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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細品三千冷暖(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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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慕

細品三千冷暖(02)

季臨淵心思都在慕言蹊身上, 她情緒上稍微微妙一點的變化他自然都能夠感覺得到, 就像剛剛在車上一樣, 她說到從家裏搬出來住時,隱在淡然語氣下的擔憂和慌亂, 他捕捉的分毫不差。

所以剛才下車時, 才故意那麽逗她。

那麽微妙的變化他都能感覺得到, 更何況她一瞬間渾身僵硬這麽大的肢體反應。

聽見電梯裏的人叫她的名字, 季臨淵擡眼看過去, 在看清人模樣的那一剎那,便明白了她這麽大的反應為何。

只是這小女人下一秒從他身側走到他身前, 一副護崽的模樣著實讓他有些無奈。

腦袋裏忽然想起來一個詞——弱雞。

是季羨魚每次和人玩游戲時, 對著耳機咋呼咋呼叫罵著最常聽到的一個詞,他對這些網絡用詞不大感冒,有次興致來了問他, 那小子丟給他一句話:

能力弱的還不如一只雞,雞宰了還能吃頓辣子雞,宰了他只剩一肚子悶氣。

季臨淵:“…………”

但一想她高中經歷的事, 他倒是也理解她為何這麽做, 一個陌生的男生她都能擋在人身前, 更何況是身為她男朋友的他。

這是潛意識裏不想再有人因為她自己而受到傷害的下意識反應。

季臨淵的反應也很快,在她走到自己身前時,雙手扶著她兩臂把她攬到了自己的另一側,看起來就像是她從他的右側走到了左側一樣。

沈深知手指仍是按在電梯的開門按鈕上沒有松開,視線落在季臨淵攬在她腰側的手, 目光微頓,接著移開視線,看向季臨淵。

季臨淵攬著慕言蹊讓她緊貼在自己身側,回視著沈深知的目光,臉上的笑溫和依舊。

雖表面絲毫看不出來,但方圓十裏似是都能察覺到從沈深知身上輻射出來的戾氣,即使是在這大雨天也澆滅不了分毫。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感覺也是很微妙的,尤其是在知道對方對自己有威脅,而這個威脅主體又恰好是自己所愛的女人的時候。

空氣安安靜靜卻隱隱劍拔弩張。

短短幾秒鐘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即使慕言蹊明明知道沈深知仍舊在電梯裏,可她卻總有種錯覺,他朝著他們沖了過來,像那個冬天的夜晚一樣。

也像無數個被那個景象驚醒的夜晚一樣。

她閉了閉眼,說服自己那只是幻覺而已。

就像剛開始那兩年一樣。

“是認識的人嗎?”季臨淵打破沈靜溫聲開口,握在慕言蹊腰側的手似是安撫的用了用力。

話是對著慕言蹊問的,可視線卻看著沈深知一動沒動。

他神態自然,慵懶閑適,就真的像是跟著女朋友回家碰到了熟悉的人反問了一句一樣,絲毫看不出來了解兩人覆雜關系的樣子。

也不知是季臨淵的動作還是聲音安撫住了她,慕言蹊身子稍稍放松了一些,可兩手仍然在身側輕輕握著。

她輕“嗯”了一聲,擡頭看他,嗓音微啞,“他是我哥哥。”

沈深知聽到她的話,斂眉,那聲“哥哥”,聽在沈深知耳裏,難免心思稍動,那件事情沒發生前,像是走到哪裏都能聽到她“哥哥”“哥哥”的在身後叫他。

慕言蹊沒變聲前,聲音軟軟糯糯的,她不愛撒嬌,可說話卻總像是在跟你撒嬌一樣,上了初中後,過了變聲期,聲音帶了些女孩子特有的磁性,柔柔軟軟,聽著不驕不躁的。

倒是跟她的氣質更適合了。

事情發生之後,別說再聽她那樣叫他,就是簡單的對話,兩人都沒再說過幾句。

一個月前她回到南城在機場,四年來,那是兩人第一次開口說話,這中間她甚至為了不跟他有任何機會的接觸,連慕文若和雲婉她都聯系的甚少,幾不可記。

大學加上研究生七年的時間,如果不是當時她在西藏遇到了意外,他根本不知道她只讀了四年就畢業回了國。

當年她一個人幫他解決了他一時沖動犯下的禍事,這幾年間,他時常問自己後不後悔,答案是肯定的,可後悔又能如何呢?以他那時候的心性,即使再重覆一次,他怕還是會做出同樣的事來。

沈深知視線剛準備往下移看向慕言蹊,就見季臨淵嘴角稍提,語意不詳的反問了一句,“是嗎?”

那樣子在沈深知眼裏看起來確實是帶了幾分挑釁的。

如果是在四年前,他不會像現在這樣站在原地,可今非昔比,他不想再耗費另一個四年在懊悔和掙紮中度過了。

這種無意義的反問,季臨淵也沒想著真的等慕言蹊來回答。

而他似乎也篤定了沈深知不會亂來一樣,目光直視著他笑笑開口,“既然這樣,我想你哥哥應該不介意讓我搭個順風車。”

話音落,季臨淵轉身背對著電梯低頭看慕言蹊,對著她稍顯慌亂的小臉像往常一樣溫和的笑笑,安撫意味十足,接著把手裏的車鑰匙塞到她手裏,“今天就不送你上去了,晚點再給你打電話,”他擡手蹭了蹭她眼角的櫻花紋身,音色帶著哄.誘,聲音輕揚,“嗯?”

幾乎就是在這一秒鐘,慕言蹊就確定,早晨在機場外她在聽到他說的“師兄會對你很好的”那句話時的感覺是沒有錯的。

他確實什麽都知道了,雖然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的,但是想也知道,像他這樣的人,如果想要了解一個人,會是什麽難事?

慕言蹊喉嚨哽咽一下,眼裏瞬間蓄了淚。

酸澀,委屈,松了一口氣各種各樣覆雜的情緒一下子湧了上來,即使不知道下一秒沈深知會做出什麽樣的事,可情緒壓抑太久,終於得以發洩的時候,人的行動是很容易被情緒帶著跑的。

兩人本就離的近,她到他懷裏也就是傾一傾身的距離。

可感覺不夠,她臉又朝他胸口貼近些,小聲抽噎。

季臨淵擡手摸著她淚臉,心一窒,大概猜到她意會過來些什麽,嘆口氣低聲呢喃,“你這樣讓師兄怎麽走得掉?”

話音剛落,旁邊電梯停在一樓的響聲和沈深知這部電梯超時的聲音一同響了起來。

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和著人聲喧沸。

季臨淵再顧不得別的,從她手裏拿過車鑰匙,打橫抱起她擡腳出了公寓樓。

本想著今天剛巧能跟電梯裏這男人說些話的,可她這一哭,眼下哄好她就變成了最重要的事。

外面的雨依舊下的大,只是天色要比剛剛暗沈許多,季臨淵手裏拎著的傘不知什麽時候扔掉了,只好把她小臉壓在懷裏微俯著身子,盡量能幫她擋掉些雨。

可打開車門放她到車上,幫她系安全帶時,才發現剛剛不過都是徒勞工,頭發濕了,小臉濕了,連衣裙濕了,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也都是濕淋淋的。

他隱隱嘆口氣,擡手在她小臉上抹了抹,起身關了車門。

從車頭繞到駕駛座,打開車門準備上車時,季臨淵擡眼透過車頂望過去,看見沈深知立在公寓大廳的落地窗前,看著他們。

雨下的大,又隔著些距離,面上的表情自然是瞧不清楚的。

但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好不了。

季臨淵稍提嘴角,上了車。

剛下了車十幾分鐘,沒想到就又上來了,季臨淵啟動車子,沿著剛來時的路往小區外開,車子駛上大路,旁邊小女人盡力隱著的抽噎聲,撓得他心思麻亂,心肝肺都疼。

不得已,季臨淵停下車,拉上手剎,松了安全帶,側身看她。

微微抻著頭,垂眼看著她逗笑:

“你再這樣子哭,師兄可是要親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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