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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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咚咚咚——
天剛亮，秋嵐的房門就被砸得“咣咣”直響。脖子上被申離咬破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她揉了揉眼睛，心道昨晚才這麽，咳咳，這麽激烈地熱吻過，今天他就來得這麽早，也太猴急了吧！
唔……不過她的確也很想早點見到他就是了。
敲門聲一下比一下急，於是她趕緊扒了兩把頭發，擦了擦眼屎，飛快地下了床。昨晚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她一時還沒想清楚該怎麽面對他，站在門口拍了拍亂跳的小心臟，才打開了門。
“這麽早，你——”秋嵐的話戛然而止，看清眼前的人，楞了片刻開口道，“常師兄？”
常玉的手還維持著敲門的動作，見到秋嵐出現，頓時焦急道：“秋師妹，莊師弟不見了！”
秋嵐腦子“嗡”地一下，擡腳就要往外跑。常玉虛虛攔了一下，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沒穿外衣，飛快地回屋套好衣服，背上刀，卻見常玉已經關了門，踟躕地在屋內徘徊。
“……怎麽了？”她從來沒見過常師兄這麽為難過，心中頓時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常玉猶豫著不知道怎麽開口，秋嵐頓時蹙眉道：“時間不等人，常師兄，如果你不說，我就自己去找了。”
腦中飛快地把莊純這幾日的行蹤過了一遍，她才猛然發現自己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因為忙著參加武林大會，她黑天白日地練功，本來時間就不多；再加上為了避嫌，沒跟飛霞宗走得太近，莊純在做什麽她竟全然不知。
依稀只記得在廣佛寺被襲那天，見過莊純一面，他身上仿佛隱約有些酒氣。她對方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被他搪塞了兩句，就隨意糊弄過去了。
如今想來，那時候就有些征兆了吧？
可她想不通。莊純跟她一起長大，雖然有些方面不谙世事得到了發蠢的地步，雖然有些時候跳脫、吵鬧得讓人頭疼，但他懂進退，明事理，從來不會失了分寸，從來不會讓她擔心。別人家孩子有的鬧心事，他一概都沒有，就算最近到了叛逆期，也能聽得進去她的教訓，像現在這樣玩失蹤，借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
秋嵐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不是離家出走，那是不是……
常玉苦笑一聲，急忙把人按在椅子上：“我說，我說，你別急。”
“最先發現莊純不見的是他的同屋。那孩子約莫一個時辰前起的，醒來時就發現房門開著。莊師弟的床上衣服、被褥一片淩亂，他以為莊師弟出去了，便沒做理會。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回了房，發現屋裏還是原模原樣，莊師弟也沒回來，這才覺得事情不對，趕緊去找了李掌門。李掌門仔細一問，才知道他這幾日一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外面幹什麽，還央求同屋這孩子不要聲張。昨晚他一直沒回房，這同屋半夜被他吵醒，模模糊糊見他倒頭就睡，只當他在外頭玩累了，便沒多心。誰知道一早人就不見了……”
昨晚……不正是下元節麽？
她還沈浸在和申離剖白一切的濃情蜜意裏，而莊純說不定已經出事了。秋嵐此刻無比自責，如果她早一點發現不對勁，是不是就能把苗頭扼殺在搖籃裏，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次意外？
常玉見她沈默不語，頓了頓才補充道：“而且……”
秋嵐正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思索來龍去脈，聽常玉頓住，頓時急道：“而且什麽？”
“而且，”常玉見她尚算冷靜，便接著說道，“他窗外有血跡。”
當啷——
杯子陡然墜地，秋嵐猛地起身沖了出去。
常玉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看錯了，原來秋師妹不是冷靜，而是早就慌了神。
這個當口，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
據客棧的小二所說，飛霞宗住人多，住的是客棧裏間的院子，院子有一個單獨的後門，每晚戌時準時落鎖。昨天也不例外，甚至為防下元節人多手雜，客棧還提前鎖了門，只留正院一個出入口。而他守夜的一整晚都沒見到有人進來。
莊純的屋子在二樓，窗外不遠處便是樓下的半邊屋檐，屋檐上開著一扇窗，正通向房門外的走廊。昨晚他一定是從屋檐翻入走廊再回房間的。此時屋檐上散落著幾片碎瓦，而常玉所說的血跡——
那根本不叫血跡，而是一片血海。
血水順著房檐滴落到了一層的窗外，此時早已凝成暗色的血塊。其實根本不用等莊純的同屋發現，一樓已經有人察覺出不對，準備報官了。
師伯海舟安慰道：“從此處出城的所有道路、驛站、醫館，我都派人去了，衙門那也已經報備了，你不必擔心。”
滿地幹涸的血跡刺得秋嵐腦仁一抽一抽的疼，她沈默地站了片刻，背著刀轉身就走。
“秋嵐！”海舟叫住她，“你……不必太過憂慮，也許待會兒他就回來了。”
常玉瞥了海舟一眼，心道師父這話說得也太敷衍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事態嚴重，待會兒哪能回得來呢？不過他沒有拂了師父的面子，順著話說道：“是啊，說不定你比完賽他就回來了。”
秋嵐搖了搖頭，悶聲道：“不比了。”
常玉一楞：“可你……”你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啊！
今年幾百人報名，兩邊一共才十六個人進入半決賽，秋嵐就是其中之一。這些日子他看得出她對比賽有多看重，看得出她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以為她終於能跟各大門派的少年豪傑切磋，怎麽也不會輕易放棄這麽機會的。
“多謝師伯費心，我先走了。”秋嵐不願耽擱，說罷轉身便走。
待人走後，海舟才嘆了一句：“若真不參加了，倒算是好事。”
常玉不解，卻識趣地沒有再問：“一慧大師那兒，該怎麽說？”
“比賽還有一個時辰，先拖著吧。”
“是。”
秋嵐心亂如麻，鋪天蓋地的無力感當頭壓下，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當年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無音訊的失蹤。同樣的事情還要再上演一次嗎！
她蹲在地上，強迫自己平靜下倆。她不能慌，她不敢慌，師弟還在等她……
深深吸了幾口氣，她緩緩從地上起身，一轉頭，便撞上一具堅硬的胸膛。
申離……
她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申離動作輕柔地抹掉她的眼淚。招了招手，一身捕快打扮的左護法閃身上前，沈聲道：“回主上，這幾日確實有跟莊公子身形相像的人來過，幾乎都是傍晚來，深夜走，約莫去的是四樓。屬下在四樓搜了一圈，發現一個熟人。”
說著，她瞥了一眼雙眼通紅的秋嵐，吐出了一個人名：“周衛國。”
因為秋嵐前些日子數落申離，稱他把孩子帶壞了，申離被罵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很仔細地記住了那天她的每一句“教訓”，當然，也沒有漏了莊純帶著一身酒氣從樓上下來的事實。他不覺得莊純有這個閑情逸致，能跟一個陌生人把酒言歡，是以一出事，他就想到了此事，便叫嚴武在秋嵐所住的客棧先搜了一遍。
巧了，整個客棧除了秋嵐，跟莊純稱得上熟識的，只有一個人，周衛國。
——莊純根本不是到了什麽叛逆期，而是有事瞞著秋嵐，這事還恰好跟周衛國相關。
申離覺得有點頭疼。
秋嵐點了點頭，用袖子蹭掉臉上的淚，堅定道：“那我去找他。”
申離攔住她：“你要怎麽說？說你的師弟失蹤了？你知道莊純喝醉了跟他說過什麽，你怎麽保證你去了就不會出事？”
“怎麽可能？”秋嵐脫口而出，“他不是那種人！”
申離的臉頓時黑了：“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那種人？你就這麽相信他？”
秋嵐也不知自己為什麽會替一個可疑的嫌犯辯解。也許是覺得周衛國武功高強，行事坦蕩，不像是作惡多端的人；也許潛意識裏認定了這是師父親自定下的親事，不會有錯。師父雖然對她不聞不問，卻一直把他們師姐弟保護的很好。單單為了躲仇家的話，他大可一走了之。
就算是自欺欺人吧，她總覺得，師父看似冷漠，實則每一步都暗藏深意，所以她才總是堪不破、參不透，卻義無反顧地選擇相信他。
申離氣得在她腦門上狠狠戳了一下，咬牙低聲道：“我現在沒時間跟你生氣，你不是要找周衛國？好，我讓你去！他現在在比武，你去找他，讓他告訴你啊。”
秋嵐不明所以，楞楞道：“那、那我去了！”
申離瞇著眼，從鼻子裏“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聲音剛出，就見她瞬間跑沒影了。
他的臉頓時更黑了。
左護法不解：“主上，要我去把夫人追回來嗎？”
“不用。”
“那……咱們去哪兒？”
“去哪兒？”申離怒火中燒，看她也不順眼，“去找那死孩子！不是說出城了嗎，到底在哪兒？”
左護法對自己被殃及感到非常無辜：“所以你到底想不想讓夫人去啊？我審周衛國也行啊，都扮了捕快，審個把嫌疑人還是可以的吧？”明明是他自己讓她去的，她真去了他又不高興。
男人都是這麽口是心非的嗎？
申離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氣她不解風情？氣她關心則亂？氣她為了野男人頂撞他？是啊，明明他怕她以身犯險，怕她左右兩難，怕她自亂陣腳，怕她徒增遺憾。她做得都對啊！
“……走。”
當務之急是找到莊純，他無暇多顧，招了招手，帶著左護法匆匆離開。
周衛國的確是在比武，不過比賽已經開始了。
秋嵐趕到時，他和蒼山派的一位弟子激戰正酣，一招一式都透露著習武之人的自負和。不過秋嵐沒有心思欣賞，她只想知道莊純到底在哪兒。她正要上前，卻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你怎麽才來？”
“怎麽了？”秋嵐不滿地瞥了周凝一眼。怎麽這種事都能找茬？
周凝冷笑道：“你以為我願意等你？不是我倒黴抽中了你，現在早就比完了。”
這話說的……你以為我願意抽中你嗎！
她知道周凝一直跟她不對付，但原因……難道只是因為當初常玉扶了她一下嗎？還是因為之前中了醉花陰，她沒能認出周凝？堂堂若水山莊的大弟子，不至於心眼這麽小吧？
秋嵐來不及細想，便被一個用力拖上了臺。周凝沖臺下的小和尚點了點頭，示意比試開始。
“等——”
話音戛然而止，一道銀鞭“啪”地甩在秋嵐腳下，周凝挑眉道：“等什麽，你怕了？”
不遠處的打鬥還在繼續，臺下響起陣陣喝彩聲，一時半會沒有分出勝負的征兆。秋嵐一咬牙，一跺腳，“當啷”一聲拔出刀。
“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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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天剛亮，秋嵐的房門就被砸得“咣咣”直響。脖子上被申離咬破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她揉了揉眼睛，心道昨晚才這麽，咳咳，這麽激烈地熱吻過，今天他就來得這麽早，也太猴急了吧！
唔……不過她的確也很想早點見到他就是了。
敲門聲一下比一下急，於是她趕緊扒了兩把頭發，擦了擦眼屎，飛快地下了床。昨晚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她一時還沒想清楚該怎麽面對他，站在門口拍了拍亂跳的小心臟，才打開了門。
“這麽早，你——”秋嵐的話戛然而止，看清眼前的人，楞了片刻開口道，“常師兄？”
常玉的手還維持著敲門的動作，見到秋嵐出現，頓時焦急道：“秋師妹，莊師弟不見了！”
秋嵐腦子“嗡”地一下，擡腳就要往外跑。常玉虛虛攔了一下，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沒穿外衣，飛快地回屋套好衣服，背上刀，卻見常玉已經關了門，踟躕地在屋內徘徊。
“……怎麽了？”她從來沒見過常師兄這麽為難過，心中頓時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常玉猶豫著不知道怎麽開口，秋嵐頓時蹙眉道：“時間不等人，常師兄，如果你不說，我就自己去找了。”
腦中飛快地把莊純這幾日的行蹤過了一遍，她才猛然發現自己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因為忙著參加武林大會，她黑天白日地練功，本來時間就不多；再加上為了避嫌，沒跟飛霞宗走得太近，莊純在做什麽她竟全然不知。
依稀只記得在廣佛寺被襲那天，見過莊純一面，他身上仿佛隱約有些酒氣。她對方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被他搪塞了兩句，就隨意糊弄過去了。
如今想來，那時候就有些征兆了吧？
可她想不通。莊純跟她一起長大，雖然有些方面不谙世事得到了發蠢的地步，雖然有些時候跳脫、吵鬧得讓人頭疼，但他懂進退，明事理，從來不會失了分寸，從來不會讓她擔心。別人家孩子有的鬧心事，他一概都沒有，就算最近到了叛逆期，也能聽得進去她的教訓，像現在這樣玩失蹤，借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
秋嵐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不是離家出走，那是不是……
常玉苦笑一聲，急忙把人按在椅子上：“我說，我說，你別急。”
“最先發現莊純不見的是他的同屋。那孩子約莫一個時辰前起的，醒來時就發現房門開著。莊師弟的床上衣服、被褥一片淩亂，他以為莊師弟出去了，便沒做理會。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回了房，發現屋裏還是原模原樣，莊師弟也沒回來，這才覺得事情不對，趕緊去找了李掌門。李掌門仔細一問，才知道他這幾日一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外面幹什麽，還央求同屋這孩子不要聲張。昨晚他一直沒回房，這同屋半夜被他吵醒，模模糊糊見他倒頭就睡，只當他在外頭玩累了，便沒多心。誰知道一早人就不見了……”
昨晚……不正是下元節麽？
她還沈浸在和申離剖白一切的濃情蜜意裏，而莊純說不定已經出事了。秋嵐此刻無比自責，如果她早一點發現不對勁，是不是就能把苗頭扼殺在搖籃裏，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次意外？
常玉見她沈默不語，頓了頓才補充道：“而且……”
秋嵐正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思索來龍去脈，聽常玉頓住，頓時急道：“而且什麽？”
“而且，”常玉見她尚算冷靜，便接著說道，“他窗外有血跡。”
當啷——
杯子陡然墜地，秋嵐猛地起身沖了出去。
常玉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看錯了，原來秋師妹不是冷靜，而是早就慌了神。
這個當口，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
據客棧的小二所說，飛霞宗住人多，住的是客棧裏間的院子，院子有一個單獨的後門，每晚戌時準時落鎖。昨天也不例外，甚至為防下元節人多手雜，客棧還提前鎖了門，只留正院一個出入口。而他守夜的一整晚都沒見到有人進來。
莊純的屋子在二樓，窗外不遠處便是樓下的半邊屋檐，屋檐上開著一扇窗，正通向房門外的走廊。昨晚他一定是從屋檐翻入走廊再回房間的。此時屋檐上散落著幾片碎瓦，而常玉所說的血跡——
那根本不叫血跡，而是一片血海。
血水順著房檐滴落到了一層的窗外，此時早已凝成暗色的血塊。其實根本不用等莊純的同屋發現，一樓已經有人察覺出不對，準備報官了。
師伯海舟安慰道：“從此處出城的所有道路、驛站、醫館，我都派人去了，衙門那也已經報備了，你不必擔心。”
滿地幹涸的血跡刺得秋嵐腦仁一抽一抽的疼，她沈默地站了片刻，背著刀轉身就走。
“秋嵐！”海舟叫住她，“你……不必太過憂慮，也許待會兒他就回來了。”
常玉瞥了海舟一眼，心道師父這話說得也太敷衍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事態嚴重，待會兒哪能回得來呢？不過他沒有拂了師父的面子，順著話說道：“是啊，說不定你比完賽他就回來了。”
秋嵐搖了搖頭，悶聲道：“不比了。”
常玉一楞：“可你……”你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啊！
今年幾百人報名，兩邊一共才十六個人進入半決賽，秋嵐就是其中之一。這些日子他看得出她對比賽有多看重，看得出她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以為她終於能跟各大門派的少年豪傑切磋，怎麽也不會輕易放棄這麽機會的。
“多謝師伯費心，我先走了。”秋嵐不願耽擱，說罷轉身便走。
待人走後，海舟才嘆了一句：“若真不參加了，倒算是好事。”
常玉不解，卻識趣地沒有再問：“一慧大師那兒，該怎麽說？”
“比賽還有一個時辰，先拖著吧。”
“是。”
秋嵐心亂如麻，鋪天蓋地的無力感當頭壓下，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當年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無音訊的失蹤。同樣的事情還要再上演一次嗎！
她蹲在地上，強迫自己平靜下倆。她不能慌，她不敢慌，師弟還在等她……
深深吸了幾口氣，她緩緩從地上起身，一轉頭，便撞上一具堅硬的胸膛。
申離……
她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申離動作輕柔地抹掉她的眼淚。招了招手，一身捕快打扮的左護法閃身上前，沈聲道：“回主上，這幾日確實有跟莊公子身形相像的人來過，幾乎都是傍晚來，深夜走，約莫去的是四樓。屬下在四樓搜了一圈，發現一個熟人。”
說著，她瞥了一眼雙眼通紅的秋嵐，吐出了一個人名：“周衛國。”
因為秋嵐前些日子數落申離，稱他把孩子帶壞了，申離被罵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很仔細地記住了那天她的每一句“教訓”，當然，也沒有漏了莊純帶著一身酒氣從樓上下來的事實。他不覺得莊純有這個閑情逸致，能跟一個陌生人把酒言歡，是以一出事，他就想到了此事，便叫嚴武在秋嵐所住的客棧先搜了一遍。
巧了，整個客棧除了秋嵐，跟莊純稱得上熟識的，只有一個人，周衛國。
——莊純根本不是到了什麽叛逆期，而是有事瞞著秋嵐，這事還恰好跟周衛國相關。
申離覺得有點頭疼。
秋嵐點了點頭，用袖子蹭掉臉上的淚，堅定道：“那我去找他。”
申離攔住她：“你要怎麽說？說你的師弟失蹤了？你知道莊純喝醉了跟他說過什麽，你怎麽保證你去了就不會出事？”
“怎麽可能？”秋嵐脫口而出，“他不是那種人！”
申離的臉頓時黑了：“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那種人？你就這麽相信他？”
秋嵐也不知自己為什麽會替一個可疑的嫌犯辯解。也許是覺得周衛國武功高強，行事坦蕩，不像是作惡多端的人；也許潛意識裏認定了這是師父親自定下的親事，不會有錯。師父雖然對她不聞不問，卻一直把他們師姐弟保護的很好。單單為了躲仇家的話，他大可一走了之。
就算是自欺欺人吧，她總覺得，師父看似冷漠，實則每一步都暗藏深意，所以她才總是堪不破、參不透，卻義無反顧地選擇相信他。
申離氣得在她腦門上狠狠戳了一下，咬牙低聲道：“我現在沒時間跟你生氣，你不是要找周衛國？好，我讓你去！他現在在比武，你去找他，讓他告訴你啊。”
秋嵐不明所以，楞楞道：“那、那我去了！”
申離瞇著眼，從鼻子裏“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聲音剛出，就見她瞬間跑沒影了。
他的臉頓時更黑了。
左護法不解：“主上，要我去把夫人追回來嗎？”
“不用。”
“那……咱們去哪兒？”
“去哪兒？”申離怒火中燒，看她也不順眼，“去找那死孩子！不是說出城了嗎，到底在哪兒？”
左護法對自己被殃及感到非常無辜：“所以你到底想不想讓夫人去啊？我審周衛國也行啊，都扮了捕快，審個把嫌疑人還是可以的吧？”明明是他自己讓她去的，她真去了他又不高興。
男人都是這麽口是心非的嗎？
申離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氣她不解風情？氣她關心則亂？氣她為了野男人頂撞他？是啊，明明他怕她以身犯險，怕她左右兩難，怕她自亂陣腳，怕她徒增遺憾。她做得都對啊！
“……走。”
當務之急是找到莊純，他無暇多顧，招了招手，帶著左護法匆匆離開。
周衛國的確是在比武，不過比賽已經開始了。
秋嵐趕到時，他和蒼山派的一位弟子激戰正酣，一招一式都透露著習武之人的自負和。不過秋嵐沒有心思欣賞，她只想知道莊純到底在哪兒。她正要上前，卻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你怎麽才來？”
“怎麽了？”秋嵐不滿地瞥了周凝一眼。怎麽這種事都能找茬？
周凝冷笑道：“你以為我願意等你？不是我倒黴抽中了你，現在早就比完了。”
這話說的……你以為我願意抽中你嗎！
她知道周凝一直跟她不對付，但原因……難道只是因為當初常玉扶了她一下嗎？還是因為之前中了醉花陰，她沒能認出周凝？堂堂若水山莊的大弟子，不至於心眼這麽小吧？
秋嵐來不及細想，便被一個用力拖上了臺。周凝沖臺下的小和尚點了點頭，示意比試開始。
“等——”
話音戛然而止，一道銀鞭“啪”地甩在秋嵐腳下，周凝挑眉道：“等什麽，你怕了？”
不遠處的打鬥還在繼續，臺下響起陣陣喝彩聲，一時半會沒有分出勝負的征兆。秋嵐一咬牙，一跺腳，“當啷”一聲拔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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