名冊,這些年被領養走的女孩全都不見了蹤影,你猜猜,這條密道應該是做什麽用的?”

他們話還沒說幾句,便聽得一陣腳步聲,回首一望,正是他們話中提到的那個冷面審官。慕容玉帶了十幾仆役,正向他們走來。

慕容玉仍舊冷冰冰,一招手讓仆役上前,自己過來問話了:“幾位,為何聚在此地?”

他說著看向邊長賀:“邊公子,你差人請我來此,我來了,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邊長賀看了眼柳昔亭,柳昔亭卻好像事不關己,和身旁的人俯首帖耳的說悄悄話。

邊長賀一聳肩,說道:“也是有人叫我來的,但我是民,慕容大人是官,我做不來的,只能麻煩你了。”

“大人,”仆役急匆匆奔來,叫道,“有座墳下藏了密室。”

慕容玉的眼神從在場幾人身上掠過,隨即快步走向已被掀起的石碑。

石碑便是暗門,外面的人只要挪動機關,便可以將碑下打開一個小口,大概是送飯菜進去。但想徹底打開密室,竟然要將石碑以蠻力掀起。

白色石碑下墜著巨大的鐵球,不需人力,只要墜在石碑之下,以普通武士之氣力,是決計打不開的。

柳昔亭俯身往裏看,這密室當真像個棺材,其中系著鐵球的鐵鏈已被震斷,因此才能輕松從外部打開。

蘇枕寄蹲在邊上研究那個自帶暗門的石碑,說道:“這個墳場平日會有人來祭拜嗎?”

仆役答道:“這裏葬著的人,許多都是無家之人,有些由官府安葬,有些是大戶人家的奴仆,由主人家安葬。既無親人,又沒有兒女,哪會有人來祭拜。”

蘇枕寄點點頭,說道:“那這裏怎麽會有殘留的火灰?”他說著伸手去摸,不僅摸到疑似什麽草料燃燒後留下的灰燼,暗門處還留下了利器劃過的深痕。

他說著站起來,走到慕容玉身側,向他述說了自己那天夜裏撞見的場景,說道:“施恩寺中的這個孩子,你應該要去認一認。”

慕容玉沈思片刻,說道:“你說的那個孩子,我知道是誰。他已經向我告了狀,那人也已在獄中,但是被囚禁在此處的孩子卻不知所蹤,想來有哪裏不對。”

柳昔亭問道:“他指認的是誰?”

“施恩寺的管家娘子,方繡。”

慕容玉留下了幾個隨從,繼續留在墳場找剩餘的暗室,他則與柳昔亭一行人共同返回了施恩寺。

待翻閱了花名冊,柳昔亭說:“若領養之名是假,那方繡怎麽會將自己的女兒也送去交易?”

仆役咕噥了一句:“虎毒尚且不食子,說不準她是受了什麽脅迫,不得已而為。”

“慕容大人,您找我。”一個稚嫩的童聲闖進一堆大人之中。

蘇枕寄哎了一聲:“你就是崔緒?”

這正是搶了他的芝麻餅,又大半夜把他嚇出個好歹的小孩。

崔緒楞了楞,看樣子也認出了他,作了一揖:“公子怎麽和慕容大人一起來……”

蘇枕寄沖他笑了笑,說:“不止呢,我還看見你大半夜的給人送吃食。你給誰送的?方靈靈?”

崔緒嚇了一大跳:“你怎麽知道?”

蘇枕寄說:“你想不想救她?”

崔緒忙點頭:“我當然想了。”

“那你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慕容玉去獄中見了方繡。方繡似乎仍舊氣定神閑,靜靜等他提問。

“你真要將你的女兒送給別人?”

方繡看著他,說道:“我從來到施恩寺就在做這種勾當,客人挑好了人,就不能改。寺中孩子很多,他們都是我的兒女。”

“孩子要送到哪裏去?”

方繡答道:“我不知道,我只負責將她們送出施恩寺,做好領養的記錄,旁的我管不著。客人自然會把銀子送來,我何必管那麽多。”

“是嗎?”慕容玉拿出一方巾帕,其中臥著一只棉花縫的兔子,“但我在密室裏撿到了這個。”

方繡咻然睜大了眼,只聽慕容玉說道:“我問過了,是你給女兒縫的,之前一直擺在屋中,前幾日它就不見了。”

慕容玉將縫制而成的兔子遞到方繡的面前,說道:“方靈靈才六歲,日日被關在不見天日的暗室中,你擔心她害怕,讓崔緒大半夜逃出施恩寺,給她送去這只兔子,我說得對嗎?”

方繡嘴唇顫抖,問:“我不知道。”

慕容玉把兔子放在她面前,說:“崔蕓死了,她身上的木牌是一個名叫崔千方的人所有,他的木牌本該收在寺中,卻被崔蕓帶了出去。”

慕容玉說著語氣溫和了許多:“你們想引我過來,如今我來了,若是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