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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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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人不如狗◎

先皇駕崩, 太子繼位,昭告天下,改年號為洪熙。

洪熙元年。

乾清宮。

朱佑堏站在龍椅下首, 身著黃袍,龍冠, 玉帶, 整個人器宇軒昂,貴氣逼人, 從太子到皇上,身份的轉變給他渾身罩上一抹神秘之色。

他望著那張金光閃閃的龍椅, 心中感慨良多, 他從出生之始就是為了這個位置而活的,這裏才是他的歸宿, 他滿足而又孤獨, 慢慢的走上去, 坐了下來。

借著晉陽王謀反這場事, 他得了權。

他本不想這麽對父皇與二弟的, 誰讓他們瞞著他, 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這沒辦法。

當然這場宮變也有一些意外。

他睨向一旁站著的太監萬重,微瞇了眼睛:“那日朕讓黃善傳江春月過來, 為何她還是回了程府?”

若趁亂將她留在宮中, 秘而不宣, 此生無憾!

萬重雖然位分還沒提上來,可朱佑堏身邊, 他也是數得上太監了。

他卑躬屈膝, 畢恭畢敬回道:“皇上, 奴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說。”朱佑堏命令, 語氣不帶一絲商量的餘地。

“那日宮中正亂,奴見黃公公叫走江氏後,太子妃,哦不,皇後立馬派了人跟去,奴謹遵皇上之命,怕出意外,也跟了過去,見皇後的人私自放了江氏,奴也被皇後的人發現,帶到皇後面前問話。”

“她問了什麽,你如何回答的。”朱佑堏眉心一鎖,語氣有些著急。

“皇後問皇上為何偏偏要留江氏,奴哪裏敢回答真的,只說是想用江氏來壓制程家,防止有變。”

朱佑堏放了心,他此次成事,要多虧齊國公,皇後的地位和面子他必須要給,但他也深知若是被皇後知曉他心儀江春月的事,皇後必然不會放過她。

他讚許的看著萬重:“你倒是個機靈的,黃善為朕做了許多事,朕本來許他事成之後委以重任,不料他竟被亂軍殺死,你去代朕厚葬於他。”

“是。”

“萬重,你本名柳輕,祖上曾犯過錯被貶為庶人,世代不能為官,家境貧寒,只有一個病弱的妹妹。”

萬重心底沈了沈,仍躬身回覆:“是這樣,皇上。”

“你祖上出個大人物,你自小也讀書,可惜沒有途經實現抱負,後來你只身來到京城,被拐為戲子,不堪受辱,又入宮為宦,命運多舛。朕知道,你其實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朕需要你,日後你就在我朕身邊伺候吧。”

萬重激動的跪地謝恩。

他跟江春月定親的事沒有被皇上查到,此乃萬幸。

朱佑堏又陷入新的憂思。

他是需要程硯書的,他是他的老師,也是一個真正有才學和思想的人,可以幫他把持朝局,可他私自扣押江春月的事情沒成,也必然被老師知曉。

所以……

“皇上,程次輔來了。”

朱佑堏連忙起身,如同以前做太子時的樣子,恭敬出去迎接:“老師來了,快請。”

程硯書進去時,就見到了這樣的朱佑堏。

程硯書要行禮,被朱佑堏攔住,他兩眼濕潤的扶著老師的手臂:“朕賜予老師見朕不必行禮的特權,以報師恩。”

程硯書誠惶誠恐,絕不敢真的像他還是太子之時,他深知帝王與任何人都不同,他們的權威是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

“朕請老師過來,是想起老師有一位丟失的嫡子剛尋回不久吧,當初朕還是太子時,與老師之子有過交涉。”朱佑堏笑瞇瞇的看著程硯書。

程硯書心裏不由得抹了一把汗,回想當時程玉璋將太子打了一頓的事情,他後怕不已。

“犬子無知,還望皇上海涵。”

朱佑堏大笑,“朕豈是如此小心眼之人,朕請老師過來,就是想與老師討論將令郎升到什麽位置好,令郎做翰林侍讀也不短了,為朕讀書念經,倒是辛苦,不若放到六部裏歷練,早日成為老師這樣的人物,為朕分憂,如何?”

程硯書來也是為了兒子,即便程玉璋仍有許多事情令他困惑,但他維護他的心不會改變。

“皇上,請看在微臣曾做過皇上之師的薄面上,請降程玉璋回歸翰林,身為其父,深知犬子浮躁,學問不深,偶得先皇賞識,犬子便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狂妄自大,萬萬不可入六部,請皇上降他回翰林院繼續深造,等磨平棱角,方可再用。”

程硯書長跪不起,朱佑堏無法,只好答應了他。

他本也不想見程玉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

如此甚好。

程玉璋重回翰林院,身上無職,也不用像剛進去的新科一般值守,每日閑散在家。

得知妻弟來訪,他親自為他布置了客房,噓寒問暖,還考問他的功課。

江聽淙對這個姐夫沒那麽排斥了,自從在隨州,他出面為長姐做了那些事後,他對他心裏多了幾分敬重。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你如何解釋《大學》中這句話?”

程玉璋在江春月面前問起江聽淙學問來,江春月默不作聲,偶爾摸摸肚子,或者喝一口滋補湯。

自從那次爭吵,她對程玉璋多避而不見,只是恰好淙哥兒來,她不想讓他擔心,多與程玉璋表現和諧。

而且讓程玉璋考問淙哥兒的學問,她也是極樂意的。

江聽淙站在程玉璋面前,雙手背在身後,從平日裏那個熠熠生輝的少年,變成了畏畏縮縮、磕磕巴巴的不自信學生。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要早點做出想法、打算,知道要做什麽,心則定,心定則心靜,心靜方能行事穩妥……行事穩妥則……則……”

江聽淙逐漸說不下去了,聲音也越來越小。

江春月不由得心裏有些失望,在她的印象裏,江聽淙總是那個與混世魔王只有一拳之隔的孩子,一步錯就會像前世那般事事無成。

江聽淙見到長姐目中的失望,心裏也萬分懊喪,只垂眼立著,不知所措。

程玉璋見狀,在江春月發聲之前,起身拍了拍江聽淙肩膀:“淙哥兒,你跟我到書房來,我這裏有本《大學》註解,是我當時自己寫的,興許對你有幫助。”

江聽淙看了一眼長姐。

“去吧,定要好好跟你姐夫學。”江春月對他寄予厚望。

江聽淙這才慢吞吞跟程玉璋去了內書房,反而心裏松快許多,在長姐面前,他總有無形的壓力,生怕自己會讓長姐失望。

“你有心事。”程玉璋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情緒。

江聽淙眼裏露出些頹喪的情緒,眼神閃躲:“是有一些。”

程玉璋看了他一會,見他沒有主動說,也不細問,只循循善誘:“我知道你想得到你長姐的認同,可也不必逼迫自己走一條不喜歡的路。”

江聽淙擡頭看他一眼,眼裏有懵懂有詫異,他在父親高壓掌控下長大,似乎只有走仕途這條路才是康莊大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世上不止有政途,你可以當馬夫,可以做鐵匠,可以經商,也可以參軍,每一行都有優秀的人才,淙哥兒,你姐姐只希望你好,你不要誤會她的意思,她只是不知道你不愛文章道理,並非是強迫你要考功名。”

這番話在江聽淙腦海中炸出朵朵金花來,一波一波的情緒感染他全身,也在這一瞬間,江聽淙下定了參軍的決心。

沒錯,他愛射箭,倘若此生不能娶心愛的姑娘,那他願意與兵馬為伴,一生執銳披堅、縱馬橫刀,快活一生!

江聽淙沒有再繼續住下去,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棄筆從戎。

江春月聽到弟弟說要參軍的時候,第一個感覺是相當緊張的。

兵馬無眼,這是一份賭命的道路,但聽到弟弟說他喜歡騎馬、射箭,喜歡讀兵書的時候,江春月忽的想起當初曾聽顧總兵念過他給自己寫的墓志銘。

少好武術、騎射、布陣,父導向之,常引餘巡邊、觀戰,培餘所好,每每思之,頗感慶幸,雖非親生,然尊餘之志,待餘若親父。

顧總兵大名顧桓,雖是舞刀弄槍之人,但文采斐然,常做文章,江春月每每聽到他念文章,總昏昏欲睡,可也多少受到一些熏陶。

參軍雖然有危險,但見淙哥兒意下堅定,江春月豁然開朗,欣然同意,只也免不了啰啰嗦嗦的叮囑一番。

江聽淙走之後,江春月產期將近,程玉璋早已請了三位穩婆住在熙園,以防萬一。

江春月對程玉璋的態度也一直不冷不淡,寧願跟小黃玩,也不想與他多說一句。

程玉璋又不敢惹她生氣,有時常遠遠看著她,人也搬到了內書房歇息。

江春月在慢慢調整自己的心態。

她沈郁一段時間後,驚覺自己這狀態與前世何異,可是要她像以前一樣與程玉璋相處,又是萬萬做不到的。

走又走不了,放又放不下,江春月只能努力讓自己適應環境,不管怎樣,都要生下孩子再說。

為母則剛,江春月心神堅定不少。

她主動到祖母、薛瑛那裏,還常與侄兒程玉瑯說說話,心情也在一點點變好。

除此之外,她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的皇後之妹,曲嬋,時常到府上拜訪她,曲嬋生性率真,與她姐姐曲嬈截然相反,江春月與她相處感覺輕松愉快,心裏也沒那般悶痛了。

文仲先生說,馬上要生產了,讓她多走動走動,有利於生產。

有曲嬋陪著她逛逛花園,江春月也樂意走。

“我再在京城待兩個月就要回去了,我會給你寫信的,春月,你是我在京城見過最好的人了,我很喜歡你。”

曲嬋挽著她的胳膊,十分親昵。

“你定親了嗎?”江春月隨口問了一句。

曲嬋撇撇嘴,“定了,我父母親給我定的,他是我表哥,我們從小一起玩,這兩年很少見,沒想到最近一次見面,是他要做我夫君。”

“你不喜歡他嗎?”

“喜歡,但是不是心動的喜歡,就是……怎麽說呢,你有沒有看過那種坊間的話本子,話本裏的姑娘,會遇上讓她怦然心動的意中人,然後兩人成親,那樣多甜蜜呀。”

又是一個被話本子荼毒的姑娘,江春月心裏中微嘆,她自己不也是這樣,總期待一些愛對方愛到天荒地老的夫妻情誼。

現實卻是……

“哎呦!”

江春月正神思游蕩,忽聽一旁曲嬋低叫一聲,人就往自己這邊歪去。

她們正走在草坪上的石板路,兩側堆著崎嶇不平的天然石,曲嬋只是心血來潮,一腳踩上了石頭,想在石頭上走,不料沒走幾步,腳下突然踩空,身子不穩,就要摔倒。

事發突然,江春月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已經做好了被砸倒的準備,卻見一抹白色身影突然閃現過來,伸手拉住了曲嬋,等她站穩,又很快撤退。

江春月捂著心口,只覺得剛才驚險萬分,向前看去,意外發現了公公程硯書。

他身著白色道袍,整個人顯得慵懶而隨意,手裏正握著一把劍。

“父親。”

江春月喚了一聲。

程硯書“嗯”了一聲,看了眼仍傻傻站在石頭上的曲嬋:“這路不平,和你朋友小心些走。”

“是。”

程硯書沒有多說,向她微微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這裏。

江春月這才發現,前方是這條路的盡頭,此地有一刻著巨大太極的圓形空地,角落還有兩個童子,此刻跟著程硯書一起離開。

她猜到這裏大概是程硯書常練劍的地方。

熙園的小花園通府上後山,是程府獨享的景致,她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此處,打擾了父親修行。

程硯書升為次輔之後比以往更忙,今日應該是他休沐,自己還擾他清靜,江春月有些慚愧,對曲嬋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她說完想走,見曲嬋沒跟上,回頭,她還在石頭上站著發呆,江春月不由得扶著肚子回去,伸手碰了碰她:“餵?”

曲嬋這才回神,再不敢走石頭上,她想起剛才的情景,羞愧的向江春月道歉:“是我不好,你還懷著這般重的身子,我摔倒了無事,若是砸到你……”

“沒事沒事,你又不是故意的。”

又走一段,曲嬋仍心不在焉似的,江春月也不問,兩人慢慢走著。

“春月,剛才那位是誰呀?”

“誰?”江春月疑惑了一下,很快明白她所指,才道:“你是說我公公麽,程次輔,你應該聽說過。”

曲嬋小小叫了一聲,“啊,怎麽會呢,那不應該是個老頭子,怎麽會這麽年輕!”

江春月笑了笑,無獨有偶,程玉璋當初入閣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比他爹還早,這父子二人都不是一般人物。

不自覺想到程玉璋,江春月的嘴角從上翹的狀態的慢慢下拉,聽曲嬋道:“春月,程次輔他今年貴庚啊。”

“三十六七了吧,父親不過生辰,我也記不清楚……咦,你怎麽對……”

江春月說完,轉頭一看她臉色,心裏“咯噔”一下,曲嬋這一臉懷春之色,加之她剛才對著公公問東問西,她有些不敢置信的試探:“曲嬋,你不會對我公公有什麽非分之想吧!”

曲嬋眼中羞意更甚,低頭忸怩道:“他剛才偶然扶我那一瞬間,我心跳的很快,立馬就體會到話本子裏說的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了。”

江春月心情覆雜,“齊國公今年貴庚?”

曲嬋摸不著頭腦,不太明白她問自己父親的年紀幹什麽,但也誠實回覆:“我爹不惑之年,怎麽了?”

“所以你剛才對著快跟你爹一般年紀的人……”江春月羞於說出來。

“可是程次輔看著很年輕啊。”曲嬋並不在意。

江春月也不好再說什麽,瞠目結舌,無可奈何。

曲嬋仍沈浸在小女兒情懷中,江春月敷衍了幾句,提醒道:“父親雖然是鰥夫,但他正是因為對我那早逝的婆婆用情至深,才不肯娶續弦的,你這條路,選的實在是不好。”

曲嬋聽到的卻是別的,她雙眸綻放出異彩的光芒:“好深情啊,我好像更心動了!春月,你一定不能阻止我,我覺得無論如何,我都要為自己爭取一把!”

江春月:“……”

有曲嬋陪著她,加上她對公公的心思,調動了江春月大部分的情緒,她日日也不覺得無聊,人也開朗了許多,連看到程玉璋,也沒以前那麽討厭了。

活了兩世,她也沒那麽矯情,不至於被他利用一次就要死要活。

此生不比前世,程玉璋只是個沒有背景的底層京官,太子大婚她想去也沒有機會,他回歸程府的事情是她的選擇,若是不去,那是對皇家的不敬,何況她一定要給鯉魚送嫁的。

可前世的陰霾是她不敢觸碰的魔障,江春月只要一想到那種昏天暗地的苦悶日子,心裏極度恐懼排斥。

江春月正逗小黃玩耍,偶然擡頭,瞥見門口站著的修長身形。

總要面對,一味的躲避不是辦法。

她抱起小黃,放在對上,撫摸著它的狗頭,小黃聽話的依偎在她肚子邊,絲毫不壓迫到她。

然後,江春月對著院門口那望穿秋水的男人招了招手。

起初程玉璋還有些不敢相信,爾後甚是慌亂的踏了進來,走到離她三步遠的地方,不再靠近,目光有些艷羨的看向她腿上的狗。

人不如狗。

程玉璋心裏不由得苦笑,想他也算一代手能遮天的權臣,如今竟羨慕起一只狗來。

他這些日子也在反思,有什麽能比得過春月還活著這件事呢,前世她郁郁而終,他有脫不開的責任,如今又怎敢氣她。

他只要還能看見她,其他的又算什麽呢。

“什麽時候?”江春月緩緩摸著狗頭,悠悠詢問道。

程玉璋想問又不敢問她指的是什麽,只能絞盡腦汁,說出一個最有可能的。

“夫人是指知道前世之事麽,是我剛入程府那日。”

江春月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你說謊。”

程玉璋情急之下指天發誓:“我說的都是事實,確實是進程府那日,仿若榆木開竅,記起了所有。”

江春月仍冷冰冰的看著他。

程玉璋又補充道:“但在春闈後不久,曾經做過幾個依稀的夢。”

江春月都不用問,就能猜到他夢到的是什麽。

“是我千裏迢迢來京城尋你,還是我在隨州像個嬤嬤一樣伺候你?是因為這些,你在竹溪找到我,知道我背叛你,仍然不丟棄我的。”江春月只覺不能說這些,只一深想,她的心口就疼。

程玉璋斂眉,眼神染上墨汁般的濃稠:“我……”

“夠了!我不想聽!”江春月厲聲喊道,程玉璋就乖乖閉了嘴。

程玉璋目露急色,柔聲安撫:“不要生氣,皎皎,我不說了,你若不想見我,我立馬就走。”

“等等。”江春月想起了正辦,她喚過琪清,讓她去取一件東西。

空隙,江春月飲了一口茶,淡淡道:“程玉璋,是你對不起我。”

“是……”

“我要和離,我要離開,哪怕是你休了我……”

她還未說完,程玉璋已經臉色一變,立馬脫去偽裝:“不可能!”

江春月早知如此,許多人只覺得程玉璋聰慧伶俐,足智多謀,只有她知道,他骨子裏有著可怕至極的占有欲和偏執。

只要他不放手,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即便是她想走,此時也需要從長計議。

“少奶奶,東西拿來了。”琪清拿著一樣東西過來。

“給他。”江春月命令道。

程玉璋很快手上多出來一張搓衣板,這是剛做的,棱角分明,沒有一點磨損。

這……

“用它跪一個時辰,讓我高興高興。”

程玉璋深受儒家思想,禮義廉恥,跪舔跪地跪父母的思想刻入骨血,但這一刻,他全然忘記那些,只面上微紅,掃了眼一旁的琪清,“能讓我進屋跪嗎?外面人多……”

江春月也沒想到他能這麽容易接受,院子裏人來來往往,確實被下人看到了不好。

“也不是不行。”

屋裏,江春月半躺在軟綿綿的貴妃榻上,半合眼簾,看著底下跪的筆直的程玉璋,心情是無比舒暢。

還是母親給她講過讓男人跪搓衣板的事,她如今終於實現了這件事。

一炷香的時間一過,江春月翻了一頁書,餘光睨了他一眼,他臉色微微漲紅,腦袋兩側流出些汗來,神色隱忍,可也掩蓋不了痛苦之色。

“還有半個時辰。”江春月輕飄飄道,肉眼可見他臉上絕望的神色。

爽!

這是知道他是重生之後,江春月最高興的一天。

“舒服麽?”

“舒服……”程玉璋聲音含著顫音,臉上薄紅,閉了閉眼睛。

江春月心裏樂開了花。

程玉璋,你也有今天!

【作者有話說】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引用自《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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