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的覆活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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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中的覆活 23
頭發？葉硯行如是呢喃，指尖挑起一縷烏黑的發，淡白的指節穿梭在黑藻間，蜷起一圈圈漣漪。
他擡了眉，漫不經心的笑了下，唇邊嫣紅愈發松散。
“有什麽不對的麽？”
“有啊。”陸景璃眼神輕巧，語氣漫然無羈，似是在玩笑，“知道麽，死者的頭發，和你的頭發，一模一樣。”
男子梳發的手乍然一頓，而後，整片眉眼都浮上了嫣紅的色澤。
他支楞著指節，扶住自己的頭發，曼聲懶散道：“和我一樣？”
“知不知道我的頭發……”隨意打了個比方，“這麽說吧，月海亭的一桌宴席，也不及我發絲一天的保養費用。”
陸景璃沒有再說什麽，似笑非笑的眼劃過他抑著情緒的眉眼。
而後，繼續沾了點茶水，不疾不徐的畫起來。
指尖刷過漆木桌案，沙沙的聲音磨過盛夏，吊著人頭的桅桿渺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兩只奇異的拳頭。
拳頭攥得很緊，力量迸在手裏，呈於陸景璃刻意勾勒的青筋之上。
她一點點挪動著指尖……烏眸隨著葉硯行臉上微微變動的情緒輕移著。
滴——
水珠漂散，絲線扯斷。
黑木桌案上，左邊的拳頭被水霧透上斑駁的痕跡，經外頭的日影，竟蕩出幾片詭譎的紅色。
而右邊那只，卻還是幹幹凈凈。
陸景璃對上夜蘭的眼，唇邊的小酒窩一抿，笑的更加清澈動人。
所謂最完美默契的配合，也不過如是了吧？
果然，下一秒，她便聽到李教頭渾厚有力的聲音穿透。
“當時，出現在現場的你。”
她的眼神微瞇，勾出道鋒芒的利刃。
“左手沾滿了鮮血，右手卻纖毫不染……據調查，你有嚴重的潔癖癥。那麽，請告訴我，為何當時孤身一人出現在現場？為何發現屍體後，卻一言不明？又為何，能夠忍受手中粘膩的血跡？”
三個問題緊迫襲來，如連珠彈一樣迫的葉硯行眉眼間覆上一層霜色。
他的眼神雪地裏受驚的鳥雀一樣，飄忽蕩開，又好像著急的尋到了一處棲息之地，潛進去躲避。
可暴雪襲來之時，無一幸免。
他被夜蘭的話語，夜蘭的眼神，夜蘭傾身壓出來的氣勢，迫的無處可逃。
“嗯？”
男子垂下的眉眼依稀有些眼熟，卻又回想不起曾經在哪處見過？
夜蘭輕輕沈吟了聲，聲線壓著水霧與寒意，她說。
“你可以逃避，也可以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聽。但是——”
話未說完，被男子突然打斷。
他的聲音突然有些磕巴，在空氣僵了下，又滯澀的繼續開口。
“我說。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
空氣莫名有些悶熱，荷花幽幽的香氣蕩在整間茶室中，沖淡了幾分燥意。
男子前後大變的態度讓陸景璃心中蒙出一點荒誕的猜測。
會不會，他們曾經相識？而葉硯行此刻在夜蘭的咄咄逼問中，識出了她的偽裝？
很快，那抹無羈的推測，就在陸景璃的腦海裏擱置了。
無他，只因男子清清淡淡，不加旖旎的一句。
“兇手不是我，我不過是被人用計，引至那裏的。”
一句話，一則承認了那晚蕩在碼頭上的人，是他；二則，兇嫌的範圍再次擴大，案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可一切成立的前提是，葉硯行並未說謊。
陸景璃笑了，唇邊的酒窩輕輕釀出一彎笑意。
“所以，漏斷人靜的後半夜，有人約出去…”她意味不明的停頓了下，“你就真的出去啊？”
“不，不是。”清淡的聲音有些急迫，甚至掩了些羞惱辯解的意味，“我只是，稍微出去看看。”
“哦。只是出去看看？”陸景璃輕輕從唇邊吐出幾字，梨渦裏捺著點壞。
其實，從她的角度看去，可以瞥見葉硯行撚在發絲後面，微紅的耳根。她還是不依不饒的勾著唇：“我好像，是聽到目擊者說——”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三百六十六天的早晨都在睡覺。’
‘老板頭上戴了只花，像是要去和小姑娘約會似的。’
“對吧？”
夜蘭沈靜的點頭。
葉硯行耳根的紅色幾乎透了出來，風流的眉眼像是被窗外的水澤打濕了那般，無助的逡巡了下，
他覺得，自己在女孩柔聲細語的笑意中，失了聲。
與夜蘭利落的審問風格不同，對於案件的詢問，陸景璃也有一套屬於自己風格。
她擅長在言語裏摻雜一些‘攻心’的論斷，以期突破他人的心靈防線。
恰如此時，她彎著自己那雙明媚的眼，音線挑了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唔，深夜的一場太過鄭重的約會。甚至鄭重到棄了自己那頂灰色的卷邊呢帽，戴上花的地步……想必，你想見的這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或者說，他或她，重要到，你明明猜測出來這是陷阱，也抱著萬一的心態去赴約的程度？”
一字一句的、不緩不慢的落在葉硯行心裏，在他眼中攪起一片風動雲湧的狂瀾。
他收了面上僵硬的神色，一雙泛著花影的眸子趨向李教頭，尾音艱難的吞吐著。
“是挺重要的。”
“我是去見，我的恩人。”
說著，他把那頂灰色呢帽拿在手上，青白的腕子一轉，帽子內襯便展出灰色的一角。
一顆小小的、木制骰子，便倏然落在了他骨節分明的掌間。
他溫柔的彎起指尖，輕輕地在掌間一撥，笑道。
“這是恩人的東西。”
故事說來也簡單，小少爺被家裏分配到了一處礦洞，又特別倒黴的，恰好遇上礦洞坍塌。
彼時，大地震顫，沙石亂搖，崩陷一般的坍塌後，礦隊眾人被壓入一塊逼仄黑暗的空間。
當然，所有的故事中，若是有英雄出現，結局都是好的。
他們這支礦隊，便在生死存亡之時，遇到了一隊並不具名的英雄。
還記得那時，沙石搖落，暴起的黃沙寸寸淹沒他們的視線；腳底，是無盡的深淵，不知從何地冒出的黑泥，無聲的擰住了眾人想要逃離的腳踝。
大約是害怕極了吧，葉硯行顧不得顫抖的手腳，與那些同樣是驚慌失措的曠工一齊，悶腦悶腦瞎撞著，左突右闖的想要尋個出路。
沒有秩序的逃生，註定會引來更大的禍患。
嘈雜、推嚷、哭叫、瘋狂，迫人的情緒壓在這片陰暗的鬼域，粗魯的鐵鍬撞擊在石壁上，讓本就不穩定的空間更加無序。
剌——石壁響動，沙礫摩挲的肆然。
頭頂，一塊巨大的石塊恰好懸上眾人的額頂，要掉不掉的，又一點點向下傾斜著。
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分明威脅的蕩在頭頂上，卻不知死亡何時才會降臨。
大約，是要死在這裏了吧？這個沒有實感的認知填充在葉硯行腦海裏，如同一道漆黑的鎖鏈，將他整個人困鎖在原地。
恐懼、還是釋然？腦海裏想法混混沌沌沈浮著，最終，化為碾磨在唇邊的兩字。
“也好。”
仰頭，烏黑漆亮的瞳孔中，褐色的石塊一點點傾壓下來。
如同艷陽斜照，在他的腦海裏飛速走了一生——
釵頭步搖擺蕩過五彩繽紛的童年，墨色炭筆勾勒青春瘠薄的魂靈。胭脂蘸取在眉心，點出父親極少的幾次誇獎。
“我們的硯行，長的真是團團可愛，一看是個有福氣的。”
“瞧這扮相，喜氣洋洋的，活像個年畫裏的福娃娃。”
“我們硯行，用胭脂勾勒起來，真是有模有樣，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為名貫璃月的名角呢。”
後來，門前的霓裳花開開謝謝十年，墻角的藤蘿攀出院門，繁覆艷麗的引得來往行人駐足留連。
家裏的生意越做越大，形形色色的人，乘著望舒客棧下的客船，登門拜訪。
分明是花團錦簇的盛時，而父親鬢邊卻多添幾縷秋霜，怎麽會呢，他疑是自己看錯。
也不是看錯的。
日子一天多過一天，父親臉上的笑意愈來愈少，眉間深深的皺痕，在父子之間，割出一道陌生紋路。
他去問。問如何。
父親總搖著頭，皺著眉說。
“大一點吧，再大一點。”
可是，他不想長大。只想，只想父親開心的笑一下，就像……小時候，舉著他一樣。
於是，他嘗試著調脂弄粉，把各式各樣的脂粉塗抹在臉上。
眉含墨色、眼斂秋水，胭脂挑在臉側，唇色瀲灩比院內的薔薇還要動人。
靈魂中充斥著五色繽紛的色澤。他希望，這樣的顏色，能給父親帶來快樂。
那也是第一次，見到父親發怒的模樣。
他砸了他心愛的胭脂水粉，摔了頭上的環佩裙釵。嘴唇無聲的顫抖著。
開開闔闔，像是在他耳邊說著什麽？
他什麽也聽不清。只記得三個字。
愚人眾。
事發後的幾天，他被棄入自己的礦隊。
自此，別家三年。
想必，人在死亡前，腦海會竭盡所能的把生前最美好的回憶推送出來。
他身在幽深遼遠的礦洞，眼底，卻看見記憶中白霜滿鬢的父親。
他微擡嘴角，對他輕聲一笑。
真好。他緩緩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餵？你在發什麽呆？”一道清冷的聲音把他慨然赴死的情緒全數壓下。
微微不耐的情緒，捺著點堪比天籟的調子。
“嗯？怎麽還賴著不走，真的打算在這裏安家麽？”
那是，他自出生以來，聽到過的。
最溫柔的聲音。
【浮世千巖譜·地理志】
層巖巨淵
諾大輝煌的礦區，為勤勞的璃月人開采。
這裏，有著一圈巨大的礦坑，見證著璃月曠工的勞動生息、喜怒哀樂。
總之，璃月蓬勃旺盛的商業，往往離不開礦石的滋養。
可是，富饒的背面，伴隨著危險與死亡。
礦區大大小小曾經發生了無數次的坍塌，死亡人數……未知。
殊為奇跡的是，這裏，有這樣一只小隊。
出沒於暗夜中，潛伏在幽暗的地下。
他們，曾經拯救過無數人
曾經沒有神之眼的夜蘭、擁有同伴的夜蘭……
是從天而降的平民英雄，也是曾經在巨蛇之下，救過她的性命的人吶。
不僅是葉硯行，咳咳，委實說，我也頂不住啊。
——你
來晚了，趕上了今天的尾巴，鞠躬鞠躬。
首先例行表白~筆芯芯！
還有，游戲裏的每個寶我都會寫的嗷……這個故事不是鐘離先生的主場，他打醬油的原因……
是因為！！
他出手，還推理啥啊，哈哈哈，開個玩笑。
不知道大家發現沒，他只會在關鍵的時候，提醒你一兩句。
剛好這一兩句，切中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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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葉硯行如是呢喃，指尖挑起一縷烏黑的發，淡白的指節穿梭在黑藻間，蜷起一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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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不對的麽？”
“有啊。”陸景璃眼神輕巧，語氣漫然無羈，似是在玩笑，“知道麽，死者的頭發，和你的頭發，一模一樣。”
男子梳發的手乍然一頓，而後，整片眉眼都浮上了嫣紅的色澤。
他支楞著指節，扶住自己的頭發，曼聲懶散道：“和我一樣？”
“知不知道我的頭發……”隨意打了個比方，“這麽說吧，月海亭的一桌宴席，也不及我發絲一天的保養費用。”
陸景璃沒有再說什麽，似笑非笑的眼劃過他抑著情緒的眉眼。
而後，繼續沾了點茶水，不疾不徐的畫起來。
指尖刷過漆木桌案，沙沙的聲音磨過盛夏，吊著人頭的桅桿渺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兩只奇異的拳頭。
拳頭攥得很緊，力量迸在手裏，呈於陸景璃刻意勾勒的青筋之上。
她一點點挪動著指尖……烏眸隨著葉硯行臉上微微變動的情緒輕移著。
滴——
水珠漂散，絲線扯斷。
黑木桌案上，左邊的拳頭被水霧透上斑駁的痕跡，經外頭的日影，竟蕩出幾片詭譎的紅色。
而右邊那只，卻還是幹幹凈凈。
陸景璃對上夜蘭的眼，唇邊的小酒窩一抿，笑的更加清澈動人。
所謂最完美默契的配合，也不過如是了吧？
果然，下一秒，她便聽到李教頭渾厚有力的聲音穿透。
“當時，出現在現場的你。”
她的眼神微瞇，勾出道鋒芒的利刃。
“左手沾滿了鮮血，右手卻纖毫不染……據調查，你有嚴重的潔癖癥。那麽，請告訴我，為何當時孤身一人出現在現場？為何發現屍體後，卻一言不明？又為何，能夠忍受手中粘膩的血跡？”
三個問題緊迫襲來，如連珠彈一樣迫的葉硯行眉眼間覆上一層霜色。
他的眼神雪地裏受驚的鳥雀一樣，飄忽蕩開，又好像著急的尋到了一處棲息之地，潛進去躲避。
可暴雪襲來之時，無一幸免。
他被夜蘭的話語，夜蘭的眼神，夜蘭傾身壓出來的氣勢，迫的無處可逃。
“嗯？”
男子垂下的眉眼依稀有些眼熟，卻又回想不起曾經在哪處見過？
夜蘭輕輕沈吟了聲，聲線壓著水霧與寒意，她說。
“你可以逃避，也可以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聽。但是——”
話未說完，被男子突然打斷。
他的聲音突然有些磕巴，在空氣僵了下，又滯澀的繼續開口。
“我說。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
空氣莫名有些悶熱，荷花幽幽的香氣蕩在整間茶室中，沖淡了幾分燥意。
男子前後大變的態度讓陸景璃心中蒙出一點荒誕的猜測。
會不會，他們曾經相識？而葉硯行此刻在夜蘭的咄咄逼問中，識出了她的偽裝？
很快，那抹無羈的推測，就在陸景璃的腦海裏擱置了。
無他，只因男子清清淡淡，不加旖旎的一句。
“兇手不是我，我不過是被人用計，引至那裏的。”
一句話，一則承認了那晚蕩在碼頭上的人，是他；二則，兇嫌的範圍再次擴大，案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可一切成立的前提是，葉硯行並未說謊。
陸景璃笑了，唇邊的酒窩輕輕釀出一彎笑意。
“所以，漏斷人靜的後半夜，有人約出去…”她意味不明的停頓了下，“你就真的出去啊？”
“不，不是。”清淡的聲音有些急迫，甚至掩了些羞惱辯解的意味，“我只是，稍微出去看看。”
“哦。只是出去看看？”陸景璃輕輕從唇邊吐出幾字，梨渦裏捺著點壞。
其實，從她的角度看去，可以瞥見葉硯行撚在發絲後面，微紅的耳根。她還是不依不饒的勾著唇：“我好像，是聽到目擊者說——”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三百六十六天的早晨都在睡覺。’
‘老板頭上戴了只花，像是要去和小姑娘約會似的。’
“對吧？”
夜蘭沈靜的點頭。
葉硯行耳根的紅色幾乎透了出來，風流的眉眼像是被窗外的水澤打濕了那般，無助的逡巡了下，
他覺得，自己在女孩柔聲細語的笑意中，失了聲。
與夜蘭利落的審問風格不同，對於案件的詢問，陸景璃也有一套屬於自己風格。
她擅長在言語裏摻雜一些‘攻心’的論斷，以期突破他人的心靈防線。
恰如此時，她彎著自己那雙明媚的眼，音線挑了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唔，深夜的一場太過鄭重的約會。甚至鄭重到棄了自己那頂灰色的卷邊呢帽，戴上花的地步……想必，你想見的這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或者說，他或她，重要到，你明明猜測出來這是陷阱，也抱著萬一的心態去赴約的程度？”
一字一句的、不緩不慢的落在葉硯行心裏，在他眼中攪起一片風動雲湧的狂瀾。
他收了面上僵硬的神色，一雙泛著花影的眸子趨向李教頭，尾音艱難的吞吐著。
“是挺重要的。”
“我是去見，我的恩人。”
說著，他把那頂灰色呢帽拿在手上，青白的腕子一轉，帽子內襯便展出灰色的一角。
一顆小小的、木制骰子，便倏然落在了他骨節分明的掌間。
他溫柔的彎起指尖，輕輕地在掌間一撥，笑道。
“這是恩人的東西。”
故事說來也簡單，小少爺被家裏分配到了一處礦洞，又特別倒黴的，恰好遇上礦洞坍塌。
彼時，大地震顫，沙石亂搖，崩陷一般的坍塌後，礦隊眾人被壓入一塊逼仄黑暗的空間。
當然，所有的故事中，若是有英雄出現，結局都是好的。
他們這支礦隊，便在生死存亡之時，遇到了一隊並不具名的英雄。
還記得那時，沙石搖落，暴起的黃沙寸寸淹沒他們的視線；腳底，是無盡的深淵，不知從何地冒出的黑泥，無聲的擰住了眾人想要逃離的腳踝。
大約是害怕極了吧，葉硯行顧不得顫抖的手腳，與那些同樣是驚慌失措的曠工一齊，悶腦悶腦瞎撞著，左突右闖的想要尋個出路。
沒有秩序的逃生，註定會引來更大的禍患。
嘈雜、推嚷、哭叫、瘋狂，迫人的情緒壓在這片陰暗的鬼域，粗魯的鐵鍬撞擊在石壁上，讓本就不穩定的空間更加無序。
剌——石壁響動，沙礫摩挲的肆然。
頭頂，一塊巨大的石塊恰好懸上眾人的額頂，要掉不掉的，又一點點向下傾斜著。
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分明威脅的蕩在頭頂上，卻不知死亡何時才會降臨。
大約，是要死在這裏了吧？這個沒有實感的認知填充在葉硯行腦海裏，如同一道漆黑的鎖鏈，將他整個人困鎖在原地。
恐懼、還是釋然？腦海裏想法混混沌沌沈浮著，最終，化為碾磨在唇邊的兩字。
“也好。”
仰頭，烏黑漆亮的瞳孔中，褐色的石塊一點點傾壓下來。
如同艷陽斜照，在他的腦海裏飛速走了一生——
釵頭步搖擺蕩過五彩繽紛的童年，墨色炭筆勾勒青春瘠薄的魂靈。胭脂蘸取在眉心，點出父親極少的幾次誇獎。
“我們的硯行，長的真是團團可愛，一看是個有福氣的。”
“瞧這扮相，喜氣洋洋的，活像個年畫裏的福娃娃。”
“我們硯行，用胭脂勾勒起來，真是有模有樣，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為名貫璃月的名角呢。”
後來，門前的霓裳花開開謝謝十年，墻角的藤蘿攀出院門，繁覆艷麗的引得來往行人駐足留連。
家裏的生意越做越大，形形色色的人，乘著望舒客棧下的客船，登門拜訪。
分明是花團錦簇的盛時，而父親鬢邊卻多添幾縷秋霜，怎麽會呢，他疑是自己看錯。
也不是看錯的。
日子一天多過一天，父親臉上的笑意愈來愈少，眉間深深的皺痕，在父子之間，割出一道陌生紋路。
他去問。問如何。
父親總搖著頭，皺著眉說。
“大一點吧，再大一點。”
可是，他不想長大。只想，只想父親開心的笑一下，就像……小時候，舉著他一樣。
於是，他嘗試著調脂弄粉，把各式各樣的脂粉塗抹在臉上。
眉含墨色、眼斂秋水，胭脂挑在臉側，唇色瀲灩比院內的薔薇還要動人。
靈魂中充斥著五色繽紛的色澤。他希望，這樣的顏色，能給父親帶來快樂。
那也是第一次，見到父親發怒的模樣。
他砸了他心愛的胭脂水粉，摔了頭上的環佩裙釵。嘴唇無聲的顫抖著。
開開闔闔，像是在他耳邊說著什麽？
他什麽也聽不清。只記得三個字。
愚人眾。
事發後的幾天，他被棄入自己的礦隊。
自此，別家三年。
想必，人在死亡前，腦海會竭盡所能的把生前最美好的回憶推送出來。
他身在幽深遼遠的礦洞，眼底，卻看見記憶中白霜滿鬢的父親。
他微擡嘴角，對他輕聲一笑。
真好。他緩緩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餵？你在發什麽呆？”一道清冷的聲音把他慨然赴死的情緒全數壓下。
微微不耐的情緒，捺著點堪比天籟的調子。
“嗯？怎麽還賴著不走，真的打算在這裏安家麽？”
那是，他自出生以來，聽到過的。
最溫柔的聲音。
【浮世千巖譜·地理志】
層巖巨淵
諾大輝煌的礦區，為勤勞的璃月人開采。
這裏，有著一圈巨大的礦坑，見證著璃月曠工的勞動生息、喜怒哀樂。
總之，璃月蓬勃旺盛的商業，往往離不開礦石的滋養。
可是，富饒的背面，伴隨著危險與死亡。
礦區大大小小曾經發生了無數次的坍塌，死亡人數……未知。
殊為奇跡的是，這裏，有這樣一只小隊。
出沒於暗夜中，潛伏在幽暗的地下。
他們，曾經拯救過無數人
曾經沒有神之眼的夜蘭、擁有同伴的夜蘭……
是從天而降的平民英雄，也是曾經在巨蛇之下，救過她的性命的人吶。
不僅是葉硯行，咳咳，委實說，我也頂不住啊。
——你
來晚了，趕上了今天的尾巴，鞠躬鞠躬。
首先例行表白~筆芯芯！
還有，游戲裏的每個寶我都會寫的嗷……這個故事不是鐘離先生的主場，他打醬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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