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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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她是我女兒。”
初時的驚詫過後，秋嵐很快便恢覆了平靜。她甚至沒有停下腳步，推門便走。
望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秋伯雲低嘆一聲，終於望向申無懷。
申無懷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卻在秋伯雲望過來時狂喜道：“她是你的女兒？”“你”字語調奇怪，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雞叫。
“哈哈哈哈哈！她竟然是你的女兒，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她驟然大笑，竟然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你知不知道她幹下了什麽好事？”她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嘲諷道，“你不知道，我不會告訴你，我也不會告訴她。我要等著你們親自發現，親眼看著自己做了多麽不堪、多麽齷齪、多麽豬狗不如的事。”
她再度笑起來：“我等著那一天。”
這是你們的報應。
秋嵐並沒有走遠，身後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不知怎麽的，她只覺得心中莫名的惶恐不安。心中慌亂，腳下一個不留神絆了一跤，兩手撐住一旁的房門時，門忽的從裏面打開了。
“什麽時——哎？”溫軟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徐若水扶起懷裏的人：“心心？你怎麽在這兒？”
秋嵐：“……”我還想問你呢大姐！
“快走。”
申無懷的笑聲隱約可聞，秋嵐二話不說，拉著徐若水往外走。
“哎——”
徐若水正要叫，被秋嵐一把捂住了嘴，使了個眼色：“噓！”
“我衣服還在裏頭呢。”徐若水弱弱道。
秋嵐見她身上還穿著中衣，披著一件棉褂子，飛快地把身上的袍子脫下來披在她身上，領著人就跑。
出門時那小和尚仍然癱倒在地，見人來了“嗚嗚”地叫個不聽。秋嵐來不及救他，她不知道師父那能拖多長時間，跟瘋子沒有道理可講，也許下一刻申無懷就能沖出來撕碎他們。她自己倒是不怕，可現在多了一個徐若水，情況就大大的不一樣了。
……拖油瓶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因為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武功，不敢輕易輸出內力，於是秋嵐好心地把小和尚挪到背風的地方，沖他“阿彌陀佛”了一聲，便帶著人跑了。
一路飛奔，深一腳淺一腳地下了山，終於看見申無懷拴在樹上的馬。
太好了！
正好把這瘋婆子馬騎走，看她怎麽追！
她幹凈利落地翻身上馬，沖徐若水伸出了手，徐若水猶豫了片刻，便握住那只手，跟著坐到馬上。
這裏已經看不到廟了，只能看到望不到盡頭的黑色樹影和洋洋灑灑飄落的白雪。離開前，秋嵐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隨即“駕”了一聲，策馬離去。
“我們去哪兒？”
“先送你回家。”
“你呢？”
“南疆。”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可想好了，要殺你的人就在南疆。”
“啊，要殺我的不是裏面那個女人嗎？”
“你知道？”
“不然你幹嘛帶我跑？”
“有道理。”
“而且那人太沒素質了，大半夜大呼小叫的，讓人怎麽睡覺啊！”
一聲輕笑從馬背上逸出，很快便湮沒在呼嘯的風雪中。
南境邊界，小客棧。
一身墨色的少年正坐在桌邊，一杯接一杯灌著酒。酒杯正要入口時，忽的被一只素手截住，女人嬌柔的聲音響起：“行了。”
“這是花酒，又沒關系。”少年嘟噥了一句，就著她的手把酒一口吸掉。
“噗，桂花酒！少一個字內容可完全不一樣啊。而且……”女人嗔怪道，“我可不是那種輕浮的女人，誰陪你喝花酒！”
少年“哦”了一聲，繼續一言不發。
“心心，”徐若水終於忍不住了，“你到底怎麽了，什麽都不跟我說。”
秋嵐想了半天，蹦出一個字：“煩。”
徐若水用指尖挑起桌上的金鏈，鏈子那頭的東西被秋嵐松松握在手裏，她輕輕一扯，就見秋嵐五指松開，露出一枚小巧的長命鎖。
“這是……”徐若水想了想，“那個小孩的？”
“嗯。”秋嵐點了點頭。
“我還沒見過他幾次，你們倒是感情好。”
“還行吧，拖油瓶一個。”
徐若水掩著唇笑起來：“這次是去找他？”
秋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
熱血上頭地沖了出來，走到邊境，才發現其實很多事還是沒有想通。她真的棄正道不走，莊純該怎麽辦，飛霞宗該怎麽辦。她知道魔教是多麽“名不副實”，可外人呢？師父那兒她可以不在意，可對莊純和飛霞宗，她真的狠不下心。
——知道她的身世之後，她還是沒法開口叫爹。
她以為一時的毫無波瀾便是永遠的坦然接受，可她沒想到稻草雖輕，也終有壓倒駱駝的那一天。一點又一點的情緒累積，終於壓垮了她的理智和冷靜。
……後勁還真大。
“莊純剛上山的時候，才這麽高。”她雙眼迷離，用手在腰上比劃了一下，想了想又矮了一點，“嗯，這麽高。也就三四歲吧，他爹把他送上來，扔下人就跑。我正好路過，他抱著我的腿就哭，一個勁地喊我娘。”
秋嵐笑了一聲：“這麽多年，他喜歡抱人大腿的毛病還是沒變。”
徐若水笑得格外溫柔：“他還小呢。”
“不小了。”秋嵐怔了片刻，“原來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啊……”
“我們相依為命，當真比親人還要親。”她頓了頓，喃喃著，“親人……”
秋嵐擡頭，望見徐若水在燈光中吟吟笑著望向她。仿佛不打算問，卻也不介意倒苦水。好像不管什麽時候，她臉上都帶著一樣的溫柔笑意，就像那個人，不管什麽時候都嬉皮笑臉，老不正經。
“你知道嗎？”她忽的湊近徐若水的耳邊，“其實，我師父就是我爹。如假包換的爹……”
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很難關上。秋嵐慢吞吞地講，徐若水耐著性子聽，直到燭火快要燒盡，故事才堪堪畫上一個句號。
徐若水托著腮，輕嘆了一聲：“想不到姓藍的還惹下這麽朵爛桃花……”
秋嵐眨了眨眼：“你認識他？”
徐若水低頭玩著長命鎖的鏈子，聲音微冷：“年輕的時候見過幾次，還以為是好人……”
秋嵐很好奇，她怎麽忘了，她是在師父那發現的徐若水，這事兒還沒問清楚呢。
“那你呢？你們又有什麽虐戀故事？”她饒有興味道。
“戀沒有，虐倒是有的。”徐若水奪過酒杯湊到嘴邊，“不過是英雄救美，美以身相許不成的故事，沒什麽好講的。”
“嘖嘖。”秋嵐摸了一把她的臉，“那可真是他眼瞎。”
“是啊，哪有你這麽貼心。”徐若水敲了敲她的頭。
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那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女人，那個劍俠藍雲的摯愛，那個他鐘情一生卻不得善終的女人。
沒娘的孩子也挺好，秋嵐心想。
“咚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
還沒來得及回答，屋內的燈“噗”一聲滅了。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人影定定地站在門口。
“你……”才問了一個字，燈又“呼”地亮了起來。
來人穿著一身紅衣，露出好奇又茫然的表情：“你們在幹什麽呀？”
徐若水挑了挑眉：“喝花酒呀。”
“喝花酒怎麽能少了美人？”申離一陣風似的跑到桌邊，正猶豫著該不該坐下時，秋嵐拍了拍身邊的椅子：“坐。”
“哦……”申離奇怪地望著她。怎麽態度這麽好？不生氣了？
“喝醉了。”徐若水用口型說道。
“沒有！”秋嵐立馬否認，瞇著眼盯著徐若水，“我看見了。”
徐若水：“……沒醉沒醉，你沒醉啊。”轉頭使了個眼色，真是醉得不輕啊！
申離聞到空氣中的桂花香就覺得不對勁，現在聽徐若水這麽說，腦中頓時湧入一些非常少兒不宜的東西，盯著秋嵐的眼神越來越覆雜。
“咳！”一聲咳嗽打斷了他腦中進行到一半的激情畫面，對面的人看得他心裏發毛。
“有事？”
“你就長這樣？”徐若水一臉不屑。武林第一美就這個挫樣？虧她還在得知前夫和情人是同一個人後小小地興奮了一下。
申離低頭想了想，擡手揭掉了臉上的面具。徐若水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呆滯，隨即笑了一聲：“還不錯。”
申離卻不是為了給她看。他嚴重懷疑秋嵐喝醉了，根本沒有認出他，所以根本沒想起之前的不愉快。他還不知道她？就算喝得再醉，腦子也清醒著呢，絕對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除了把持不住。
嗯，所以他得試一試。
“心心？”他試探地叫了一聲。
秋嵐緩緩地轉過頭，似乎是在想他到底是誰。半晌，“哦”了一聲：“申離。”
申離笑得眉眼彎彎：“是我。”
“怎麽喝得這麽多？”桌子下歪著五六個酒壺，用腳一踢叮當作響。
秋嵐不答，一把摸上他的臉，輕輕捏了兩下：“真好看。”
申離腦袋“轟”的一下炸了，這、這是……又來了嗎！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又有第二次機會了嗎！
他笑得人畜無害：“我還有更好看的，你要不要去我房裏？”
徐若水哈哈笑起來：“別跟我說更好看的在你被窩裏！”
瞎說什麽大實話！申離瞪了她一眼，轉頭笑瞇瞇地扶著秋嵐，活像一只搖著尾巴的大灰狼。
秋嵐“唔”了一聲，含糊道：“什麽東西？”
“你見過的，好，東。西。”
“嗯……好。”
被扶到床上的時候，秋嵐其實是清醒的，可是嘴和手腳總是跟不上腦子，慢了好幾拍才能把一句話完整地說出口。
“不是他。”她露出一個惡俗的笑，跟申離夢裏一模一樣。
“她愛他，但是得不到他，所以她恨他，想殺了他，可她自己動不了手，就拿你當槍使。你……真可憐。”她說得沒頭沒腦，申離卻明白了。
怪不得她這麽高興。
“是麽？”他出神地坐在床邊。
良久，良久，久到秋嵐就要睡著時，他忽的輕輕推了推她。
“你就不說點什麽安慰我一下？”
“唔，要不要酒後亂——”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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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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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秋伯雲低嘆一聲，終於望向申無懷。
申無懷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卻在秋伯雲望過來時狂喜道：“她是你的女兒？”“你”字語調奇怪，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雞叫。
“哈哈哈哈哈！她竟然是你的女兒，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她驟然大笑，竟然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你知不知道她幹下了什麽好事？”她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嘲諷道，“你不知道，我不會告訴你，我也不會告訴她。我要等著你們親自發現，親眼看著自己做了多麽不堪、多麽齷齪、多麽豬狗不如的事。”
她再度笑起來：“我等著那一天。”
這是你們的報應。
秋嵐並沒有走遠，身後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不知怎麽的，她只覺得心中莫名的惶恐不安。心中慌亂，腳下一個不留神絆了一跤，兩手撐住一旁的房門時，門忽的從裏面打開了。
“什麽時——哎？”溫軟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徐若水扶起懷裏的人：“心心？你怎麽在這兒？”
秋嵐：“……”我還想問你呢大姐！
“快走。”
申無懷的笑聲隱約可聞，秋嵐二話不說，拉著徐若水往外走。
“哎——”
徐若水正要叫，被秋嵐一把捂住了嘴，使了個眼色：“噓！”
“我衣服還在裏頭呢。”徐若水弱弱道。
秋嵐見她身上還穿著中衣，披著一件棉褂子，飛快地把身上的袍子脫下來披在她身上，領著人就跑。
出門時那小和尚仍然癱倒在地，見人來了“嗚嗚”地叫個不聽。秋嵐來不及救他，她不知道師父那能拖多長時間，跟瘋子沒有道理可講，也許下一刻申無懷就能沖出來撕碎他們。她自己倒是不怕，可現在多了一個徐若水，情況就大大的不一樣了。
……拖油瓶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因為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武功，不敢輕易輸出內力，於是秋嵐好心地把小和尚挪到背風的地方，沖他“阿彌陀佛”了一聲，便帶著人跑了。
一路飛奔，深一腳淺一腳地下了山，終於看見申無懷拴在樹上的馬。
太好了！
正好把這瘋婆子馬騎走，看她怎麽追！
她幹凈利落地翻身上馬，沖徐若水伸出了手，徐若水猶豫了片刻，便握住那只手，跟著坐到馬上。
這裏已經看不到廟了，只能看到望不到盡頭的黑色樹影和洋洋灑灑飄落的白雪。離開前，秋嵐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隨即“駕”了一聲，策馬離去。
“我們去哪兒？”
“先送你回家。”
“你呢？”
“南疆。”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可想好了，要殺你的人就在南疆。”
“啊，要殺我的不是裏面那個女人嗎？”
“你知道？”
“不然你幹嘛帶我跑？”
“有道理。”
“而且那人太沒素質了，大半夜大呼小叫的，讓人怎麽睡覺啊！”
一聲輕笑從馬背上逸出，很快便湮沒在呼嘯的風雪中。
南境邊界，小客棧。
一身墨色的少年正坐在桌邊，一杯接一杯灌著酒。酒杯正要入口時，忽的被一只素手截住，女人嬌柔的聲音響起：“行了。”
“這是花酒，又沒關系。”少年嘟噥了一句，就著她的手把酒一口吸掉。
“噗，桂花酒！少一個字內容可完全不一樣啊。而且……”女人嗔怪道，“我可不是那種輕浮的女人，誰陪你喝花酒！”
少年“哦”了一聲，繼續一言不發。
“心心，”徐若水終於忍不住了，“你到底怎麽了，什麽都不跟我說。”
秋嵐想了半天，蹦出一個字：“煩。”
徐若水用指尖挑起桌上的金鏈，鏈子那頭的東西被秋嵐松松握在手裏，她輕輕一扯，就見秋嵐五指松開，露出一枚小巧的長命鎖。
“這是……”徐若水想了想，“那個小孩的？”
“嗯。”秋嵐點了點頭。
“我還沒見過他幾次，你們倒是感情好。”
“還行吧，拖油瓶一個。”
徐若水掩著唇笑起來：“這次是去找他？”
秋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
熱血上頭地沖了出來，走到邊境，才發現其實很多事還是沒有想通。她真的棄正道不走，莊純該怎麽辦，飛霞宗該怎麽辦。她知道魔教是多麽“名不副實”，可外人呢？師父那兒她可以不在意，可對莊純和飛霞宗，她真的狠不下心。
——知道她的身世之後，她還是沒法開口叫爹。
她以為一時的毫無波瀾便是永遠的坦然接受，可她沒想到稻草雖輕，也終有壓倒駱駝的那一天。一點又一點的情緒累積，終於壓垮了她的理智和冷靜。
……後勁還真大。
“莊純剛上山的時候，才這麽高。”她雙眼迷離，用手在腰上比劃了一下，想了想又矮了一點，“嗯，這麽高。也就三四歲吧，他爹把他送上來，扔下人就跑。我正好路過，他抱著我的腿就哭，一個勁地喊我娘。”
秋嵐笑了一聲：“這麽多年，他喜歡抱人大腿的毛病還是沒變。”
徐若水笑得格外溫柔：“他還小呢。”
“不小了。”秋嵐怔了片刻，“原來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啊……”
“我們相依為命，當真比親人還要親。”她頓了頓，喃喃著，“親人……”
秋嵐擡頭，望見徐若水在燈光中吟吟笑著望向她。仿佛不打算問，卻也不介意倒苦水。好像不管什麽時候，她臉上都帶著一樣的溫柔笑意，就像那個人，不管什麽時候都嬉皮笑臉，老不正經。
“你知道嗎？”她忽的湊近徐若水的耳邊，“其實，我師父就是我爹。如假包換的爹……”
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很難關上。秋嵐慢吞吞地講，徐若水耐著性子聽，直到燭火快要燒盡，故事才堪堪畫上一個句號。
徐若水托著腮，輕嘆了一聲：“想不到姓藍的還惹下這麽朵爛桃花……”
秋嵐眨了眨眼：“你認識他？”
徐若水低頭玩著長命鎖的鏈子，聲音微冷：“年輕的時候見過幾次，還以為是好人……”
秋嵐很好奇，她怎麽忘了，她是在師父那發現的徐若水，這事兒還沒問清楚呢。
“那你呢？你們又有什麽虐戀故事？”她饒有興味道。
“戀沒有，虐倒是有的。”徐若水奪過酒杯湊到嘴邊，“不過是英雄救美，美以身相許不成的故事，沒什麽好講的。”
“嘖嘖。”秋嵐摸了一把她的臉，“那可真是他眼瞎。”
“是啊，哪有你這麽貼心。”徐若水敲了敲她的頭。
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那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女人，那個劍俠藍雲的摯愛，那個他鐘情一生卻不得善終的女人。
沒娘的孩子也挺好，秋嵐心想。
“咚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
還沒來得及回答，屋內的燈“噗”一聲滅了。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人影定定地站在門口。
“你……”才問了一個字，燈又“呼”地亮了起來。
來人穿著一身紅衣，露出好奇又茫然的表情：“你們在幹什麽呀？”
徐若水挑了挑眉：“喝花酒呀。”
“喝花酒怎麽能少了美人？”申離一陣風似的跑到桌邊，正猶豫著該不該坐下時，秋嵐拍了拍身邊的椅子：“坐。”
“哦……”申離奇怪地望著她。怎麽態度這麽好？不生氣了？
“喝醉了。”徐若水用口型說道。
“沒有！”秋嵐立馬否認，瞇著眼盯著徐若水，“我看見了。”
徐若水：“……沒醉沒醉，你沒醉啊。”轉頭使了個眼色，真是醉得不輕啊！
申離聞到空氣中的桂花香就覺得不對勁，現在聽徐若水這麽說，腦中頓時湧入一些非常少兒不宜的東西，盯著秋嵐的眼神越來越覆雜。
“咳！”一聲咳嗽打斷了他腦中進行到一半的激情畫面，對面的人看得他心裏發毛。
“有事？”
“你就長這樣？”徐若水一臉不屑。武林第一美就這個挫樣？虧她還在得知前夫和情人是同一個人後小小地興奮了一下。
申離低頭想了想，擡手揭掉了臉上的面具。徐若水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呆滯，隨即笑了一聲：“還不錯。”
申離卻不是為了給她看。他嚴重懷疑秋嵐喝醉了，根本沒有認出他，所以根本沒想起之前的不愉快。他還不知道她？就算喝得再醉，腦子也清醒著呢，絕對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除了把持不住。
嗯，所以他得試一試。
“心心？”他試探地叫了一聲。
秋嵐緩緩地轉過頭，似乎是在想他到底是誰。半晌，“哦”了一聲：“申離。”
申離笑得眉眼彎彎：“是我。”
“怎麽喝得這麽多？”桌子下歪著五六個酒壺，用腳一踢叮當作響。
秋嵐不答，一把摸上他的臉，輕輕捏了兩下：“真好看。”
申離腦袋“轟”的一下炸了，這、這是……又來了嗎！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又有第二次機會了嗎！
他笑得人畜無害：“我還有更好看的，你要不要去我房裏？”
徐若水哈哈笑起來：“別跟我說更好看的在你被窩裏！”
瞎說什麽大實話！申離瞪了她一眼，轉頭笑瞇瞇地扶著秋嵐，活像一只搖著尾巴的大灰狼。
秋嵐“唔”了一聲，含糊道：“什麽東西？”
“你見過的，好，東。西。”
“嗯……好。”
被扶到床上的時候，秋嵐其實是清醒的，可是嘴和手腳總是跟不上腦子，慢了好幾拍才能把一句話完整地說出口。
“不是他。”她露出一個惡俗的笑，跟申離夢裏一模一樣。
“她愛他，但是得不到他，所以她恨他，想殺了他，可她自己動不了手，就拿你當槍使。你……真可憐。”她說得沒頭沒腦，申離卻明白了。
怪不得她這麽高興。
“是麽？”他出神地坐在床邊。
良久，良久，久到秋嵐就要睡著時，他忽的輕輕推了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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