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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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望月宗是一個小門派，蝸居在南海的一座小島上。山高路遠，平日裏不怎麽與中原的門派往來。這次受了各派掌門聯合邀請，宗主帶著弟子們傾巢而出，遠赴千裏之外的亭州。
也不知道圖個什麽，難道還真能角逐武林盟主之位麽？
還是說，那個神乎其神、玄之又玄的神丹是真的？
“切，什麽神丹，不過是借口罷了。”申離輕佻地倚在門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次武林大會規模空前，各大門派少有的團結一心，不少海外的小門小派都望風而動，跟著湊熱鬧。若僥幸勝了魔教，便跟著分一杯羹，若不能勝，也沒什麽損失。大不了舉門跑路咯~”
“不過，神丹雖然是假，但魔教的寶貝倒是不少。”申離沖秋嵐邪魅一笑，“改天我帶你回去挑兩樣趁手的兵器，你看你那西瓜刀，都卷刃了，還砍呢！”
秋嵐：……
“你就是來說風涼話的？”她紮好袖口和褲腿，背著那把“西瓜刀”出了門。
“不是啊，我是來檢查功課的。”申離快步跟了上去。
檢查就檢查，她又沒在怕的。
不是秋嵐吹牛，現在同場的對手情況她摸了個八九不離十，再加上每天幾個時辰的鞏固練習，她的自信心已經像吹皮球似的鼓了起來。平日出門背著一柄長刀，一身幹凈利落的打扮，目不斜視，沈默寡言，頗有些冷面高手的英姿。
秋冷面倒是很想被檢查功課，但事實並沒有給她這個臭顯擺的機會。兩人早早到了練武場，卻發現大門緊閉，門口被圍了個水洩不通，人群圍著一張告示議論紛紛。
擠進去一看，秋嵐楞住了。
延期？
申離哼哼一聲：“別是怕了吧？”
“不可能！”有人義憤填膺道，“魔教逆天無道，我等匡扶正義，怎麽會怕他！”
“就是！那些邪門歪道，我們怎麽會怕？”
“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
“一慧大師肯定另有打算，難道你還比他武功高啊？”
……他還真的比一慧大師武功高。
秋嵐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
申離不嫌事大地問道：“不怕幹嘛要選武林盟主呀，你這麽能耐，怎麽不自己去打魔教？”
他就看不慣這幫正派人士道貌岸然的樣子，也就口頭上逞逞威風罷了，真要是魔教來了，這些人保準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秋嵐扯了他兩下，用眼神求饒。
小夥子饒了我吧，你再打嘴仗，咱們就要被人扔出去了！
果然，人群中傳出怯怯的聲音：“你、你該不會是魔教的探子吧？”
“嘩”的一聲，人群自動散開一丈遠，吃驚又警惕地盯著圈內的兩人。
“是又如何，你打我呀？”申離叉著腰，很惡劣地笑道，“其實我就是魔教教主，打贏我武林盟主就讓給你。怎麽樣，你敢麽？”
秋嵐忍不住扶額：“少說兩句吧，祖宗。”
沒想到，還真的有人站出來：“打就打！”
秋嵐嚇了一跳，一個箭步擋在申離前面：“這位好漢，我替他給你賠個不是，你饒了他吧。”
“你憑什麽替他賠不是？他沒長嘴嗎？”那人對申離躲在女人身後的行為非常不齒，說話因此特別沖。
申離笑吟吟地望著秋嵐，對她的維護行為倍感受用，根本不理對方的挑釁。秋嵐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遲疑道：“實在要打，在下願意奉陪，他沒有武功。”
申離立馬“哇”了一聲：“娘子，你真是太霸氣了，我好喜歡！”
秋嵐：“……閉嘴。”
那人目光在他倆之間轉了一圈，忽的恍然大悟道：“原來你也是魔教的探子！”
“我……”秋嵐辯解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聽人群背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低喝：“不得無禮！”
其聲如黃鐘大呂，鏗鏹頓挫，震得眾人心神俱是一蕩。紛紛回頭，便見眾掌門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為首的是手執佛珠、眉須如雪的一慧大師，見眾人望過去，他吟了一聲佛號，沖剛才挑釁那人道：“戒虛，不得妄語。”
名叫戒虛的這人，是廣佛寺代發修行的俗家弟子，見了一慧大師，頓時恭恭敬敬地聽訓道：“是，師祖。”不過大概是道行不夠，低頭時仍忍不住用眼刀狠狠朝申離紮來。
自從群俠宴那日起，眾位掌門還沒湊得這麽齊過。眾人驚嘆的同時，隱隱生出一絲不安的情緒。
到底是什麽情況，能讓這麽多掌門齊聚一堂？難道真如猜測所說，魔教已經攻入中原了？
在場有不少人對那場比美大賽有所耳聞。那麽多掌門都沒能圍剿成功，如今……該怎麽辦？
不管眾人心中如何擔憂，一慧大師仍是穩如泰山的神情，沖秋嵐行了一禮：“二位施主，老衲有一事相商，不知二位施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陣仗，可不單單是有事相商而已吧？
秋嵐跟申離對視一眼，猶豫地點了點頭。
戒虛見他們要走，頓時急了：“師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們真是魔教的探子怎麽辦？”
一慧大師笑了一聲，彎曲的眉毛和胡子連到了一起，整張臉像一顆被捏扁的核桃：“二位施主天真澄明，怎麽會是魔教的探子？”
噗——
澄明也就罷了，天真？是在說申離嗎？嗯，他是挺幼稚的。
秋嵐為一慧大師點了個讚，看人簡直太準了，不愧是大師啊！
一慧大師都開口了，議論紛紛的眾人也都不好再說什麽了。秋嵐心中打鼓，一路悄悄向申離使眼色，他了然地點了點頭，然而秋嵐覺得……他根本就沒懂啊！不然也不會在眾掌門讓他留在門外時，跟她愉快地揮手告別了。
唉，有時候覺得他真是無所不知，有時候又被他傻哭，這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佛堂內。
頭頂是莊嚴寶相的佛像，面前是德高望重的前輩，未曾開口，氣勢就先低了三分。
默然對視片刻，有人先開口了：“聽說姑娘這幾日晚上都不在房裏，城裏有什麽好玩的地方，讓姑娘這麽流連忘返？說來聽聽好不好？”
說話的是個男人，皮膚黝黑，肌肉賁張，但嗓音尖細，一手翹著妖嬈的蘭花指，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茶。
沒記錯的話……這個就是望月宗的宗主？
是了，海邊的人普遍都比較黑，也難怪那位“情敵”姑娘會喜歡上周衛國這樣的小白臉。
不等秋嵐回答，便有一人冷笑道：“哼，她哪是去玩的！”
立刻有人附和道：“玩弄性命，也算是‘玩’呀。”
“有這工夫咱們還比個什麽勁，武林盟主直接讓給她好啦！”
“誒，怎麽能把盟主之位讓於魔教中人？”
呵，三堂會審還沒開始，就急著給她定罪了？
秋嵐心中冷笑，面上卻眼觀鼻鼻觀心，決定只要不大刑伺候，她就沈默到底。
“許掌門這話就不對了。”徐若水柔柔弱弱的聲音響起，“是非曲直，總要問過她本人再下定論吧？”
在場的女掌門不多，但若水山莊的大小姐兼新上任的莊主，沒人敢小覷。眾人安靜了片刻，紛紛望向一慧大師。秋嵐也擡起頭，視線挪到了老和尚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
一慧大師一直閉著的眼終於掀開一條縫：“小施主，有望月宗弟子來報，前幾日你一直晚出早歸，不知所蹤，因此懷疑你與近來兩宗命案有關。今日眾人都在，你不妨與大家講明，免得眾人無端猜測，你也聲譽受損。”
說罷，不著痕跡地沖秋嵐眨了眨眼。
秋嵐：……
前腳表明態度：我相信你們，你們一定是無辜的。後腳就在眾人面前表明：不關我的事，都是他們懷疑你，趕快講清楚然後該幹嘛幹嘛吧！老和尚都年過耄耋了，卻一點都不糊塗，瞧這甩鍋的速度，平時沒少幹這事吧？
她視線掃了一圈，見眾人都望著她，於是生硬道：“解釋什麽？”
“這還用說，你晚上去哪兒了，幹什麽了，跟什麽人在一起，有證據嗎？”方才被徐若水反駁的許掌門立刻連珠炮似的問道。
“不是我。”秋嵐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叫我解釋就解釋，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武功進步得這麽快，難道沒有什麽捷徑？”許掌門獰笑著問道，似乎已經篤定手中的證據，“暴死的幾人皆是內力全失，而你倒是內力猛增，也太巧了吧。”
……她確實是有捷徑，但她不能說啊！她要是說自己服了璇提花，那申離的身份豈不是就暴露了？而她肯定免不了也被人查個底兒掉。更何況，她說了也不一定有人信啊！
秋嵐默然片刻，點了點頭：“就是這麽巧。”
眾人：“……”
徐若水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許掌門臉色發青，拍案而起：“巧舌如簧，誰會信你！”
正在這時，佛像突然“哢嚓”一聲，裂開一絲細紋，一道聲音仿佛從地底傳來：“我相信呀！”
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木佛驟然炸裂，一股腥風迎面襲來。暗藏已久的蒙面人，在出招的瞬間便化作幾道黑影，四散躍起。
“穩住！”許掌門面沈如水，竭力掩飾住心中的慌亂。短暫的驚詫後，眾掌門都恢覆了冷靜，紛紛出招應對。畢竟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這點刺客還是能應付得來。
秋嵐早已被晾到了一邊，正準備拉著申離跑路，冷不防頭頂掉落了一塊碎瓦。
“閃開！”她大喝一聲，退了兩步。
下一瞬，整個屋頂轟然倒塌。眾人躲閃不及，被掉落的碎石飛瓦砸了個正著，痛呼聲此起彼伏。
手腕被猛地握住，申離將她大力扯到懷裏：“走！”
“等等！大姐還在裏面！”
秋嵐要往回走，卻被申離死死攥住：“別管她！”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手指骨節發白，捏的她骨頭生疼。
不管她，怎麽能不管？
徐若水說有一個算一個，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她又何嘗不是呢？
說她犟也好，說她死心眼也好，今天她還就非管不可了！
秋嵐一咬牙，狠心甩開申離，轉頭沖進屋裏。
徐若水與那蒙面人周旋了幾招，又被碎石擊中，早已是滿頭大汗，腳步淩亂。正要倒下時，蒙面人忽的喉嚨中發出一聲痛呼，渾身扭曲地抖起來。
“欺負老弱病殘，是人幹的事嗎？”秋嵐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徐若水強撐著身子反駁道：“瞎、瞎說……你、你才老呢！”
……這個時候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好嗎？
秋嵐裝備齊全，本來是要去參加最後一輪覆賽的，現在比賽沒比成，反倒來了回真刀真槍的試煉。她一把抽出刀，皺眉看了一眼上面的血。
三年多了，還是第一次見血。這種感覺實在稱不上愉悅，也不知道那些以打架鬥毆、殺人見血為樂的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穩了穩心神，她繼續出招，誰知蒙面人緩緩轉身，背後深可見骨的傷口隨著他的動作，竟緩緩合攏，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生長，不到片刻，便結成一塊冒著黑氣的瘡疤。秋嵐大驚失色。
這是……
巫術？
蒙面人桀桀笑起來，喉中發出的不像是人聲。秋嵐被他笑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兩手緊緊握住刀柄，一個縱身躍起，狠狠劈向他的天靈蓋。
是人是鬼，試試便知！
一擊未中，再次出招，蒙面人不躲不閃，生生扛了秋嵐一刀。刀死死卡在對方肩頭，秋嵐顧不得那麽多，提出全部內力，死命往下壓去。這刀下去，不死也要被劈個半身不遂。
蒙面人冷哼一聲，忽的渾身緊繃，一股黑氣順著刀刃攀上。
“錚”的一聲，刀被那股力道崩開，秋嵐踉蹌兩步，堪堪站定。蒙面人一把抓住徐若水，提麻袋似的提在手裏：“告辭，呵呵呵——”
得意的笑聲戛然而止，蒙面人猛然瞪大雙眼，“噗”地吐出一口血，像斷了線的人偶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墜地。秋嵐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落地的徐若水，剛落地，額頭就被人狠狠戳了一下。
“你啊……”申離的眼神無奈中藏著縱容，叫秋嵐臉上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徐若水都快暈過去了，還扯著秋嵐的衣襟道：“虐……虐狗啊……我要……要走……”
“……你走兩步試試？”
徐若水自然不能自己走，秋嵐扛著人匆匆往外跑，冷不防漏了的屋頂甩入一根銀鉤，緊緊鉤住徐若水的後腰。她還沒來得及呼救，便被銀鉤一提，飛快地消失在屋頂。
秋嵐和申離對視一眼：“追！”
秋嵐：沒病你就走兩步？
很老的梗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跟我一樣的老年人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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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宗是一個小門派，蝸居在南海的一座小島上。山高路遠，平日裏不怎麽與中原的門派往來。這次受了各派掌門聯合邀請，宗主帶著弟子們傾巢而出，遠赴千裏之外的亭州。
也不知道圖個什麽，難道還真能角逐武林盟主之位麽？
還是說，那個神乎其神、玄之又玄的神丹是真的？
“切，什麽神丹，不過是借口罷了。”申離輕佻地倚在門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次武林大會規模空前，各大門派少有的團結一心，不少海外的小門小派都望風而動，跟著湊熱鬧。若僥幸勝了魔教，便跟著分一杯羹，若不能勝，也沒什麽損失。大不了舉門跑路咯~”
“不過，神丹雖然是假，但魔教的寶貝倒是不少。”申離沖秋嵐邪魅一笑，“改天我帶你回去挑兩樣趁手的兵器，你看你那西瓜刀，都卷刃了，還砍呢！”
秋嵐：……
“你就是來說風涼話的？”她紮好袖口和褲腿，背著那把“西瓜刀”出了門。
“不是啊，我是來檢查功課的。”申離快步跟了上去。
檢查就檢查，她又沒在怕的。
不是秋嵐吹牛，現在同場的對手情況她摸了個八九不離十，再加上每天幾個時辰的鞏固練習，她的自信心已經像吹皮球似的鼓了起來。平日出門背著一柄長刀，一身幹凈利落的打扮，目不斜視，沈默寡言，頗有些冷面高手的英姿。
秋冷面倒是很想被檢查功課，但事實並沒有給她這個臭顯擺的機會。兩人早早到了練武場，卻發現大門緊閉，門口被圍了個水洩不通，人群圍著一張告示議論紛紛。
擠進去一看，秋嵐楞住了。
延期？
申離哼哼一聲：“別是怕了吧？”
“不可能！”有人義憤填膺道，“魔教逆天無道，我等匡扶正義，怎麽會怕他！”
“就是！那些邪門歪道，我們怎麽會怕？”
“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
“一慧大師肯定另有打算，難道你還比他武功高啊？”
……他還真的比一慧大師武功高。
秋嵐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
申離不嫌事大地問道：“不怕幹嘛要選武林盟主呀，你這麽能耐，怎麽不自己去打魔教？”
他就看不慣這幫正派人士道貌岸然的樣子，也就口頭上逞逞威風罷了，真要是魔教來了，這些人保準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秋嵐扯了他兩下，用眼神求饒。
小夥子饒了我吧，你再打嘴仗，咱們就要被人扔出去了！
果然，人群中傳出怯怯的聲音：“你、你該不會是魔教的探子吧？”
“嘩”的一聲，人群自動散開一丈遠，吃驚又警惕地盯著圈內的兩人。
“是又如何，你打我呀？”申離叉著腰，很惡劣地笑道，“其實我就是魔教教主，打贏我武林盟主就讓給你。怎麽樣，你敢麽？”
秋嵐忍不住扶額：“少說兩句吧，祖宗。”
沒想到，還真的有人站出來：“打就打！”
秋嵐嚇了一跳，一個箭步擋在申離前面：“這位好漢，我替他給你賠個不是，你饒了他吧。”
“你憑什麽替他賠不是？他沒長嘴嗎？”那人對申離躲在女人身後的行為非常不齒，說話因此特別沖。
申離笑吟吟地望著秋嵐，對她的維護行為倍感受用，根本不理對方的挑釁。秋嵐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遲疑道：“實在要打，在下願意奉陪，他沒有武功。”
申離立馬“哇”了一聲：“娘子，你真是太霸氣了，我好喜歡！”
秋嵐：“……閉嘴。”
那人目光在他倆之間轉了一圈，忽的恍然大悟道：“原來你也是魔教的探子！”
“我……”秋嵐辯解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聽人群背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低喝：“不得無禮！”
其聲如黃鐘大呂，鏗鏹頓挫，震得眾人心神俱是一蕩。紛紛回頭，便見眾掌門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為首的是手執佛珠、眉須如雪的一慧大師，見眾人望過去，他吟了一聲佛號，沖剛才挑釁那人道：“戒虛，不得妄語。”
名叫戒虛的這人，是廣佛寺代發修行的俗家弟子，見了一慧大師，頓時恭恭敬敬地聽訓道：“是，師祖。”不過大概是道行不夠，低頭時仍忍不住用眼刀狠狠朝申離紮來。
自從群俠宴那日起，眾位掌門還沒湊得這麽齊過。眾人驚嘆的同時，隱隱生出一絲不安的情緒。
到底是什麽情況，能讓這麽多掌門齊聚一堂？難道真如猜測所說，魔教已經攻入中原了？
在場有不少人對那場比美大賽有所耳聞。那麽多掌門都沒能圍剿成功，如今……該怎麽辦？
不管眾人心中如何擔憂，一慧大師仍是穩如泰山的神情，沖秋嵐行了一禮：“二位施主，老衲有一事相商，不知二位施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陣仗，可不單單是有事相商而已吧？
秋嵐跟申離對視一眼，猶豫地點了點頭。
戒虛見他們要走，頓時急了：“師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們真是魔教的探子怎麽辦？”
一慧大師笑了一聲，彎曲的眉毛和胡子連到了一起，整張臉像一顆被捏扁的核桃：“二位施主天真澄明，怎麽會是魔教的探子？”
噗——
澄明也就罷了，天真？是在說申離嗎？嗯，他是挺幼稚的。
秋嵐為一慧大師點了個讚，看人簡直太準了，不愧是大師啊！
一慧大師都開口了，議論紛紛的眾人也都不好再說什麽了。秋嵐心中打鼓，一路悄悄向申離使眼色，他了然地點了點頭，然而秋嵐覺得……他根本就沒懂啊！不然也不會在眾掌門讓他留在門外時，跟她愉快地揮手告別了。
唉，有時候覺得他真是無所不知，有時候又被他傻哭，這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佛堂內。
頭頂是莊嚴寶相的佛像，面前是德高望重的前輩，未曾開口，氣勢就先低了三分。
默然對視片刻，有人先開口了：“聽說姑娘這幾日晚上都不在房裏，城裏有什麽好玩的地方，讓姑娘這麽流連忘返？說來聽聽好不好？”
說話的是個男人，皮膚黝黑，肌肉賁張，但嗓音尖細，一手翹著妖嬈的蘭花指，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茶。
沒記錯的話……這個就是望月宗的宗主？
是了，海邊的人普遍都比較黑，也難怪那位“情敵”姑娘會喜歡上周衛國這樣的小白臉。
不等秋嵐回答，便有一人冷笑道：“哼，她哪是去玩的！”
立刻有人附和道：“玩弄性命，也算是‘玩’呀。”
“有這工夫咱們還比個什麽勁，武林盟主直接讓給她好啦！”
“誒，怎麽能把盟主之位讓於魔教中人？”
呵，三堂會審還沒開始，就急著給她定罪了？
秋嵐心中冷笑，面上卻眼觀鼻鼻觀心，決定只要不大刑伺候，她就沈默到底。
“許掌門這話就不對了。”徐若水柔柔弱弱的聲音響起，“是非曲直，總要問過她本人再下定論吧？”
在場的女掌門不多，但若水山莊的大小姐兼新上任的莊主，沒人敢小覷。眾人安靜了片刻，紛紛望向一慧大師。秋嵐也擡起頭，視線挪到了老和尚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
一慧大師一直閉著的眼終於掀開一條縫：“小施主，有望月宗弟子來報，前幾日你一直晚出早歸，不知所蹤，因此懷疑你與近來兩宗命案有關。今日眾人都在，你不妨與大家講明，免得眾人無端猜測，你也聲譽受損。”
說罷，不著痕跡地沖秋嵐眨了眨眼。
秋嵐：……
前腳表明態度：我相信你們，你們一定是無辜的。後腳就在眾人面前表明：不關我的事，都是他們懷疑你，趕快講清楚然後該幹嘛幹嘛吧！老和尚都年過耄耋了，卻一點都不糊塗，瞧這甩鍋的速度，平時沒少幹這事吧？
她視線掃了一圈，見眾人都望著她，於是生硬道：“解釋什麽？”
“這還用說，你晚上去哪兒了，幹什麽了，跟什麽人在一起，有證據嗎？”方才被徐若水反駁的許掌門立刻連珠炮似的問道。
“不是我。”秋嵐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叫我解釋就解釋，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武功進步得這麽快，難道沒有什麽捷徑？”許掌門獰笑著問道，似乎已經篤定手中的證據，“暴死的幾人皆是內力全失，而你倒是內力猛增，也太巧了吧。”
……她確實是有捷徑，但她不能說啊！她要是說自己服了璇提花，那申離的身份豈不是就暴露了？而她肯定免不了也被人查個底兒掉。更何況，她說了也不一定有人信啊！
秋嵐默然片刻，點了點頭：“就是這麽巧。”
眾人：“……”
徐若水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許掌門臉色發青，拍案而起：“巧舌如簧，誰會信你！”
正在這時，佛像突然“哢嚓”一聲，裂開一絲細紋，一道聲音仿佛從地底傳來：“我相信呀！”
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木佛驟然炸裂，一股腥風迎面襲來。暗藏已久的蒙面人，在出招的瞬間便化作幾道黑影，四散躍起。
“穩住！”許掌門面沈如水，竭力掩飾住心中的慌亂。短暫的驚詫後，眾掌門都恢覆了冷靜，紛紛出招應對。畢竟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這點刺客還是能應付得來。
秋嵐早已被晾到了一邊，正準備拉著申離跑路，冷不防頭頂掉落了一塊碎瓦。
“閃開！”她大喝一聲，退了兩步。
下一瞬，整個屋頂轟然倒塌。眾人躲閃不及，被掉落的碎石飛瓦砸了個正著，痛呼聲此起彼伏。
手腕被猛地握住，申離將她大力扯到懷裏：“走！”
“等等！大姐還在裏面！”
秋嵐要往回走，卻被申離死死攥住：“別管她！”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手指骨節發白，捏的她骨頭生疼。
不管她，怎麽能不管？
徐若水說有一個算一個，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她又何嘗不是呢？
說她犟也好，說她死心眼也好，今天她還就非管不可了！
秋嵐一咬牙，狠心甩開申離，轉頭沖進屋裏。
徐若水與那蒙面人周旋了幾招，又被碎石擊中，早已是滿頭大汗，腳步淩亂。正要倒下時，蒙面人忽的喉嚨中發出一聲痛呼，渾身扭曲地抖起來。
“欺負老弱病殘，是人幹的事嗎？”秋嵐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徐若水強撐著身子反駁道：“瞎、瞎說……你、你才老呢！”
……這個時候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好嗎？
秋嵐裝備齊全，本來是要去參加最後一輪覆賽的，現在比賽沒比成，反倒來了回真刀真槍的試煉。她一把抽出刀，皺眉看了一眼上面的血。
三年多了，還是第一次見血。這種感覺實在稱不上愉悅，也不知道那些以打架鬥毆、殺人見血為樂的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穩了穩心神，她繼續出招，誰知蒙面人緩緩轉身，背後深可見骨的傷口隨著他的動作，竟緩緩合攏，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生長，不到片刻，便結成一塊冒著黑氣的瘡疤。秋嵐大驚失色。
這是……
巫術？
蒙面人桀桀笑起來，喉中發出的不像是人聲。秋嵐被他笑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兩手緊緊握住刀柄，一個縱身躍起，狠狠劈向他的天靈蓋。
是人是鬼，試試便知！
一擊未中，再次出招，蒙面人不躲不閃，生生扛了秋嵐一刀。刀死死卡在對方肩頭，秋嵐顧不得那麽多，提出全部內力，死命往下壓去。這刀下去，不死也要被劈個半身不遂。
蒙面人冷哼一聲，忽的渾身緊繃，一股黑氣順著刀刃攀上。
“錚”的一聲，刀被那股力道崩開，秋嵐踉蹌兩步，堪堪站定。蒙面人一把抓住徐若水，提麻袋似的提在手裏：“告辭，呵呵呵——”
得意的笑聲戛然而止，蒙面人猛然瞪大雙眼，“噗”地吐出一口血，像斷了線的人偶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墜地。秋嵐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落地的徐若水，剛落地，額頭就被人狠狠戳了一下。
“你啊……”申離的眼神無奈中藏著縱容，叫秋嵐臉上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徐若水都快暈過去了，還扯著秋嵐的衣襟道：“虐……虐狗啊……我要……要走……”
“……你走兩步試試？”
徐若水自然不能自己走，秋嵐扛著人匆匆往外跑，冷不防漏了的屋頂甩入一根銀鉤，緊緊鉤住徐若水的後腰。她還沒來得及呼救，便被銀鉤一提，飛快地消失在屋頂。
秋嵐和申離對視一眼：“追！”
秋嵐：沒病你就走兩步？
很老的梗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跟我一樣的老年人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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