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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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隨著羅縣令一走，村裏的其他人才像呆頭鵝尋回了腦袋，唱得像春日枝頭上的喜鵲嘰嘰喳喳。
“我就說曲檀是個有出息的，你們瞧，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還是案首，以後肯定是個當大官的料。”
“還是陳渡有眼光，這一找就找到了個潛力股，說不定以後就是當狀元夫人的命了。”之前罵得有多難聽，現在的馬屁拍得就有多響。
果真應了那句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可笑，真真可笑。
“阿檀，你，你那個時候突然離家，是不是去考的縣試。”曲母原本受寵若驚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也明白了些什麽，本覺得燙手的二十兩銀子，此刻更像烙鐵。
曲檀沒有出聲的點頭回應，甚至連她都沒有想到她會成了案首，還得到了縣太娘親自登門拜訪。
“怪不得你前面就說不想去學堂上課，娘前面還擔心呢，原來是娘想多了。”曲母見她表情無恙，便知道她猜對了。
一起陪曲檀前往青州參加縣試的陳渡興奮得像自己中了：“姐姐，你現在是秀才娘子了！我就說曲姐姐是最棒的。”
“有話進屋說吧，外面風大。”唇瓣微抿的曲檀瞧著門外前幾日還對她橫眉冷豎，嘲諷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如今一個個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文曲星的村民，只覺得好笑。
“好好好，我們進屋裏說。”此刻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曲父哪兒還有半分的以死相逼。
同圍在門外看熱鬧的張招妹正瞪大著眼珠子，眼裏劃過一絲貪婪，嫉妒。
宋柳兒這家夥還真是好運，要是他嫁給了曲檀，憑借他的肚皮生下一個女兒，這未來的官夫人位置必然是他的，看家裏頭的那些姐姐妹妹們還敢給他臉色看不。
進到屋內，曲檀沒有和他們說起參加科舉一事，轉而說起另一件。
“娘，爹，我打算回蒼桐鎮租房子住。”目光清正認真，不像是臨時起意，更像是思前想後許久。
“好端端地去蒼桐鎮租什麽房子，浪費錢。”曲父剛說完，又想到村裏那些人前後不一的態度，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
“無論你做什麽決定，爹和娘都支持你。”女兒現在當上了秀才，相當於成了縣太娘的座上客，女兒還年輕，說不定再過幾年能當上狀元娘子。
他們老曲家也跟著光宗耀祖，下去面對列祖列宗也有臉。
對於曲家人的興奮，被擠到後面的陳渡在最初的激情退散後，則變得格外恐慌，手腳冰冷一片。
如今曲姐姐成了秀才，像他這樣的男人又怎能配得上這樣優秀的姐姐。
夜裏，因為她中了秀才，難得沖刷了前幾天因婚娶一事的冷戰。
一直用孝道壓迫曲檀娶衛錚的曲父也噤了聲，席間不斷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在他眼裏，如今只是小門小戶的衛錚還真的不一定配得上當了秀才的女兒。
“阿檀，你真的決定要搬去蒼桐鎮嗎。”前面一言不發的曲母擱下筷子望向她，有些不讚同，“村裏人在如何，也是自小看著你長大的，就連這裏也處處充滿著回憶。”
曲檀擡眸，口吻冷淡：“娘親覺得，這裏留給你的回憶是甜多，還是苦辣居多。”
“這………”
“我意已決，娘親不必再勸，況且又不是不再回來了，我選擇去鎮上，無外是覺得那裏文學環境濃厚。”她最開始想的，也是離開這處踩低捧高之地。
現在他們看她成了秀才一改先前嘴臉，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落井下石，況且和人打交道的時候總會令她心力交瘁。
等一頓飯吃完，天色已大暗。
無論天氣多冷，都會洗澡的曲檀洗完澡回房，推開門見到的是坐在床邊坐立難安的陳渡。
“姐姐，我們真的要離開小桃村嗎。”雖然這裏的人對他很壞，可在如何也是生他，養他的根，別說還蓋了那麽漂亮的青瓦。
“你舍不得離開這裏嗎。”曲檀將木盆放下，轉身打開衣櫃。
手指頭搓著的陳渡立刻將腦袋搖成撥浪鼓，擡起頭一臉認真：“不會，只要曲姐姐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有姐姐在的地方，對我而言才是家。”
但當他想到真的要離開的時候，心裏總歸有些不舍。
曲檀見他那麽相信她，忍不住走過來掐了他的小臉，眉眼間溢出笑意：“你那麽信任我，就不擔心我把你給賣了。”
“姐姐才不會這樣做，要是真有那麽一天了，肯定也是有苦衷的。”
曲檀看著他，沒有說話。
就在她準備開口的瞬間，緊閉的房門被慍怒的曲父推開。
見到兩人並無任何暧昧之舉，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小陳，你給我出來一下。”
曲父推門的那一刻，陳渡的身體微不可見地變得僵硬：“嗯，我先出去了，曲姐姐晚安。”
“晚安。”
跟在後面走出房間的陳渡能感覺到曲父壓抑的滔天憤怒，也能想象到他接下來說的話會有多刺疼他。
來到連月光都吝嗇照進的墻角，曲父才跟著停下腳步，轉過臉，怒其不爭：“小陳，你還記得答應過曲叔什麽嗎。”
陳渡聽他提起，眸子瞬間垂下，苦澀從舌根寸寸彌漫：“我記得。”
“記得就好，今天你也聽到你曲姐姐現在是秀才娘子了，以後說不定會是狀元娘，我和她娘幫不了她什麽，並不代表她的另一半不能給她助力，就算沒有助力，也萬不能拖後腿。”
“退一萬步來講，要是你們兩個真的成婚了，這一年，兩年三年還好，要是五年，六年，你們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外邊的誘惑又多，你連個娘家人都沒有，到時候你怎麽辦，還不如安守本分，我和你曲嬸還能當你娘家。”曲父語重心長地勸說，分明是每一刀都專往他心窩子紮，就差沒有指著他鼻子明說他配不上自己女兒，讓他滾蛋。
到了最後，陳渡原先希冀的火苗徹底熄滅，開口間只有幹巴巴的一句：“曲叔叔說的，我會考慮。”
“你能想通就好，要是你真的喜歡你曲姐姐，我和你曲嬸也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正夫的位置雖然給不了你，小郎的位置卻是能為你留一個。”要不是為了安撫住他，怕是連小郎都不會給。
他們兩人的談話藏匿於月色之下，又隨著夜風生根發芽。
翌日，結了一層浮冰的水缸鍍上一層霞光，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曲檀走進屋內，見到仍大被蓋過頭呼呼大睡的少年，有些好笑地走過來：“我們要搬去蒼桐鎮了，你怎麽還沒起。”
從她推門的那一刻，哭得眼睛紅腫的陳渡早就睜開了眼。
因怕自己見到她就會心軟地改變主意，攥得泛白的骨指拉著棉被一角，一只手放在齒間咬住，好防止他的哭聲跟著溢出：“曲姐姐，我昨晚上想了一晚上，我不想離開這裏，這裏在如何也是生我，養我的根，況且姐姐還幫我蓋了新的房子，新房子我都還沒有住上幾天，怎麽能舍得離開。”
“所以你就舍得離開我。”曲檀掀開他蓋過臉的被子，對上那張哭成花貓的臉，“別人說得再多，並不代表我就會像他們說的那樣做，難道那麽久了，你連我都不相信嗎，還是說你不相信你。”
旁人說得再多，都不如他一念重要。
她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裏做得不對，他才會連這點兒微薄的信任都吝嗇給予她。
陳渡對她說的那些話搖頭否認，任由淚珠滴落手腕，燙出傷痕：“我沒有，我也不想要離開姐姐，我，只是我有我的苦衷。”因為曲叔說的那些，並無道理。
之前的他還勉強能說服自己配得上曲姐姐，可現在的他又如何能配得上，他如今依靠的完全是曲姐姐對他的一時憐憫。
要是曲姐姐哪天不喜歡他了，他該怎麽辦遠不如留個體面。
“別想那麽多，先去洗把臉，等下我們坐車出發離開。”手指拭去他眼角淚珠的曲檀揉了揉他的頭發，並沒有將他剛才說的氣話放在心上。
小可憐一貫心口不一，她都習慣了。
“我這一次是認真的！我不想離開小桃村，姐姐和曲嬸們離開就好。”通紅鼻尖抽搦的陳渡拍開她的手，噙淚杏眸中寫滿認真。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認真的嗎。”難得的，曲檀認真了起來，為他拭淚的手僵硬收回。
“我是認真的，我從未說過比現在還認真的話。”血淚滾落香腮的陳渡低下頭，埋頭躲進被子裏，“我不會和你們離開的，這是我的家，我怎麽能離開我的家。”
曲檀沒有再將他從被子裏挖出來，只是語重心長地說：“你先冷靜一下好嘛，我在外邊等你。”
“我說了我不想離開這裏！難道曲姐姐聽不懂人話嗎。”從他吼完這一句後，陳渡就沒有聽到她出聲，只聽到她推門走出去的聲音。
他知道，曲姐姐肯定是因為他說的話生氣了。
他也很想要跟著她離開，可是曲叔昨夜上和他說的話就像魔咒徘徊在他耳邊久久未散。
房門合上的下一秒再度被人推開，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走來。
哭得鼻音厚重地陳渡喊道：“我說了我不去就不去，無論曲姐姐你怎麽說我都不會改變主意。”
室內空氣因著這句話變得凝固，過了半刻，來人才出聲。
“陳哥哥，是我。”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出自—出自《增廣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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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羅縣令一走，村裏的其他人才像呆頭鵝尋回了腦袋，唱得像春日枝頭上的喜鵲嘰嘰喳喳。
“我就說曲檀是個有出息的，你們瞧，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還是案首，以後肯定是個當大官的料。”
“還是陳渡有眼光，這一找就找到了個潛力股，說不定以後就是當狀元夫人的命了。”之前罵得有多難聽，現在的馬屁拍得就有多響。
果真應了那句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可笑，真真可笑。
“阿檀，你，你那個時候突然離家，是不是去考的縣試。”曲母原本受寵若驚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也明白了些什麽，本覺得燙手的二十兩銀子，此刻更像烙鐵。
曲檀沒有出聲的點頭回應，甚至連她都沒有想到她會成了案首，還得到了縣太娘親自登門拜訪。
“怪不得你前面就說不想去學堂上課，娘前面還擔心呢，原來是娘想多了。”曲母見她表情無恙，便知道她猜對了。
一起陪曲檀前往青州參加縣試的陳渡興奮得像自己中了：“姐姐，你現在是秀才娘子了！我就說曲姐姐是最棒的。”
“有話進屋說吧，外面風大。”唇瓣微抿的曲檀瞧著門外前幾日還對她橫眉冷豎，嘲諷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如今一個個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文曲星的村民，只覺得好笑。
“好好好，我們進屋裏說。”此刻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曲父哪兒還有半分的以死相逼。
同圍在門外看熱鬧的張招妹正瞪大著眼珠子，眼裏劃過一絲貪婪，嫉妒。
宋柳兒這家夥還真是好運，要是他嫁給了曲檀，憑借他的肚皮生下一個女兒，這未來的官夫人位置必然是他的，看家裏頭的那些姐姐妹妹們還敢給他臉色看不。
進到屋內，曲檀沒有和他們說起參加科舉一事，轉而說起另一件。
“娘，爹，我打算回蒼桐鎮租房子住。”目光清正認真，不像是臨時起意，更像是思前想後許久。
“好端端地去蒼桐鎮租什麽房子，浪費錢。”曲父剛說完，又想到村裏那些人前後不一的態度，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
“無論你做什麽決定，爹和娘都支持你。”女兒現在當上了秀才，相當於成了縣太娘的座上客，女兒還年輕，說不定再過幾年能當上狀元娘子。
他們老曲家也跟著光宗耀祖，下去面對列祖列宗也有臉。
對於曲家人的興奮，被擠到後面的陳渡在最初的激情退散後，則變得格外恐慌，手腳冰冷一片。
如今曲姐姐成了秀才，像他這樣的男人又怎能配得上這樣優秀的姐姐。
夜裏，因為她中了秀才，難得沖刷了前幾天因婚娶一事的冷戰。
一直用孝道壓迫曲檀娶衛錚的曲父也噤了聲，席間不斷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在他眼裏，如今只是小門小戶的衛錚還真的不一定配得上當了秀才的女兒。
“阿檀，你真的決定要搬去蒼桐鎮嗎。”前面一言不發的曲母擱下筷子望向她，有些不讚同，“村裏人在如何，也是自小看著你長大的，就連這裏也處處充滿著回憶。”
曲檀擡眸，口吻冷淡：“娘親覺得，這裏留給你的回憶是甜多，還是苦辣居多。”
“這………”
“我意已決，娘親不必再勸，況且又不是不再回來了，我選擇去鎮上，無外是覺得那裏文學環境濃厚。”她最開始想的，也是離開這處踩低捧高之地。
現在他們看她成了秀才一改先前嘴臉，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落井下石，況且和人打交道的時候總會令她心力交瘁。
等一頓飯吃完，天色已大暗。
無論天氣多冷，都會洗澡的曲檀洗完澡回房，推開門見到的是坐在床邊坐立難安的陳渡。
“姐姐，我們真的要離開小桃村嗎。”雖然這裏的人對他很壞，可在如何也是生他，養他的根，別說還蓋了那麽漂亮的青瓦。
“你舍不得離開這裏嗎。”曲檀將木盆放下，轉身打開衣櫃。
手指頭搓著的陳渡立刻將腦袋搖成撥浪鼓，擡起頭一臉認真：“不會，只要曲姐姐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有姐姐在的地方，對我而言才是家。”
但當他想到真的要離開的時候，心裏總歸有些不舍。
曲檀見他那麽相信她，忍不住走過來掐了他的小臉，眉眼間溢出笑意：“你那麽信任我，就不擔心我把你給賣了。”
“姐姐才不會這樣做，要是真有那麽一天了，肯定也是有苦衷的。”
曲檀看著他，沒有說話。
就在她準備開口的瞬間，緊閉的房門被慍怒的曲父推開。
見到兩人並無任何暧昧之舉，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小陳，你給我出來一下。”
曲父推門的那一刻，陳渡的身體微不可見地變得僵硬：“嗯，我先出去了，曲姐姐晚安。”
“晚安。”
跟在後面走出房間的陳渡能感覺到曲父壓抑的滔天憤怒，也能想象到他接下來說的話會有多刺疼他。
來到連月光都吝嗇照進的墻角，曲父才跟著停下腳步，轉過臉，怒其不爭：“小陳，你還記得答應過曲叔什麽嗎。”
陳渡聽他提起，眸子瞬間垂下，苦澀從舌根寸寸彌漫：“我記得。”
“記得就好，今天你也聽到你曲姐姐現在是秀才娘子了，以後說不定會是狀元娘，我和她娘幫不了她什麽，並不代表她的另一半不能給她助力，就算沒有助力，也萬不能拖後腿。”
“退一萬步來講，要是你們兩個真的成婚了，這一年，兩年三年還好，要是五年，六年，你們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外邊的誘惑又多，你連個娘家人都沒有，到時候你怎麽辦，還不如安守本分，我和你曲嬸還能當你娘家。”曲父語重心長地勸說，分明是每一刀都專往他心窩子紮，就差沒有指著他鼻子明說他配不上自己女兒，讓他滾蛋。
到了最後，陳渡原先希冀的火苗徹底熄滅，開口間只有幹巴巴的一句：“曲叔叔說的，我會考慮。”
“你能想通就好，要是你真的喜歡你曲姐姐，我和你曲嬸也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正夫的位置雖然給不了你，小郎的位置卻是能為你留一個。”要不是為了安撫住他，怕是連小郎都不會給。
他們兩人的談話藏匿於月色之下，又隨著夜風生根發芽。
翌日，結了一層浮冰的水缸鍍上一層霞光，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曲檀走進屋內，見到仍大被蓋過頭呼呼大睡的少年，有些好笑地走過來：“我們要搬去蒼桐鎮了，你怎麽還沒起。”
從她推門的那一刻，哭得眼睛紅腫的陳渡早就睜開了眼。
因怕自己見到她就會心軟地改變主意，攥得泛白的骨指拉著棉被一角，一只手放在齒間咬住，好防止他的哭聲跟著溢出：“曲姐姐，我昨晚上想了一晚上，我不想離開這裏，這裏在如何也是生我，養我的根，況且姐姐還幫我蓋了新的房子，新房子我都還沒有住上幾天，怎麽能舍得離開。”
“所以你就舍得離開我。”曲檀掀開他蓋過臉的被子，對上那張哭成花貓的臉，“別人說得再多，並不代表我就會像他們說的那樣做，難道那麽久了，你連我都不相信嗎，還是說你不相信你。”
旁人說得再多，都不如他一念重要。
她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裏做得不對，他才會連這點兒微薄的信任都吝嗇給予她。
陳渡對她說的那些話搖頭否認，任由淚珠滴落手腕，燙出傷痕：“我沒有，我也不想要離開姐姐，我，只是我有我的苦衷。”因為曲叔說的那些，並無道理。
之前的他還勉強能說服自己配得上曲姐姐，可現在的他又如何能配得上，他如今依靠的完全是曲姐姐對他的一時憐憫。
要是曲姐姐哪天不喜歡他了，他該怎麽辦遠不如留個體面。
“別想那麽多，先去洗把臉，等下我們坐車出發離開。”手指拭去他眼角淚珠的曲檀揉了揉他的頭發，並沒有將他剛才說的氣話放在心上。
小可憐一貫心口不一，她都習慣了。
“我這一次是認真的！我不想離開小桃村，姐姐和曲嬸們離開就好。”通紅鼻尖抽搦的陳渡拍開她的手，噙淚杏眸中寫滿認真。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認真的嗎。”難得的，曲檀認真了起來，為他拭淚的手僵硬收回。
“我是認真的，我從未說過比現在還認真的話。”血淚滾落香腮的陳渡低下頭，埋頭躲進被子裏，“我不會和你們離開的，這是我的家，我怎麽能離開我的家。”
曲檀沒有再將他從被子裏挖出來，只是語重心長地說：“你先冷靜一下好嘛，我在外邊等你。”
“我說了我不想離開這裏！難道曲姐姐聽不懂人話嗎。”從他吼完這一句後，陳渡就沒有聽到她出聲，只聽到她推門走出去的聲音。
他知道，曲姐姐肯定是因為他說的話生氣了。
他也很想要跟著她離開，可是曲叔昨夜上和他說的話就像魔咒徘徊在他耳邊久久未散。
房門合上的下一秒再度被人推開，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走來。
哭得鼻音厚重地陳渡喊道：“我說了我不去就不去，無論曲姐姐你怎麽說我都不會改變主意。”
室內空氣因著這句話變得凝固，過了半刻，來人才出聲。
“陳哥哥，是我。”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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