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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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在屋子的一角，緊張的看著蘇澤恒那面無表情的臉。
蘇澤恒走到小妍的書桌邊，書，鏡子，還有零散的化妝品，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蘇澤恒的眼睛瞥到小妍的書桌下，發現了一個似乎已經開口的紙箱子。蘇澤恒將紙箱拉出，打開箱蓋，發現裏面竟擺了滿滿一箱子的禮物，化妝品，小熊，還有女生愛吃的零食。
蘇澤恒皺了皺眉頭，看向角落裏的三名室友，“這些都是小妍的？”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生剛要說話，卻被另一個看起來年齡略長另外兩人的女生拉住，搶先一步開口道，“是，前幾天是小妍的生日，是我們幾個送小妍的生日禮物。”
蘇澤恒的眼睛向著另外三個桌子掃了一圈，知道她們在說謊，但並沒有吱聲。
有了跟蘇澤恒的第一次對話，那年長女生的膽子似乎也大了起來，“我想請問一下，小妍她出什麽事情了嗎？”
岑漢看了蘇澤恒一眼，蘇澤恒點點頭。
“我們昨晚在舊城一間廢棄的住宅內，找到了王小妍的屍體。”
聽到屍體兩個字，三個女生都向後踉蹌了幾步。
“根據現場的勘驗結果來看，可以判定為他殺。所以，還希望大家可以配合警方調查，如果想到什麽可能跟案件有關的事情，還請告訴我們。”
空氣中，斷斷續續傳來女生們抽泣的聲音。
蘇澤恒看向三人，“你們，誰是佳宇？”
那年長的女生紅著眼睛，舉了舉手，“我是……”
蘇澤恒走到女生身邊，“今年的三月六號，也就是農歷新年初十的晚上，小妍是不是跟你約了去你家裏過夜？”
叫佳宇的女生猶豫了一下，“是，那天我約了小妍商量英文競賽的事情。”
“但她當晚並沒有出現？”
“是。”
“你之後也並沒有找她？”
“那天下了大雪，我以為小妍覺得天氣不好，就沒有過來。而且快開學了，我準備回學校之後再問她。”
蘇澤恒的心裏忍不住笑了笑，這段話看似沒什麽破綻，但細想來卻有很大的問題。雖然不知道她們在隱瞞什麽，只是現在，在這個場合，這麽多人，再問下去大概也沒有什麽進展。“好，我沒什麽要問的了。”蘇澤恒看向岑漢。
“我也沒什麽問的。”岑漢道。
“那就把王小妍的東西整理一下，回去交給鑒定科那邊，看看還有什麽遺落。”
“好。”岑漢雖說是隊長，但在蘇澤恒面前，他也心甘情願的當一個陪襯，“你們兩個，把東西收拾一下。”岑漢對身後的兩個警員道。
岑漢走到蘇澤恒的身邊，“整理完東西，我就先回警局了，你這邊什麽打算？”
“驗屍報告出來了告訴我一下。”
“好，我讓小晴直接聯系你吧。”
蘇澤恒聽到孫小晴的名字，微微一楞。
岑漢笑了笑，“你也知道上面有多重視這次的案子，宛城幾乎能用的人都調去警局了，更何況是小晴這種人才。”岑漢看蘇澤恒沒有說話，繼續道，“放心，你大哥我也是過來人，公器私用是不好，但很多感情都是在一起做事情中培養起來的。小晴是個不錯的女孩，抓緊了。”
岑漢的話跟蘇洛的問題一樣，讓蘇澤恒不知如何作答。
當在可愛灣的時候，當孫小晴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並不排斥，難道這種不排斥就是一種喜歡？那對於蘇洛呢？最近夢裏，他總是能夢到蘇洛那沖進火場裏的樣子。那這樣的感情算什麽？對無私親情的一種感動？頭腦清楚如蘇澤恒，這次也不得不混亂了起來。
岑漢拍了拍蘇澤恒的肩，和兩個警察擡著東西走出了女生宿舍。
蘇澤恒暫時用理智壓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隨手拿起書桌邊的紙筆，寫下自己的電話，走到佳宇面前遞給了她，“如果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可以隨時找我。”
蘇澤恒預感到，這個女孩，或許將是這整件事情解開的關鍵。
因為女生宿舍只有六層的關系，便沒了電梯。蘇澤恒一邊思考著，一邊從樓梯上一層層慢慢悠悠的往下晃。家裏的情況，宿舍的情況，還有包括戲裏的情況自己都已經了解了。
王小妍，十九歲。從她小的時候開始，父親便有家庭暴力的傾向，之後父親意外被殺，母親更被警方鎖定成了第一嫌疑人，因為蘇平和蘇澤恒的調查，才擺脫了殺人的嫌疑。戲裏說王小妍的學習成績很好，性格卻是軟弱怕事，不出頭的事情絕對不會出頭，不會惹什麽麻煩，也很少有朋友。平日裏，只和宿舍的幾個姑娘來往。唯一一點奇怪的地方是，本來這次區裏英文競賽的事情，學校內定了另外一個同學參加。沒想到王小妍居然主動的跟學校申請自己想去，並且態度很強硬，說學校的決定不公平。戲裏左思右想，沒有辦法，準備在開學之後進行一次英文系的公開考試，只要王小妍拿到第一，就讓她出賽。
但一個平日裏不爭不搶的人，為什麽突然間這麽積極呢？
可愛的小碎步聲從蘇澤恒上方的樓梯傳來，“等等，等等我……”
蘇澤恒停下腳步，用小腦想都知道追過來的是誰。
蘇洛氣喘籲籲的來到蘇澤恒的面前，“那個，小妍……到底是什麽怎麽回事？”
蘇澤恒看著蘇洛，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
“別忘了，你和爸爸可是默許我可以幫忙的，還有……”
“什麽？”
“我有點事情想要驗證一下，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蘇洛一臉認真的看著蘇澤恒。
“好吧。”蘇澤恒想著反正這會兒也想不通，有個人幫自己理理思緒也好，“換個地方說吧，這樓梯上上下下的不方便。”
☆、第41眼
在蘇洛的幻想中，黃昏時分，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坐在學校，尤其是操場看臺上聊天，那已經是可以排進大學最浪漫的事榜單前五了。可奇怪的事，自己每次跟蘇澤恒能坐在學校某處安安靜靜聊天的場景，內容差不多都跟死人有關。
蘇洛聽著蘇澤恒的話，眼睛不由的越瞪越大，“什麽，吸血鬼殺手？！就是幾年前新聞裏面說的那個警方一直抓不到的吸血鬼殺手？”
“宛城還有第二個吸血鬼殺手嗎？”蘇澤恒反問道。
蘇洛想起之前在網絡上，被那些關心吸血鬼的好事者所爆出的受害者圖片，從胃裏忍不住的一陣惡心。
所謂吸血鬼殺手，顧名思義，就是讓受害者最終氣血耗盡而死。讓人失血的方法有很多種，但這個殺手偏偏選擇了最殘忍的一種。他會找年輕漂亮的女生下手，然後將她們帶到一些偏僻廢棄的拆遷房內，拔光她們的衣服，將她們吊在浴缸的上面，然後在她們的身上和臉上留下一道道的傷口。等到舊的傷口出血凝固，兇手就會拉開新的傷口，再出血凝固，再弄出新的傷口，直到把這些女孩折磨到氣血耗盡而死。
蘇洛記得離開家裏的時候，小妍還跟她說了在學校見。這才不過短短的一個星期，她實在無法將小妍和那些照片類比在一起，也無法想象這一星期小妍究竟受了怎樣的折磨。
“小妍她，受了很多苦嗎？”蘇洛還是忍不住問道。
“嗯，雖然現在驗屍報告還沒有出來，但根據我對現場的觀察，兇手折磨人的方法應該是更殘忍了。”平時冷靜如蘇澤恒，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憂郁。
“不會是模仿作案嗎？”
“不會。”
“我真的不明白，如果不是跟一個人有仇，又怎麽會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去加害一個人。要是我，就算是有仇，我也不一定做的出來。”蘇洛有些憤憤然。
“加上之前幾起案子來看，受害者除了是年輕的女孩之外，基本上沒有其它的共同點。所以說，兇手選擇加害對象的標準，我們並沒有找到。或許……”
“什麽？”
“兇手本來就沒什麽標準……”蘇澤恒的眉頭不禁皺了皺，“這也是我最擔心的。”
“那你為什麽會懷疑小妍那幾個舍友呢？如果警方已經確定是吸血鬼殺手做案的話，四個被害者，也就是說這個兇手從八年前就已經開始殺人了。那幾個小姑娘，八年前還都是十歲左右的孩子吧，怎麽可能作案。”
“我不是懷疑她們是吸血鬼，而是懷疑她們對王小妍的事情有所隱瞞，而這些隱瞞或許可以成為案件的關鍵。”蘇澤恒解釋道。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秘密，都會隱瞞，你也太一廂情願了。”蘇洛瞥了蘇澤恒一眼，“而且幾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怎麽有膽子跟警察撒謊。”
“或許她們心中有比真誠更值得去保護的東西。”蘇澤恒看向操場中央，“你看那一對情侶。”
蘇洛順著蘇澤恒的視線看去，“穿藍色情侶裝抱在一起的那一對？”
“嗯。”
“那對情侶怎麽了？”
“剛才，那個男生雖然拉著自己女朋友的手，但眼睛卻一直在看那個穿著一身白色Nike裝在跑圈的女生。”
蘇洛的眼睛開始在場中的跑道上搜索，果然看到一個像蘇澤恒描述似得的白衣服女生。只見那女生紮著馬尾，爽朗幹練，更是有著前凸後翹的絕好身材，引得場中人，無論男女都紛紛投去欣賞的目光。只是女生看起來年齡似乎比蘇洛她們大一些，蘇洛大膽的猜測了一下，可能是哪個戲大三大四的師姐。人都說大學是座整容院，要是自己快畢業的時候有這個□□，也算是無憾四年的大學生活了。
蘇澤恒繼續說道，“然後剛才那個男生的女朋友好像是發現了他在看別人，就停下來問了那男生一堆愛不愛的話題，男生給了肯定的答案，兩個人便吻在了一起。但那男生接吻的時候，眼睛是張開的，還是依舊看著那個白衣服的女生。”
“男生都一樣，花心大蘿蔔。”蘇洛沒好氣的道。
不過就剛才那一會兒的時間，蘇澤恒居然可以一心兩用？一邊跟自己講案子，還一邊觀察人家小情侶？
“註意觀察身邊的人和事，是我的專業。”蘇澤恒似乎看透了蘇洛，回答了她的疑問。“那個白衣服的女生應該是讓那男生想起了什麽回憶，他眼中有淚，心中有傷，卻不願讓自己現在的女朋友知道，只想將最快樂的回憶留給她。是，他是跟她撒了謊，但他在保護比真誠更重要的東西。”蘇澤恒緩緩的道。
“你怎麽知道他隱瞞是為了不傷害他女朋友？”在蘇洛看來，這都是男生花心的借口罷了。
蘇澤恒笑了笑，“因為現在那個男生抱著自己懷裏的人，比剛才抱的更緊了。”
蘇洛看去，一切確如蘇澤恒說的那樣。場中的男生此時緊緊閉著眼睛，將自己的女朋友抱在懷裏，時不時還摸摸女朋友的頭，一副分外珍惜現在的樣子。蘇洛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蘇澤恒，本以為對感情麻木如他，卻沒想到也有觀察如此細致的一面。
“所以，那些女生也一樣，王小妍應該是有些需要她們保護的東西。”蘇澤恒話題一轉，看向蘇洛，“這下，理解了嗎？”
蘇洛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點沒背過氣去。這麽浪漫的氣氛，這麽浪漫的對話，敢情蘇澤恒是下意識的覺得蘇洛的智商不夠，類比來解釋給蘇洛聽的。
蘇洛咬著牙齒，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道，“那你是怎麽知道她們撒謊的呢？”
“這個很簡單。第一，王小妍的那一堆禮物。我在女生宿舍的時候，特意的觀察了一下那三個人的吃穿用度，那些禮物的價值，就算她們三個人不吃不喝三個月加起來估計都買不到。但她們卻要說是自己送的，這不是很奇怪嗎？”
“那，或許是人家宿舍的關系真的情同姐妹呢？幾個人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攢錢，準備小妍生日的時候給她驚喜。”
“還有第二個問題，王小妍那天離開我們家之後是去找了她的舍友鄒佳宇，但王小妍應該是還沒到鄒佳宇家就被兇手挾持了。如果是你的話，那麽晚約了朋友，朋友不來，至少會擔心的打個電話吧。但是我們在王小妍的手機裏並沒有看到鄒佳宇的電話或者問詢短信。而我剛才問鄒佳宇的時候，她也承認自己並沒有擔心，原因是下雪了，小妍應該不會來了。連確認都沒有，就如此篤定，就好像……”
“她早就知道小妍不會去！”蘇洛靈光一閃，隨口拋出了自己的答案。
蘇澤恒點點頭，“不錯。”然後較有興趣的看了蘇洛一眼，別說，這孩子還真的有點天分。但如此有推理天分的人，為什麽高考數學能錯成那個樣子，按道理來說文科數學已經簡單到不行了。蘇澤恒想的一陣腦殼疼，就算聰明如他，估計也解不開蘇洛這道題了。
“那小妍究竟是要去見誰呢？會不會是兇手！”
“這個就不清楚了，現在王小妍失蹤的第一案發地還沒有找到。等待警方那邊確認之後，希望可以找到有用的監控和目擊證人。不過那天太晚，又下著雪，舊城區的小巷紛亂錯雜的，我幾乎沒抱什麽希望。”
蘇洛的眼睛一亮，“對了，小妍的媽媽！小妍的事情你可以去問阿姨呀，阿姨那麽喜歡你，肯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舍友會幫忙隱瞞警察的事情，你覺得她會告訴自己媽媽嗎？”蘇澤恒輕嘆一口氣，“不過，就算阿姨知道，估計這會兒也問不出什麽。岑漢剛才來的時候跟我說，阿姨從我們家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沒醒過來呢。”
“……這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蘇洛說不上來自己是詫異還是氣憤，亦或者兩種都有。她想起之前從爸爸那邊聽說的小妍母女的經歷，再看看現在，而且女兒被殺的線索居然也因為一起意外斷掉了一條。“所以，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幾個舍友了？”
“是。先等等吧，如果她們再不說真話的話，可能要采取點非常手段了。”蘇澤恒說著，心裏已經開始有了一個計劃。
“你準備怎麽做？”
蘇澤恒較有意味的看了蘇洛一眼，隨即將頭撇開，“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這個你不用知道。”
蘇洛在心裏忍不住的“切~”了一聲，“我才不在乎呢！”不過現在該有的線索已經都有了，就下來就是要看看自己跟自己打的那個賭是不是可以實現了。
空氣，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蘇洛和蘇澤恒就這樣並排坐著，看著操場上那來來去去的人們。蘇洛的目光再一次被那跑步的白衣女生所吸引，總覺得有點面熟，究竟是在哪裏見過呢？蘇洛在腦海中搜索著，卻掃來掃去都沒有找到答案。
場中，只見那白衣女生在跑道上停下腳步，用手似乎在臉頰周圍摸了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突然重心後傾，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蘇洛下意識的從位置上“嗖”的站了起來，看向女生的方向。女生周圍的人越圍越多，看來確實是發生了不太好的事情。
蘇洛剛想要跟身邊的蘇澤恒說，“我們過去看看吧……”一轉身，卻發現蘇澤恒早已不見。再看向那個疾步跑向操場中的高大背影，蘇洛心裏忍不住的竟有點羨慕起了蘇澤恒曾經調查的那些受害人。“如果什麽時候蘇澤恒緊張自己能有緊張他們的一半就好了……”蘇洛忍不住的這麽想著。
☆、第42眼
醫務室的白色窗紗被風微微的卷了起來。屋內，灑進了零零散散的月光。蘇洛坐在病床前，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終於想起了自己是在哪兒見過她。
白洛，英文系出了名的美女教師，雖然已經是三十歲出頭的年齡，但整個人的外表和氣質看起來和大三大四的師姐們沒什麽區別。外加上英文，老外這些時尚的關鍵詞加身，這白洛雖然是老師，但卻成為了很多城大男生夢寐以求的交往對象。
蘇洛她們這學期開始要修英文學分，她之前在教務在線選課的時候見過白洛的介紹和資料。剛才跟蘇澤恒在一起的時候怎麽沒想起來，真是……
病床上的美人微微睜開了眼睛。蘇洛起身湊到了白洛的面前，“老師，感覺怎樣，沒事了吧？”
白洛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嗷，剛才你在操場跑步的時候暈倒了，是我哥哥背你過來的。校醫檢查過，說你只是流鼻血，並沒有大礙，不用擔心。”蘇洛笑著解釋道。
白洛點點頭，“不好意思，我從小就有暈血的毛病，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
白洛擡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這麽晚了，你也快回寢室去吧，晚了該門禁了。”
“我讓舍友跟樓管阿姨打過招呼了，老師不用擔心。”蘇洛心裏發誓她之所以這麽殷勤，還主動留下來照顧白洛，絕對不是因為她這學期選了她課的緣故。
白洛微微一笑，有些感激的看著蘇洛，也並沒有拒絕，“那我再休息一下，等下我們一起吃點東西，我再送你回去。”
“好。”蘇洛用力的點點頭，看來及格應該不是什麽問題了。
“你剛才說是你哥哥送我過來的？”
“啊……他局裏有點事情，剛才接了個電話走了。”
“局裏？”
“對，他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是犯罪心理學系的研究生，不過已經開始在市裏的公安局做顧問了。”
“蘇澤恒？”白洛順著蘇洛的話，蹦出了這個名字。
“老師……認識我哥哥？”
“你哥哥在宛城太出名了，想不認識都難。”白洛有點含蓄的沖蘇洛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蘇洛的錯覺，那笑容中竟然帶著一點點羞澀。
————————————————
“爸爸，爸爸，你在哪兒……”小小的孫小晴走在警察局副樓的樓道裏，來來回回的尋覓著。門口的保安叔叔應該不會騙她，爸爸是來了這棟樓沒錯，但孫小晴來來去去的找了好幾層，都沒有看到孫寄心的身影。
樓道內來來往往穿著制服的警察，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焦慮。“又死了一個……”“是呀，這都已經是第三個了……再抓不到人，估計上面要派人下來了。”“孫局和蘇局最近也不好受吧……”“可不是麽，剛剛我還在檔案室看見孫局了，那樣子，應該是好幾天沒回家了……”“哎，這個小醜抓不到，大家誰都沒好日子過呀……”警察們窸窸窣窣的議論傳到孫小晴的耳朵了。
此時，正是小醜殺人案弄的宛城滿城風雨的日子。但小小晴的心裏才沒有什麽受害者，也沒有什麽輿論壓力，她滿腦子裝的都是，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爸爸到底還記不記得？還會不會回家陪自己過生日？孫小晴來過警察局幾次，記得檔案室是在這層的最尾端的方向。孫小晴看了一下樓道的盡頭，便加快腳步疾步而去。
檔案室的門微微開著。
孫小晴從門縫裏探出一個小腦袋，果然看見孫寄心正坐在電腦面前處理著什麽事情，旁邊還擺著幾疊厚厚的牛皮紙袋。孫小晴剛想要開口喊，卻只見孫寄心對著電腦，臉上竟忍不住的流下幾滴眼淚。孫小晴有些怔怔的楞在了原地，爸爸兩個字終於沒有叫出去。如果她的記憶沒錯，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看見孫寄心哭。而且竟哭的那樣……自慚形穢。
悲傷在孫寄心的臉上並沒有停留多久。電腦前的孫寄心長嘆一口氣，隨即擦掉眼淚，打開一旁的一個紙袋，將一份不知道是什麽的文件裝進了自己的衣服裏襯內。做完之後，還重新將檔案室的東西順手歸了歸位，似是生怕有人發現他來過的樣子。
孫小晴雖然不知道爸爸在幹什麽，但潛意識告訴她，她一定是撞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那個在自己心目中猶如神一樣的爸爸的另外一面。孫小晴想要躲起來，但是越想躲，卻越覺得無路可退。她雙腿仿佛被釘在檔案室的門前，就這樣硬生生的差點跟將要出門的孫寄心撞上。“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突然，一只手將孫小晴往外一拉，將她按在了一旁的墻上。只是那輕輕的一下，卻像是將她從地獄拉上了人間。
面前的小男生捂著孫小晴的嘴，做出了一個讓她別出聲的手勢。孫小晴眼裏噙著眼淚，怔怔的點了點頭。
這是她第一次離他這麽近的距離，她的爸爸是警察局的局長，他的爸爸是副局長，他們兩個雖然之前已經撞見過幾次，但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不得不承認的是，孫小晴對他是好奇的，因為她總從爸爸的嘴裏聽到這個叫蘇澤恒的男孩又拿了什麽什麽競賽的獎，外加上女生天生就是外貌協會的動物，蘇澤恒長的也確實太好看了。
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或許是因為兩人現在距離很近的關系，顯得睫毛更長了起來。孫小晴生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面對一個男生的慌亂不安，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怎麽了？怎麽感覺有什麽東西跳的這麽厲害？
孫寄心關上檔案室的門離開，似是並沒有發現兩人的存在。而孫小晴知道，正是因為有了蘇澤恒，她的噩夢才變成了美夢。所以從那天起，蘇澤恒對於她來說，就是與眾不同的存在。
解剖室刺眼的白光慢慢射進孫小晴的眼睛。
孫小晴揉了揉眼角，慢慢的坐起身，這幾天實在是太累的緣故，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這樣睡著了。臉上有一些癢癢的感覺，孫小晴下意識的擦了擦臉頰，竟摸出了幾滴眼淚。
“做夢了……？”
孫小晴一轉身，只見蘇澤恒倚靠在一旁的桌邊，正低著頭翻著一疊文件。
“啊，是……”孫小晴想起夢裏自己哭著的醜樣子，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急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白大褂，“你什麽時候到的？”
蘇澤恒看了看表，“一個小時之前吧。”
孫小晴有些受寵若驚，“應該叫醒我的。”
蘇澤恒合上手裏的文件，“你看起來挺累的樣子……而且……”蘇澤恒指了指身旁，“我看這些報告，也需要點時間，就想著讓你多休息一下。”
孫小晴笑了笑，“澤恒，你自從從可愛灣回來之後，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蘇澤恒大大的眼睛一挑，“哦？哪裏不一樣了？”
“應該是……更知道心疼別人了。要是放到以前，你不把我揪起來才怪。”
“我以前有這麽刻薄嗎？”
孫小晴笑著搖了搖頭，如果自己此時回答真想給他的話，反而顯得自己刻薄了。孫小晴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靠在了蘇澤恒對面的桌子上，“資料你都看完了？”
蘇澤恒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越發嚴肅了起來。
吸血鬼案件到目前為止的死者一共有四人：張小曼，1988年7月23日生，本市人。死的時候年僅二十歲，是宛城交通大學大二的一名學生，家庭背景和學校背景均無異常。徐蕾，1989年5月12日生，縣城移民到本市的戶口。死的時候二十一歲，是剛剛護校畢業正在宛城醫大實習的一名小護士，家庭背景和社會畢竟均無異常。劉柳，1992年6月10日生，本市人。死時同樣二十歲，是韓氏集團旗下一個子公司的實習的小秘書，家庭背景和社會背景均無異常。最後一個便是王小妍了，1994年1月17日生，本市人，今年宛城城大大一的一名新生，家庭情況略有問題，但學校背景無異常。
“怎麽樣？有什麽看法嗎？”孫小晴繼續追問道。
“之前那個吸血鬼都是時隔幾年才會再次作案，但根據這次王小妍現場的勘測來看，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下一個受害者不會太遠了。”蘇澤恒擡頭看著孫小晴，認真的道。
☆、第43眼
孫小晴喝了一口水，許久才緩緩的道，“我以為時間還會再長一點。”
蘇澤恒搖了搖頭，“不會。根據之前的驗屍報告來看，前三次兇手的作案手法都很不慌不忙……更準確來說，應該是兇手的作案節奏是一樣的。只是王小妍的案子……”
“兇手有些著急了。”孫小晴其實一早就跟蘇澤恒有同感。
“是。死者身上的傷口更多，更雜亂。而且從死亡時間上來推斷，兇手也並不是等死者臨近氣血耗盡時才隔開的動脈。”蘇澤恒拿出手機，調出之前岑漢發給他的現場勘驗圖片。“總是覺得兇手沒了之前的優雅，怎麽說呢，我覺得王小妍並沒有滿足到他的犯罪目的。”
“但王小妍跟之前的那三個姑娘也沒什麽不同呀，除了家庭背景有些覆雜之外。”
“我猜想，這也許是可能的原因之一。”蘇澤恒用手機打開網頁，搜索出一條新聞，遞給了孫小晴。
孫小晴看著那新聞的內容，眼睛不禁漸漸的大了一圈，“王小妍的媽媽出了車禍，就在王小妍被擄走的同一天晚上。”
“準備的說應該是第二天淩晨。”
“是，是。”孫小晴搖了搖頭，剛還覺得他不一樣了呢，不過這吹毛求疵的毛病還是跟以前一樣。“新聞裏面還將王小妍的家庭背景全部爆了出來，連王小妍媽媽被家暴，爸爸被殺，媽媽還被誣陷成殺人犯的事情也……”
“我們能看到的新聞，我相信兇手一定也可以看到。”蘇澤恒頓了頓，“你覺得兇手為什麽要慢慢放掉別人的血來殺人，而不是直接一刀結果了了事？”
“這種淩遲似的處理辦法，除了跟被害者有仇，我實在想不出能有第二個解釋。”
蘇澤恒點點頭，“連你也這麽看……不過四個被害者年齡，家庭，身份，幾乎沒什麽是一樣的，兇手要一起跟四個人有仇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所以，這四個人一定是跟兇手所憎恨的人有什麽共同點。”
“但四個受害者，除了全是年輕的女生之外，沒什麽共同點呀。”
“錯，還有就是家庭背景和社會背景幾乎沒什麽汙點。”蘇澤恒繼續補充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孫小晴似乎明白了蘇澤恒想要表達的點，“王小妍的家庭……”
“是，兇手沒想到王小妍的家庭會如此的……不堪。”蘇澤恒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了這詞，“新聞出來了之後，兇手也看見了，那麽王小妍這個人對於他來說就是有瑕疵的，所以兇手便十分急躁的結束了這次的犯罪。還有就是，既然這次犯罪並沒有滿足他，那麽接下來他一定會短時間再次犯案。”
孫小晴撇了撇嘴，“聽著好像跟處女情結一樣，怪讓人難受的。”
“所以，初步推測，兇手應該是一個極端的完美主義者，青少年時期應該被家庭環境不錯，社會環境也不錯的年輕女生傷害過，之後便對這一群體的女生產生了嚴重的覆仇心理。”
“等一下……”孫小晴聽著蘇澤恒的話，皺了皺眉頭，“如果照你的說法，兇手一定要選擇家庭背景不錯的年輕女生下手，那麽她在選擇被害人之前，應該進行過調查才對，那又為什麽會選到小妍呢？”
“這個簡單。”蘇澤恒頓了頓繼續道，“我去學校的時候，在□□裏翻查過王小妍的檔案。她在爸爸一欄寫著律師，而記錄裏也沒有媽媽曾經被誣陷為殺人犯的事情……”
“也就是說，王小妍向學校刻意隱瞞了自己的家庭狀態。”
“這個年紀的女生，為了不讓同齡人將自己當成異類，排除在外，對家庭背景撒一些謊，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兇手應該是看到了王小妍的那份檔案……”孫小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但……那還有一個問題，兇手為什麽之前都要隔相對比較長的一段時間才犯案呢？”
“這可能是兇手在自己心裏定好的時間預期？有可能有什麽東西在兩年左右對於他來說是會變化的，只是這個預期，我們現在沒辦法估計到罷了。但……”蘇澤恒拿過孫小晴手裏的手機，再次看向那些現場的圖片，“有一點還是讓我有點在意……”
“什麽？”
“廢棄的房間可以理解，但為什麽要選擇在浴缸裏？”
“可能為了更好的排走那些血跡。”
“但……”蘇澤恒看向圖片裏面的浴缸，上面的那一道均勻的紅色邊界，“究竟是什麽呢？”不過現在，留給他的時間確實不錯了，他必須在下一個受害者出現之前找到有利的突破口。“這些東西，我會匯總一下，盡快傳回局裏。”
孫小晴點點頭，“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快告訴我就好。”
“其實……我還真的有。”蘇澤恒認真的看向孫小晴，“小晴……”
孫小晴微微的一楞，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親昵的稱呼她的名字。
“我想見見你媽媽，越快越好……”
————————————————
如果蘇澤恒的這句話放在可愛灣之前，孫小晴一定會開心到要死，但……“爸爸離開之前跟我說將媽媽安置在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之後爸爸走的突然，我現在也在調查，並不知道媽媽在哪兒……”這便是孫小晴現在給蘇澤恒的答案。
蘇澤恒知道孫小晴在撒謊，畢竟是從小就認識，孫小晴說謊的功夫實在是太差了。但蘇澤恒卻也能只是知道，並拿不出孫小晴說謊的證據。沒有辦法，這邊證人找不到，那只有從另外一邊下手。只是打死蘇澤恒或許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用這麽低賤的辦法尋找證據，而且所拜托的人，也……
蘇澤恒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裝作氣定神閑的喝了一口，擡起頭看了看對面一臉錯愕的韓朕。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剛剛蘇澤恒的那一段話，開始讓韓朕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蘇澤恒將手裏的咖啡放下，“沒錯。”
“你怎麽確實我就一定可以從那個姑娘身上套出有用的資料？”
“很簡單……”蘇澤恒告訴韓朕，自己在勘驗王小妍寢室的時候，剛好看到鄒佳宇的桌上擺著自己跟韓朕的照片。如果蘇澤恒的推斷沒錯，那照片本來是一張集體的大合照，但鄒佳宇卻單獨將自己和韓朕剪輯在了一起。如果這還不能表現喜歡一個人的話，蘇澤恒真不知道還有什麽了。“人在自己喜歡的事物和人面前防備會減弱，我想不到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了。”
在韓朕的記憶力，根本沒有對鄒佳宇的印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場合下跟她有了那張合照。不過聽到有女生私下暗戀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來說，還是挺驕傲的。何況，現在蘇澤恒還求著自己。
韓朕挺了挺身子，做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但這件事情跟我有什麽關系？查案本來就是你們警察的事情。”
“這個兇手現在已經殺了四個人了，如果我的推斷沒錯，馬上就會有第五個受害人。鄒佳宇對於王小妍的事情一直在撒謊，如果我們能知道為什麽的話，或許可以盡快找到一個突破口，抓住兇手。”
“對不起，我沒興趣……”韓朕起身，說著便要往出走。“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幫不了你。”
“如果要再死一個人，你就真的就這麽無所謂嗎？”
“那是你們警察的事情。”
“但那些被害者的家人呢？他們也想早一天的抓到兇手，讓自己的親人瞑目。”
韓朕的腳步隨著蘇澤恒的話停了下來。是呀，如果有一個陌生人的舉手之勞可以讓警方抓到害死自己媽媽的兇手，他會怎麽想呢？會怎麽做呢？他一定會急切的找到那個人，然後不惜一切代價的讓他幫自己，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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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澤恒走到小妍的書桌邊，書，鏡子，還有零散的化妝品，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蘇澤恒的眼睛瞥到小妍的書桌下，發現了一個似乎已經開口的紙箱子。蘇澤恒將紙箱拉出，打開箱蓋，發現裏面竟擺了滿滿一箱子的禮物，化妝品，小熊，還有女生愛吃的零食。
蘇澤恒皺了皺眉頭，看向角落裏的三名室友，“這些都是小妍的？”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生剛要說話，卻被另一個看起來年齡略長另外兩人的女生拉住，搶先一步開口道，“是，前幾天是小妍的生日，是我們幾個送小妍的生日禮物。”
蘇澤恒的眼睛向著另外三個桌子掃了一圈，知道她們在說謊，但並沒有吱聲。
有了跟蘇澤恒的第一次對話，那年長女生的膽子似乎也大了起來，“我想請問一下，小妍她出什麽事情了嗎？”
岑漢看了蘇澤恒一眼，蘇澤恒點點頭。
“我們昨晚在舊城一間廢棄的住宅內，找到了王小妍的屍體。”
聽到屍體兩個字，三個女生都向後踉蹌了幾步。
“根據現場的勘驗結果來看，可以判定為他殺。所以，還希望大家可以配合警方調查，如果想到什麽可能跟案件有關的事情，還請告訴我們。”
空氣中，斷斷續續傳來女生們抽泣的聲音。
蘇澤恒看向三人，“你們，誰是佳宇？”
那年長的女生紅著眼睛，舉了舉手，“我是……”
蘇澤恒走到女生身邊，“今年的三月六號，也就是農歷新年初十的晚上，小妍是不是跟你約了去你家裏過夜？”
叫佳宇的女生猶豫了一下，“是，那天我約了小妍商量英文競賽的事情。”
“但她當晚並沒有出現？”
“是。”
“你之後也並沒有找她？”
“那天下了大雪，我以為小妍覺得天氣不好，就沒有過來。而且快開學了，我準備回學校之後再問她。”
蘇澤恒的心裏忍不住笑了笑，這段話看似沒什麽破綻，但細想來卻有很大的問題。雖然不知道她們在隱瞞什麽，只是現在，在這個場合，這麽多人，再問下去大概也沒有什麽進展。“好，我沒什麽要問的了。”蘇澤恒看向岑漢。
“我也沒什麽問的。”岑漢道。
“那就把王小妍的東西整理一下，回去交給鑒定科那邊，看看還有什麽遺落。”
“好。”岑漢雖說是隊長，但在蘇澤恒面前，他也心甘情願的當一個陪襯，“你們兩個，把東西收拾一下。”岑漢對身後的兩個警員道。
岑漢走到蘇澤恒的身邊，“整理完東西，我就先回警局了，你這邊什麽打算？”
“驗屍報告出來了告訴我一下。”
“好，我讓小晴直接聯系你吧。”
蘇澤恒聽到孫小晴的名字，微微一楞。
岑漢笑了笑，“你也知道上面有多重視這次的案子，宛城幾乎能用的人都調去警局了，更何況是小晴這種人才。”岑漢看蘇澤恒沒有說話，繼續道，“放心，你大哥我也是過來人，公器私用是不好，但很多感情都是在一起做事情中培養起來的。小晴是個不錯的女孩，抓緊了。”
岑漢的話跟蘇洛的問題一樣，讓蘇澤恒不知如何作答。
當在可愛灣的時候，當孫小晴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並不排斥，難道這種不排斥就是一種喜歡？那對於蘇洛呢？最近夢裏，他總是能夢到蘇洛那沖進火場裏的樣子。那這樣的感情算什麽？對無私親情的一種感動？頭腦清楚如蘇澤恒，這次也不得不混亂了起來。
岑漢拍了拍蘇澤恒的肩，和兩個警察擡著東西走出了女生宿舍。
蘇澤恒暫時用理智壓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隨手拿起書桌邊的紙筆，寫下自己的電話，走到佳宇面前遞給了她，“如果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可以隨時找我。”
蘇澤恒預感到，這個女孩，或許將是這整件事情解開的關鍵。
因為女生宿舍只有六層的關系，便沒了電梯。蘇澤恒一邊思考著，一邊從樓梯上一層層慢慢悠悠的往下晃。家裏的情況，宿舍的情況，還有包括戲裏的情況自己都已經了解了。
王小妍，十九歲。從她小的時候開始，父親便有家庭暴力的傾向，之後父親意外被殺，母親更被警方鎖定成了第一嫌疑人，因為蘇平和蘇澤恒的調查，才擺脫了殺人的嫌疑。戲裏說王小妍的學習成績很好，性格卻是軟弱怕事，不出頭的事情絕對不會出頭，不會惹什麽麻煩，也很少有朋友。平日裏，只和宿舍的幾個姑娘來往。唯一一點奇怪的地方是，本來這次區裏英文競賽的事情，學校內定了另外一個同學參加。沒想到王小妍居然主動的跟學校申請自己想去，並且態度很強硬，說學校的決定不公平。戲裏左思右想，沒有辦法，準備在開學之後進行一次英文系的公開考試，只要王小妍拿到第一，就讓她出賽。
但一個平日裏不爭不搶的人，為什麽突然間這麽積極呢？
可愛的小碎步聲從蘇澤恒上方的樓梯傳來，“等等，等等我……”
蘇澤恒停下腳步，用小腦想都知道追過來的是誰。
蘇洛氣喘籲籲的來到蘇澤恒的面前，“那個，小妍……到底是什麽怎麽回事？”
蘇澤恒看著蘇洛，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
“別忘了，你和爸爸可是默許我可以幫忙的，還有……”
“什麽？”
“我有點事情想要驗證一下，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蘇洛一臉認真的看著蘇澤恒。
“好吧。”蘇澤恒想著反正這會兒也想不通，有個人幫自己理理思緒也好，“換個地方說吧，這樓梯上上下下的不方便。”
☆、第41眼
在蘇洛的幻想中，黃昏時分，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坐在學校，尤其是操場看臺上聊天，那已經是可以排進大學最浪漫的事榜單前五了。可奇怪的事，自己每次跟蘇澤恒能坐在學校某處安安靜靜聊天的場景，內容差不多都跟死人有關。
蘇洛聽著蘇澤恒的話，眼睛不由的越瞪越大，“什麽，吸血鬼殺手？！就是幾年前新聞裏面說的那個警方一直抓不到的吸血鬼殺手？”
“宛城還有第二個吸血鬼殺手嗎？”蘇澤恒反問道。
蘇洛想起之前在網絡上，被那些關心吸血鬼的好事者所爆出的受害者圖片，從胃裏忍不住的一陣惡心。
所謂吸血鬼殺手，顧名思義，就是讓受害者最終氣血耗盡而死。讓人失血的方法有很多種，但這個殺手偏偏選擇了最殘忍的一種。他會找年輕漂亮的女生下手，然後將她們帶到一些偏僻廢棄的拆遷房內，拔光她們的衣服，將她們吊在浴缸的上面，然後在她們的身上和臉上留下一道道的傷口。等到舊的傷口出血凝固，兇手就會拉開新的傷口，再出血凝固，再弄出新的傷口，直到把這些女孩折磨到氣血耗盡而死。
蘇洛記得離開家裏的時候，小妍還跟她說了在學校見。這才不過短短的一個星期，她實在無法將小妍和那些照片類比在一起，也無法想象這一星期小妍究竟受了怎樣的折磨。
“小妍她，受了很多苦嗎？”蘇洛還是忍不住問道。
“嗯，雖然現在驗屍報告還沒有出來，但根據我對現場的觀察，兇手折磨人的方法應該是更殘忍了。”平時冷靜如蘇澤恒，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憂郁。
“不會是模仿作案嗎？”
“不會。”
“我真的不明白，如果不是跟一個人有仇，又怎麽會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去加害一個人。要是我，就算是有仇，我也不一定做的出來。”蘇洛有些憤憤然。
“加上之前幾起案子來看，受害者除了是年輕的女孩之外，基本上沒有其它的共同點。所以說，兇手選擇加害對象的標準，我們並沒有找到。或許……”
“什麽？”
“兇手本來就沒什麽標準……”蘇澤恒的眉頭不禁皺了皺，“這也是我最擔心的。”
“那你為什麽會懷疑小妍那幾個舍友呢？如果警方已經確定是吸血鬼殺手做案的話，四個被害者，也就是說這個兇手從八年前就已經開始殺人了。那幾個小姑娘，八年前還都是十歲左右的孩子吧，怎麽可能作案。”
“我不是懷疑她們是吸血鬼，而是懷疑她們對王小妍的事情有所隱瞞，而這些隱瞞或許可以成為案件的關鍵。”蘇澤恒解釋道。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秘密，都會隱瞞，你也太一廂情願了。”蘇洛瞥了蘇澤恒一眼，“而且幾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怎麽有膽子跟警察撒謊。”
“或許她們心中有比真誠更值得去保護的東西。”蘇澤恒看向操場中央，“你看那一對情侶。”
蘇洛順著蘇澤恒的視線看去，“穿藍色情侶裝抱在一起的那一對？”
“嗯。”
“那對情侶怎麽了？”
“剛才，那個男生雖然拉著自己女朋友的手，但眼睛卻一直在看那個穿著一身白色Nike裝在跑圈的女生。”
蘇洛的眼睛開始在場中的跑道上搜索，果然看到一個像蘇澤恒描述似得的白衣服女生。只見那女生紮著馬尾，爽朗幹練，更是有著前凸後翹的絕好身材，引得場中人，無論男女都紛紛投去欣賞的目光。只是女生看起來年齡似乎比蘇洛她們大一些，蘇洛大膽的猜測了一下，可能是哪個戲大三大四的師姐。人都說大學是座整容院，要是自己快畢業的時候有這個□□，也算是無憾四年的大學生活了。
蘇澤恒繼續說道，“然後剛才那個男生的女朋友好像是發現了他在看別人，就停下來問了那男生一堆愛不愛的話題，男生給了肯定的答案，兩個人便吻在了一起。但那男生接吻的時候，眼睛是張開的，還是依舊看著那個白衣服的女生。”
“男生都一樣，花心大蘿蔔。”蘇洛沒好氣的道。
不過就剛才那一會兒的時間，蘇澤恒居然可以一心兩用？一邊跟自己講案子，還一邊觀察人家小情侶？
“註意觀察身邊的人和事，是我的專業。”蘇澤恒似乎看透了蘇洛，回答了她的疑問。“那個白衣服的女生應該是讓那男生想起了什麽回憶，他眼中有淚，心中有傷，卻不願讓自己現在的女朋友知道，只想將最快樂的回憶留給她。是，他是跟她撒了謊，但他在保護比真誠更重要的東西。”蘇澤恒緩緩的道。
“你怎麽知道他隱瞞是為了不傷害他女朋友？”在蘇洛看來，這都是男生花心的借口罷了。
蘇澤恒笑了笑，“因為現在那個男生抱著自己懷裏的人，比剛才抱的更緊了。”
蘇洛看去，一切確如蘇澤恒說的那樣。場中的男生此時緊緊閉著眼睛，將自己的女朋友抱在懷裏，時不時還摸摸女朋友的頭，一副分外珍惜現在的樣子。蘇洛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蘇澤恒，本以為對感情麻木如他，卻沒想到也有觀察如此細致的一面。
“所以，那些女生也一樣，王小妍應該是有些需要她們保護的東西。”蘇澤恒話題一轉，看向蘇洛，“這下，理解了嗎？”
蘇洛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點沒背過氣去。這麽浪漫的氣氛，這麽浪漫的對話，敢情蘇澤恒是下意識的覺得蘇洛的智商不夠，類比來解釋給蘇洛聽的。
蘇洛咬著牙齒，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道，“那你是怎麽知道她們撒謊的呢？”
“這個很簡單。第一，王小妍的那一堆禮物。我在女生宿舍的時候，特意的觀察了一下那三個人的吃穿用度，那些禮物的價值，就算她們三個人不吃不喝三個月加起來估計都買不到。但她們卻要說是自己送的，這不是很奇怪嗎？”
“那，或許是人家宿舍的關系真的情同姐妹呢？幾個人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攢錢，準備小妍生日的時候給她驚喜。”
“還有第二個問題，王小妍那天離開我們家之後是去找了她的舍友鄒佳宇，但王小妍應該是還沒到鄒佳宇家就被兇手挾持了。如果是你的話，那麽晚約了朋友，朋友不來，至少會擔心的打個電話吧。但是我們在王小妍的手機裏並沒有看到鄒佳宇的電話或者問詢短信。而我剛才問鄒佳宇的時候，她也承認自己並沒有擔心，原因是下雪了，小妍應該不會來了。連確認都沒有，就如此篤定，就好像……”
“她早就知道小妍不會去！”蘇洛靈光一閃，隨口拋出了自己的答案。
蘇澤恒點點頭，“不錯。”然後較有興趣的看了蘇洛一眼，別說，這孩子還真的有點天分。但如此有推理天分的人，為什麽高考數學能錯成那個樣子，按道理來說文科數學已經簡單到不行了。蘇澤恒想的一陣腦殼疼，就算聰明如他，估計也解不開蘇洛這道題了。
“那小妍究竟是要去見誰呢？會不會是兇手！”
“這個就不清楚了，現在王小妍失蹤的第一案發地還沒有找到。等待警方那邊確認之後，希望可以找到有用的監控和目擊證人。不過那天太晚，又下著雪，舊城區的小巷紛亂錯雜的，我幾乎沒抱什麽希望。”
蘇洛的眼睛一亮，“對了，小妍的媽媽！小妍的事情你可以去問阿姨呀，阿姨那麽喜歡你，肯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舍友會幫忙隱瞞警察的事情，你覺得她會告訴自己媽媽嗎？”蘇澤恒輕嘆一口氣，“不過，就算阿姨知道，估計這會兒也問不出什麽。岑漢剛才來的時候跟我說，阿姨從我們家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沒醒過來呢。”
“……這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蘇洛說不上來自己是詫異還是氣憤，亦或者兩種都有。她想起之前從爸爸那邊聽說的小妍母女的經歷，再看看現在，而且女兒被殺的線索居然也因為一起意外斷掉了一條。“所以，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幾個舍友了？”
“是。先等等吧，如果她們再不說真話的話，可能要采取點非常手段了。”蘇澤恒說著，心裏已經開始有了一個計劃。
“你準備怎麽做？”
蘇澤恒較有意味的看了蘇洛一眼，隨即將頭撇開，“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這個你不用知道。”
蘇洛在心裏忍不住的“切~”了一聲，“我才不在乎呢！”不過現在該有的線索已經都有了，就下來就是要看看自己跟自己打的那個賭是不是可以實現了。
空氣，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蘇洛和蘇澤恒就這樣並排坐著，看著操場上那來來去去的人們。蘇洛的目光再一次被那跑步的白衣女生所吸引，總覺得有點面熟，究竟是在哪裏見過呢？蘇洛在腦海中搜索著，卻掃來掃去都沒有找到答案。
場中，只見那白衣女生在跑道上停下腳步，用手似乎在臉頰周圍摸了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突然重心後傾，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蘇洛下意識的從位置上“嗖”的站了起來，看向女生的方向。女生周圍的人越圍越多，看來確實是發生了不太好的事情。
蘇洛剛想要跟身邊的蘇澤恒說，“我們過去看看吧……”一轉身，卻發現蘇澤恒早已不見。再看向那個疾步跑向操場中的高大背影，蘇洛心裏忍不住的竟有點羨慕起了蘇澤恒曾經調查的那些受害人。“如果什麽時候蘇澤恒緊張自己能有緊張他們的一半就好了……”蘇洛忍不住的這麽想著。
☆、第42眼
醫務室的白色窗紗被風微微的卷了起來。屋內，灑進了零零散散的月光。蘇洛坐在病床前，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終於想起了自己是在哪兒見過她。
白洛，英文系出了名的美女教師，雖然已經是三十歲出頭的年齡，但整個人的外表和氣質看起來和大三大四的師姐們沒什麽區別。外加上英文，老外這些時尚的關鍵詞加身，這白洛雖然是老師，但卻成為了很多城大男生夢寐以求的交往對象。
蘇洛她們這學期開始要修英文學分，她之前在教務在線選課的時候見過白洛的介紹和資料。剛才跟蘇澤恒在一起的時候怎麽沒想起來，真是……
病床上的美人微微睜開了眼睛。蘇洛起身湊到了白洛的面前，“老師，感覺怎樣，沒事了吧？”
白洛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嗷，剛才你在操場跑步的時候暈倒了，是我哥哥背你過來的。校醫檢查過，說你只是流鼻血，並沒有大礙，不用擔心。”蘇洛笑著解釋道。
白洛點點頭，“不好意思，我從小就有暈血的毛病，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
白洛擡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這麽晚了，你也快回寢室去吧，晚了該門禁了。”
“我讓舍友跟樓管阿姨打過招呼了，老師不用擔心。”蘇洛心裏發誓她之所以這麽殷勤，還主動留下來照顧白洛，絕對不是因為她這學期選了她課的緣故。
白洛微微一笑，有些感激的看著蘇洛，也並沒有拒絕，“那我再休息一下，等下我們一起吃點東西，我再送你回去。”
“好。”蘇洛用力的點點頭，看來及格應該不是什麽問題了。
“你剛才說是你哥哥送我過來的？”
“啊……他局裏有點事情，剛才接了個電話走了。”
“局裏？”
“對，他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是犯罪心理學系的研究生，不過已經開始在市裏的公安局做顧問了。”
“蘇澤恒？”白洛順著蘇洛的話，蹦出了這個名字。
“老師……認識我哥哥？”
“你哥哥在宛城太出名了，想不認識都難。”白洛有點含蓄的沖蘇洛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蘇洛的錯覺，那笑容中竟然帶著一點點羞澀。
————————————————
“爸爸，爸爸，你在哪兒……”小小的孫小晴走在警察局副樓的樓道裏，來來回回的尋覓著。門口的保安叔叔應該不會騙她，爸爸是來了這棟樓沒錯，但孫小晴來來去去的找了好幾層，都沒有看到孫寄心的身影。
樓道內來來往往穿著制服的警察，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焦慮。“又死了一個……”“是呀，這都已經是第三個了……再抓不到人，估計上面要派人下來了。”“孫局和蘇局最近也不好受吧……”“可不是麽，剛剛我還在檔案室看見孫局了，那樣子，應該是好幾天沒回家了……”“哎，這個小醜抓不到，大家誰都沒好日子過呀……”警察們窸窸窣窣的議論傳到孫小晴的耳朵了。
此時，正是小醜殺人案弄的宛城滿城風雨的日子。但小小晴的心裏才沒有什麽受害者，也沒有什麽輿論壓力，她滿腦子裝的都是，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爸爸到底還記不記得？還會不會回家陪自己過生日？孫小晴來過警察局幾次，記得檔案室是在這層的最尾端的方向。孫小晴看了一下樓道的盡頭，便加快腳步疾步而去。
檔案室的門微微開著。
孫小晴從門縫裏探出一個小腦袋，果然看見孫寄心正坐在電腦面前處理著什麽事情，旁邊還擺著幾疊厚厚的牛皮紙袋。孫小晴剛想要開口喊，卻只見孫寄心對著電腦，臉上竟忍不住的流下幾滴眼淚。孫小晴有些怔怔的楞在了原地，爸爸兩個字終於沒有叫出去。如果她的記憶沒錯，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看見孫寄心哭。而且竟哭的那樣……自慚形穢。
悲傷在孫寄心的臉上並沒有停留多久。電腦前的孫寄心長嘆一口氣，隨即擦掉眼淚，打開一旁的一個紙袋，將一份不知道是什麽的文件裝進了自己的衣服裏襯內。做完之後，還重新將檔案室的東西順手歸了歸位，似是生怕有人發現他來過的樣子。
孫小晴雖然不知道爸爸在幹什麽，但潛意識告訴她，她一定是撞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那個在自己心目中猶如神一樣的爸爸的另外一面。孫小晴想要躲起來，但是越想躲，卻越覺得無路可退。她雙腿仿佛被釘在檔案室的門前，就這樣硬生生的差點跟將要出門的孫寄心撞上。“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突然，一只手將孫小晴往外一拉，將她按在了一旁的墻上。只是那輕輕的一下，卻像是將她從地獄拉上了人間。
面前的小男生捂著孫小晴的嘴，做出了一個讓她別出聲的手勢。孫小晴眼裏噙著眼淚，怔怔的點了點頭。
這是她第一次離他這麽近的距離，她的爸爸是警察局的局長，他的爸爸是副局長，他們兩個雖然之前已經撞見過幾次，但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不得不承認的是，孫小晴對他是好奇的，因為她總從爸爸的嘴裏聽到這個叫蘇澤恒的男孩又拿了什麽什麽競賽的獎，外加上女生天生就是外貌協會的動物，蘇澤恒長的也確實太好看了。
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或許是因為兩人現在距離很近的關系，顯得睫毛更長了起來。孫小晴生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面對一個男生的慌亂不安，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怎麽了？怎麽感覺有什麽東西跳的這麽厲害？
孫寄心關上檔案室的門離開，似是並沒有發現兩人的存在。而孫小晴知道，正是因為有了蘇澤恒，她的噩夢才變成了美夢。所以從那天起，蘇澤恒對於她來說，就是與眾不同的存在。
解剖室刺眼的白光慢慢射進孫小晴的眼睛。
孫小晴揉了揉眼角，慢慢的坐起身，這幾天實在是太累的緣故，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這樣睡著了。臉上有一些癢癢的感覺，孫小晴下意識的擦了擦臉頰，竟摸出了幾滴眼淚。
“做夢了……？”
孫小晴一轉身，只見蘇澤恒倚靠在一旁的桌邊，正低著頭翻著一疊文件。
“啊，是……”孫小晴想起夢裏自己哭著的醜樣子，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急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白大褂，“你什麽時候到的？”
蘇澤恒看了看表，“一個小時之前吧。”
孫小晴有些受寵若驚，“應該叫醒我的。”
蘇澤恒合上手裏的文件，“你看起來挺累的樣子……而且……”蘇澤恒指了指身旁，“我看這些報告，也需要點時間，就想著讓你多休息一下。”
孫小晴笑了笑，“澤恒，你自從從可愛灣回來之後，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蘇澤恒大大的眼睛一挑，“哦？哪裏不一樣了？”
“應該是……更知道心疼別人了。要是放到以前，你不把我揪起來才怪。”
“我以前有這麽刻薄嗎？”
孫小晴笑著搖了搖頭，如果自己此時回答真想給他的話，反而顯得自己刻薄了。孫小晴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靠在了蘇澤恒對面的桌子上，“資料你都看完了？”
蘇澤恒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越發嚴肅了起來。
吸血鬼案件到目前為止的死者一共有四人：張小曼，1988年7月23日生，本市人。死的時候年僅二十歲，是宛城交通大學大二的一名學生，家庭背景和學校背景均無異常。徐蕾，1989年5月12日生，縣城移民到本市的戶口。死的時候二十一歲，是剛剛護校畢業正在宛城醫大實習的一名小護士，家庭背景和社會畢竟均無異常。劉柳，1992年6月10日生，本市人。死時同樣二十歲，是韓氏集團旗下一個子公司的實習的小秘書，家庭背景和社會背景均無異常。最後一個便是王小妍了，1994年1月17日生，本市人，今年宛城城大大一的一名新生，家庭情況略有問題，但學校背景無異常。
“怎麽樣？有什麽看法嗎？”孫小晴繼續追問道。
“之前那個吸血鬼都是時隔幾年才會再次作案，但根據這次王小妍現場的勘測來看，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下一個受害者不會太遠了。”蘇澤恒擡頭看著孫小晴，認真的道。
☆、第43眼
孫小晴喝了一口水，許久才緩緩的道，“我以為時間還會再長一點。”
蘇澤恒搖了搖頭，“不會。根據之前的驗屍報告來看，前三次兇手的作案手法都很不慌不忙……更準確來說，應該是兇手的作案節奏是一樣的。只是王小妍的案子……”
“兇手有些著急了。”孫小晴其實一早就跟蘇澤恒有同感。
“是。死者身上的傷口更多，更雜亂。而且從死亡時間上來推斷，兇手也並不是等死者臨近氣血耗盡時才隔開的動脈。”蘇澤恒拿出手機，調出之前岑漢發給他的現場勘驗圖片。“總是覺得兇手沒了之前的優雅，怎麽說呢，我覺得王小妍並沒有滿足到他的犯罪目的。”
“但王小妍跟之前的那三個姑娘也沒什麽不同呀，除了家庭背景有些覆雜之外。”
“我猜想，這也許是可能的原因之一。”蘇澤恒用手機打開網頁，搜索出一條新聞，遞給了孫小晴。
孫小晴看著那新聞的內容，眼睛不禁漸漸的大了一圈，“王小妍的媽媽出了車禍，就在王小妍被擄走的同一天晚上。”
“準備的說應該是第二天淩晨。”
“是，是。”孫小晴搖了搖頭，剛還覺得他不一樣了呢，不過這吹毛求疵的毛病還是跟以前一樣。“新聞裏面還將王小妍的家庭背景全部爆了出來，連王小妍媽媽被家暴，爸爸被殺，媽媽還被誣陷成殺人犯的事情也……”
“我們能看到的新聞，我相信兇手一定也可以看到。”蘇澤恒頓了頓，“你覺得兇手為什麽要慢慢放掉別人的血來殺人，而不是直接一刀結果了了事？”
“這種淩遲似的處理辦法，除了跟被害者有仇，我實在想不出能有第二個解釋。”
蘇澤恒點點頭，“連你也這麽看……不過四個被害者年齡，家庭，身份，幾乎沒什麽是一樣的，兇手要一起跟四個人有仇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所以，這四個人一定是跟兇手所憎恨的人有什麽共同點。”
“但四個受害者，除了全是年輕的女生之外，沒什麽共同點呀。”
“錯，還有就是家庭背景和社會背景幾乎沒什麽汙點。”蘇澤恒繼續補充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孫小晴似乎明白了蘇澤恒想要表達的點，“王小妍的家庭……”
“是，兇手沒想到王小妍的家庭會如此的……不堪。”蘇澤恒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了這詞，“新聞出來了之後，兇手也看見了，那麽王小妍這個人對於他來說就是有瑕疵的，所以兇手便十分急躁的結束了這次的犯罪。還有就是，既然這次犯罪並沒有滿足他，那麽接下來他一定會短時間再次犯案。”
孫小晴撇了撇嘴，“聽著好像跟處女情結一樣，怪讓人難受的。”
“所以，初步推測，兇手應該是一個極端的完美主義者，青少年時期應該被家庭環境不錯，社會環境也不錯的年輕女生傷害過，之後便對這一群體的女生產生了嚴重的覆仇心理。”
“等一下……”孫小晴聽著蘇澤恒的話，皺了皺眉頭，“如果照你的說法，兇手一定要選擇家庭背景不錯的年輕女生下手，那麽她在選擇被害人之前，應該進行過調查才對，那又為什麽會選到小妍呢？”
“這個簡單。”蘇澤恒頓了頓繼續道，“我去學校的時候，在□□裏翻查過王小妍的檔案。她在爸爸一欄寫著律師，而記錄裏也沒有媽媽曾經被誣陷為殺人犯的事情……”
“也就是說，王小妍向學校刻意隱瞞了自己的家庭狀態。”
“這個年紀的女生，為了不讓同齡人將自己當成異類，排除在外，對家庭背景撒一些謊，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兇手應該是看到了王小妍的那份檔案……”孫小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但……那還有一個問題，兇手為什麽之前都要隔相對比較長的一段時間才犯案呢？”
“這可能是兇手在自己心裏定好的時間預期？有可能有什麽東西在兩年左右對於他來說是會變化的，只是這個預期，我們現在沒辦法估計到罷了。但……”蘇澤恒拿過孫小晴手裏的手機，再次看向那些現場的圖片，“有一點還是讓我有點在意……”
“什麽？”
“廢棄的房間可以理解，但為什麽要選擇在浴缸裏？”
“可能為了更好的排走那些血跡。”
“但……”蘇澤恒看向圖片裏面的浴缸，上面的那一道均勻的紅色邊界，“究竟是什麽呢？”不過現在，留給他的時間確實不錯了，他必須在下一個受害者出現之前找到有利的突破口。“這些東西，我會匯總一下，盡快傳回局裏。”
孫小晴點點頭，“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快告訴我就好。”
“其實……我還真的有。”蘇澤恒認真的看向孫小晴，“小晴……”
孫小晴微微的一楞，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親昵的稱呼她的名字。
“我想見見你媽媽，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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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蘇澤恒的這句話放在可愛灣之前，孫小晴一定會開心到要死，但……“爸爸離開之前跟我說將媽媽安置在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之後爸爸走的突然，我現在也在調查，並不知道媽媽在哪兒……”這便是孫小晴現在給蘇澤恒的答案。
蘇澤恒知道孫小晴在撒謊，畢竟是從小就認識，孫小晴說謊的功夫實在是太差了。但蘇澤恒卻也能只是知道，並拿不出孫小晴說謊的證據。沒有辦法，這邊證人找不到，那只有從另外一邊下手。只是打死蘇澤恒或許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用這麽低賤的辦法尋找證據，而且所拜托的人，也……
蘇澤恒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裝作氣定神閑的喝了一口，擡起頭看了看對面一臉錯愕的韓朕。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剛剛蘇澤恒的那一段話，開始讓韓朕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蘇澤恒將手裏的咖啡放下，“沒錯。”
“你怎麽確實我就一定可以從那個姑娘身上套出有用的資料？”
“很簡單……”蘇澤恒告訴韓朕，自己在勘驗王小妍寢室的時候，剛好看到鄒佳宇的桌上擺著自己跟韓朕的照片。如果蘇澤恒的推斷沒錯，那照片本來是一張集體的大合照，但鄒佳宇卻單獨將自己和韓朕剪輯在了一起。如果這還不能表現喜歡一個人的話，蘇澤恒真不知道還有什麽了。“人在自己喜歡的事物和人面前防備會減弱，我想不到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了。”
在韓朕的記憶力，根本沒有對鄒佳宇的印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場合下跟她有了那張合照。不過聽到有女生私下暗戀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來說，還是挺驕傲的。何況，現在蘇澤恒還求著自己。
韓朕挺了挺身子，做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但這件事情跟我有什麽關系？查案本來就是你們警察的事情。”
“這個兇手現在已經殺了四個人了，如果我的推斷沒錯，馬上就會有第五個受害人。鄒佳宇對於王小妍的事情一直在撒謊，如果我們能知道為什麽的話，或許可以盡快找到一個突破口，抓住兇手。”
“對不起，我沒興趣……”韓朕起身，說著便要往出走。“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幫不了你。”
“如果要再死一個人，你就真的就這麽無所謂嗎？”
“那是你們警察的事情。”
“但那些被害者的家人呢？他們也想早一天的抓到兇手，讓自己的親人瞑目。”
韓朕的腳步隨著蘇澤恒的話停了下來。是呀，如果有一個陌生人的舉手之勞可以讓警方抓到害死自己媽媽的兇手，他會怎麽想呢？會怎麽做呢？他一定會急切的找到那個人，然後不惜一切代價的讓他幫自己，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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