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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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0 章
謝偉聽到這話，嗤笑了一聲，擡眼看向她。
“你？”
“你要上學？”
謝偉的目光裏帶著不屑，像是在看垃圾一樣看著謝招娣。
“你憑什麽去上學？你有什麽資格去上學？就你考那點分，去上學還不夠丟人的呢。”
謝偉連聲問道，每一個問題都讓她難以回答。
謝招娣局促的站在那裏，她的手指無意識的動了動，她想要張嘴反駁，可她的喉嚨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般，再難發出聲音。
“可是我想去上學，就算我學習不好，我也想把這個學期上完。”
謝招娣聽到自己這麽回答，她好像沒有有利的理由，只有一句：她想。
謝偉蔑視的看著她，悠閑地喝了一口啤酒。
“想也沒有用，說不讓你上，就不可能再讓你上了。你媽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還要我再跟你說一遍？”
謝偉騰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臉頰。
“我跟你媽不一樣，她只會咋呼，基本不會動手打你，但你要是讓我不高興了，我不會跟你喊，只會打的你沒地方哭。我今天高興，不想跟你動手，你最好趕緊滾。”
謝偉說的不假，他的確不是咋咋呼呼的人，一般都是直接動手。
不過謝偉很少打她，她很聽話，也深愛著自己的父母。
可是她見過謝偉發了狠的動手打人，那是在打她的姐姐。
一根細細的長條子，上面還帶了些許的小刺，抽動的時候還能聽到凜冽的風聲，長條甩在人的身上便會出現一道刺目的紅痕。
那時的謝招娣還年幼，她就抱著母親的大腿，躲在她的身後，眼睜睜的看著姐姐被打的滿身傷痕。
“爸，我不需要你給我出學費，我只想上完這一年的學。”
謝招娣再次開口，她現在已經有了課本，學費趙老師已經幫她墊過了，只要父母同意，她就能回到課堂。
“不讓我出學費，行啊，那我問你，你去上學誰來伺候我們？”
謝偉笑著看謝招娣，他的眼神裏卻毫無笑意。
“我告訴你，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要不然別說是你，就是那些老師也別想好過。”
謝偉說完便收回了目光，不再管謝招娣。
“趁我心情好，趕緊滾。”
謝招娣知道在謝偉這裏行不通，便跑出了房間。
她不敢離開家，害怕謝偉找不到她，那她回來必然是要挨打的。
謝招娣躲在角落裏，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獨自舔舐傷口。
父母這樣的態度，她真的很難過。
她僅僅是想上學而已，不需要父母花錢，他們都不同意。
王春華不知道她又跑去找了謝偉，在廚房裏扯著嗓子喊她。
“謝招娣，過來給我幫忙。”
謝招娣不想動，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動的話，定然會被毒打一頓。
她摸了摸額頭上的腫包，比剛鼓起來的時候更疼了。
只可惜沒有人在意她頭上的包，也無人在意她此時的心情。
在母親不斷的咒罵催促下，她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
若是再遲上一分，她不知道王春華又要拿什麽砸自己。
困窘的生活讓她失去了耐心，不斷的生孩子，也加劇了她的暴躁，此時的她已經全無從前的溫和。
謝招娣見到了一個全新的、毫無耐心的母親，不斷的她身上施加暴力，仿佛以這樣的方式就能解脫自己。
王春華並不關心一個小孩子心裏在想什麽，她只知謝招娣的動作實在太慢了。
“你在磨磨蹭蹭做什麽？我看你這兩天真是皮癢了，不教訓教訓你，你都不知道門朝哪。”
王春華伸手用力擰住謝招娣胳膊上的肉，一時間痛的她齜牙咧嘴，可是她卻不敢出聲音。
她知道她現在就算是哀求母親，都沒有任何用。
父母已經對她失去了耐心，她現在若是沒有一點用處，就會被毫不留情的拋棄。
她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只是想繼續上學而已。
“我看你就是跟外邊那些人學壞了，以前那麽聽話，現在都知道頂撞我了。以後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家裏待著，別再想著跑出去，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王春華給她下了最後通牒，這就代表著，她就算不需要父母出學費，也不可能再去學校了。
謝招娣痛恨這一切，但她卻沒有王小梅的幸運。
她的父母很精明，知道現在賣孩子落不了好名聲，而且她們也需要謝招娣幫忙幹活。
謝招娣的眼神漸漸失去了光芒，她的表情也變得呆滯，她不再渴望去學校。
趙溫柔不知謝招娣在家經歷了什麽，但她很明白，在這裏的女孩子，一旦父母不同意上學，就很難再出來了。
她們不可能次次都拿錢把女孩子買回來，這顯然是有些荒唐的，而且若是真的要這樣做，那只會讓那些無恥的父母坐地起價，並不能喚醒他們的良心。
趙溫柔的確能拿出來錢，但是她不能這樣做。這樣做的話，就證明在她的眼中，女孩兒也是一個商品，她甚至做了買賣女孩的推手，讓所有想不勞而獲的人都看到了更快的來錢的捷徑。
謝招娣不能繼續上學的確很可惜，但她作為老師，也是沒有辦法的。就像王春華所說，她們沒有資格插手別人的家事。
若不是王小梅的父母來學校裏鬧，她們也沒有辦法管這件事。
想到這裏，趙溫柔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她希望謝招娣能擺脫父母的控制，可是她知道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許廊因雖然不在學校，但他來學校接趙溫柔的時候，也聽常澈說了這件事。
“還在擔心謝招娣？”
許廊因聽她嘆氣，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趙溫柔如何能不擔心呢？
這孩子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裏，性格已然被磨得平緩，再沒有棱角。
就像當初的王小梅，得知要被賣掉時，沒有一點情緒起伏，她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連自怨自艾都做不到。
“我希望她能反抗成功，但我又怕她吃太多苦頭，我們沒有經歷過她的家庭，不了解她父母的脾性，所以我下午才決定不逼再她了。只要她有心學習，拿到課本以後自己也可以看一看書，幾本書我還是送得起的。”
趙溫柔讓謝招娣去考慮的同時，自己也在想那件事。
她不是謝招娣，不能明白謝招娣的苦衷。
趙溫柔甚至有些後悔，她不該和謝招娣談話，應該放任自流。
“不要多想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考慮。不管結果如何，你已經做過努力。”
許廊因拍了拍趙溫柔的肩膀，他知道趙溫柔是善良的，偶爾也太過心軟。
趙溫柔搖搖頭，“我們不該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做一些讓她受傷害的事情。”
如果謝招娣因為她而吃了苦頭，她會自責。
許廊因卻不讚同這樣的想法，因為獲利人是謝招娣。她總不能什麽都不付出，就想得到吧。
“溫柔，你並沒有做什麽，你甚至為她掏了學費。如果她的父母對她做了什麽事，那是她的選擇造就的，而不是因為你。她想要上學，就需要自己和父母去談判，就需要付出代價，只因為她出生在這裏，而她的家庭也重男輕女。”
許廊因看的很明白，他也已經冷眼看了四年。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她的錯。她生在那樣的家庭，就註定要比別人更辛苦。”
許廊因太清楚，這不是憑一人之力能改善的情況。
就算他們建了工廠，拉動了周圍經濟，可一個鄉鎮有那麽多人，他們的工廠並不能容納下所有。
謝招娣的父母又在拼男孩，除了謝招娣不知已生下過多少個女兒，想也知道她的家庭情況是怎麽樣的。
可是趙溫柔仍舊想要拉一把謝招娣，她真的不希望她離開學校，去走一條更為艱難的路。
許廊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想那些事情。
“溫柔，別想那麽多了，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換做是別人，也不可能做的更好，我們已經盡力了，她也已經盡力了，不管明天她還來不來學校，都已經不重要了。”
許廊因拉住她的手，將她抱進懷裏。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心，但是現在你該好好休息了，不要再內耗自己。”
許廊因的情緒一直很穩定，他能理解別人，但是卻不會像趙溫柔這樣處處共情的消耗自己的情緒，
趙溫柔躲在許廊因寬闊的懷抱中，慢慢的緩和。
她知道許廊因說的是對的，她們已經做出努力，謝招娣也已經努力過，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她們都應該接受。
只是她仍舊有些不甘心，明明她已經在解決問題了，可為什麽這樣的事情還是接踵不斷的發生。
許廊因也知道她現在心裏難受，便一動不動的任她抱著，也沒有再說話。
趙溫柔需要一點時間思考接受這件事情，她不是脆弱的人，只是做了這麽多事，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讓她感到難過，也讓她產生些許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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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偉聽到這話，嗤笑了一聲，擡眼看向她。
“你？”
“你要上學？”
謝偉的目光裏帶著不屑，像是在看垃圾一樣看著謝招娣。
“你憑什麽去上學？你有什麽資格去上學？就你考那點分，去上學還不夠丟人的呢。”
謝偉連聲問道，每一個問題都讓她難以回答。
謝招娣局促的站在那裏，她的手指無意識的動了動，她想要張嘴反駁，可她的喉嚨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般，再難發出聲音。
“可是我想去上學，就算我學習不好，我也想把這個學期上完。”
謝招娣聽到自己這麽回答，她好像沒有有利的理由，只有一句：她想。
謝偉蔑視的看著她，悠閑地喝了一口啤酒。
“想也沒有用，說不讓你上，就不可能再讓你上了。你媽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還要我再跟你說一遍？”
謝偉騰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臉頰。
“我跟你媽不一樣，她只會咋呼，基本不會動手打你，但你要是讓我不高興了，我不會跟你喊，只會打的你沒地方哭。我今天高興，不想跟你動手，你最好趕緊滾。”
謝偉說的不假，他的確不是咋咋呼呼的人，一般都是直接動手。
不過謝偉很少打她，她很聽話，也深愛著自己的父母。
可是她見過謝偉發了狠的動手打人，那是在打她的姐姐。
一根細細的長條子，上面還帶了些許的小刺，抽動的時候還能聽到凜冽的風聲，長條甩在人的身上便會出現一道刺目的紅痕。
那時的謝招娣還年幼，她就抱著母親的大腿，躲在她的身後，眼睜睜的看著姐姐被打的滿身傷痕。
“爸，我不需要你給我出學費，我只想上完這一年的學。”
謝招娣再次開口，她現在已經有了課本，學費趙老師已經幫她墊過了，只要父母同意，她就能回到課堂。
“不讓我出學費，行啊，那我問你，你去上學誰來伺候我們？”
謝偉笑著看謝招娣，他的眼神裏卻毫無笑意。
“我告訴你，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要不然別說是你，就是那些老師也別想好過。”
謝偉說完便收回了目光，不再管謝招娣。
“趁我心情好，趕緊滾。”
謝招娣知道在謝偉這裏行不通，便跑出了房間。
她不敢離開家，害怕謝偉找不到她，那她回來必然是要挨打的。
謝招娣躲在角落裏，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獨自舔舐傷口。
父母這樣的態度，她真的很難過。
她僅僅是想上學而已，不需要父母花錢，他們都不同意。
王春華不知道她又跑去找了謝偉，在廚房裏扯著嗓子喊她。
“謝招娣，過來給我幫忙。”
謝招娣不想動，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動的話，定然會被毒打一頓。
她摸了摸額頭上的腫包，比剛鼓起來的時候更疼了。
只可惜沒有人在意她頭上的包，也無人在意她此時的心情。
在母親不斷的咒罵催促下，她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
若是再遲上一分，她不知道王春華又要拿什麽砸自己。
困窘的生活讓她失去了耐心，不斷的生孩子，也加劇了她的暴躁，此時的她已經全無從前的溫和。
謝招娣見到了一個全新的、毫無耐心的母親，不斷的她身上施加暴力，仿佛以這樣的方式就能解脫自己。
王春華並不關心一個小孩子心裏在想什麽，她只知謝招娣的動作實在太慢了。
“你在磨磨蹭蹭做什麽？我看你這兩天真是皮癢了，不教訓教訓你，你都不知道門朝哪。”
王春華伸手用力擰住謝招娣胳膊上的肉，一時間痛的她齜牙咧嘴，可是她卻不敢出聲音。
她知道她現在就算是哀求母親，都沒有任何用。
父母已經對她失去了耐心，她現在若是沒有一點用處，就會被毫不留情的拋棄。
她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只是想繼續上學而已。
“我看你就是跟外邊那些人學壞了，以前那麽聽話，現在都知道頂撞我了。以後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家裏待著，別再想著跑出去，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王春華給她下了最後通牒，這就代表著，她就算不需要父母出學費，也不可能再去學校了。
謝招娣痛恨這一切，但她卻沒有王小梅的幸運。
她的父母很精明，知道現在賣孩子落不了好名聲，而且她們也需要謝招娣幫忙幹活。
謝招娣的眼神漸漸失去了光芒，她的表情也變得呆滯，她不再渴望去學校。
趙溫柔不知謝招娣在家經歷了什麽，但她很明白，在這裏的女孩子，一旦父母不同意上學，就很難再出來了。
她們不可能次次都拿錢把女孩子買回來，這顯然是有些荒唐的，而且若是真的要這樣做，那只會讓那些無恥的父母坐地起價，並不能喚醒他們的良心。
趙溫柔的確能拿出來錢，但是她不能這樣做。這樣做的話，就證明在她的眼中，女孩兒也是一個商品，她甚至做了買賣女孩的推手，讓所有想不勞而獲的人都看到了更快的來錢的捷徑。
謝招娣不能繼續上學的確很可惜，但她作為老師，也是沒有辦法的。就像王春華所說，她們沒有資格插手別人的家事。
若不是王小梅的父母來學校裏鬧，她們也沒有辦法管這件事。
想到這裏，趙溫柔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她希望謝招娣能擺脫父母的控制，可是她知道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許廊因雖然不在學校，但他來學校接趙溫柔的時候，也聽常澈說了這件事。
“還在擔心謝招娣？”
許廊因聽她嘆氣，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趙溫柔如何能不擔心呢？
這孩子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裏，性格已然被磨得平緩，再沒有棱角。
就像當初的王小梅，得知要被賣掉時，沒有一點情緒起伏，她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連自怨自艾都做不到。
“我希望她能反抗成功，但我又怕她吃太多苦頭，我們沒有經歷過她的家庭，不了解她父母的脾性，所以我下午才決定不逼再她了。只要她有心學習，拿到課本以後自己也可以看一看書，幾本書我還是送得起的。”
趙溫柔讓謝招娣去考慮的同時，自己也在想那件事。
她不是謝招娣，不能明白謝招娣的苦衷。
趙溫柔甚至有些後悔，她不該和謝招娣談話，應該放任自流。
“不要多想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考慮。不管結果如何，你已經做過努力。”
許廊因拍了拍趙溫柔的肩膀，他知道趙溫柔是善良的，偶爾也太過心軟。
趙溫柔搖搖頭，“我們不該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做一些讓她受傷害的事情。”
如果謝招娣因為她而吃了苦頭，她會自責。
許廊因卻不讚同這樣的想法，因為獲利人是謝招娣。她總不能什麽都不付出，就想得到吧。
“溫柔，你並沒有做什麽，你甚至為她掏了學費。如果她的父母對她做了什麽事，那是她的選擇造就的，而不是因為你。她想要上學，就需要自己和父母去談判，就需要付出代價，只因為她出生在這裏，而她的家庭也重男輕女。”
許廊因看的很明白，他也已經冷眼看了四年。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她的錯。她生在那樣的家庭，就註定要比別人更辛苦。”
許廊因太清楚，這不是憑一人之力能改善的情況。
就算他們建了工廠，拉動了周圍經濟，可一個鄉鎮有那麽多人，他們的工廠並不能容納下所有。
謝招娣的父母又在拼男孩，除了謝招娣不知已生下過多少個女兒，想也知道她的家庭情況是怎麽樣的。
可是趙溫柔仍舊想要拉一把謝招娣，她真的不希望她離開學校，去走一條更為艱難的路。
許廊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想那些事情。
“溫柔，別想那麽多了，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換做是別人，也不可能做的更好，我們已經盡力了，她也已經盡力了，不管明天她還來不來學校，都已經不重要了。”
許廊因拉住她的手，將她抱進懷裏。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心，但是現在你該好好休息了，不要再內耗自己。”
許廊因的情緒一直很穩定，他能理解別人，但是卻不會像趙溫柔這樣處處共情的消耗自己的情緒，
趙溫柔躲在許廊因寬闊的懷抱中，慢慢的緩和。
她知道許廊因說的是對的，她們已經做出努力，謝招娣也已經努力過，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她們都應該接受。
只是她仍舊有些不甘心，明明她已經在解決問題了，可為什麽這樣的事情還是接踵不斷的發生。
許廊因也知道她現在心裏難受，便一動不動的任她抱著，也沒有再說話。
趙溫柔需要一點時間思考接受這件事情，她不是脆弱的人，只是做了這麽多事，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讓她感到難過，也讓她產生些許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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