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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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一頓旅途奔波後，宋凱和刁成澤終於坐上了許助理的車，開往別墅的方向。
宋凱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問道：“肥崽還在寵物之家嗎？”
許助理看了一眼後視鏡，有些奇怪自家老板從來不養狗的，怎麽突然關心起狗的事情來？只是因為肥崽是宋老師的愛寵嗎？這就是傳說中的愛屋及烏？
要知道公司裏有多少老古董仗著老資格想改變自家老板的想法，可沒有一個成功過的。現在看來宋老師在刁總心中的地位已經到了舉足輕重的地步。
許助理在心中暗暗記下，以後有關宋凱的事一定排到前位。許助理嚴謹地答道：“我安排人去接肥崽，寵物之家離別墅比較近，會比我們先一步到家。”
宋凱有些想念肥崽了，即便它蠢得認不清誰才是它的鏟屎官。而坐在身旁的刁成澤卻在一瞬間繃緊了身子，看見宋凱臉上的滿意和急切，阻止的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又被咽下。
他自我安慰：別墅這麽大，狗放在一樓，他呆在二樓不下去就好了。
刁成澤還沒來得及放松又陰郁起來：我堂堂大總裁，一家之主，在自己家裏居然為了躲一條狗只能躲樓上？！憑什麽？他瞟了宋凱一眼，終究還是無奈地沈默。
車一停在別墅門口，宋凱看到別墅門口已經停了一輛車，就知道自己養的那只蠢狗已經到了，腳步稍快地進了門，只見呆在寵物之家一周的蠢狗沒有絲毫消瘦的模樣，反而肥了一圈，連蹦跶的聲音都粗重了許多，只沖自己而來。
宋凱愉悅地張開雙臂，準備迎接一顆大炮彈的撞擊。誰知那蠢狗“嗷嗚”一聲，目不斜視地躍過宋凱，直接撲向刁成澤。
刁成澤早有準備，一把扯過許助理擋在自己的前面。肥崽兩腳趴在許助理的胸口，蠢萌的腦袋就搭在許助理的肩膀上，吐著舌頭沖著刁成澤哈哈直吐氣，急切地想越過許助理投入鏟屎官的懷抱。
刁成澤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面無表情地低斥：“這狗是不是眼神不好？”
宋凱：“......”
你怎麽不說你一個大男人怕狗有點丟臉？
許助理努力撇著頭，避開肥崽的舌頭。這可是宋凱的愛寵，他真不敢下重手，只能向自家老板投去求助的目光，心裏卻在叫苦：這不是宋老師自己養的狗嗎？怎麽宋老師很不待見似的。
接收到許助理的求助信號，宋凱無奈地揪著肥崽的項圈，拖著它下地，恨恨地揉了它頭一把，低罵道：“白養你這麽肥了！只長肉不長腦！”
刁成澤見狗被制住，清咳了幾聲，掩飾自己的渾身僵硬，大步跨進別墅，生怕身後有狗追過去一樣。
看見一向冷靜自持的刁大總裁，還能有腳步淩亂的時候，宋凱不禁偷笑，眼角餘光瞥見許助理的身影，趕緊擡起手虛掩了一下翹起來的嘴角，正了正衣襟，擡腳進了別墅。
只留下許助理呆楞在原地，內心覆雜。
自從宋凱進入自家老板的生活裏，自家老板整個人都洗心革面......額，不是，脫胎換骨了，連笑容都多了。
呆楞了半天的許助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拍了一下前額，趕緊跟著進門，追上宋凱低聲道歉：“抱歉，刁總。之前一直在忙公司新項目的事，一忙王就去機場接您，您短信交代的那件事還沒來得及給您辦，我現在去辦？”
宋凱一腦懵逼，他什麽時候交代許助理辦什麽事了？
但宋凱很快就反應過來，一定是刁成澤背著他拿了手機發短信給許助理。那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偷偷摸摸的，不讓他知道？
他又想起了手機裏的那張截圖，在機場取行李的時候，那張截圖已經被刪掉了。
宋凱被肥崽拖著的腳步一頓，隨即神色自然地套話：“我離開了好幾天，公司事情多，都是你幫忙處理的，不用抱歉。”
許助理沒想到自家老板這麽好說話，難道真的是愛情的力量？那他百忙之中也得排出空閑來，去廟裏替自家老板和宋老師求佛保佑姻緣長長久久。
宋凱目光飛快地掠過許助理，接著誘導：“剛好我回來了，我跟你一起辦那件事。”
許助理鄭重地點了點頭，謹慎地張望了一圈：“嗯，剛好趁現在宋老師去樓上書房了。”
宋凱心中嗤笑。刁成澤果然背著我做了什麽鬼鬼祟祟的事，還小心翼翼不敢被我知道。如果刁成澤知道頂著他身體的自己，偷窺了他一直隱藏的秘密，會不會悔得心肌梗塞？
許助理迎上自家老板意味深長的目光，後頸上的肌膚忽然冒起絲絲涼意。
順著樓梯上樓時，許助理猶豫地勸阻：“刁總，我們還是把狗放樓下吧，省得鬧出動靜。”
宋凱牽著肥崽上樓梯的態度堅定不移：“它可以站崗放風。”
許助理心中一突。放狗咬宋老師嗎？
宋凱回身，朝楞神的許助理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走前面去。懵懵的許助理下意識就在自家老板的眼神逼迫下跨步上樓，進了主臥。
宋凱瞟了一眼離主臥不遠的書房，豎起一根手指在肥崽面前：“噓，在門口坐好。”
肥崽歪了歪頭，眉心的黑毛擰成一個“川”字，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宋凱的話。宋凱並不巴望肥崽真的能聽懂指令，只要它蹲在門口當門神，刁成澤一時半會兒就不敢過來，為宋凱爭取時間。
宋凱關上臥室房門，裝作不緊不慢的樣子，脫掉了外套，站在衣帽間的穿衣鏡前解袖扣，目不轉睛地盯著鏡子裏的許助理開衣櫥門，拉抽屜，在裏面翻找什麽東西。
宋凱的心跳忽快忽慢，視線更無法錯開一秒。他心底已經隱隱約約有一個預感，但又不敢去相信。
在書房的刁成澤聽到有上樓的腳步聲，好像還有巨型肉墊“噠噠噠”的蹦跶聲。刁成澤不由擰起了眉心。宋凱這個時候帶狗上樓幹什麽？還要來嚇我？他沒有這種低級趣味吧？
等傳來臥房門關上的聲音後，捏著書本的刁成澤在令人不安的靜默中呆立了好幾秒後，渾身一震，手裏的書往旁一扔，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一個箭步出去，猛地拉開書房門，疾步沖刺到臥房門前時又被嚇得急剎住腳步。
肥崽“嗷嗚”一聲，跟看到頂級狗糧似的撲了過去，熱情的舌頭吐著連連哈氣，就想跟多日不見的鏟屎官來一個親密擁抱。
刁成澤從來沒有見過哪只二哈會這麽黏人的，臉色比狗爪毛還要蒼白。他急中生智，虛握住手掌，從褲兜裏作勢掏出什麽東西就朝走廊另一頭扔去。肥崽一看鏟屎官跟它玩游戲了，扭頭就興致勃勃地朝走廊那一頭撒歡崩騰而去。
刁成澤輕舒一口氣，暗暗慶幸二哈果然好騙，換作其他智商高的狗，他真會被困在門外到地老天荒。刁成澤趁勢溜進臥室，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臥房，腦海中頓時警鈴大作。
刁成澤三步並兩步跨向衣帽間，“嘩”地一下推開衣帽間的隱形門，正看見那只他千叮嚀萬囑咐要小心藏好的盒子，正好端端地被許助理拿在手裏，而宋凱正離許助理兩步遠的位置，詫異地回頭望著他。
刁成澤腦子“嗡”了起來。他的金牌助理許助理這一次怎麽辦事的？為什麽這只盒子還沒有被藏好？！
許助理腦子也“duang”地一下，對上對面宋老師又急又氣，急劇波動的目光，第一個反應就是把盒子藏到自己身後，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宋老師，您過來找刁總的嗎？我正好幫刁總收拾一下行李。”
刁成澤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即站直了身子，徐徐走過去：“收拾行李嗎？我來幫忙吧。”
許助理又想到了自己收到的那條消息，刁總語氣之鄭重前所未見，明顯就不想讓宋老師知道這只盒子的存在，更加不願意宋老師靠近了，忙騰出一直手來擋在身前：“宋老師，您一路辛苦了，我們刁總也舍不得您再辛苦，不用了，我......”
刁成澤瞟了一眼旁邊站著不動的宋凱，只想一把搶過那只盒子，逃離宋凱的視線。情急之下，腳下步子更急切了，眼見就要繞過許助理摸到盒子的一角。
一只手扣在刁成澤的手腕上，半路截住了他住盒子的企圖。
刁成澤擡眸，正巧迎上宋凱別有深意的目光，有些勝券在握又夾雜著幾絲戲虐。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刁成澤驟然感覺被宋凱扣住的不是自己的手腕，而是自己的命脈。
刁成澤眉梢一抖：“松手！”
宋凱手上又加了幾分力：“不松！”
刁成澤焦躁地掙了掙。
宋凱心裏嘀咕：還好自己是跆拳道黑帶，再加上這具身體素質比自己的身體好，要不然還真會被刁成澤掙脫。
兩人突然之間較上勁的氣勢把許助理給嚇住了，手裏緊握著盒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看著刁成澤又要暴起，宋凱的目光清涼如秋水，緩緩流瀉過刁成澤的眉目，扣著他手腕的手絲毫沒有松力，語調微揚：“著急什麽？登堂入室當賢妻？”
許助理呆滯了。
他剛聽到了什麽？冷面冷心的自家老板是在公然調戲宋老師嗎？
刁成澤臉色頓時僵硬起來，可下一秒就舒緩了，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抱起自己的手臂，大方承認道：“是啊，我著急啊，恨不得天天晚上替你暖被窩。”
許助理耳聾了。
他一定是在夢裏！溫潤如玉的宋老師怎麽騷話說一起來也是溜得一匹？！
宋凱真想打一下自己逞一時口快的嘴。自以為掐住了刁成澤死穴就得意忘形起來，誰想到對手是個臭不要臉的無賴，頂著自己的身體就亂飄，絲毫不顧及他宋凱的清譽。
比不要臉是吧？
看誰的臉能丟得更幹凈！
宋凱繃起了嘴角，把霸道總裁的包袱扔到南太平洋的海底。宋凱懶洋洋地倚在衣櫃門前，眼尾都掛著你能奈我何的無賴樣：“宋老師，你說反了。是我，擎天集團的刁成澤，每日每夜，無時無刻，都在肖想著能替宋老師暖被窩。你是陽春白雪，我求而不得；你是三月桃花，我輾轉反側。我知道你不想搭理我，可我就想黏著你賴著你，天天想方設法能入了你家戶口簿......”
許助理腦子跟被雷劈過了一樣。
他的耳朵沒聽錯吧？
眼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怎麽下一秒就互相出言調戲，而且自家老板還是更無下限的那一個。
聽宋凱耍了一大段流氓，刁成澤眉目間的焦躁慢慢平息下來，桃花眼尾含著笑意，向宋凱靠近了一步，壓低了聲音：“我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論。”
宋凱：“......”
覺得好像掉進了一個坑了，但還是想做出反抗的宋凱忽然感覺許助理跳了起來，忙側頭一看，惱怒道：“刁......你耍詐！”
刁成澤趁著靠近宋凱分他心神的時候，長臂悄悄繞過宋凱直接偷襲許助理，盒子的一半已經牢牢抓在了手裏。
許助理著急得只想跳腳，直往自家老板瞅去，拼命睜著眼睛，希望能接收到自家老板的指令。這盒子裏的東西就是自家老板的命根子，連他都沒有全部看過，而自家老板最不願意暴露於前的人只有宋老師了。
刁成澤沒把盒子搶過來，沖著那頭使勁憋紅著臉的許助理低喝：“許助理，還不松手？！”
許助理不敢放松絲毫，脖頸上的青筋都爆出來：“宋老師，可憐一下我吧。這盒子是刁總的私人物品......不能給別人看的。”
刁成澤又急又氣，看都不敢看宋凱一下，只想趕緊把盒子搶過來，毀屍滅跡。可看著對面死不撒手的許助理，刁成澤平生第一次覺得有一個死忠的下屬並不是什麽好事。
見刁成澤和許助理膠著著，宋凱反而安然下來，打開了臥室房門，吹了一聲口哨：“肥崽！”
宋凱的話音剛落，爪子撓門的聲音立即停止，隨即“啪嗒啪嗒”的肉墊聲快速逼近，刁成澤腦門中的冷汗都要冒下來了。
肥崽一看到自家鏟屎官和許助理拉扯在一起，立即興奮起來，飛揚著自己飄逸的毛發蹦跶著撲到自家鏟屎官的身上，扒著他的肩頭，加入這個新奇的游戲。
“嗷嗚——嗷——”
“許助理，你松手！”
“宋老師，對不住！這個真不能給您看。”
“你松手！我不看！”
“宋老師先松手！”
寬敞明亮的衣帽間因為兩個互不相讓的大男人，一只歡騰搗亂的肥狗，變得異常擁擠。這場鬧劇，最終在刁成澤恐懼掛在身上的肥崽率先松手而告終。
刁成澤氣息不勻地一邊躲著不斷貼上來親近的肥崽，一邊絕望地看著忠心耿耿的下屬抱著死命保住的盒子進獻到宋凱的手上。許助理臉上還掛著一副幸不辱使命的光榮感。刁成澤要被氣得頭頂冒煙了。
扣獎金！今年的獎金全扣了！
刁成澤眼見著宋凱的手指已經搭在盒子的搭扣上時，幹脆扭頭沖出衣帽間。他不想讓宋凱像看變態一樣看著他。
幾經波折的盒子終於到了宋凱的手裏，他意外地看了一眼奪門而出的刁成澤，忽然覺得手裏的盒子有些燙手了。
許助理敏銳地感覺到自家老板瞬間低落的情緒，幹笑了幾聲退出衣帽間：“刁總，那您先忙。我去安排晚餐。”
鬧騰的衣帽間，轉眼只剩下安靜的一人一狗。
宋凱抱著盒子靠著衣櫥坐在地上，肥崽卻異常溫順地蹲坐在宋凱面前，歪著頭盯著他懷裏的盒子。
宋凱無奈失笑，揉了揉肥崽抖動的耳朵：“怎麽不去追你的主人了？突然火眼晶晶，發現我才是你的鏟屎官了？”
肥崽扇了扇鼻子，低頭去嗅宋凱懷裏的盒子。宋凱戳著肥崽的頭，不準它靠近：“這個不能咬。這只盒子可能貴著呢，到時把你賣了都不夠賠。”
肥崽不放棄，擡起前爪去刨了兩下。
宋凱阻止：“真的。上次刁成澤生病，我無意中翻到了這只盒子，他都跟護犢子似地不準我再碰一下。你敢再盒子上留下你的牙印，他就敢把你扔到狗肉店裏。”
“嘖......”宋凱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跟肥崽說，還是在跟自己說,“我怎麽淪落到要跟一只狗比的地步了。”
對於懷裏的盒子，宋凱其實很猶豫。
他上次不小心看到盒子裏漏出來的照片，看樣子是歐影帝參加某個頒獎典禮的一角。看刁成澤的反應和許助理的反應，宋凱就算是眼瞎也知道這只盒子對於刁成澤有多麽重要。每個人都有自己隱私，他應該尊重別人的隱私。
宋凱在心裏不斷地用道德標準來說服自己。原來以為許助理要偷偷辦的事可能跟宋凱在山村小學裏的猜測有關，誰知道是這樣一只盒子。
可又想到這只盒子裏藏的是刁成澤對歐影帝的隱秘感情，宋凱就忍不住一陣酸澀從心口蔓延到指尖，酸得他沒有勇氣去打開盒蓋。
宋凱看著肥崽，又惱怒了起來。
既然刁成澤對歐影帝有隱秘感情，他又跑來撩自己幹什麽？還聲稱是自己的粉絲！
宋凱暴力地揉著肥崽的臉：“你說，刁成澤他是不是犯賤！”
“算了，不看了！誰稀罕似的！”宋凱把盒子隨意地塞回衣櫥，“送到我手裏，我都懶得看！”
宋凱才站起來，肥崽就一腦袋紮進了衣櫥，胡東胡西地亂咬一通。宋凱驚得一把拽住肥崽的項圈往外拖，著急地訓斥道：“肥崽，住嘴！快松口！我們咬不起啊！”
圓滾滾屁股的肥崽好不容易被拖出來，宋凱差點給這只蠢狗跪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肥崽嘴裏正叼著那只盒子的一角，盒蓋已經搖搖欲墜。
宋凱驚恐地騰出雙手去接。
“不要！”
“啪嗒——”
“嘩啦——”
肥崽一甩腦袋，把嘴裏的盒子甩到了地上。盒子裏的東西在木紋地面上零落了一地。宋凱擡起手掌捂住眼睛，不敢去看一地的慘狀。如果他去跟刁成澤說盒子裏的東西他根本沒看，狼藉都是肥崽搞出來的，刁成澤能相信嗎？
宋凱聽見肥崽還不怕死，用爪子繼續扒拉的聲音，還興奮地“嗷嗚”了一聲，叼起了個什麽東西。宋凱好奇地睜眼，就見肥崽嘴裏咬著一條流雲暗紋領巾，得意地跳躍。
宋凱目光一凝。
這條領巾......
這條領巾是他出席上一屆金果獎頒獎典禮時，品牌商給他配上的。暗紫色的領巾，表面有一層薄薄的銀色珠光，在燈光下如一汪秋水，流光溢彩。
而早在頒獎典禮後就遺失在化妝間的領巾，此時正靜靜地躺在宋凱的掌間，像在委婉地訴說一段不為人知的心事。
宋凱腦子懵了。他直接跪在地上，撥開散落一地的東西。印有自己名字的名片，一枚品牌方借過自己的鉆石胸針，口袋巾，小茶杯，一支爆珠香煙，還有無數張宋凱代言的或參加各種活動的照片和剪報。
宋凱機械性地扒拉著一張張照片，從中翻到了那張他上次瞥見的歐影帝，急忙抽出來仔細一看，楞住了。
這張照片的全貌完整地展現在宋凱的眼前。他這才發現，這張照片的焦點並不是歐影帝，而是站在歐影帝身邊的自己。他似乎在跟歐影帝另一側的人在聊什麽，手從歐影帝身後伸過去。
但這張照片又跟自己當初看的有些不一樣了。歐影帝的人像被剪了下來，直接從這張照片上消失。宋凱伸出去的手被歐影帝擋住的那一段，被人從照片的背後用白紙貼住，簽字筆在上面補畫上去了。畫技並不算高超，但好歹宋凱伸出去的手臂不會成了“斷肢”。
宋凱捏著這張跟孩子塗鴉樣的粗糙照片，啼笑皆非。所以，之前刁成澤這家夥容忍歐影帝的人像在照片上只是擔心破壞掉宋凱的整體人像？
那為什麽現在又剪掉了呢？
是因為參加綜藝錄制後，刁成澤發覺了歐影帝對自己的態度，大為光火，幹脆一刀剪去眼不見為凈？
宋凱捏起了那支爆珠香煙，是自己一貫喜愛的牌子，香煙濾嘴上還有淺淺的牙印。一想到刁成澤在深夜無人時分，獨自一人把玩著這只香煙，甚至還送到嘴裏輕咬，把他的牙印和自己的牙印重合在一起，宋凱就心尖兒一顫，大罵道：“刁成澤！這個老變態！”
不適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覺耳朵尖上已經燒起火來。
一時間，宋凱的心頭百味陳雜。
如果許助理沒有延誤處理這只盒子，如果他沒有一時想岔想要跟著許助理，如果他肥崽沒有嗅到領巾的味道咬開這盒子，這盒子裏的東西連同盒子隱藏的秘密是不是就會永遠都不會被自己知道？
肥崽還在興致勃勃地嗅著這，嗅著那，對沾染上自家鏟屎官氣味的東西尤為感興趣。宋凱重重地把肥崽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裏：“肥崽！幹得好，回頭獎勵你進口的牛肉罐頭！”
肥崽十分不待見眼前的人，可眼前的人揉自己高貴的狗頭時，總有那麽些熟悉的感覺，令肥崽有些高興，繞著他轉了好幾圈。
宋凱想著，就憑刁成澤那個總裁包袱八百噸重的傲嬌性子，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敢出現在自己面前。反正盒子裏的東西也都倒出來了，他幹脆仔仔細細把刁成澤這些年來的“珍藏”看一遍，仿佛可以感受一遍他在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深切暗戀自己的模樣。
宋凱忍不住有些自得了：“咦，這本限量版的雜志？他居然有？！我都沒有......這個是什麽？茶杯？我喝過的嗎？嘖嘖，真是個變態！唔，還有什麽，我來看看......啊！”
一雙大手突然從宋凱的背後包圍上來，握住宋凱去抓照片的手。
宋凱側頭一看，某個總裁包袱八百噸重的老變態又凍著一張冰山臉跑回來了。他剛想笑話刁成澤兩聲，就被刁成澤搶先捂住了嘴巴。
“你先別罵我。我在書房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刁成澤強行把宋凱的頭扭過去，從背後攏他入懷，低聲道：“你臉別向著我，也別出聲，否則對著自己的臉我根本沒法表白。”
表白？！
宋凱：“！！！”
宋凱看不見身後的刁成澤，因受驚而睜圓的眼睛慢慢恢覆垂眸，也不掙紮，安安靜靜地靠在刁成澤的胸膛裏，準備聽刁成澤一派憋了多年，掏心掏肺的表白。
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了。
宋凱垂著眼瞼，剛好可以看見腕間的手表，可身後口口聲聲說要表白的老變態卻一直沈默無言，只感覺得到他呼吸間的熱流吹拂過宋凱的耳側。
宋凱等得有些不耐煩，就想跳起來大罵：“老變態，你到底要不要說！這樣吊著人胃口有意思嗎！”但宋凱罵不出，因為他的嘴還被老變態的手掌牢牢地捂著。
刁成澤幾次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合上，無奈地松開了宋凱，有些氣不打一出來地背過去：“對著我自己的背影，我真的表白不出來，感覺自己像......變態。”
宋凱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毫不客氣地嗆聲回去：“不是感覺，是你本來就是一個老，變，態！之前不還端著高高在上的大總裁架子，跟我公事公辦的樣子嗎？哦，我現在想起來了，在那次慶功會上，你派許助理來談幫我成立個人工作室，也是假公濟私吧！”
刁成澤望著目光雀躍的宋凱，一直懸著的心總算安放下來了。還好他一直珍藏的人在發現自己這麽“變態”後，沒有排斥，甚至厭惡。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性子怎麽這麽別扭呢？又怕狗又習得了跟狗一樣的習性，喜歡偷偷摸摸藏肉骨頭的。”宋凱鄙視地瞅著刁成澤，輕嗤道，“你不覺得丟人嗎？你自己說，你偷偷藏了我多少東西？”
刁成澤回嘴：“我怎麽跟狗一樣了！那蠢狗能跟我比？！”
宋凱抓起地上的雜志和照片，探到刁成澤面前揚了揚：“喏，這些你怎麽解釋？”
刁成澤忙從宋凱的手裏搶過照片和雜志，蹲坐下來，輕輕地把雜志放在膝蓋上，小心地用手指去撫平宋凱抓出來的褶皺，罕見地對著宋凱不悅道：“你手勁這麽大幹什麽？這本雜志已經買不到了，有錢都買不到了。”
宋凱見刁成澤這樣護食的樣子，真的好似他千萬粉絲中的一個，不由得又氣又好笑，抄起手邊的剪報敲了刁成澤腦門一下：“大活人在你面前你不看，對著這些紙片人你還看得津津有味，你是傻吧你？！”
刁成澤涼涼地擡眸提醒他：“你說錯了。我現在就是那個大活人。”
宋凱：“......”
媽呀，被刁成澤盒子秘密來了一個猛烈撞擊的宋凱，差點忘記了這檔子糟心事了。一想到刁成澤這個老變態癡戀自己，現在又占據著自己的身體，難道老變態就能一夜之間改性，不對自己的身體仔細探究？
宋凱的臉色立即就陰郁起來了，一把揪住刁成澤的領口，質問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對著鏡子欣賞我的身體？你，你，你可真是......老變態！”
刁成澤一囧，避開了宋凱的目光逼視，言不由衷：“你有的我也有，有什麽好看的？”
宋凱俯視著刁成澤，半瞇起眼睛，拖長了語調：“是嗎？那你臉紅什麽？”
刁成澤馬上把手掌覆蓋在自己的臉上，半天後才悶悶道：“這身體哪都好，就是面皮太薄了。”
宋凱“呵”了一聲，摔開刁成澤的衣領：“你怎麽不說是你虧心事做得太多了，就是再厚的臉皮都藏不住。”
刁成澤見宋凱要從地上起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腕，仔細地看宋凱的臉色：“你真的沒有生氣？”
宋凱反手扣住刁成澤的手腕，斜睨著他，像看一個傻瓜：“你刁大總裁心思縝密，一環扣一環地給我下套，還會怕我生氣？”
刁成澤嚴肅地點了點頭：“怕，因為我還有一件事要坦白。”
宋凱直起身子，拍了拍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嗯，不就是你是我的粉絲後援會會長的事？”
刁成澤眼底飛快地滑過一絲驚訝：“你早就知道？”
宋凱撇了撇嘴：“不早，也就是看到你存在手機裏，忘刪掉的那張微博截圖而已。”
宋凱轉頭瞪著刁成澤，看不出是真的生氣還是假的生氣，只是大拇指在刁成澤手腕上的脈搏處摩挲著，一副想掐又舍不得掐的模樣。
在一直瞞著自己的身份，瞞著自己的癡戀時，刁成澤在歡喜之餘總有些揣揣不安，好似在一處高高的懸崖上埋下了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刁成澤不想正視這顆炸/彈，就建造了一座臨崖而立的房屋，牢牢地把炸/彈鎖在裏面，好像看不見就可以當作不存在一樣。
懸崖上的小屋，總面臨海面上狂風暴雨侵襲的威脅。
搖搖欲墜。
膽戰心驚。
可就在剛才，宋凱反手扣住自己手腕的時候，刁成澤的大腦裏清晰地聽見了“嘀”的一聲。
炸/彈消失了。
刁成澤接著宋凱的手勁順勢而起，臉貼近宋凱，肯定道：“你沒有生氣。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
宋凱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和顏悅色了，讓刁成澤這個老變態給根桿子就往上爬。不行，他不能縱容這種事發生。兩人關系還沒正式確定下來，刁成澤就一副吃定自己的信念，這一家之主的地位還能不能保障了？
宋凱板起了臉，淡淡道：“誰給你的臉？”
刁成澤看著自己的臉恢覆了一貫的冰山表情，卻莫名覺得生出了些許趣味。他擡起食指勾了勾自己的下巴：“你。我現在不是頂著你的臉麽？”
宋凱一噎，甩開刁成澤的手，輕嗤道：“自作多情！”
刁成澤鍥而不舍地追了上去：“我有沒有自作多情你最清楚了。你真的想揍我，就憑你跆拳道黑帶的水平，我也不可能現在完完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宋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古井無波：“你知道你頂著是我的臉，我還能不顧及你頂著我的身體？揍了你，最後吃虧的還不是我？”
話語一出，宋凱有些挫敗地讓自己的視線從天花板上，巡邏了一圈。他平生最為熱愛和最常磨練的演技，在刁成澤面前好像總是會漏出丁點兒破綻。
就好像剛才的話，他還是說得底氣不足，聽起來心虛的樣子。
刁成澤低笑起來，視線落在宋凱後頸處，牙根癢癢的，只想咬一口。他這麽想也是這麽做的，眼睛盯著宋凱的脖頸，徐徐靠上去。
宋凱感到有呼吸間的熱氣吹拂到脖子，條件反射地一縮，回頭瞪著那個罪魁禍首：“老變態，你對著自己的身體也下得了嘴！”
刁成澤一僵，神色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側過身去做了一個手臂舒展運動。
身體得趕緊換回來才行。再整天這樣看得著吃不著的，抓耳撓腮地，會把他逼瘋的。
宋凱為了盡快驅散衣帽間裏的異樣氛圍，重新坐在地上，手指隨意地在零散的小物件中撥弄，清咳兩聲，問道：“這個小茶杯是什麽時候的？我怎麽沒有印象了？”
刁成澤的註意力果然被宋凱轉移過去了，眼底一片溫柔。還沒有一只雞蛋大的陶土茶杯，在刁成澤的指尖轉動著，好似一把開啟回憶的鑰匙。
刁成澤清晰地描述起來：“兩年前了，你當然不記得了。那時你在拍一支茶飲gg，擎天集團下一家子公司是品牌商。我早就打聽好gg拍攝的時間，調好行程趕過去，站在攝影棚的角落，看著你古裝扮相，熟練地懸壺高沖，最後把這只杯子端起來淺抿......”
宋凱順著刁成澤給的線索，想起了那一只茶飲gg。那一段時期算是宋凱演藝生涯的低谷，沒有戲拍，沒有通告，沒有任何收入來源。收到拍gg的消息時，宋凱都不敢相信。聽柏哥說這只茶飲gg之前談好的代言人爆出了醜聞，品牌商才找到他的。也正因為這只gg，他有了一部古裝戲。
現在想來，根本就是刁成澤算計好的，嗯，不能說是算計，是暗中相助。
回憶再三的宋凱真的記不起當時是否有在攝影棚裏見過刁成澤，但可以確定的是管理層並沒有為自己引薦刁大總裁。
想到在那一段岌岌無名的時光裏，還有這樣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默默註視著自己，甚至用熱切的目光，宋凱有些不可思議：“那時我只是一個飯都快吃不飽的小演員，你是揮揮指尖就有無數人為你前仆後繼的大老板，你居然會......額，你居然沒有想到要......”
“想到什麽？潛規則你嗎？”刁成澤勾唇笑了，連桃花眼尾都揚起來：“你出道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你只想好好演戲。我能做這麽齷齪的事嗎？更何況當時公司動蕩，還有很多不穩定的因素，我沒把握能保護好你。”
刁成澤轉過頭來，語氣認真：“在我處理一切不安穩之前，我不能把你拖進來。我要給你的話，就要給你最好的。”
宋凱側眸望著刁成澤一臉沈浸在回憶裏的癡漢樣，一股無人覺察的歡喜湧上了心頭。
他很慶幸，自己在那樣一段時間，被一個真的懂自己的人，這樣默默地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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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旅途奔波後，宋凱和刁成澤終於坐上了許助理的車，開往別墅的方向。
宋凱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問道：“肥崽還在寵物之家嗎？”
許助理看了一眼後視鏡，有些奇怪自家老板從來不養狗的，怎麽突然關心起狗的事情來？只是因為肥崽是宋老師的愛寵嗎？這就是傳說中的愛屋及烏？
要知道公司裏有多少老古董仗著老資格想改變自家老板的想法，可沒有一個成功過的。現在看來宋老師在刁總心中的地位已經到了舉足輕重的地步。
許助理在心中暗暗記下，以後有關宋凱的事一定排到前位。許助理嚴謹地答道：“我安排人去接肥崽，寵物之家離別墅比較近，會比我們先一步到家。”
宋凱有些想念肥崽了，即便它蠢得認不清誰才是它的鏟屎官。而坐在身旁的刁成澤卻在一瞬間繃緊了身子，看見宋凱臉上的滿意和急切，阻止的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又被咽下。
他自我安慰：別墅這麽大，狗放在一樓，他呆在二樓不下去就好了。
刁成澤還沒來得及放松又陰郁起來：我堂堂大總裁，一家之主，在自己家裏居然為了躲一條狗只能躲樓上？！憑什麽？他瞟了宋凱一眼，終究還是無奈地沈默。
車一停在別墅門口，宋凱看到別墅門口已經停了一輛車，就知道自己養的那只蠢狗已經到了，腳步稍快地進了門，只見呆在寵物之家一周的蠢狗沒有絲毫消瘦的模樣，反而肥了一圈，連蹦跶的聲音都粗重了許多，只沖自己而來。
宋凱愉悅地張開雙臂，準備迎接一顆大炮彈的撞擊。誰知那蠢狗“嗷嗚”一聲，目不斜視地躍過宋凱，直接撲向刁成澤。
刁成澤早有準備，一把扯過許助理擋在自己的前面。肥崽兩腳趴在許助理的胸口，蠢萌的腦袋就搭在許助理的肩膀上，吐著舌頭沖著刁成澤哈哈直吐氣，急切地想越過許助理投入鏟屎官的懷抱。
刁成澤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面無表情地低斥：“這狗是不是眼神不好？”
宋凱：“......”
你怎麽不說你一個大男人怕狗有點丟臉？
許助理努力撇著頭，避開肥崽的舌頭。這可是宋凱的愛寵，他真不敢下重手，只能向自家老板投去求助的目光，心裏卻在叫苦：這不是宋老師自己養的狗嗎？怎麽宋老師很不待見似的。
接收到許助理的求助信號，宋凱無奈地揪著肥崽的項圈，拖著它下地，恨恨地揉了它頭一把，低罵道：“白養你這麽肥了！只長肉不長腦！”
刁成澤見狗被制住，清咳了幾聲，掩飾自己的渾身僵硬，大步跨進別墅，生怕身後有狗追過去一樣。
看見一向冷靜自持的刁大總裁，還能有腳步淩亂的時候，宋凱不禁偷笑，眼角餘光瞥見許助理的身影，趕緊擡起手虛掩了一下翹起來的嘴角，正了正衣襟，擡腳進了別墅。
只留下許助理呆楞在原地，內心覆雜。
自從宋凱進入自家老板的生活裏，自家老板整個人都洗心革面......額，不是，脫胎換骨了，連笑容都多了。
呆楞了半天的許助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拍了一下前額，趕緊跟著進門，追上宋凱低聲道歉：“抱歉，刁總。之前一直在忙公司新項目的事，一忙王就去機場接您，您短信交代的那件事還沒來得及給您辦，我現在去辦？”
宋凱一腦懵逼，他什麽時候交代許助理辦什麽事了？
但宋凱很快就反應過來，一定是刁成澤背著他拿了手機發短信給許助理。那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偷偷摸摸的，不讓他知道？
他又想起了手機裏的那張截圖，在機場取行李的時候，那張截圖已經被刪掉了。
宋凱被肥崽拖著的腳步一頓，隨即神色自然地套話：“我離開了好幾天，公司事情多，都是你幫忙處理的，不用抱歉。”
許助理沒想到自家老板這麽好說話，難道真的是愛情的力量？那他百忙之中也得排出空閑來，去廟裏替自家老板和宋老師求佛保佑姻緣長長久久。
宋凱目光飛快地掠過許助理，接著誘導：“剛好我回來了，我跟你一起辦那件事。”
許助理鄭重地點了點頭，謹慎地張望了一圈：“嗯，剛好趁現在宋老師去樓上書房了。”
宋凱心中嗤笑。刁成澤果然背著我做了什麽鬼鬼祟祟的事，還小心翼翼不敢被我知道。如果刁成澤知道頂著他身體的自己，偷窺了他一直隱藏的秘密，會不會悔得心肌梗塞？
許助理迎上自家老板意味深長的目光，後頸上的肌膚忽然冒起絲絲涼意。
順著樓梯上樓時，許助理猶豫地勸阻：“刁總，我們還是把狗放樓下吧，省得鬧出動靜。”
宋凱牽著肥崽上樓梯的態度堅定不移：“它可以站崗放風。”
許助理心中一突。放狗咬宋老師嗎？
宋凱回身，朝楞神的許助理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走前面去。懵懵的許助理下意識就在自家老板的眼神逼迫下跨步上樓，進了主臥。
宋凱瞟了一眼離主臥不遠的書房，豎起一根手指在肥崽面前：“噓，在門口坐好。”
肥崽歪了歪頭，眉心的黑毛擰成一個“川”字，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宋凱的話。宋凱並不巴望肥崽真的能聽懂指令，只要它蹲在門口當門神，刁成澤一時半會兒就不敢過來，為宋凱爭取時間。
宋凱關上臥室房門，裝作不緊不慢的樣子，脫掉了外套，站在衣帽間的穿衣鏡前解袖扣，目不轉睛地盯著鏡子裏的許助理開衣櫥門，拉抽屜，在裏面翻找什麽東西。
宋凱的心跳忽快忽慢，視線更無法錯開一秒。他心底已經隱隱約約有一個預感，但又不敢去相信。
在書房的刁成澤聽到有上樓的腳步聲，好像還有巨型肉墊“噠噠噠”的蹦跶聲。刁成澤不由擰起了眉心。宋凱這個時候帶狗上樓幹什麽？還要來嚇我？他沒有這種低級趣味吧？
等傳來臥房門關上的聲音後，捏著書本的刁成澤在令人不安的靜默中呆立了好幾秒後，渾身一震，手裏的書往旁一扔，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一個箭步出去，猛地拉開書房門，疾步沖刺到臥房門前時又被嚇得急剎住腳步。
肥崽“嗷嗚”一聲，跟看到頂級狗糧似的撲了過去，熱情的舌頭吐著連連哈氣，就想跟多日不見的鏟屎官來一個親密擁抱。
刁成澤從來沒有見過哪只二哈會這麽黏人的，臉色比狗爪毛還要蒼白。他急中生智，虛握住手掌，從褲兜裏作勢掏出什麽東西就朝走廊另一頭扔去。肥崽一看鏟屎官跟它玩游戲了，扭頭就興致勃勃地朝走廊那一頭撒歡崩騰而去。
刁成澤輕舒一口氣，暗暗慶幸二哈果然好騙，換作其他智商高的狗，他真會被困在門外到地老天荒。刁成澤趁勢溜進臥室，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臥房，腦海中頓時警鈴大作。
刁成澤三步並兩步跨向衣帽間，“嘩”地一下推開衣帽間的隱形門，正看見那只他千叮嚀萬囑咐要小心藏好的盒子，正好端端地被許助理拿在手裏，而宋凱正離許助理兩步遠的位置，詫異地回頭望著他。
刁成澤腦子“嗡”了起來。他的金牌助理許助理這一次怎麽辦事的？為什麽這只盒子還沒有被藏好？！
許助理腦子也“duang”地一下，對上對面宋老師又急又氣，急劇波動的目光，第一個反應就是把盒子藏到自己身後，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宋老師，您過來找刁總的嗎？我正好幫刁總收拾一下行李。”
刁成澤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即站直了身子，徐徐走過去：“收拾行李嗎？我來幫忙吧。”
許助理又想到了自己收到的那條消息，刁總語氣之鄭重前所未見，明顯就不想讓宋老師知道這只盒子的存在，更加不願意宋老師靠近了，忙騰出一直手來擋在身前：“宋老師，您一路辛苦了，我們刁總也舍不得您再辛苦，不用了，我......”
刁成澤瞟了一眼旁邊站著不動的宋凱，只想一把搶過那只盒子，逃離宋凱的視線。情急之下，腳下步子更急切了，眼見就要繞過許助理摸到盒子的一角。
一只手扣在刁成澤的手腕上，半路截住了他住盒子的企圖。
刁成澤擡眸，正巧迎上宋凱別有深意的目光，有些勝券在握又夾雜著幾絲戲虐。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刁成澤驟然感覺被宋凱扣住的不是自己的手腕，而是自己的命脈。
刁成澤眉梢一抖：“松手！”
宋凱手上又加了幾分力：“不松！”
刁成澤焦躁地掙了掙。
宋凱心裏嘀咕：還好自己是跆拳道黑帶，再加上這具身體素質比自己的身體好，要不然還真會被刁成澤掙脫。
兩人突然之間較上勁的氣勢把許助理給嚇住了，手裏緊握著盒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看著刁成澤又要暴起，宋凱的目光清涼如秋水，緩緩流瀉過刁成澤的眉目，扣著他手腕的手絲毫沒有松力，語調微揚：“著急什麽？登堂入室當賢妻？”
許助理呆滯了。
他剛聽到了什麽？冷面冷心的自家老板是在公然調戲宋老師嗎？
刁成澤臉色頓時僵硬起來，可下一秒就舒緩了，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抱起自己的手臂，大方承認道：“是啊，我著急啊，恨不得天天晚上替你暖被窩。”
許助理耳聾了。
他一定是在夢裏！溫潤如玉的宋老師怎麽騷話說一起來也是溜得一匹？！
宋凱真想打一下自己逞一時口快的嘴。自以為掐住了刁成澤死穴就得意忘形起來，誰想到對手是個臭不要臉的無賴，頂著自己的身體就亂飄，絲毫不顧及他宋凱的清譽。
比不要臉是吧？
看誰的臉能丟得更幹凈！
宋凱繃起了嘴角，把霸道總裁的包袱扔到南太平洋的海底。宋凱懶洋洋地倚在衣櫃門前，眼尾都掛著你能奈我何的無賴樣：“宋老師，你說反了。是我，擎天集團的刁成澤，每日每夜，無時無刻，都在肖想著能替宋老師暖被窩。你是陽春白雪，我求而不得；你是三月桃花，我輾轉反側。我知道你不想搭理我，可我就想黏著你賴著你，天天想方設法能入了你家戶口簿......”
許助理腦子跟被雷劈過了一樣。
他的耳朵沒聽錯吧？
眼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怎麽下一秒就互相出言調戲，而且自家老板還是更無下限的那一個。
聽宋凱耍了一大段流氓，刁成澤眉目間的焦躁慢慢平息下來，桃花眼尾含著笑意，向宋凱靠近了一步，壓低了聲音：“我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論。”
宋凱：“......”
覺得好像掉進了一個坑了，但還是想做出反抗的宋凱忽然感覺許助理跳了起來，忙側頭一看，惱怒道：“刁......你耍詐！”
刁成澤趁著靠近宋凱分他心神的時候，長臂悄悄繞過宋凱直接偷襲許助理，盒子的一半已經牢牢抓在了手裏。
許助理著急得只想跳腳，直往自家老板瞅去，拼命睜著眼睛，希望能接收到自家老板的指令。這盒子裏的東西就是自家老板的命根子，連他都沒有全部看過，而自家老板最不願意暴露於前的人只有宋老師了。
刁成澤沒把盒子搶過來，沖著那頭使勁憋紅著臉的許助理低喝：“許助理，還不松手？！”
許助理不敢放松絲毫，脖頸上的青筋都爆出來：“宋老師，可憐一下我吧。這盒子是刁總的私人物品......不能給別人看的。”
刁成澤又急又氣，看都不敢看宋凱一下，只想趕緊把盒子搶過來，毀屍滅跡。可看著對面死不撒手的許助理，刁成澤平生第一次覺得有一個死忠的下屬並不是什麽好事。
見刁成澤和許助理膠著著，宋凱反而安然下來，打開了臥室房門，吹了一聲口哨：“肥崽！”
宋凱的話音剛落，爪子撓門的聲音立即停止，隨即“啪嗒啪嗒”的肉墊聲快速逼近，刁成澤腦門中的冷汗都要冒下來了。
肥崽一看到自家鏟屎官和許助理拉扯在一起，立即興奮起來，飛揚著自己飄逸的毛發蹦跶著撲到自家鏟屎官的身上，扒著他的肩頭，加入這個新奇的游戲。
“嗷嗚——嗷——”
“許助理，你松手！”
“宋老師，對不住！這個真不能給您看。”
“你松手！我不看！”
“宋老師先松手！”
寬敞明亮的衣帽間因為兩個互不相讓的大男人，一只歡騰搗亂的肥狗，變得異常擁擠。這場鬧劇，最終在刁成澤恐懼掛在身上的肥崽率先松手而告終。
刁成澤氣息不勻地一邊躲著不斷貼上來親近的肥崽，一邊絕望地看著忠心耿耿的下屬抱著死命保住的盒子進獻到宋凱的手上。許助理臉上還掛著一副幸不辱使命的光榮感。刁成澤要被氣得頭頂冒煙了。
扣獎金！今年的獎金全扣了！
刁成澤眼見著宋凱的手指已經搭在盒子的搭扣上時，幹脆扭頭沖出衣帽間。他不想讓宋凱像看變態一樣看著他。
幾經波折的盒子終於到了宋凱的手裏，他意外地看了一眼奪門而出的刁成澤，忽然覺得手裏的盒子有些燙手了。
許助理敏銳地感覺到自家老板瞬間低落的情緒，幹笑了幾聲退出衣帽間：“刁總，那您先忙。我去安排晚餐。”
鬧騰的衣帽間，轉眼只剩下安靜的一人一狗。
宋凱抱著盒子靠著衣櫥坐在地上，肥崽卻異常溫順地蹲坐在宋凱面前，歪著頭盯著他懷裏的盒子。
宋凱無奈失笑，揉了揉肥崽抖動的耳朵：“怎麽不去追你的主人了？突然火眼晶晶，發現我才是你的鏟屎官了？”
肥崽扇了扇鼻子，低頭去嗅宋凱懷裏的盒子。宋凱戳著肥崽的頭，不準它靠近：“這個不能咬。這只盒子可能貴著呢，到時把你賣了都不夠賠。”
肥崽不放棄，擡起前爪去刨了兩下。
宋凱阻止：“真的。上次刁成澤生病，我無意中翻到了這只盒子，他都跟護犢子似地不準我再碰一下。你敢再盒子上留下你的牙印，他就敢把你扔到狗肉店裏。”
“嘖......”宋凱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跟肥崽說，還是在跟自己說,“我怎麽淪落到要跟一只狗比的地步了。”
對於懷裏的盒子，宋凱其實很猶豫。
他上次不小心看到盒子裏漏出來的照片，看樣子是歐影帝參加某個頒獎典禮的一角。看刁成澤的反應和許助理的反應，宋凱就算是眼瞎也知道這只盒子對於刁成澤有多麽重要。每個人都有自己隱私，他應該尊重別人的隱私。
宋凱在心裏不斷地用道德標準來說服自己。原來以為許助理要偷偷辦的事可能跟宋凱在山村小學裏的猜測有關，誰知道是這樣一只盒子。
可又想到這只盒子裏藏的是刁成澤對歐影帝的隱秘感情，宋凱就忍不住一陣酸澀從心口蔓延到指尖，酸得他沒有勇氣去打開盒蓋。
宋凱看著肥崽，又惱怒了起來。
既然刁成澤對歐影帝有隱秘感情，他又跑來撩自己幹什麽？還聲稱是自己的粉絲！
宋凱暴力地揉著肥崽的臉：“你說，刁成澤他是不是犯賤！”
“算了，不看了！誰稀罕似的！”宋凱把盒子隨意地塞回衣櫥，“送到我手裏，我都懶得看！”
宋凱才站起來，肥崽就一腦袋紮進了衣櫥，胡東胡西地亂咬一通。宋凱驚得一把拽住肥崽的項圈往外拖，著急地訓斥道：“肥崽，住嘴！快松口！我們咬不起啊！”
圓滾滾屁股的肥崽好不容易被拖出來，宋凱差點給這只蠢狗跪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肥崽嘴裏正叼著那只盒子的一角，盒蓋已經搖搖欲墜。
宋凱驚恐地騰出雙手去接。
“不要！”
“啪嗒——”
“嘩啦——”
肥崽一甩腦袋，把嘴裏的盒子甩到了地上。盒子裏的東西在木紋地面上零落了一地。宋凱擡起手掌捂住眼睛，不敢去看一地的慘狀。如果他去跟刁成澤說盒子裏的東西他根本沒看，狼藉都是肥崽搞出來的，刁成澤能相信嗎？
宋凱聽見肥崽還不怕死，用爪子繼續扒拉的聲音，還興奮地“嗷嗚”了一聲，叼起了個什麽東西。宋凱好奇地睜眼，就見肥崽嘴裏咬著一條流雲暗紋領巾，得意地跳躍。
宋凱目光一凝。
這條領巾......
這條領巾是他出席上一屆金果獎頒獎典禮時，品牌商給他配上的。暗紫色的領巾，表面有一層薄薄的銀色珠光，在燈光下如一汪秋水，流光溢彩。
而早在頒獎典禮後就遺失在化妝間的領巾，此時正靜靜地躺在宋凱的掌間，像在委婉地訴說一段不為人知的心事。
宋凱腦子懵了。他直接跪在地上，撥開散落一地的東西。印有自己名字的名片，一枚品牌方借過自己的鉆石胸針，口袋巾，小茶杯，一支爆珠香煙，還有無數張宋凱代言的或參加各種活動的照片和剪報。
宋凱機械性地扒拉著一張張照片，從中翻到了那張他上次瞥見的歐影帝，急忙抽出來仔細一看，楞住了。
這張照片的全貌完整地展現在宋凱的眼前。他這才發現，這張照片的焦點並不是歐影帝，而是站在歐影帝身邊的自己。他似乎在跟歐影帝另一側的人在聊什麽，手從歐影帝身後伸過去。
但這張照片又跟自己當初看的有些不一樣了。歐影帝的人像被剪了下來，直接從這張照片上消失。宋凱伸出去的手被歐影帝擋住的那一段，被人從照片的背後用白紙貼住，簽字筆在上面補畫上去了。畫技並不算高超，但好歹宋凱伸出去的手臂不會成了“斷肢”。
宋凱捏著這張跟孩子塗鴉樣的粗糙照片，啼笑皆非。所以，之前刁成澤這家夥容忍歐影帝的人像在照片上只是擔心破壞掉宋凱的整體人像？
那為什麽現在又剪掉了呢？
是因為參加綜藝錄制後，刁成澤發覺了歐影帝對自己的態度，大為光火，幹脆一刀剪去眼不見為凈？
宋凱捏起了那支爆珠香煙，是自己一貫喜愛的牌子，香煙濾嘴上還有淺淺的牙印。一想到刁成澤在深夜無人時分，獨自一人把玩著這只香煙，甚至還送到嘴裏輕咬，把他的牙印和自己的牙印重合在一起，宋凱就心尖兒一顫，大罵道：“刁成澤！這個老變態！”
不適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覺耳朵尖上已經燒起火來。
一時間，宋凱的心頭百味陳雜。
如果許助理沒有延誤處理這只盒子，如果他沒有一時想岔想要跟著許助理，如果他肥崽沒有嗅到領巾的味道咬開這盒子，這盒子裏的東西連同盒子隱藏的秘密是不是就會永遠都不會被自己知道？
肥崽還在興致勃勃地嗅著這，嗅著那，對沾染上自家鏟屎官氣味的東西尤為感興趣。宋凱重重地把肥崽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裏：“肥崽！幹得好，回頭獎勵你進口的牛肉罐頭！”
肥崽十分不待見眼前的人，可眼前的人揉自己高貴的狗頭時，總有那麽些熟悉的感覺，令肥崽有些高興，繞著他轉了好幾圈。
宋凱想著，就憑刁成澤那個總裁包袱八百噸重的傲嬌性子，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敢出現在自己面前。反正盒子裏的東西也都倒出來了，他幹脆仔仔細細把刁成澤這些年來的“珍藏”看一遍，仿佛可以感受一遍他在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深切暗戀自己的模樣。
宋凱忍不住有些自得了：“咦，這本限量版的雜志？他居然有？！我都沒有......這個是什麽？茶杯？我喝過的嗎？嘖嘖，真是個變態！唔，還有什麽，我來看看......啊！”
一雙大手突然從宋凱的背後包圍上來，握住宋凱去抓照片的手。
宋凱側頭一看，某個總裁包袱八百噸重的老變態又凍著一張冰山臉跑回來了。他剛想笑話刁成澤兩聲，就被刁成澤搶先捂住了嘴巴。
“你先別罵我。我在書房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刁成澤強行把宋凱的頭扭過去，從背後攏他入懷，低聲道：“你臉別向著我，也別出聲，否則對著自己的臉我根本沒法表白。”
表白？！
宋凱：“！！！”
宋凱看不見身後的刁成澤，因受驚而睜圓的眼睛慢慢恢覆垂眸，也不掙紮，安安靜靜地靠在刁成澤的胸膛裏，準備聽刁成澤一派憋了多年，掏心掏肺的表白。
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了。
宋凱垂著眼瞼，剛好可以看見腕間的手表，可身後口口聲聲說要表白的老變態卻一直沈默無言，只感覺得到他呼吸間的熱流吹拂過宋凱的耳側。
宋凱等得有些不耐煩，就想跳起來大罵：“老變態，你到底要不要說！這樣吊著人胃口有意思嗎！”但宋凱罵不出，因為他的嘴還被老變態的手掌牢牢地捂著。
刁成澤幾次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合上，無奈地松開了宋凱，有些氣不打一出來地背過去：“對著我自己的背影，我真的表白不出來，感覺自己像......變態。”
宋凱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毫不客氣地嗆聲回去：“不是感覺，是你本來就是一個老，變，態！之前不還端著高高在上的大總裁架子，跟我公事公辦的樣子嗎？哦，我現在想起來了，在那次慶功會上，你派許助理來談幫我成立個人工作室，也是假公濟私吧！”
刁成澤望著目光雀躍的宋凱，一直懸著的心總算安放下來了。還好他一直珍藏的人在發現自己這麽“變態”後，沒有排斥，甚至厭惡。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性子怎麽這麽別扭呢？又怕狗又習得了跟狗一樣的習性，喜歡偷偷摸摸藏肉骨頭的。”宋凱鄙視地瞅著刁成澤，輕嗤道，“你不覺得丟人嗎？你自己說，你偷偷藏了我多少東西？”
刁成澤回嘴：“我怎麽跟狗一樣了！那蠢狗能跟我比？！”
宋凱抓起地上的雜志和照片，探到刁成澤面前揚了揚：“喏，這些你怎麽解釋？”
刁成澤忙從宋凱的手裏搶過照片和雜志，蹲坐下來，輕輕地把雜志放在膝蓋上，小心地用手指去撫平宋凱抓出來的褶皺，罕見地對著宋凱不悅道：“你手勁這麽大幹什麽？這本雜志已經買不到了，有錢都買不到了。”
宋凱見刁成澤這樣護食的樣子，真的好似他千萬粉絲中的一個，不由得又氣又好笑，抄起手邊的剪報敲了刁成澤腦門一下：“大活人在你面前你不看，對著這些紙片人你還看得津津有味，你是傻吧你？！”
刁成澤涼涼地擡眸提醒他：“你說錯了。我現在就是那個大活人。”
宋凱：“......”
媽呀，被刁成澤盒子秘密來了一個猛烈撞擊的宋凱，差點忘記了這檔子糟心事了。一想到刁成澤這個老變態癡戀自己，現在又占據著自己的身體，難道老變態就能一夜之間改性，不對自己的身體仔細探究？
宋凱的臉色立即就陰郁起來了，一把揪住刁成澤的領口，質問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對著鏡子欣賞我的身體？你，你，你可真是......老變態！”
刁成澤一囧，避開了宋凱的目光逼視，言不由衷：“你有的我也有，有什麽好看的？”
宋凱俯視著刁成澤，半瞇起眼睛，拖長了語調：“是嗎？那你臉紅什麽？”
刁成澤馬上把手掌覆蓋在自己的臉上，半天後才悶悶道：“這身體哪都好，就是面皮太薄了。”
宋凱“呵”了一聲，摔開刁成澤的衣領：“你怎麽不說是你虧心事做得太多了，就是再厚的臉皮都藏不住。”
刁成澤見宋凱要從地上起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腕，仔細地看宋凱的臉色：“你真的沒有生氣？”
宋凱反手扣住刁成澤的手腕，斜睨著他，像看一個傻瓜：“你刁大總裁心思縝密，一環扣一環地給我下套，還會怕我生氣？”
刁成澤嚴肅地點了點頭：“怕，因為我還有一件事要坦白。”
宋凱直起身子，拍了拍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嗯，不就是你是我的粉絲後援會會長的事？”
刁成澤眼底飛快地滑過一絲驚訝：“你早就知道？”
宋凱撇了撇嘴：“不早，也就是看到你存在手機裏，忘刪掉的那張微博截圖而已。”
宋凱轉頭瞪著刁成澤，看不出是真的生氣還是假的生氣，只是大拇指在刁成澤手腕上的脈搏處摩挲著，一副想掐又舍不得掐的模樣。
在一直瞞著自己的身份，瞞著自己的癡戀時，刁成澤在歡喜之餘總有些揣揣不安，好似在一處高高的懸崖上埋下了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刁成澤不想正視這顆炸/彈，就建造了一座臨崖而立的房屋，牢牢地把炸/彈鎖在裏面，好像看不見就可以當作不存在一樣。
懸崖上的小屋，總面臨海面上狂風暴雨侵襲的威脅。
搖搖欲墜。
膽戰心驚。
可就在剛才，宋凱反手扣住自己手腕的時候，刁成澤的大腦裏清晰地聽見了“嘀”的一聲。
炸/彈消失了。
刁成澤接著宋凱的手勁順勢而起，臉貼近宋凱，肯定道：“你沒有生氣。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
宋凱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和顏悅色了，讓刁成澤這個老變態給根桿子就往上爬。不行，他不能縱容這種事發生。兩人關系還沒正式確定下來，刁成澤就一副吃定自己的信念，這一家之主的地位還能不能保障了？
宋凱板起了臉，淡淡道：“誰給你的臉？”
刁成澤看著自己的臉恢覆了一貫的冰山表情，卻莫名覺得生出了些許趣味。他擡起食指勾了勾自己的下巴：“你。我現在不是頂著你的臉麽？”
宋凱一噎，甩開刁成澤的手，輕嗤道：“自作多情！”
刁成澤鍥而不舍地追了上去：“我有沒有自作多情你最清楚了。你真的想揍我，就憑你跆拳道黑帶的水平，我也不可能現在完完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宋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古井無波：“你知道你頂著是我的臉，我還能不顧及你頂著我的身體？揍了你，最後吃虧的還不是我？”
話語一出，宋凱有些挫敗地讓自己的視線從天花板上，巡邏了一圈。他平生最為熱愛和最常磨練的演技，在刁成澤面前好像總是會漏出丁點兒破綻。
就好像剛才的話，他還是說得底氣不足，聽起來心虛的樣子。
刁成澤低笑起來，視線落在宋凱後頸處，牙根癢癢的，只想咬一口。他這麽想也是這麽做的，眼睛盯著宋凱的脖頸，徐徐靠上去。
宋凱感到有呼吸間的熱氣吹拂到脖子，條件反射地一縮，回頭瞪著那個罪魁禍首：“老變態，你對著自己的身體也下得了嘴！”
刁成澤一僵，神色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側過身去做了一個手臂舒展運動。
身體得趕緊換回來才行。再整天這樣看得著吃不著的，抓耳撓腮地，會把他逼瘋的。
宋凱為了盡快驅散衣帽間裏的異樣氛圍，重新坐在地上，手指隨意地在零散的小物件中撥弄，清咳兩聲，問道：“這個小茶杯是什麽時候的？我怎麽沒有印象了？”
刁成澤的註意力果然被宋凱轉移過去了，眼底一片溫柔。還沒有一只雞蛋大的陶土茶杯，在刁成澤的指尖轉動著，好似一把開啟回憶的鑰匙。
刁成澤清晰地描述起來：“兩年前了，你當然不記得了。那時你在拍一支茶飲gg，擎天集團下一家子公司是品牌商。我早就打聽好gg拍攝的時間，調好行程趕過去，站在攝影棚的角落，看著你古裝扮相，熟練地懸壺高沖，最後把這只杯子端起來淺抿......”
宋凱順著刁成澤給的線索，想起了那一只茶飲gg。那一段時期算是宋凱演藝生涯的低谷，沒有戲拍，沒有通告，沒有任何收入來源。收到拍gg的消息時，宋凱都不敢相信。聽柏哥說這只茶飲gg之前談好的代言人爆出了醜聞，品牌商才找到他的。也正因為這只gg，他有了一部古裝戲。
現在想來，根本就是刁成澤算計好的，嗯，不能說是算計，是暗中相助。
回憶再三的宋凱真的記不起當時是否有在攝影棚裏見過刁成澤，但可以確定的是管理層並沒有為自己引薦刁大總裁。
想到在那一段岌岌無名的時光裏，還有這樣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默默註視著自己，甚至用熱切的目光，宋凱有些不可思議：“那時我只是一個飯都快吃不飽的小演員，你是揮揮指尖就有無數人為你前仆後繼的大老板，你居然會......額，你居然沒有想到要......”
“想到什麽？潛規則你嗎？”刁成澤勾唇笑了，連桃花眼尾都揚起來：“你出道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你只想好好演戲。我能做這麽齷齪的事嗎？更何況當時公司動蕩，還有很多不穩定的因素，我沒把握能保護好你。”
刁成澤轉過頭來，語氣認真：“在我處理一切不安穩之前，我不能把你拖進來。我要給你的話，就要給你最好的。”
宋凱側眸望著刁成澤一臉沈浸在回憶裏的癡漢樣，一股無人覺察的歡喜湧上了心頭。
他很慶幸，自己在那樣一段時間，被一個真的懂自己的人，這樣默默地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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