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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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申離做了很長的一場夢。
一會兒夢到秋嵐第一次跟他見面，他差點把她認成男的，暗中觀察了幾天，發現她說話雖然少，但吃得非常多，一本正經的樣子當真有趣至極；一會兒又夢到她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不要臉，一腳把他踹出門；一會兒夢到她持醉行兇，他裝作半推半就，想看她幹什麽，結果一個不留神就把自己美好的身體都給賠進去了。
我真慘啊，最後還是被始亂終棄了……他心想。
夢的結尾，他看見秋嵐身穿火紅的嫁衣，一步步朝他走來。也對，他還欠她一個轟轟烈烈的婚宴，上回小打小鬧的根本不算數。空氣中彌漫著冷冽清香的氣味，有帶著一絲絲甜膩的桂花香，滿地盡是黃葉，她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
一切都好像是真的。
秋嵐仍然是那副死了爹的臉，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他擡手去迎，她忽的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撲到後面一人的懷裏。
不對，這一定是假的！
他猛地驚醒，大腦一片空白地坐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水牢裏。
還好是夢，他摸著慌亂跳動的心口，秋嵐怎麽可能露出那麽惡俗的表情？
水聲引來了躲在暗處的人。她的聲音幽幽地從申離頭上傳來：“你做夢了。”
申離不理她。她自顧自道：“讓我猜猜，你一定夢到了那個女人。可是你不知道，她馬上要嫁給大巫王了。”
申離不屑道：“你直接說她被大巫王殺了還可信點。”
申無懷也不辯解，只淡淡道：“她來過。”
“……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
申離眸光一閃。昨天晚上正是他被蠱蟲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時候，秋嵐看到的話……
他臉上戲謔的表情漸漸消失，換上了一抹冷笑，梗著脖子道：“你很恨我爹吧？你恨他，所以恨他跟你生下的孩子，你其實根本不想給他報仇，之所以這麽說都是為了騙我，折磨我。讓我猜猜你是怎麽生下我的？哎，該不會是被強——”
“啊——”申無懷尖叫著打斷他。
“你這畜生！”她理智全無，跪在地上瘋狂地捏碎口袋裏的子蠱。
一陣強過一陣的痛感襲來，申離疼得直不起身子，整個人跌坐在水裏。可嘴還不停，斷斷續續道：“猜……猜對了？我就說，正常……正常男人誰看得上……你啊！”
“畜生！畜生生出來的還是畜生！”
“你罵……罵你自己……呢，哈哈！”
她喜歡高高在上的踐踏他、折磨他，而他則總是用言語一遍遍刺激她，專挑痛處，剜肉削骨。對方越是痛苦，他們越是樂此不疲。從小到大，這對母子的相處模式從未改變。
他們一樣，都是瘋子。
蠱蟲很快就捏完了，一陣掙紮之後，水牢中恢覆了寂靜。申無懷雙眼空洞地盯著水面，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個男人，那個男人，都是他……
她的沈思很快被打斷了。
申離嘩啦一聲從水裏坐起來：“這就完了？”
等了片刻，他喘著氣道：“聖女在上，有沒有興趣跟我做個交易？”
申無懷啞著嗓子道：“你有什麽資格跟我交易？”
申離咳了咳，緩緩說了一句話。
“什麽？！”申無懷頓時瞳孔長大，死死攥住手中的柵欄，聲音顫抖得不像人聲，“你怎麽……什麽時候……你說的是真的？！”
申離挑眉笑了一聲：“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本來不太想動手的，但看聖女的反應……反正我殺的人多了，再殺一個也無所謂吧？”
申無懷咬牙怒喘了半晌，忽的冷靜了下來。她知道，他說話不著四六，但較起真來絕對言出必行。他帶著魔教攻入武林大會，會不會也……
“你想要什麽？”
“你知道啊！”申離嗔怪道，“我都說得這麽明顯了，你還猜不出來？”
申無懷站起身子，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把手從水牢上方的縫隙中伸進來。鮮血一滴滴滾落，“滴答”聲帶著一圈又一圈的尾音在石壁和水面間反覆回蕩，仿佛是藏在黑暗中無數惡蟲發出的嘶鳴。
“省省吧。你的血太臟了，我都要惡心吐了。”
泡在一池毒蟲裏他不覺得臟，穿著一身發餿的衣服他不覺得臟，唯獨給他的解藥他覺得臟。臨走前，申無懷威脅道：“你知道，我有的是辦法抓住她。”
“那你真是了不起。”申離敷衍道。
申無懷臉上變幻莫測，終於還是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秋嵐木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放空，努力不去看鏡子裏那個奇形怪狀的自己。
“不喜歡麽？”周衛國揮開侍女，把手搭上她的肩。那雙手一挨上她，她頓時覺得渾身奇癢無比，那簡直不能叫雞皮疙瘩，該叫雞皮疹子了。
她不動聲色地往後仰：“巫族的嫁衣真是……呃，別致。”
且不說她臉上塗的這一團散發著藥味的綠色漿糊吧，她已經努力把這個當作美好的祝願而不是蟲子的屍體了。但腦袋上頂著個盤子算怎麽回事啊？這盤子不但大，還很重，壓得人脖子都要斷了。不能因為窮就做出這麽個東西給新娘避雨吧？那這麽說頂個傘豈不是更好？
周衛國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她面色古怪，大概明白了一二。
“祭禮很快就到了，再堅持一會兒吧。”
差點忘了，巫族的婚禮不叫婚禮，叫祭禮。
秋嵐身上的雞皮疹子頓時更癢了。
不會是有什麽蟲子鉆進去了吧？她臉刷的一下白了，但橫看成嶺側成峰，面癱人設不能崩。她強忍著掀開衣服撓大腿撓後背的沖動，把手矜持地伸到周衛國面前：“蠱該解了吧？”
申無懷所說的什麽“神丹”的蠱，她沒聽說過，也不知道，但相安無事了這麽多年，應該不是那個蠱的問題。那只能是周衛國做的手腳了。
周衛國盯著她，似乎在探究她的真實想法。
……這有什麽好探究的？
就在秋嵐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道：“傀儡蠱是一次性的蠱。”
用過一次便消失，自然也談不上解不解蠱了的問題了。
真的？
秋嵐對此表示嚴重懷疑，並悄悄蹭了一下小腿。
“我沒必要騙你。”周衛國見她神情不佳，便安慰道，“我叫人進來看看。”
“不用了。”秋嵐擺了擺手，“你快去吧。”
祭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外頭忙得不可開交，此時大巫王應該是在外面坐鎮指揮，而不是在這兒跟她嗶嗶賴賴。早死早超生，如果最後結果是壞的，那她希望過程的痛苦能少一點。
而且……結果其實也不算壞，申離和莊純都能得救，不是麽？
周衛國一走，秋嵐趕緊掀起衣服，可看來看去，渾身上下光潔如初，一點紅疹都沒有，剛才奇癢無比的感覺漸漸消退。
可能只是緊張吧，她安慰自己道。
祭禮很快便開始了。
周衛國穿著黑綠相間的寬袍，頭上戴著一頂跟她頭上形狀差不多、但個頭小很多的金冠。四周肅穆地站著許多巫族人，皆是面色蒼白，但望向他們的眼神卻異常熾熱。申離的母親也來了，她坐在周衛國下首略低一些的位置上。秋嵐被引著一路向前，走到大巫王座下時，他才按照規矩起身迎接。
站到她旁邊時，他湊近道：“你得叫她一聲姑姑。”
秋嵐一楞。
“嚴格來說，她算是我的姑姑。”周衛國低聲解釋道，“魔教也不是一開始就有聖女，大約是四五十年前，南疆逃出去一位巫女，嫁給了魔教教主。那位教主覺得巫女的名字不好聽，便改叫了聖女。他們生下的女兒，自然而然也繼承了聖女的名號。”
難怪。
難怪南疆跟魔教的關系這麽微妙，原來是關系不好的親戚。
巫族的祭禮通常要完成一系列覆雜又奇怪到眼花繚亂的祭祀活動，然後由長輩在王後脖子上繞上一根蛇形金鏈，這就算禮成了。
申無懷坐在椅子上，沖秋嵐露出一抹不甚友好的笑，袖子下的手暗暗抓緊扶手：“過來。”
秋嵐瞥了一眼角落裏的莊純，想起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申離，眼神一黯，直楞楞地走了過去。
申無懷取出玉盤裏的金鏈，黃金鑄成的蛇，綠寶石點上去的雙眼折射出陣陣幽光。秋嵐的脖子一涼，當真跟被蛇纏上了似的。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卻被申無懷牢牢按住了脖子。
“別動。”
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放在秋嵐後脖子上的手也冷得發抖。
周衛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到時候了吧？”
他的意思是這一步進行得太久了，但申無懷明顯不是這麽理解的，她咧著嘴笑了一聲：“到時候了。”
說罷，秋嵐脖子上便是一僵，緊接著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
……還來？
這招百試不爽啊！
接下來是不是該手腳亂動，做人型木偶了？
雖然失去知覺，但眼睛耳朵還好使，她現在還維持著半跪在申無懷面前的姿勢，盯著她的裙擺看了半天，也沒等到她的動作。只看到眼前垂著的金蛇飛快地滑動，被申無懷緊緊抓在手裏。
“聖女這個玩笑有點過火了。”周衛國壓抑著怒氣道，“你最好快點放開王後。”
“憑什麽？”申無懷輕蔑道。
憑什麽？這是你答應好的啊！
周衛國氣不打一處來：“現在想反悔？當我南疆是什麽地方？”
是誰幫你看著徐若水，是誰幫你從魔教逃出來？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女人！更何況什麽時候不行，為什麽非要挑他祭禮的時候出手，這不但是打他的臉，更是打整個南疆的臉。果然是個瘋子，瘋子！
“我對南疆的了解，並不比你少。”想從這跑出去並不是什麽難事。
申無懷一只手拎起秋嵐，像拎起一個待宰的雞，還是頭上帶雞冠的那種。
“人我帶走了。”
而且不還你了，秋嵐默默補充了一句。
申無懷手臂狠狠一揮，一陣腥風卷起，迷霧障眼，飛沙走石。待平靜下來時，人已經跑出很遠。
周衛國怒氣沈沈，狠狠扯掉身上礙事的袍子：“追！”
“你倒是自在！”
男人語氣不佳，眼中更是要噴出怒火。
“我自然自在。”申離倒是恢覆了往日自由散漫的模樣，楞是把水牢躺出了溫泉浴池的感覺。
“看你這反應，他們應該走了吧？”申離嘿嘿笑了兩聲，“沒追上吧？哈哈！”
申無懷走之前來過一次水牢，周衛國一猜就知道是申離搞的鬼。他真是搞不懂，他已經把人關起來了，也把他僅存的那部分內力封了起來，到嘴的鴨子怎麽還是被他給拐跑了？憑什麽？就憑一張嘴嗎？
他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申離，得意道：“你放走了她，可就沒有蠱王了。你別忘了，沒有蠱王，你的蠱毒可就解不了了。”
解蠱有什麽了不起啊……
申離出神地想。不解蠱的話，我就可以一輩子跟她在一起了。
再擡頭時，水牢上方早已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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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好像是真的。
秋嵐仍然是那副死了爹的臉，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他擡手去迎，她忽的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撲到後面一人的懷裏。
不對，這一定是假的！
他猛地驚醒，大腦一片空白地坐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水牢裏。
還好是夢，他摸著慌亂跳動的心口，秋嵐怎麽可能露出那麽惡俗的表情？
水聲引來了躲在暗處的人。她的聲音幽幽地從申離頭上傳來：“你做夢了。”
申離不理她。她自顧自道：“讓我猜猜，你一定夢到了那個女人。可是你不知道，她馬上要嫁給大巫王了。”
申離不屑道：“你直接說她被大巫王殺了還可信點。”
申無懷也不辯解，只淡淡道：“她來過。”
“……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
申離眸光一閃。昨天晚上正是他被蠱蟲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時候，秋嵐看到的話……
他臉上戲謔的表情漸漸消失，換上了一抹冷笑，梗著脖子道：“你很恨我爹吧？你恨他，所以恨他跟你生下的孩子，你其實根本不想給他報仇，之所以這麽說都是為了騙我，折磨我。讓我猜猜你是怎麽生下我的？哎，該不會是被強——”
“啊——”申無懷尖叫著打斷他。
“你這畜生！”她理智全無，跪在地上瘋狂地捏碎口袋裏的子蠱。
一陣強過一陣的痛感襲來，申離疼得直不起身子，整個人跌坐在水裏。可嘴還不停，斷斷續續道：“猜……猜對了？我就說，正常……正常男人誰看得上……你啊！”
“畜生！畜生生出來的還是畜生！”
“你罵……罵你自己……呢，哈哈！”
她喜歡高高在上的踐踏他、折磨他，而他則總是用言語一遍遍刺激她，專挑痛處，剜肉削骨。對方越是痛苦，他們越是樂此不疲。從小到大，這對母子的相處模式從未改變。
他們一樣，都是瘋子。
蠱蟲很快就捏完了，一陣掙紮之後，水牢中恢覆了寂靜。申無懷雙眼空洞地盯著水面，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個男人，那個男人，都是他……
她的沈思很快被打斷了。
申離嘩啦一聲從水裏坐起來：“這就完了？”
等了片刻，他喘著氣道：“聖女在上，有沒有興趣跟我做個交易？”
申無懷啞著嗓子道：“你有什麽資格跟我交易？”
申離咳了咳，緩緩說了一句話。
“什麽？！”申無懷頓時瞳孔長大，死死攥住手中的柵欄，聲音顫抖得不像人聲，“你怎麽……什麽時候……你說的是真的？！”
申離挑眉笑了一聲：“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本來不太想動手的，但看聖女的反應……反正我殺的人多了，再殺一個也無所謂吧？”
申無懷咬牙怒喘了半晌，忽的冷靜了下來。她知道，他說話不著四六，但較起真來絕對言出必行。他帶著魔教攻入武林大會，會不會也……
“你想要什麽？”
“你知道啊！”申離嗔怪道，“我都說得這麽明顯了，你還猜不出來？”
申無懷站起身子，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把手從水牢上方的縫隙中伸進來。鮮血一滴滴滾落，“滴答”聲帶著一圈又一圈的尾音在石壁和水面間反覆回蕩，仿佛是藏在黑暗中無數惡蟲發出的嘶鳴。
“省省吧。你的血太臟了，我都要惡心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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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真是了不起。”申離敷衍道。
申無懷臉上變幻莫測，終於還是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秋嵐木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放空，努力不去看鏡子裏那個奇形怪狀的自己。
“不喜歡麽？”周衛國揮開侍女，把手搭上她的肩。那雙手一挨上她，她頓時覺得渾身奇癢無比，那簡直不能叫雞皮疙瘩，該叫雞皮疹子了。
她不動聲色地往後仰：“巫族的嫁衣真是……呃，別致。”
且不說她臉上塗的這一團散發著藥味的綠色漿糊吧，她已經努力把這個當作美好的祝願而不是蟲子的屍體了。但腦袋上頂著個盤子算怎麽回事啊？這盤子不但大，還很重，壓得人脖子都要斷了。不能因為窮就做出這麽個東西給新娘避雨吧？那這麽說頂個傘豈不是更好？
周衛國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她面色古怪，大概明白了一二。
“祭禮很快就到了，再堅持一會兒吧。”
差點忘了，巫族的婚禮不叫婚禮，叫祭禮。
秋嵐身上的雞皮疹子頓時更癢了。
不會是有什麽蟲子鉆進去了吧？她臉刷的一下白了，但橫看成嶺側成峰，面癱人設不能崩。她強忍著掀開衣服撓大腿撓後背的沖動，把手矜持地伸到周衛國面前：“蠱該解了吧？”
申無懷所說的什麽“神丹”的蠱，她沒聽說過，也不知道，但相安無事了這麽多年，應該不是那個蠱的問題。那只能是周衛國做的手腳了。
周衛國盯著她，似乎在探究她的真實想法。
……這有什麽好探究的？
就在秋嵐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道：“傀儡蠱是一次性的蠱。”
用過一次便消失，自然也談不上解不解蠱了的問題了。
真的？
秋嵐對此表示嚴重懷疑，並悄悄蹭了一下小腿。
“我沒必要騙你。”周衛國見她神情不佳，便安慰道，“我叫人進來看看。”
“不用了。”秋嵐擺了擺手，“你快去吧。”
祭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外頭忙得不可開交，此時大巫王應該是在外面坐鎮指揮，而不是在這兒跟她嗶嗶賴賴。早死早超生，如果最後結果是壞的，那她希望過程的痛苦能少一點。
而且……結果其實也不算壞，申離和莊純都能得救，不是麽？
周衛國一走，秋嵐趕緊掀起衣服，可看來看去，渾身上下光潔如初，一點紅疹都沒有，剛才奇癢無比的感覺漸漸消退。
可能只是緊張吧，她安慰自己道。
祭禮很快便開始了。
周衛國穿著黑綠相間的寬袍，頭上戴著一頂跟她頭上形狀差不多、但個頭小很多的金冠。四周肅穆地站著許多巫族人，皆是面色蒼白，但望向他們的眼神卻異常熾熱。申離的母親也來了，她坐在周衛國下首略低一些的位置上。秋嵐被引著一路向前，走到大巫王座下時，他才按照規矩起身迎接。
站到她旁邊時，他湊近道：“你得叫她一聲姑姑。”
秋嵐一楞。
“嚴格來說，她算是我的姑姑。”周衛國低聲解釋道，“魔教也不是一開始就有聖女，大約是四五十年前，南疆逃出去一位巫女，嫁給了魔教教主。那位教主覺得巫女的名字不好聽，便改叫了聖女。他們生下的女兒，自然而然也繼承了聖女的名號。”
難怪。
難怪南疆跟魔教的關系這麽微妙，原來是關系不好的親戚。
巫族的祭禮通常要完成一系列覆雜又奇怪到眼花繚亂的祭祀活動，然後由長輩在王後脖子上繞上一根蛇形金鏈，這就算禮成了。
申無懷坐在椅子上，沖秋嵐露出一抹不甚友好的笑，袖子下的手暗暗抓緊扶手：“過來。”
秋嵐瞥了一眼角落裏的莊純，想起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申離，眼神一黯，直楞楞地走了過去。
申無懷取出玉盤裏的金鏈，黃金鑄成的蛇，綠寶石點上去的雙眼折射出陣陣幽光。秋嵐的脖子一涼，當真跟被蛇纏上了似的。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卻被申無懷牢牢按住了脖子。
“別動。”
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放在秋嵐後脖子上的手也冷得發抖。
周衛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到時候了吧？”
他的意思是這一步進行得太久了，但申無懷明顯不是這麽理解的，她咧著嘴笑了一聲：“到時候了。”
說罷，秋嵐脖子上便是一僵，緊接著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
……還來？
這招百試不爽啊！
接下來是不是該手腳亂動，做人型木偶了？
雖然失去知覺，但眼睛耳朵還好使，她現在還維持著半跪在申無懷面前的姿勢，盯著她的裙擺看了半天，也沒等到她的動作。只看到眼前垂著的金蛇飛快地滑動，被申無懷緊緊抓在手裏。
“聖女這個玩笑有點過火了。”周衛國壓抑著怒氣道，“你最好快點放開王後。”
“憑什麽？”申無懷輕蔑道。
憑什麽？這是你答應好的啊！
周衛國氣不打一處來：“現在想反悔？當我南疆是什麽地方？”
是誰幫你看著徐若水，是誰幫你從魔教逃出來？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女人！更何況什麽時候不行，為什麽非要挑他祭禮的時候出手，這不但是打他的臉，更是打整個南疆的臉。果然是個瘋子，瘋子！
“我對南疆的了解，並不比你少。”想從這跑出去並不是什麽難事。
申無懷一只手拎起秋嵐，像拎起一個待宰的雞，還是頭上帶雞冠的那種。
“人我帶走了。”
而且不還你了，秋嵐默默補充了一句。
申無懷手臂狠狠一揮，一陣腥風卷起，迷霧障眼，飛沙走石。待平靜下來時，人已經跑出很遠。
周衛國怒氣沈沈，狠狠扯掉身上礙事的袍子：“追！”
“你倒是自在！”
男人語氣不佳，眼中更是要噴出怒火。
“我自然自在。”申離倒是恢覆了往日自由散漫的模樣，楞是把水牢躺出了溫泉浴池的感覺。
“看你這反應，他們應該走了吧？”申離嘿嘿笑了兩聲，“沒追上吧？哈哈！”
申無懷走之前來過一次水牢，周衛國一猜就知道是申離搞的鬼。他真是搞不懂，他已經把人關起來了，也把他僅存的那部分內力封了起來，到嘴的鴨子怎麽還是被他給拐跑了？憑什麽？就憑一張嘴嗎？
他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申離，得意道：“你放走了她，可就沒有蠱王了。你別忘了，沒有蠱王，你的蠱毒可就解不了了。”
解蠱有什麽了不起啊……
申離出神地想。不解蠱的話，我就可以一輩子跟她在一起了。
再擡頭時，水牢上方早已空空如也。
隔壁接檔文已經在存稿，先開哪個還不確定，求一個預收呀（有作收就更好了
《竇公公的小傻子》，看似憨憨腦子有坑其實很能茍的宮女vs傲嬌毒舌小氣吧啦老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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