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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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有時候，
尷尬是一張小小的桌子，
前夫在這頭，大姐在那頭。
互相打量了一刻鐘，徐若水終於說話了：“你誰啊？”
儼然一副審問采花賊的語氣。
申離習慣性地擡手摸了摸臉頰，才想起臉已經不是自己的臉了。不過他一點都不覺得尷尬，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反問道：“你誰啊？”
“你都沒說你是誰，還好意思問我是誰？”
“既然你都沒說你是誰，我是誰又跟你有何幹系？”
“憑什麽我先說我是誰？”
“你爹媽有沒有教過你，問別人是誰之前，先要介紹自己是誰。”
“你誰啊敢罵我沒有教養……”
“停——！”
秋嵐頭都大了，兩位祖宗這不是成心給她添亂嘛……惹不起惹不起，她認錯還不行嗎？
“咳咳，是我的錯。”她先安撫地拍了拍徐若水的手，搶在申離說話前趕緊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好友，姓周名衛國，無字無號，武功平平，相貌……平平。”
徐若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隨即眉頭一皺：“不對呀，我分明看見你們在屋裏偷偷摸摸——啊！”
她想到什麽似的，忽然低呼了一聲，湊近秋嵐的耳朵道：“這個不會是你新找的情人吧？”說著沖她揶揄地擠了擠眼。
秋嵐看了一眼鎮定自若的申離，一時間還真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天平這一頭是“其實他就是大反派雖然不可思議但他人挺不錯的”，另一頭是“前夫是反派的話貌似就參加不了武林大會更見不到師父了”。經過一番激烈的角逐，終於，她艱難萬分地點了點頭：“……嗯。”
“太好了！”徐若水看申離的眼神一下子熱切起來，“是該換個新的了！”
秋嵐：……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她們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對面的申離聽得一清二楚。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秋嵐一眼，：“這個就是你新找的——”
“義姐。”秋嵐的語氣很正經。
“幹娘？”申離的語氣很欠揍。
徐若水被他“幹娘”兩個字刺了一下，告狀地望向秋嵐。秋嵐“呵呵”兩聲，回了一個“孩子還小，別跟他一般見識”的眼神。
申離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沖徐若水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在下見過義姐。敢問義姐——”
“徐若水。”對方好心道。
“義姐好名字。”
徐若水開心道：“別叫我義姐了，看你這麽年輕，我恐怕跟你娘歲數差不多呢！”
申離：……失策了，就不該戴這麽嫩的易容面具！現在的他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跟秋嵐怎麽看怎麽不般配，怎麽看怎麽像白吃白喝又一無是處的小屁孩。
後來秋嵐告訴他，這個身份有個更簡單的說法：小白臉。
申離脫線的理智還不足以表達出這麽高級的詞匯，他只知道，這個心心所謂的義姐，打量他的眼神如同打量一件新鮮靚麗但不值幾個錢的衣服，喜歡了穿一穿，不喜歡扔了就是。
——想都不要想！
“心心認你作義姐恐怕不太合適。”
“這有什麽不合適的，總不能叫我作她幹娘吧？”徐若水笑得和藹可親。
秋嵐：……這就不必了吧？
“在下覺得，都不妥。你認義女也就罷了，認義妹的話……”申離狀若無意地望向門外，“你的徒弟們平白無故多了個師姑，就沒什麽想法嗎？”
徐若水的笑容僵住了，隨即若無其事道：“管他們呢。”
申離笑笑，沒再說話。方才匆匆一瞥，他就看出徐若水帶的人並非真心聽命於她，雖然有帷帽遮著，但有人臉上的忿忿之情都穿透薄紗，直戳她後背了。聽說若水山莊的大小姐都失蹤十餘年了，徐家早已不是山莊真正的主人了，這些年輕的弟子有誰認識她？有誰願認她？她自己都泥菩薩難保了，那什麽保護心心？
呵，這人一看就是與世隔絕太久了，說好聽了叫單純，說白了就是傻。
徐若水又坐了一會兒，便捂著膝蓋道：“我腿疼了，心心你不是會按摩嗎，咱們快回去試試吧。”
秋嵐知道她是想走了，於是點了點頭，臨走前沖申離眨了眨眼：我先把人送回去，咱們的事稍後再議。
申離回了一個“放心吧”的眼神，在她們腳步邁出剛剛茶館的時候，非常果斷地站起身——跟了上去。
秋嵐：？
申離：。
秋嵐：……？？？
申離：~~~
兩人兀自擠眉弄眼，冷不防突然有人站出來：“你是什麽人，跟著我們做什麽？”
申離指了指秋嵐，嬌羞道：“我是她的人。”
秋嵐：……早飯還沒消化，她不想吐在街上。
攔住他的人一楞，冷笑一聲，輕蔑道：“我們若水山莊可不是善堂，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往裏帶。吃白食的一個就夠了，再多一個，呵，我們可養不起！”
話雖是說的申離和秋嵐，可誰都聽得出是在含沙射影地諷刺徐若水。可徐若水像是沒聽到似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皺著眉不說話。那人更得意了，挑釁地望向秋嵐：你們的關系也不過如此嘛！
秋嵐臉上絲毫沒有被諷刺的憤怒和尷尬，只是淡淡道：“你有一點說的不對。”
“我可不是吃白食，我交了錢的。”她鄭重其事地掏出錢袋子裏的小賬本，“按住宿三百文、夥食兩百文算，每日總計半貫錢，我八月二十三日給了周凝五兩銀子，夠住十天的了。據我所知，亭州城最好的客棧，每日也只要三百文吧？”
再說了，還不是你們師姑非讓我去的嘛！省這兩百文幹什麽不好！
別說了……越說越心痛！
那人被她噎得說不出話，見申離不吭聲，決定把炮火轉向這個看起來很傻很天真的少年。
“餵，你——唔！”他剛張嘴，便聽“咻”的一聲，一塊銀子淩空射來，隔著一層薄紗，不偏不倚地卡在他的嘴裏。
“住兩天，不用找了。”申離笑瞇瞇道。
那人含著銀子，恨恨地望著申離。他錯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個少年根本就不傻，他比秋嵐更壞！
見此情景，徐若水終於開口道：“先回去吧。”說罷拉過秋嵐走了，對申離要跟來的事，既沒同意也沒反對。
嗯，那他就當作同意了。
申離在眾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施施然跟了上去。走了幾步，卻猛地轉身道：“哦對了！”
身後幾人生怕他又使什麽陰招，都防備地盯著他。申離只覺得更好笑了，擡手做了個擲的動作，果然見眾人都飛快地捂住了嘴。
“我只是想說，”他笑得格外惡劣，“我不叫餵，我叫周衛國。”
事實證明，人承受尷尬的能力是永遠沒有止境的。
就在一行人回到宅子的時候，門口遠遠地迎過來一個人。
“秋師妹！”常玉沖眾人見了禮，顯然有話要單獨跟秋嵐說。徐若水領著眾人先進去了，只留下常玉和秋嵐。當然，還有一個拿自己當空氣的申離。
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片刻，常玉主動開口道：“不知這位兄臺是？”
“周衛國。”秋嵐搶答道。
常玉：……所以呢？周衛國是誰？
申離沖他點了點頭：“小劍俠常玉，早有耳聞。”
常玉一頭霧水地笑了笑，向秋嵐投去疑問的眼神，正要悄悄開口，便覺得一道強烈的視線投向他的脖頸。一轉頭，就見“周衛國”灼灼地望著他。
常玉：有事？
申離眨眼：沒有。
常玉背過身不去看他，正要開口，餘光瞥見一道人影躍進視野。
常玉：……有事？
申離搖頭：沒有沒有，你繼續。
“秋師妹，你——”
“咳！”一聲咳嗽猛地響起，打斷了常玉到了嘴邊的悄悄話。
常玉：……
申離抱歉地笑：我不是故意的！
怎麽辦……魔教教主很可能是個智障！
秋嵐扶額，無奈道：“常師兄，你就當他的面說吧。”
申離向秋嵐投去混雜著感激、羞澀、渴望、纏綿的惡心的眼神，點頭道：“放心，我一定保密。”
常玉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轉，頓時明白了什麽，於是不再扭捏，直接拿出懷裏的信封，遞給秋嵐：“和離書我已經辦好了，你看看。”
和！離！書！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終於變成單身狗！
秋嵐緊緊攥著信封，興奮的心情漸漸平覆下來。沈默片刻，她倏地把東西往懷裏一塞：“我回去再看。”
“那怎麽行。”申離挑眉道，作勢要去她懷裏掏。秋嵐嚇了一跳，趕緊手腕一翻，把信封遞了出去。
常玉見“周衛國”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心中的猜測再次得到了驗證。他就說嘛，秋師妹雖然是個正直的人沒錯，但仔細想想，如果申離跟她感情到位的話，根本沒必要甩掉他嘛！她大可周旋其中，甚至還可以游說申離，讓他放棄進攻中原的計劃。結果不是感情沒到位，而是她根本另有新歡吧！
也對，這種事情被申離發現就慘了，不如趁早和離。
“對啊，你還是看看吧。”常玉幫腔道。
秋嵐：我覺得你好像誤會……算了，自作孽，不可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有點不想打開。可能這信封有毒，她的手指一粘上去，就根本動不了。對，一定是這樣。
說話間，申離已經三下五除二地撕開信封，取出裏面的和離書細細讀了起來。
呵，了不得，竟然蓋了亭州府的印！
呵，解怨釋結，更莫相憎！
呵，女人的嘴，騙人的鬼！說什麽答應他的要求，到頭來卻是要跟他和離。還生怕他鉆空子似的，寫明了秋嵐即是王心、王心即是秋嵐。
好啊，你不是要甩掉我嘛，那就試試吧！
申離眼珠子一轉，低著頭羞澀地笑了起來。秋嵐被他笑得脊背發毛，渾身汗毛倒豎，霎時間進入一級戒備狀態。不妙，這妖精要發功了，快跑！
然而還沒跑出兩步，申離無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太好了心心，我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你……”
“你不是說，甩了那個死鬼，就跟我成親嗎？”
“我……”
“你可不能反悔了啊，我沒有武功，你拋棄了我，我就沒地方可去了！”
常玉無奈又心酸地安慰道：“你們……也算是熬出頭了，走一步看一步，好自為之吧。”說罷拿出一張請柬，沖秋嵐道：“後日群俠宴，你師伯和師弟也會到。你若真想去武林大會，這倒是個好機會。”
歷來武林大會前，當地官府和本地門派都會宴飲，稱之為“群俠宴”，她從未與人正經比試過，這倒不失為一個摸清情況的好機會——就算多結識幾個人也是好的。請柬上寫的是飛霞宗的名號，常師兄到底還是拿她當自己人。
她心中正感動，一回頭，就看見一張大臉杵在眼前。
……差點把他忘了。
秋嵐生無可戀地往裏走，申離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虛心請教道：“我晚上住哪間房？是跟你一間麽？”
秋嵐甩給他一記眼刀。
申離立馬改口：“隔壁也行。”
秋嵐幹脆不理他。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她的小情人了。
“心心，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啊？”
“重物墜地的聲音？”
“什麽？”
“我剛剛仿佛聽到有人的腳被自己搬起的石頭砸了。”
今天你還是睡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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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
尷尬是一張小小的桌子，
前夫在這頭，大姐在那頭。
互相打量了一刻鐘，徐若水終於說話了：“你誰啊？”
儼然一副審問采花賊的語氣。
申離習慣性地擡手摸了摸臉頰，才想起臉已經不是自己的臉了。不過他一點都不覺得尷尬，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反問道：“你誰啊？”
“你都沒說你是誰，還好意思問我是誰？”
“既然你都沒說你是誰，我是誰又跟你有何幹系？”
“憑什麽我先說我是誰？”
“你爹媽有沒有教過你，問別人是誰之前，先要介紹自己是誰。”
“你誰啊敢罵我沒有教養……”
“停——！”
秋嵐頭都大了，兩位祖宗這不是成心給她添亂嘛……惹不起惹不起，她認錯還不行嗎？
“咳咳，是我的錯。”她先安撫地拍了拍徐若水的手，搶在申離說話前趕緊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好友，姓周名衛國，無字無號，武功平平，相貌……平平。”
徐若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隨即眉頭一皺：“不對呀，我分明看見你們在屋裏偷偷摸摸——啊！”
她想到什麽似的，忽然低呼了一聲，湊近秋嵐的耳朵道：“這個不會是你新找的情人吧？”說著沖她揶揄地擠了擠眼。
秋嵐看了一眼鎮定自若的申離，一時間還真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天平這一頭是“其實他就是大反派雖然不可思議但他人挺不錯的”，另一頭是“前夫是反派的話貌似就參加不了武林大會更見不到師父了”。經過一番激烈的角逐，終於，她艱難萬分地點了點頭：“……嗯。”
“太好了！”徐若水看申離的眼神一下子熱切起來，“是該換個新的了！”
秋嵐：……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她們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對面的申離聽得一清二楚。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秋嵐一眼，：“這個就是你新找的——”
“義姐。”秋嵐的語氣很正經。
“幹娘？”申離的語氣很欠揍。
徐若水被他“幹娘”兩個字刺了一下，告狀地望向秋嵐。秋嵐“呵呵”兩聲，回了一個“孩子還小，別跟他一般見識”的眼神。
申離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沖徐若水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在下見過義姐。敢問義姐——”
“徐若水。”對方好心道。
“義姐好名字。”
徐若水開心道：“別叫我義姐了，看你這麽年輕，我恐怕跟你娘歲數差不多呢！”
申離：……失策了，就不該戴這麽嫩的易容面具！現在的他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跟秋嵐怎麽看怎麽不般配，怎麽看怎麽像白吃白喝又一無是處的小屁孩。
後來秋嵐告訴他，這個身份有個更簡單的說法：小白臉。
申離脫線的理智還不足以表達出這麽高級的詞匯，他只知道，這個心心所謂的義姐，打量他的眼神如同打量一件新鮮靚麗但不值幾個錢的衣服，喜歡了穿一穿，不喜歡扔了就是。
——想都不要想！
“心心認你作義姐恐怕不太合適。”
“這有什麽不合適的，總不能叫我作她幹娘吧？”徐若水笑得和藹可親。
秋嵐：……這就不必了吧？
“在下覺得，都不妥。你認義女也就罷了，認義妹的話……”申離狀若無意地望向門外，“你的徒弟們平白無故多了個師姑，就沒什麽想法嗎？”
徐若水的笑容僵住了，隨即若無其事道：“管他們呢。”
申離笑笑，沒再說話。方才匆匆一瞥，他就看出徐若水帶的人並非真心聽命於她，雖然有帷帽遮著，但有人臉上的忿忿之情都穿透薄紗，直戳她後背了。聽說若水山莊的大小姐都失蹤十餘年了，徐家早已不是山莊真正的主人了，這些年輕的弟子有誰認識她？有誰願認她？她自己都泥菩薩難保了，那什麽保護心心？
呵，這人一看就是與世隔絕太久了，說好聽了叫單純，說白了就是傻。
徐若水又坐了一會兒，便捂著膝蓋道：“我腿疼了，心心你不是會按摩嗎，咱們快回去試試吧。”
秋嵐知道她是想走了，於是點了點頭，臨走前沖申離眨了眨眼：我先把人送回去，咱們的事稍後再議。
申離回了一個“放心吧”的眼神，在她們腳步邁出剛剛茶館的時候，非常果斷地站起身——跟了上去。
秋嵐：？
申離：。
秋嵐：……？？？
申離：~~~
兩人兀自擠眉弄眼，冷不防突然有人站出來：“你是什麽人，跟著我們做什麽？”
申離指了指秋嵐，嬌羞道：“我是她的人。”
秋嵐：……早飯還沒消化，她不想吐在街上。
攔住他的人一楞，冷笑一聲，輕蔑道：“我們若水山莊可不是善堂，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往裏帶。吃白食的一個就夠了，再多一個，呵，我們可養不起！”
話雖是說的申離和秋嵐，可誰都聽得出是在含沙射影地諷刺徐若水。可徐若水像是沒聽到似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皺著眉不說話。那人更得意了，挑釁地望向秋嵐：你們的關系也不過如此嘛！
秋嵐臉上絲毫沒有被諷刺的憤怒和尷尬，只是淡淡道：“你有一點說的不對。”
“我可不是吃白食，我交了錢的。”她鄭重其事地掏出錢袋子裏的小賬本，“按住宿三百文、夥食兩百文算，每日總計半貫錢，我八月二十三日給了周凝五兩銀子，夠住十天的了。據我所知，亭州城最好的客棧，每日也只要三百文吧？”
再說了，還不是你們師姑非讓我去的嘛！省這兩百文幹什麽不好！
別說了……越說越心痛！
那人被她噎得說不出話，見申離不吭聲，決定把炮火轉向這個看起來很傻很天真的少年。
“餵，你——唔！”他剛張嘴，便聽“咻”的一聲，一塊銀子淩空射來，隔著一層薄紗，不偏不倚地卡在他的嘴裏。
“住兩天，不用找了。”申離笑瞇瞇道。
那人含著銀子，恨恨地望著申離。他錯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個少年根本就不傻，他比秋嵐更壞！
見此情景，徐若水終於開口道：“先回去吧。”說罷拉過秋嵐走了，對申離要跟來的事，既沒同意也沒反對。
嗯，那他就當作同意了。
申離在眾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施施然跟了上去。走了幾步，卻猛地轉身道：“哦對了！”
身後幾人生怕他又使什麽陰招，都防備地盯著他。申離只覺得更好笑了，擡手做了個擲的動作，果然見眾人都飛快地捂住了嘴。
“我只是想說，”他笑得格外惡劣，“我不叫餵，我叫周衛國。”
事實證明，人承受尷尬的能力是永遠沒有止境的。
就在一行人回到宅子的時候，門口遠遠地迎過來一個人。
“秋師妹！”常玉沖眾人見了禮，顯然有話要單獨跟秋嵐說。徐若水領著眾人先進去了，只留下常玉和秋嵐。當然，還有一個拿自己當空氣的申離。
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片刻，常玉主動開口道：“不知這位兄臺是？”
“周衛國。”秋嵐搶答道。
常玉：……所以呢？周衛國是誰？
申離沖他點了點頭：“小劍俠常玉，早有耳聞。”
常玉一頭霧水地笑了笑，向秋嵐投去疑問的眼神，正要悄悄開口，便覺得一道強烈的視線投向他的脖頸。一轉頭，就見“周衛國”灼灼地望著他。
常玉：有事？
申離眨眼：沒有。
常玉背過身不去看他，正要開口，餘光瞥見一道人影躍進視野。
常玉：……有事？
申離搖頭：沒有沒有，你繼續。
“秋師妹，你——”
“咳！”一聲咳嗽猛地響起，打斷了常玉到了嘴邊的悄悄話。
常玉：……
申離抱歉地笑：我不是故意的！
怎麽辦……魔教教主很可能是個智障！
秋嵐扶額，無奈道：“常師兄，你就當他的面說吧。”
申離向秋嵐投去混雜著感激、羞澀、渴望、纏綿的惡心的眼神，點頭道：“放心，我一定保密。”
常玉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轉，頓時明白了什麽，於是不再扭捏，直接拿出懷裏的信封，遞給秋嵐：“和離書我已經辦好了，你看看。”
和！離！書！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終於變成單身狗！
秋嵐緊緊攥著信封，興奮的心情漸漸平覆下來。沈默片刻，她倏地把東西往懷裏一塞：“我回去再看。”
“那怎麽行。”申離挑眉道，作勢要去她懷裏掏。秋嵐嚇了一跳，趕緊手腕一翻，把信封遞了出去。
常玉見“周衛國”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心中的猜測再次得到了驗證。他就說嘛，秋師妹雖然是個正直的人沒錯，但仔細想想，如果申離跟她感情到位的話，根本沒必要甩掉他嘛！她大可周旋其中，甚至還可以游說申離，讓他放棄進攻中原的計劃。結果不是感情沒到位，而是她根本另有新歡吧！
也對，這種事情被申離發現就慘了，不如趁早和離。
“對啊，你還是看看吧。”常玉幫腔道。
秋嵐：我覺得你好像誤會……算了，自作孽，不可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有點不想打開。可能這信封有毒，她的手指一粘上去，就根本動不了。對，一定是這樣。
說話間，申離已經三下五除二地撕開信封，取出裏面的和離書細細讀了起來。
呵，了不得，竟然蓋了亭州府的印！
呵，解怨釋結，更莫相憎！
呵，女人的嘴，騙人的鬼！說什麽答應他的要求，到頭來卻是要跟他和離。還生怕他鉆空子似的，寫明了秋嵐即是王心、王心即是秋嵐。
好啊，你不是要甩掉我嘛，那就試試吧！
申離眼珠子一轉，低著頭羞澀地笑了起來。秋嵐被他笑得脊背發毛，渾身汗毛倒豎，霎時間進入一級戒備狀態。不妙，這妖精要發功了，快跑！
然而還沒跑出兩步，申離無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太好了心心，我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你……”
“你不是說，甩了那個死鬼，就跟我成親嗎？”
“我……”
“你可不能反悔了啊，我沒有武功，你拋棄了我，我就沒地方可去了！”
常玉無奈又心酸地安慰道：“你們……也算是熬出頭了，走一步看一步，好自為之吧。”說罷拿出一張請柬，沖秋嵐道：“後日群俠宴，你師伯和師弟也會到。你若真想去武林大會，這倒是個好機會。”
歷來武林大會前，當地官府和本地門派都會宴飲，稱之為“群俠宴”，她從未與人正經比試過，這倒不失為一個摸清情況的好機會——就算多結識幾個人也是好的。請柬上寫的是飛霞宗的名號，常師兄到底還是拿她當自己人。
她心中正感動，一回頭，就看見一張大臉杵在眼前。
……差點把他忘了。
秋嵐生無可戀地往裏走，申離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虛心請教道：“我晚上住哪間房？是跟你一間麽？”
秋嵐甩給他一記眼刀。
申離立馬改口：“隔壁也行。”
秋嵐幹脆不理他。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她的小情人了。
“心心，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啊？”
“重物墜地的聲音？”
“什麽？”
“我剛剛仿佛聽到有人的腳被自己搬起的石頭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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