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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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你說什麽？”
“我說，他在城東的客棧等你。”
“那個人，是大約這麽高，這麽瘦，皮膚挺白的，眼睛本來就小還是單眼皮嗎？”
“嗯，一緊張就磕磕巴巴，沒說兩句話就開始哭。”
“這麽說……那個人……真的是我師弟？”
“我騙你幹什麽？”許如雨沒好氣道，“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多謝。”秋嵐誠懇道，“我會想辦法讓你出去的。”
許如雨一楞，轉身嘟囔道：“誰用你謝……”
送走了擰擰巴巴的許如雨，秋嵐開始在屋裏來回轉圈。師弟來了，師伯和其他宗內弟子想必也快到了，既然飛霞宗都找來了，其他各門派也不會落後多少。那天的刺殺便是一個訊號：追兵已經得知申離的下落了，用不了多久，就會知道鎖心宮和魔教的關系。
那天許如雨的話猶在耳邊，她不是不擔心正魔大戰，只是更擔心的師伯和師弟的安危，擔心飛霞宗的名聲被她所毀。一旦魔教與武林正派開戰，飛霞宗定然會卷入其中……她沒有辦法放任同門和師伯師叔們受傷，也沒有勇氣站在申離的對面，跟他拔刀相向。
她很想自私地躲起來，什麽都不管；又想義正言辭地站出來，勸申離不要挑起武林爭端。可她以什麽立場來說？申離別看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其實內裏跟她一樣，都是個一根筋，但凡他認準的事，一定要做成才行。
魔教與武林正派相安無事了許多年，近來的突然發難，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所以，她憑什麽勸申離收手？
糾結了一下午，秋嵐決定找申離打探一下口風，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就攤牌吧！
秋嵐這邊下定了決心，摸到申離的院子時，卻被告知申離今天出去了。
“夫人有急事嗎？”左護法問道。
秋嵐心中一動，不動聲色道：“右護法也不在麽？”
“夫人找他？”左護法臉色古怪。
“……嗯。”秋嵐微微點了點頭。
左護法鄭重其事道：“為了他的生命安全，請夫人不要找他了，有事跟我說就好。哦對，最好少跟他說話，少看他，少想他，否則，他就會面臨魔教最嚴厲的刑罰——”
“被醋淹死。”
秋嵐：“……”
告辭！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個門派不能好了。
秋嵐無語地打道回府，走到左護法看不見的地方，終於扯出一絲笑意，忍不住興奮地搓了搓手。申離不在的話，說明他有事——這是廢話；而申離和右護法都不在的時候，說明他有要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那種“要事”。
正好趁此月黑風高夜，收拾行囊，摸出墻外，溜之大吉，逃之夭夭。
很好，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秋嵐當機立斷，立即決定出門。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所以也沒行李可收拾，只不過承諾了許如雨的事還沒兌現。她好心地找上門，誰知許如雨像看一個智障似的上下打量她：“你想的就是這個辦法？”
“嗯，戌時西邊的小門會開，放西院的女工回家，我們可以混入其中。現在出發，也許還能趕上。”
“我不去。”許如雨穩穩地坐在床邊，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哦。”秋嵐點了點頭，竟然直接轉身走了。
“餵！”許如雨急了，“你都不問為什麽嗎？”
“為什麽？”
“你以為魔教的人都是傻子嗎？西院的人都是登記在冊的，何況守門人也認得每個人的樣貌，你就不怕被機關打成篩子嗎！就算順利出去了，那申離呢？你就不怕他發火？到時候可就不是把你關起來這麽簡單了吧？”反正她是不會偷跑的，她得想辦法讓申離主動放了她才行。不然的話……許如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後果不可預料啊！
“哦。”秋嵐繼續往外走。
“你、你怎麽還要去啊！”許如雨都傻眼了，果然跟申離是夫妻的也不是什麽正常人吧。
“因為我這人不聽勸。”
許如雨：“……”去吧去吧，誰管你死活呢！
遮遮掩掩，一路向西，雖然已經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可還是錯過了開門的時間。眼見著石門轟隆隆地升起，秋嵐沈默了片刻，一個飛身撲了過去：“不要啊！！！”
上升的石門停住了，宮墻上伸出一個腦袋：“什麽人！”
“我……奴、奴家是西院的女工，趕著回家。”秋嵐做作地喊道，“誰知道有事耽擱，錯過了開門的時間，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頓了頓，生硬地補充了一句：“求求你了！”
守門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雖然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但就是每個字都不對勁極了！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疑惑道：“我沒見過你啊，你真是西院的？”
“是啊！”秋嵐連連點頭，“可能夜太黑，你看不清，不如我上去找你？”
守門人舉頭望明月，低頭……看了一眼這個睜眼說瞎話的女人，默默地按下了開關。
轟隆隆——哢。
石門升到了頂，徹底卡死了。
“晚了就別走了！放心，我們這包吃包住的。”
“……”
一計不成，只能再生一計。秋嵐沿著墻根溜了一圈，發現頭頂有些磚的顏色特別深，摸上去還是濕的，雖然深秋更深露重，但這潮氣也太過頭了。她借力攀上宮墻，用力按了按那些磚塊，入手竟然有些軟，像是裏頭藏了東西。
於是把這一排有異樣的磚都按了一遍，靜靜等了半晌，終於，墻內發出哢嚓哢嚓的動靜，石頭挪動的聲響中，似乎還夾雜著金屬摩擦的雜音。宮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不一會兒，就顯出排列整齊的磚塊，像是西洋戰船上露出的炮筒，齊刷刷地轉向地面。“炮筒”投下的一塊塊陰影中，似乎有白芒一閃而過。
秋嵐退了兩步，暗自催動內力，弓著身子蓄勢待發，只等刀箭射出，便出招迎上。誰知——
哐啷！
一頂鐵籠當空罩了下來，生生將運起輕功的秋嵐拍回了地上。
——說鐵籠也不大妥當，其實是墻上射出的鐵箭。那箭足足有一人多高，通體皆是玄鐵鑄成。十幾支箭同時射出，箭尾聚在一處，箭尖卻散成一個圓，竟在秋嵐頭頂圍成了一把鐵傘。而箭尾剛剛搭在一起，就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似的，“哢噠哢噠”幾聲，自動鎖在了一起。
秋嵐：……大意了！
不過鐵箭之間還是有一定縫隙的，努努力說不定就鉆出去了呢啊哈哈……
事實證明，只要思想不滑坡，困難總比辦法多。
秋嵐非但沒有鉆出去，還被陡然鎖緊的鐵籠夾住了肩膀。正在努力跟鐵籠抗爭的時候，一道聲音從頭頂飄下：“娘子這是在做什麽？”
秋嵐的手一頓，隨即改掰為摸，若無其事道：“這籠子質量不錯。” 一臉的“我只是偶爾路過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見申離皺眉望著她，又咂咂嘴，真誠地望向對方：“在哪兒買的？”
申離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好半晌才停下來。望著秋嵐僵成棺材板的臉，終於大發慈悲，沖她招了招手：“別鬧了，出來吧。”
眨眼。
繼續招手。
使勁眨眼。
用力招手。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半晌，秋嵐終於洩氣：“我錯了，放我出來吧。”
申離聞言，平地而起，輕輕在鐵籠頂上一扣，頓時“錚”地一聲，鐵箭崩開，散落在兩人周圍。在聲音響起的瞬間，他便拖了秋嵐的手，將她扯到一旁，免得被傷及無辜。
秋嵐被他從背後半抱在懷裏，身子跟臉都僵成了棺材板。申離故意在她耳邊暧昧道：“心心，你真是像極了一只小烏龜。”
……你才烏龜呢！
秋嵐氣結，卻聽申離說道：“這麽想出去，跟我說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讓你出門。”
她一楞，轉頭望向他，冷不防申離猛地低下頭，在她仰起的嘴角上親了一下。
“哈哈哈哈……”他偷香得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了。
留下秋嵐悲喜交加地立在原地，在冷冷的夜風和那“哈哈哈”的魔音中獨自搖曳。
……這人真是有病！
————
不在沈默中消亡，就在沈默中變態。秋嵐覺得，在他們分開的三年間，申離一定受了很嚴重的刺激，才會在沙雕又變態的路上一去不覆返。他其實不是對她餘情未了，其實只是……腦子有病吧？
嘖，好好的孩子，怎麽說瘋就瘋呢！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人，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申離脫離苦海。嗯，等她出去了，一定幫他多找幾個媒婆，絕對不會讓他孤獨終老的。
申離不知道秋嵐此時此刻正盤算著把他“嫁”出去，只覺得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格外的……熾熱，打量他就像打量一塊上好的五花三層肉，恨不得立刻把他切吧切吧，扔到鍋裏煎炒烹炸輪著來一遍。
他摸了摸後頸，莫名覺得有點害怕：“還是叫嚴武跟著吧，我不放心。”
本以為她會滿口拒絕，誰知道她竟欣然同意：“好。”
這下輪到他不解了。
秋嵐拉過左護法，嘀嘀咕咕地出了門。馬車碌碌，不多時便到了縣城。兩人在城裏漫無目的地轉悠，不一會兒就買了小半車東西。在第三次路過城東客棧的門口時，終於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啊……”驚呼聲才出口就被咽了回去。
秋嵐心中興奮，臉卻板得更緊了。轉了一圈，終於在首飾鋪門口停下，她猶豫道：“我上去取件東西，別讓你們教主知道。”
左護法了然地點點頭，顯然想歪了：“放心吧夫人，我一定不會告訴教主你是想取回玉簪但是太害羞了不敢告訴他的！”
秋嵐：“……你開心就好。”
左護法叉腰大笑一聲：“你快去，我掩護！”
秋嵐默默上了樓，不多時，一道猥瑣的身影一蹭一蹭地湊到了門口。被左護法犀利的眼神一掃，頓時嚇得渾身一激靈，尖叫著沖了進去。
左護法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功力又有長進了。
樓上。
秋嵐剛打開門，就被人撲了一個滿懷：“師姐！”
還沒等她說話，莊純就捂著嘴顫抖道：“你你你、你的手！手、手去哪兒了！”
他面色慘白地跌坐在地：“真的……真的被吃了！”
秋嵐默默伸出右手，莊純又叫了一聲：“長、長出來了！”
“……”
秋嵐無奈：“你都在想些什麽……”她只是右手昨天被夾得疼了，剛才一直背在身後而已。
莊純一臉不解：“是那個魔教護法跟我說的，他說、他說申離要吃了你。”
秋嵐沈默了幾秒，緩緩道：“我覺得你不應該姓莊。”
“？？？”
“你應該姓甄。”
“……”
“或者姓郝。”
因為你是童叟無欺、如假包換的純啊！
莊純仍然是一臉懵逼，不過看到師姐安然無恙，頓時高興起來：“師姐，你放心，師伯聯合了宗內的宋掌門、李掌門，萬源寺的方丈、南拳門的門主，還有其他各路門派，正往這兒趕來。等援兵一到，就能救你出去了！”
莊純露出忿忿之色——魔教教主有什麽了不起，對師姐不敬的統統殺無赦！正摩拳擦掌時，卻聽秋嵐說道：“不妥。”
“……哎？”
“他並未傷我，也沒有……輕薄我。我會想辦法出來，你和師伯千萬不要為我出手。”
“可是……等等！”莊純忽的瞪大眼，“我仿佛記得他那天叫你‘娘子’，該不會，你們，真的……啊？！”
“為什麽！”莊純覺得自己的三觀被踩在地上翻來覆去地碾壓了一百遍。
“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
“不聽算了。”
“……師姐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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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我說，他在城東的客棧等你。”
“那個人，是大約這麽高，這麽瘦，皮膚挺白的，眼睛本來就小還是單眼皮嗎？”
“嗯，一緊張就磕磕巴巴，沒說兩句話就開始哭。”
“這麽說……那個人……真的是我師弟？”
“我騙你幹什麽？”許如雨沒好氣道，“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多謝。”秋嵐誠懇道，“我會想辦法讓你出去的。”
許如雨一楞，轉身嘟囔道：“誰用你謝……”
送走了擰擰巴巴的許如雨，秋嵐開始在屋裏來回轉圈。師弟來了，師伯和其他宗內弟子想必也快到了，既然飛霞宗都找來了，其他各門派也不會落後多少。那天的刺殺便是一個訊號：追兵已經得知申離的下落了，用不了多久，就會知道鎖心宮和魔教的關系。
那天許如雨的話猶在耳邊，她不是不擔心正魔大戰，只是更擔心的師伯和師弟的安危，擔心飛霞宗的名聲被她所毀。一旦魔教與武林正派開戰，飛霞宗定然會卷入其中……她沒有辦法放任同門和師伯師叔們受傷，也沒有勇氣站在申離的對面，跟他拔刀相向。
她很想自私地躲起來，什麽都不管；又想義正言辭地站出來，勸申離不要挑起武林爭端。可她以什麽立場來說？申離別看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其實內裏跟她一樣，都是個一根筋，但凡他認準的事，一定要做成才行。
魔教與武林正派相安無事了許多年，近來的突然發難，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所以，她憑什麽勸申離收手？
糾結了一下午，秋嵐決定找申離打探一下口風，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就攤牌吧！
秋嵐這邊下定了決心，摸到申離的院子時，卻被告知申離今天出去了。
“夫人有急事嗎？”左護法問道。
秋嵐心中一動，不動聲色道：“右護法也不在麽？”
“夫人找他？”左護法臉色古怪。
“……嗯。”秋嵐微微點了點頭。
左護法鄭重其事道：“為了他的生命安全，請夫人不要找他了，有事跟我說就好。哦對，最好少跟他說話，少看他，少想他，否則，他就會面臨魔教最嚴厲的刑罰——”
“被醋淹死。”
秋嵐：“……”
告辭！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個門派不能好了。
秋嵐無語地打道回府，走到左護法看不見的地方，終於扯出一絲笑意，忍不住興奮地搓了搓手。申離不在的話，說明他有事——這是廢話；而申離和右護法都不在的時候，說明他有要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那種“要事”。
正好趁此月黑風高夜，收拾行囊，摸出墻外，溜之大吉，逃之夭夭。
很好，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秋嵐當機立斷，立即決定出門。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所以也沒行李可收拾，只不過承諾了許如雨的事還沒兌現。她好心地找上門，誰知許如雨像看一個智障似的上下打量她：“你想的就是這個辦法？”
“嗯，戌時西邊的小門會開，放西院的女工回家，我們可以混入其中。現在出發，也許還能趕上。”
“我不去。”許如雨穩穩地坐在床邊，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哦。”秋嵐點了點頭，竟然直接轉身走了。
“餵！”許如雨急了，“你都不問為什麽嗎？”
“為什麽？”
“你以為魔教的人都是傻子嗎？西院的人都是登記在冊的，何況守門人也認得每個人的樣貌，你就不怕被機關打成篩子嗎！就算順利出去了，那申離呢？你就不怕他發火？到時候可就不是把你關起來這麽簡單了吧？”反正她是不會偷跑的，她得想辦法讓申離主動放了她才行。不然的話……許如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後果不可預料啊！
“哦。”秋嵐繼續往外走。
“你、你怎麽還要去啊！”許如雨都傻眼了，果然跟申離是夫妻的也不是什麽正常人吧。
“因為我這人不聽勸。”
許如雨：“……”去吧去吧，誰管你死活呢！
遮遮掩掩，一路向西，雖然已經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可還是錯過了開門的時間。眼見著石門轟隆隆地升起，秋嵐沈默了片刻，一個飛身撲了過去：“不要啊！！！”
上升的石門停住了，宮墻上伸出一個腦袋：“什麽人！”
“我……奴、奴家是西院的女工，趕著回家。”秋嵐做作地喊道，“誰知道有事耽擱，錯過了開門的時間，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頓了頓，生硬地補充了一句：“求求你了！”
守門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雖然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但就是每個字都不對勁極了！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疑惑道：“我沒見過你啊，你真是西院的？”
“是啊！”秋嵐連連點頭，“可能夜太黑，你看不清，不如我上去找你？”
守門人舉頭望明月，低頭……看了一眼這個睜眼說瞎話的女人，默默地按下了開關。
轟隆隆——哢。
石門升到了頂，徹底卡死了。
“晚了就別走了！放心，我們這包吃包住的。”
“……”
一計不成，只能再生一計。秋嵐沿著墻根溜了一圈，發現頭頂有些磚的顏色特別深，摸上去還是濕的，雖然深秋更深露重，但這潮氣也太過頭了。她借力攀上宮墻，用力按了按那些磚塊，入手竟然有些軟，像是裏頭藏了東西。
於是把這一排有異樣的磚都按了一遍，靜靜等了半晌，終於，墻內發出哢嚓哢嚓的動靜，石頭挪動的聲響中，似乎還夾雜著金屬摩擦的雜音。宮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不一會兒，就顯出排列整齊的磚塊，像是西洋戰船上露出的炮筒，齊刷刷地轉向地面。“炮筒”投下的一塊塊陰影中，似乎有白芒一閃而過。
秋嵐退了兩步，暗自催動內力，弓著身子蓄勢待發，只等刀箭射出，便出招迎上。誰知——
哐啷！
一頂鐵籠當空罩了下來，生生將運起輕功的秋嵐拍回了地上。
——說鐵籠也不大妥當，其實是墻上射出的鐵箭。那箭足足有一人多高，通體皆是玄鐵鑄成。十幾支箭同時射出，箭尾聚在一處，箭尖卻散成一個圓，竟在秋嵐頭頂圍成了一把鐵傘。而箭尾剛剛搭在一起，就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似的，“哢噠哢噠”幾聲，自動鎖在了一起。
秋嵐：……大意了！
不過鐵箭之間還是有一定縫隙的，努努力說不定就鉆出去了呢啊哈哈……
事實證明，只要思想不滑坡，困難總比辦法多。
秋嵐非但沒有鉆出去，還被陡然鎖緊的鐵籠夾住了肩膀。正在努力跟鐵籠抗爭的時候，一道聲音從頭頂飄下：“娘子這是在做什麽？”
秋嵐的手一頓，隨即改掰為摸，若無其事道：“這籠子質量不錯。” 一臉的“我只是偶爾路過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見申離皺眉望著她，又咂咂嘴，真誠地望向對方：“在哪兒買的？”
申離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好半晌才停下來。望著秋嵐僵成棺材板的臉，終於大發慈悲，沖她招了招手：“別鬧了，出來吧。”
眨眼。
繼續招手。
使勁眨眼。
用力招手。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半晌，秋嵐終於洩氣：“我錯了，放我出來吧。”
申離聞言，平地而起，輕輕在鐵籠頂上一扣，頓時“錚”地一聲，鐵箭崩開，散落在兩人周圍。在聲音響起的瞬間，他便拖了秋嵐的手，將她扯到一旁，免得被傷及無辜。
秋嵐被他從背後半抱在懷裏，身子跟臉都僵成了棺材板。申離故意在她耳邊暧昧道：“心心，你真是像極了一只小烏龜。”
……你才烏龜呢！
秋嵐氣結，卻聽申離說道：“這麽想出去，跟我說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讓你出門。”
她一楞，轉頭望向他，冷不防申離猛地低下頭，在她仰起的嘴角上親了一下。
“哈哈哈哈……”他偷香得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了。
留下秋嵐悲喜交加地立在原地，在冷冷的夜風和那“哈哈哈”的魔音中獨自搖曳。
……這人真是有病！
————
不在沈默中消亡，就在沈默中變態。秋嵐覺得，在他們分開的三年間，申離一定受了很嚴重的刺激，才會在沙雕又變態的路上一去不覆返。他其實不是對她餘情未了，其實只是……腦子有病吧？
嘖，好好的孩子，怎麽說瘋就瘋呢！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人，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申離脫離苦海。嗯，等她出去了，一定幫他多找幾個媒婆，絕對不會讓他孤獨終老的。
申離不知道秋嵐此時此刻正盤算著把他“嫁”出去，只覺得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格外的……熾熱，打量他就像打量一塊上好的五花三層肉，恨不得立刻把他切吧切吧，扔到鍋裏煎炒烹炸輪著來一遍。
他摸了摸後頸，莫名覺得有點害怕：“還是叫嚴武跟著吧，我不放心。”
本以為她會滿口拒絕，誰知道她竟欣然同意：“好。”
這下輪到他不解了。
秋嵐拉過左護法，嘀嘀咕咕地出了門。馬車碌碌，不多時便到了縣城。兩人在城裏漫無目的地轉悠，不一會兒就買了小半車東西。在第三次路過城東客棧的門口時，終於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啊……”驚呼聲才出口就被咽了回去。
秋嵐心中興奮，臉卻板得更緊了。轉了一圈，終於在首飾鋪門口停下，她猶豫道：“我上去取件東西，別讓你們教主知道。”
左護法了然地點點頭，顯然想歪了：“放心吧夫人，我一定不會告訴教主你是想取回玉簪但是太害羞了不敢告訴他的！”
秋嵐：“……你開心就好。”
左護法叉腰大笑一聲：“你快去，我掩護！”
秋嵐默默上了樓，不多時，一道猥瑣的身影一蹭一蹭地湊到了門口。被左護法犀利的眼神一掃，頓時嚇得渾身一激靈，尖叫著沖了進去。
左護法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功力又有長進了。
樓上。
秋嵐剛打開門，就被人撲了一個滿懷：“師姐！”
還沒等她說話，莊純就捂著嘴顫抖道：“你你你、你的手！手、手去哪兒了！”
他面色慘白地跌坐在地：“真的……真的被吃了！”
秋嵐默默伸出右手，莊純又叫了一聲：“長、長出來了！”
“……”
秋嵐無奈：“你都在想些什麽……”她只是右手昨天被夾得疼了，剛才一直背在身後而已。
莊純一臉不解：“是那個魔教護法跟我說的，他說、他說申離要吃了你。”
秋嵐沈默了幾秒，緩緩道：“我覺得你不應該姓莊。”
“？？？”
“你應該姓甄。”
“……”
“或者姓郝。”
因為你是童叟無欺、如假包換的純啊！
莊純仍然是一臉懵逼，不過看到師姐安然無恙，頓時高興起來：“師姐，你放心，師伯聯合了宗內的宋掌門、李掌門，萬源寺的方丈、南拳門的門主，還有其他各路門派，正往這兒趕來。等援兵一到，就能救你出去了！”
莊純露出忿忿之色——魔教教主有什麽了不起，對師姐不敬的統統殺無赦！正摩拳擦掌時，卻聽秋嵐說道：“不妥。”
“……哎？”
“他並未傷我，也沒有……輕薄我。我會想辦法出來，你和師伯千萬不要為我出手。”
“可是……等等！”莊純忽的瞪大眼，“我仿佛記得他那天叫你‘娘子’，該不會，你們，真的……啊？！”
“為什麽！”莊純覺得自己的三觀被踩在地上翻來覆去地碾壓了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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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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