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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要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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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要原諒她

047

兩人敘完了舊,白延手裏的玫瑰花餅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拿起床邊小桌上的水壺倒出一大杯溫水,端起水杯咕嘟咕嘟喝盡:“你下來這一趟就為了找我敘舊?”

太宰治看著她,有些出神:“你猜?”

“我猜是森先生讓你下來打探突破我那半年期限的辦法。”她說到這裏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我還沒完全想起來呢。”

“我下來的時候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太宰治話鋒一轉,“你在此地滯留的時長算上兩年前那回,其實早已超過半年。這種情況下你鉆了系統的漏洞再次回到這裏,一旦你記起一切,是不是立刻就會……病發?”

白延先是搖頭,又點了點頭:“我其實也沒試過,作這種弊還是第一回呢——但理論上來說確實是你說的這樣。”

“果然。”太宰治淺笑,“那我沒什麽要問的了。”

說完他真的站了起來,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等等!”白延跳起來拉住了他的衣袖,“你上哪去?森先生讓你問的不是這個吧?你就這麽上去怎麽交差?”

太宰治低下頭去看她抓著自己袖口的手指:“沒關系,他叫我下來不是為這個。”

白延氣結:“你撒謊。”

她抓著太宰的手臂沒讓他走,“其實你已經想好下一步怎麽走了是嗎?上去之後你準備拿什麽話術去應付森先生?在我被關起來的這幾小時裏織田作和阪口先生分別被你安排去幹了些什麽事對吧?你們到底想幹什……”

話音未落白延抓著太宰袖口的手指一松,整個人晃了一晃,幾乎要倒下地去。

太宰治將她抱起來向床鋪走去:“迷藥對你們夜兔沒什麽效果,所以你們對迷藥的氣味就沒那麽敏感。”

他將她在床上放下,動作輕柔地抖開毯子蓋到她身上,“我在每一塊玫瑰餅上都下了藥,以你的體質大約半小時後就會醒來吧?反正很快就會結束,只是需要你在這裏等一等我。”

“等什麽?”

床上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太宰治一驚:“不可能,我明明……”說到一半他恍然大悟,“你喝的那水裏有解藥?可自從你被抓到現在你應該只見過織田作一人,到底是誰幫了你……樋口一葉?她竟會聽命於一個叛徒?”

“她自然不聽我的,所以我當著她的面打了個電話給芥川。”白延笑了笑,“我問芥川,在太宰治活著離開黑手黨和太宰治成為黑手黨首領後死亡這兩個事實中間,他願意選擇哪個。他沒怎麽猶豫就選擇了前者呢。”

她伸手扣住太宰治右手的手腕向下一拉,太宰治失去平衡摔到床上,被同時從床上彈起的白延大力摁住了腰背。

太宰悶哼一聲:“你又是何時籠絡了芥川……”

“怪只怪森先生也將我的真實身份告知了他;而你為了控制計劃的風險,將相對容易沖動行事的小原頭頭和芥川都排除在你的計劃之外。”

太宰治瞪大了眼睛。

“所以我根本不必籠絡他。”白延在他耳邊笑了笑,“我只需要告訴他,無論【現實】發展成何種模樣,我都有辦法將【現實】篡改成任何我想要的模樣,但你不能。”

“……所以白延。”太宰治苦笑一聲,放棄了掙紮,“你到底想要什麽呢?”

白延靜了靜。

她維持著壓制住太宰治的姿勢思考了很久,然後忽然松開了他,提起他的後衣領讓他在床上坐正,然後伸出雙臂從後面抱住了他:“你問我是不是恢覆了記憶就會立刻發病,或許是,也或許不是。但你僅為了這僅有一半的概率就要去除掉黑手黨的現首領實在是有些過分——萬一恢覆記憶的那一刻我就能想起解決半年之期的辦法呢?”

“那也只有一半的概率,也有可能根本不存在這樣的方法,畢竟上次你就……”太宰治低聲道,“你要為了這僅有一半的概率去和黑手黨現首領賭你的命嗎?”

只要除掉森鷗外,白延和她的兩個朋友便可安全離開、織田作日後也不會再有性命之憂。

“森鷗外作為NPC來說過於重量級了,一旦他的結局和原時間線不同,一定會立刻觸發重大事項修正任務。”白延皺起眉頭,“如果你真的成功將他除掉,我們的高分任務榜上就會衍生出一個拯救森鷗外的任務——到時候若要救他,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殺了你。”

兩人都沈默了一會兒。

白延再次開口:“我要大家都活著,太宰。我要你也活著——我是說好好活著,而不是去當你其實根本沒興趣的黑手黨首領。”

然後她收回環著他腰背的手,拉起床單撕成兩半將他綁了個嚴實,這才下床出去關上了牢門。

沒了她的聲音,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

太宰治將自己有些發燙的臉在床單上蹭了蹭,有些不滿地嘟囔:“真是的,這樣不就正中boss下懷了嗎……”

他忽然想起兩年前白延接替織田作的任務、趕往mimic據點的那一天,森鷗外讓十幾名狙擊手將他攔在了首領辦公室內不讓他前去支援白延,並且在察覺到他動怒時輕慢地一笑:“是白延讓我把你攔在這兒的,她說你這個人總是對生命不夠慎重,遇到愛玩/槍的組織總是不曉得躲子彈,萬一受了傷就不好了。”

兩年前的太宰治聽了這話面無表情:“她還說了些別的什麽話嗎?”

“她說……”森鷗外看著窗外的景色思考了一會兒才道,“這件事必須、只能由她自己來完成,她不能將別人卷進去,否則被她卷進去的人很有可能就要承受同她一樣的命運——老實說我沒明白這番話的真意,你能聽懂嗎太宰?”

她的意思是若有此地之人協助她完成了系統分配給她的任務,那麽此人也極有可能會被系統註意到並選為新的穿越者。

這麽些年她被系統呼來喝去十分疲憊,她不希望有誰重蹈她的覆轍。

太宰治開口時提的卻是別的事:“所以她什麽支援都不要?”

“她自己不要的。原本我說也可以讓織田君同她一道去,但她嚴詞拒絕了。”森鷗外困擾地撓了撓頭,“白延這孩子向來以體術見長,要拿什麽去對付mimic的首領呢……”

“原來您也不確定。”太宰治極力讓自己的聲線和神情都保持平靜,“可您還是讓她一個人去了。”

“畢竟她同我保證一定拿著對方的首級來見我——她說如果派織田君去,無非就是以命換命兩敗俱傷;但若派她去,她一定能活著回來。”說到這裏森鷗外眸光一閃,“還能將擁有預知能力的織田君繼續留在我們的身邊。這對你來說不也是好事一件嗎太宰?”

太宰治沒有回答。他轉過身迎著槍/口向門口走去。

森鷗外拿餘光瞟了她一眼:“白延此行勢在必得,與她以往出任務的狀態比起來簡直信心十足,我猜這股子信心應是和她身上那點隱隱約約的特殊之處有關?太宰你與她過從甚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她特殊在何處吧?”

“她究竟特殊在何處。”太宰治厭惡地看了一眼周圍黑洞洞的槍/口,“我得親眼確認過才能知道。”

“她說若我實在攔不住你,就再給你轉達一句話。”森鷗外看著窗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她說她瞞了你許多事情,請你千萬要原諒她。”

——他趕往mimic據點的路上想了一路,她到底隱瞞了什麽?

她的身份、她的秘密、她的過去、她的任務乃至於她對付mimic首領的殺手鐧,他全都一清二楚,很多個她為任務焦慮輾轉難安的夜晚,都是他伴她在側,陪她熬到天明。

莫非是因為對戰mimic首領的任務開始前她為了不把他卷進來所以沒通知他具體時間?但這點小事真的有嚴重到“千萬要原諒她”這種程度嗎?

這個問題在他看到白延的那一刻便被他拋到了腦後——mimic的據點是一棟廢棄的教堂,他趕到時已是黃昏。血紅的夕陽光透過陳舊的、已經沒了玻璃的窗欞輕染在一地的血泊之上,恰似一片從天邊撕下後隨意投擲在地的、失去了生機的晚霞。

白延倒在那片晚霞的正中央,身上有好幾個觸目驚心的血洞。其中一槍開在她的胸膛之上,傷口處汨汨地冒著血沫子。

太宰趕到她近前時甚至不敢伸手碰她:“白延、白延,你聽得到我嗎?”

白延睜不開眼,她聽到太宰治的聲音之後手指微動了動,努力半晌只能發出些模糊不清的氣音:“織田……他和……”

“織田作沒有來,他和孩子們都很好。”太宰治握住她的手,說話時聲線有些發幹,“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件事。”

“好。”白延吃力地應聲。

太宰治小心地將她抱起來。她傷口的血不住地往下淌,嘩啦啦滴落在地。他踩著那些血惶急地奔出教堂,每踩一步腳底都會濺起一簇鮮紅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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