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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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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場面

一個多小時以後傅寧遠才回來,趙明熙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了,手裏擺弄著手機,在家人群裏看兩個堂姐發的自家小孩子的搞笑視頻。

傅寧遠開門的聲音很輕,他在玄關處就換了拖鞋,鞋底踏在地板上還算安靜,可房間靜得出奇。他一進來趙明熙就雙眼直直地看過來,再不關心手機裏的內容了。

“今天走的時候,你媽給了我一張銀行卡,我放你桌子上了。”趙明熙聲音冷冷的,眼神也是像冷箭。

傅寧遠沒說話,走到桌子旁看了那張銀行卡一眼,本想坐下,又覺得算了吧,沒什麽想說的,脫了上衣去衛生間沖涼。

衛生間裏傳來水聲,趙明熙閉上眼睛,回想起下車前傅寧遠說的那幾句話。

“傅寧遠,你說實話,你是真的還打算和我結婚嗎?就,在你的計劃裏面,我們兩個人到底要談多長時間的戀愛,才可以走到結婚那一步呢?”傅寧遠一出衛生間,趙明熙尖銳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傅寧遠一只手拿著條幹毛巾在胡亂擦著頭發,另一只手扶在衛生間的門上正欲關門,聞聲轉過頭去看向趙明熙。

眼神呆呆的,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實在覺得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所以這一次傅寧遠選擇了逃避:“今天大家都累了,我不想繼續和你糾結這個問題,等改天我們兩個都冷靜了,再討論這個事情。”

趙明熙覺得可笑,瞪向傅寧遠的眼神裏滿是哀怨。

“乖,睡覺吧,你明天早班。”傅寧遠掀開趙明熙搭在腰間的毛毯,腿示好般朝趙明熙那邊貼過去,頭發還沒幹所以頭離得稍遠一些,怕蹭到她。

趙明熙卻是失望透頂:“你又逃避,為什麽總是不願意面對問題呢?累,你永遠很累。忙,你總是很忙。所以一直等一直拖,你總說你會娶我,可是那一天到底是什麽時候?我是可以理解你,但是我的朋友,我的父母呢?我要怎麽跟他們一遍一遍解釋呢?你明明知道,我爸媽很希望我們可以修成正果。”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傅寧遠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麽躲都躲不過去的,一定要面對了,但是他不能理解趙明熙:“我們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麽你要那麽在意別人的看法呢?我們暫時不結婚,並不是因為我們自身的感情出現了什麽問題,旁人怎麽想的,我們左右不了,每一個人都在意,你活得不累嗎?”

“別人的看法?你覺得我爸媽是別人嗎?”趙明熙苦笑:“我是活得累,你有一個這樣的女朋友,我覺得你更累。”

說著趙明熙起身,去穿拖鞋,走到窗戶前站著。

說不失望是假的,她倚在窗邊,聲音輕飄飄的不是在對誰說:“婚姻從來就不可能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既然你不期待,甚至避之不及,那我也絕不勉強你。你總說你將來一定會娶我,可是事實卻是一直在叫我等,或許我根本就不是那個人吧,那個能讓你心甘情願迫不及待想要娶回家的人,也許另有其人。也許只有當你真的遇到了那個人,不論你當下是怎樣的一種境遇,你都會想要立刻娶她。”

傅寧遠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覺得匪夷所思,完全不能理解趙明熙脫口而出的這一大段話。

“你能不能正常一點,一天天的胡思亂想些什麽啊?”他有些抓狂,但極力隱忍。

“分手吧,我真的沒有胡思亂想,傅寧遠,是你變了。”說完這句話,趙明熙覺得自己如釋重負,她去到衣櫃那裏找衣服,把身上的睡衣脫下來,換上襯衫和牛仔褲。

“傅寧遠,你有沒有想過,是你變了。”趙明熙這樣說,毫無根據地,把所有的禍源都甩向他。

而她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俯視他。

“這麽晚了你去哪?”傅寧遠問她,氣歸氣,可大半夜她就這樣跑出去,他不可能不擔心。

“我今晚去找金願住,你明天走的時候把你的東西都拿走,鑰匙給我留下,房租從下個月開始我會自己交,好聚好散,我希望我們可以分的體面一點。”

趙明熙在傅寧遠的註視下換完衣服又去換鞋,出門前還搭了個包,她沒有化妝,只噴了一點保濕的化妝水在臉上,披散著一頭長發。傅寧遠關了燈閉眼許久,腦海裏還是她穿著那身衣服消失在門前的最後一幀畫面。

她剛才說了什麽?

她說分手?

空調的冷風不斷地使這個房間的溫度下降,傅寧遠還是保持著原先那個姿勢,倚在床頭,他的頭發差不多幹了,該睡覺了。

記憶中的趙明熙還是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她那時候的皮膚就很白凈,長相也十分出眾,雖然成績一般,但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總是會留意她。

後來誤打誤撞得知趙明熙暗戀自己,那時候的傅寧遠覺得,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前世救了玉皇大帝今生時來運轉了吧。

傅寧遠是一直覺得和趙明熙結婚是必然,他們會很相愛,在婚禮儀式上四目相對潸然淚下,生一個或者兩個孩子,然後七老八十了,一個坐在輪椅上,另一個步履蹣跚地推著輪椅,一晃就是一生。

可現在他們這是怎麽了?

夜晚的風一點都不涼,熱烘烘的像空調外機散出來的,趙明熙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坐了好一會兒那股燥熱勁兒還不能消失殆盡。可剛覺得涼快一點,就到了目的地,下了車,她又重感燥熱難忍。

給金願打電話,那邊背景太過於嘈雜,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些什麽,趙明熙突然有些煩躁:“說好的三分鐘就到,我人來了你在哪兒呢?”想罵人的話憋了憋還是沒脫出口。

擡手擦了擦汗,趙明熙走進這間名叫“蘇一”的小酒吧,裏面燈紅酒綠,人卻不多,音樂聲摻雜著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趙明熙掃了一眼沒找見金願。

“我找人,謝謝。”面對服務生的熱情詢問,趙明熙禮貌地回絕,這是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倒不是對酒吧什麽的有所偏見,她只是不喜歡吵鬧的環境。

趙明熙穿過一片卡座,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這一次他是背對著趙明熙的,身形挺拔,站得筆直,黑色的西褲,上身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分明是人模狗樣的。

可再看他胸前的一片亮色,白色的布料被藍色的雞尾酒暈染得別有一番風味。

趙明熙饒有興致地猜測起來這個故事的情節走向。

路易林面前的女人正是那日他送鉆石項鏈一擲千金為博一笑的紅顏,秦悅今天的妝容有些濃艷,涼鞋blingbling的,氣場絕對配得上她那天選的那條項鏈。

響亮的巴掌聲在幾秒後響起,秦悅怒不可遏地指著路易林痛罵:“渣男,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無恥!”

趙明熙聳肩,她不相信,當初剛接觸路易林時秦悅會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長得也好,如果不是無恥,怎會專挑她這樣的女人呢?

剛好這時候金願來到她旁邊,金願也和她一樣好奇:“看熱鬧還看爽了,這人你認識?”

趙明熙點點頭:“算認識吧。”

沒再接下去。

金願一只手搭上趙明熙的肩膀,想起她出門前在電話裏說的那通沒頭沒尾的話,問她:“你不是說心情不好嗎,怎麽了?和老傅吵架了?”

趙明熙白她一眼,嘆氣:“比這個更嚴重一些。”

“哦?這次很嚴重?因為什麽?”金願睜大她圓滾滾的大眼睛,一臉天真。

“比吵架嚴重一些,這次我提了分手。”趙明熙語氣淡淡的,卻能察覺得到她有那麽一絲懊悔。

“我去,牛X呀姐姐,翅膀硬了唄。來,讓我給您算一算,您這回可是有一年多都沒有主動提過分手倆字了哈,這回又是因為什麽事情鬧別扭呀?”聽著趙明熙的故事,金願覺得還是今晚這富二代被羞辱的戲碼更有新意一些。

雖然其實半斤八兩,都聽得她耳朵生繭。

“一言難盡。”趙明熙嘆氣,再看向那處時,路易林人已經走了。

“走吧,陪你喝一點兒。”金願二話沒說,拉起趙明熙往卡座那塊兒走,她是這裏的常客,各種酒各個名人她都熟得很。

趙明熙一張臉素得純粹,再加上她穿的衣服也是良家婦女的風格式樣,在這家酒吧裏多少有些格格不入。趙明熙端起服務生遞過來的那杯看上去藝術品一般的酒,她突然這玩意兒就像她和傅寧遠之間的這段情一樣,好看都是在外人眼裏的,自己要是真的咽下去,還真是又辣又澀。

她於是問金願:“這麽多年了,依你看,我和傅寧遠真的是良配嗎?”

“只要你相信,就可以是。”金願這個回答好似是在打太極,可趙明熙反覆在心裏念了兩邊,竟覺得很有道理。

金願和趙明熙碰杯,舉到唇邊一口飲盡。

金願就是這樣一個烈女,她喝起酒來總是一口一杯,十分豪氣,眼神裏從不露怯,不管這杯酒有多麽難入口,她飲下去的表情反饋總是會讓人誤以為那是佳釀。

趙明熙還在咀嚼她話裏暗藏的禪意,手突然擡起來撐住自己的脖子,換上一副無辜的表情看著金願。

大概是喝了兩口酒有些飄了,要不然她怎麽會聽見這樣的話脫口而出呢?

“四條腿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滿大街都是嗎?離了他傅寧遠,我分分鐘重獲新生。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趙明熙佯裝得意,心裏的暗傷卻一下子翻湧起來。

明明是心在難受,她卻以為是烈酒惹得胃不舒服。

連飲三杯,趙明熙差一點就要以為自己酒量過人,有什麽隱藏的拼酒技能。

路易林從洗手間換好衣服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趙明熙笑盈盈的放下酒杯,下一秒就立刻趴在垃圾桶前吐了。

“出現幻覺了嗎,這是路少回來了?”趙明熙無知者無畏,擡手指著路易林,扯著嗓子大聲問金願。

腦子裏浮現出的是剛才他被扇耳光的刺激場面。

路易林就在五米開外的地方註視著趙明熙,任由她指著自己,抱著胳膊翹首以待。

金願順著趙明熙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有點吃驚,她問趙明熙:“敢情你還真認識這公子哥啊,我聽說他是這家酒吧老板的朋友,最近才回國的啊,酒吧這種地方都還沒來熟呢,我今天是頭一回見他,你來之前剛才調酒師那裏打聽的他。”

路易林自然聽不見這兩個人對他的討論,他揚眉,眼前豁然就亮了。這一次見的趙明熙和前兩回都不一樣,雖都是很簡單的穿著,一樣的披散著頭發,但是她今天沒有化妝,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臉撲紅紅的,透著股傻氣。

暮然間想起第一次在珠寶店見她時,趙明熙穿著一身職業裝,腳上的高跟鞋高度十分惹眼,她每走一步都是自信和專業,那麽的光彩照人,一瞬間就把他懷裏的秦悅給比了下去。

而她現在這副醉態,縮成小小一團,前一秒還彎下腰因為胃不舒適在嘔吐,下一秒又換上一副好奇寶寶的表情指著他嘟嘟囔囔。

路易林覺得自己臉上的火辣感似乎已經消失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探索欲。

女人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秦悅這個人不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那他就換下一個。

依他看來,眼前這個就很不錯。

路易林轉身,和身後的兩個朋友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對方迷之微笑,紛紛致以鼓勵的敬意,遂即先行一步走了。

“別喝了,我送你們兩個回去。”路易林走到趙明熙面前,把她面前的酒杯略往前移了移,伸手要去扶她,話卻一個字沒進這傻子耳朵裏。

趙明熙有些抗拒,微向後動了動,問他:“這裏不是酒吧嗎,現在附近的商場都關門了,你哪裏來的這身新衣服呀?”

路易林撲哧一聲笑了,沒想到她開口說的話還這麽有理有據。

路易林意外地對女人有耐心,和她解釋:“這裏的老板是我朋友,樓上有他一個臥室,隨便找件衣服給我換還不是難事。”

原來如此。趙明熙點頭,想起來金願已經說過路少和這家酒吧老板是朋友關系。

如此想來,是真的關系不錯的好友。

金願一臉懵地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懷疑自己有沒有喝多,是不是眼花了。

聽說路少這人格外多情,剛被女人駁了面子,居然脾氣還能這麽溫和,金願閉眼,心想:是個機會。

“住哪裏,我送你們回去。”路易林知道問趙明熙註定無果,轉移目標去問金願。

金願樂呵呵地點頭:“廣安佳苑。”

趙明熙嚷:“我不回家。”

金願安撫:“去我家,不回你家,放心吧。”

趙明熙繼續:“我不回家。”

金願繼續安撫:“不回家不回家,乖。”

路易林笑,一句話問的金願有些懵,她說:“這孩子酒量這麽差的嗎?”

這孩子——他用這三個字來稱呼趙明熙。

金願脊背突然一涼,如果記得不錯,那位調酒師好像是說,路少才剛研究生畢業不久,毋庸置疑是不及趙明熙年長的。可可聽他這口氣,倒像是情侶間親昵的愛稱。

難不成,路少這樣的豪門嬌子,隨便對著哪一個女人都是如此不講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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