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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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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賤

正月十五一過,西北的官府又要開始收十二月的稅了,這一回收上來的稅額比十一月還要少了兩成,這幾乎要觸及到西北官府的底線。

西北遠離朝廷,卻也為朝廷所忌憚,西北位置重要溝通西行要塞,又地廣人稀,交通不便,民風強悍,極難掌控,朝廷對整個西北的態度向來都是有收有放的,這就意味著不可能給西北太多的經濟支持,國庫撥來的財產九牛一毛,大多靠西北自行稅收解決,同時還要上交京城小半。

歷朝歷代西北都不太富裕,但隨著和西域貿易的打通,西北的西行商人漸多,也漸漸有了極大的發展,起碼並沒有東邊傳的那樣苦寒,而截至至今,西北的商人是整個大魏第二多的區域,最多的區域在江南地區,可整個西北的商人地位是已然成了魏國商人地位最高的區域,這也取決於西北的民風,他們並沒有東部地區那般強烈的宗法體制,加上朝廷對西北的收放,使其的財政發展極其依賴於商人上繳的稅款,哪怕依舊被士農工商的陳舊思想和制度所裹挾,卻還是有了反抗的餘地。

這也造成了現在的局面——商人們太團結了。

一個地方的大宗稅額,兩月之間便跌落了將近五成,這是一個近乎離譜的事。

可偏偏整個西北的官府都挑不出什麽毛病,因為放棄北面的線路後,商人們紛紛往南面入渡什,耗費的時間金錢確實有這麽多。

離譜就離譜在商人們這麽團結,尤其是平日裏的繳稅大戶們,居然都同時做出了這樣子的選擇,在稅額上營造出了一種壓迫感,這是商人們抓住官府軟肋施加的壓力,可以直接翻譯為,要麽幫我們解決北面本就應該由你們解決的事情,要麽今後整個西北的賬面一降再降,反正不管哪一種,商人們收到損失都是必然的了,左不過兩敗俱傷,商人們不好過,官府也別想好過。

反應最劇烈的就是落北原崗了,自從餘姝站到明面上之後,從幕後轉到臺前,掌控家中大額產業的寡婦就多了許多,她們懶得再理會什麽閑言碎語,已經開始光明正大走到了生意場上,成為一股強勢加入的力量,幾乎對傅雅儀的倡議一呼百應,在所有西北官府的賬面上,落北原崗的賬,尤其差。

每年上繳朝廷的額度都是定額的比例,這兩個月若是交上那樣離譜的稅款,必定會引得朝廷方的斥責,派來督查使前來探查西北狀況,整個西北官府都會被刮下來一層皮,因此這兩月他們心照不宣地按照過去的份額上繳的稅款,並且隱瞞下了這件事,然後在年前秘密開會商議如何解決這件事。

這也是孟昭能夠如此輕易拿下探查渡什的指揮權的原因。

要錢,他們個個一窩蜂而上,這種關系重大的事,反倒沒什麽人敢來抗這個雷了,定下了前往渡什探查鬼將軍的計劃後幾乎沒有人願意前往,這種時候孟昭這種迎難而上的便輕易達成了她們的目的。

並且大概是覺得將孟昭推上去有點不太厚道,他們給孟昭的權力很大,同時也意味著,假如這件事的行進過程中出現了意外,孟昭將要背負全部責任,極有可能為整個西北班子背鍋。

奸猾又狡詐,是當官最顯著的特征。

孟昭哪怕看透了他們的嘴臉卻沒什麽所謂,畢竟她拿下指揮權的那一刻,連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她心底只有自己的私心,只想趁著這次的職位之便,解決了緹亞麗,至於她要是死了或者回來之後因此而背負罵名被官府推出去砍了,她實在懶得想那麽多。

可被傅雅儀和餘姝一通攪和,見了初秋之後,她又像一臺滴了油之後由緩慢運作變為高速旋轉的奇巧機關,腦子終於回來了,也知道派人先去做點前提準備聯系上西北原本安插在渡什的暗樁,了解了解情況了。

整個西北的官府對這件事都催得很極,原定二月初二龍擡頭的日子出發,顯得比較吉利,可十二月的稅報一出,他們急得嘴皮子寮泡,開始催促孟昭早日上路了。

孟昭也想早日上路,她官府裏坐在太師椅上的任何一位大爺都想先上路,可是不行。

她消息還沒了解完。

腦子清醒的孟昭清楚明白這一次她帶隊,要帶的不止是她自己,還有傅雅儀餘姝,還有她的手下,還有西北官僚系統中支持她願意跟她一同前往扛住這個雷的戰友,不弄清楚再去,是在拿她們的命開玩笑。

所以時間還是被她直接拖延到了二月初二。

這半個月裏餘姝和傅雅儀在給自己離去後做安排。

這一次和去江南不一樣,去江南她們起碼在家中待了小半年安排好大多事情後才放心出門,並且途中傅雅儀每日都能收到要處理的事務信件,渡什太過封閉,信件從南面送進去耗費時間極長,所以她們去渡什的這段時間,便幹脆決定不接收一切信件,整個落北原崗的總處理權暫時交給念晰和林人音兩人負責。

這一回隨行的是赦赫麗和初秋,以及傅雅儀挑出來的包括元霰在內的六個身手極好的護衛。

赦赫麗游行過整個西域,對渡什頗為熟悉,人也機靈,三教九流的人脈不少,雖然後山的地宮還沒完工,尚且在挖通前往城門口的通道,但大致挖掘方案定下來了,有塔塔符兒暫時做總負責人也足夠了。

其實到了傅雅儀這種身份,許多危險事都能交給下面的人來做,她要是沒了,整個傅氏便算群龍無主,例如這件事。

可是傅雅儀對危險有一種極端的迷戀,她並不擔心自己什麽時候會死,也懶得管自己什麽時候會死,所以她才會漸漸開始找接班人並且相中了餘姝。

當初她說她要是那一天死了,總要有個人替她掌控傅氏,是這麽個意思。

這一回她原本不太想讓餘姝去,可是餘姝也想去。

她未曾去過渡什,卻總想去一次。

她的心在這兩年徹底野了,兩年裏她走完了她前十八年都沒有走過的路。

餘姝沒有完全沈浸在仇恨的漩渦裏,她能力沒有達到訂頂峰,又沒龐大的勢力,未來覆仇的重任必然是在餘羨身上的,可是她總不能就這樣停滯不前真的成為一條米蟲。

若是在未來她可能面臨比現在更危險百倍千倍的事和人,那她為什麽不在此刻便狠狠磨練自己呢?

她需要變得更強大,更機智,更圓滑,她需要學會面臨更多的危險時的絕地求生。

她想做一股有用的助力,而不是事事都要被瞞下被保護的累贅。

所以她一定要去。

傅雅儀拗不過她,餘姝纏了她許久,甚至還在床上要求了許久,否則便不讓傅雅儀碰到她。

傅雅儀最後妥協了。

餘姝放下心後轉頭就給她姑姑寫了封信,免得未來兩個月聯系不上讓她擔心。

這段時日餘姝和餘羨通過四封信,可除了第一封是新年慰問以外,大多信件都是餘姝對餘羨的試探,餘姝想知道餘羨現在在幹什麽,想知道餘氏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她姑姑心機深沈,什麽都沒有讓她探查出來,每次都打馬虎眼過去了。

一旦餘姝幾個月不給餘羨去信,餘羨必然會感到奇怪,進而懷疑餘姝的安危。

所以餘姝撒了個小謊,謊稱她要去西域那邊巡視,近幾月沒時間與她再寫信了,等她回來了再接著原來的問題說。

餘羨的回信在二月初一到來,大多是讓她註意安全保重身體之類的話,頗為關心,生怕她在西域這種混亂的地方碰到危險。

當然,在整個江南人眼中,西域都是不毛之地,苦寒之地,野蠻荒誕,她姑姑沒去過,受到固有印象的影響也沒什麽問題,她沒好意思說傅雅儀在西域威名尤其大,不是什麽人都敢惹的。

可在臨行前餘姝給自己手上的四個馬驛發出的最後一道信息是讓他們搜集關於三十年前東瀛海戰的詳細經過以及街坊之間傳過的與海戰相關的野史軼聞。

這一次前往渡什,她們定下的時間期限是兩個半月,大概到四月份才能回來。

兩個半月的時間足夠餘姝手下的人上上下下收集徹底再幫她梳理成冊之後送來落北原崗了。

到了二月初二,傅雅儀一行人與孟昭分開出征,到了渡什和魏國交界南面的阿布了鎮才匯合。

孟昭不能讓西北官府知曉她與傅雅儀在這件事上有聯系,如若不然便成了她與商人之間的勾連,頗為敏感。

現在才二月份,臨裕沙漠裏頭下不起雪卻不妨礙它冷得凍骨頭,往日裏落北原崗再怎麽冷,多穿點衣服總能扛過去,可阿布了這才只是沙漠邊緣,便已經只要一入夜,除非裹滿厚重衣服待在燃碳的屋子否則一出門說不準就給你凍成人幹了,要喝水,打開蓋子後喝得稍微慢一點也會直接凝結成冰。

餘姝沒感受過這麽冷的天。

又或者說哪怕落北原崗到了冬天說不定也有這麽冷,可她冬日不是待在溫暖的房間裏就是舒適的馬車裏,並沒有徹底感受過,阿布了鎮是徹底的嚴寒,無論在車裏車外都能感受到狂風大作的呼嘯,路邊基本沒什麽行人經過,她們尋了間供來往商人居住的客棧住下之後才稍微暖和了些。

阿布了鎮平日裏並沒有什麽客人往來,可是這兩個月商人們開始走這條線後,這裏的人也有了些意識,準備抓一抓這個稍縱即逝的商機,就連她們下榻的客棧都是上個月緊急建成的。

而因為客棧的稀缺性,讓價格十分高昂,僅僅五日,老板便賺到了建客棧的本金。

這一回依舊要穿越沙漠,她們的需要買一隊駱駝拉車,這種天氣就別想騎行了,哪怕是白日在外邊騎一炷香的時間臉上都開始冒冰碴子了。

她們在阿布了鎮休整一日之後,第二日便直接進了渡什境內。

渡什和魏國的南面邊境管得很松垮,甚至不怎麽瞧你們的通關文書,她們這一隊人偽裝成了商人,和一同繞路行進的商隊迅速入了城。

普一入城,餘姝的第一感覺便是一種荒謬感。

她們都知曉,渡什老王為了和妲坍打仗,幾乎掏空了國庫,掏空了渡什百姓的家底,渡什和魏國交界的第一座城,一進去便全是面黃肌瘦的流民,他們圍繞在國境邊,虎視眈眈盯著來往的商戶,眼底均是計量,大概在判斷哪一隊人比較好搶。

傅雅儀她們這隊人雖大多都是女眷,卻基本都身強體壯,拉的車,用的駱駝都是頂頂好的東西,人人配長刀短棍,瞧著便十分不好惹。

因此他們選擇的對象是她們後面的一支小商隊,幾乎傅雅儀的隊伍剛剛過去,後面的小商隊就被流民攔住,隨即是索要銀錢的聲音,那一隊商隊被數十個流民圍得水洩不通,他們手上拿著石頭,若是對方不給,這石頭便會砸到對方的馬車上,雜碎了砸壞了露出裏頭的商人後便會被流民拖拽到地下,被搶光身上的首飾衣服再一哄而散。

城門的守衛顯然早就習以為常,甚至還一邊打哈欠一邊和身旁的同職指指點點,仿若看熱鬧一般。

這種不加掩蓋的惡意,讓人甚至感到有些惡心。

餘姝聽到了身後商隊的呼救聲,這樣小的一個商隊說不準便是主人拼拼湊湊出來的大半家財,剛剛進了渡什國境便被洗劫一空也就代表著後面的生意他們沒有再做的必要了。

初秋第一回見到這種景象,面色有些發白,撩開窗簾卻還想再看兩眼,被一旁的孟昭一把拽到了自己身旁,她沈聲道:“別看。”

在阿布了鎮第一回見到初秋的時候孟昭很是震驚,她想不通傅雅儀怎麽會讓初秋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過來,甚至找傅雅儀拍了桌子。

可結果是被初秋走進屋子裏打斷,直接被初秋拽了出去,今天再瞧見孟昭,她整個人便顯得有些緊張起來,大抵是因為初秋的到來讓她不得不時刻打起警惕,以防萬一。

孟昭並不想讓初秋見到這些,把她拉到身邊之後下顎繃得有些緊。

餘姝也抿了抿唇,心底有些不適感,這就如同讓無辜的同胞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殘害卻無力阻止一般。

赦赫麗靠在車最裏頭,有些懶洋洋地,近乎冷漠地瞧著窗簾外發生的一切,她唇邊叼著黑色的煙鬥,腰間掛著不知是哪個紅顏知己送的煙囊,上頭還繡了一對展翅的大雁,她正平靜地往自己的煙鬥裏頭加煙絲,淡聲道:“別看,別管,你們幫不了他們。”

她唇角勾了抹嘲諷道笑:“在渡什邊境不要有任何仁慈之心,你們過去幫了後頭的商隊就會成為流民哄搶的下一個對象,他們會問你們要金銀財寶,會一擁而上將你們搶劫一空,你們若敢反抗,那渡什邊防的守兵便會以你們入境挑釁為由將你們通通關起來,再索要高額的贖金。”

初秋聞言有些憤憤,“那這不是搶劫嗎?”

赦赫麗咧唇笑了,“你敢說這是搶劫?你在渡什邊境和渡什可憐的流民大打出手,你算什麽東西?強龍能壓過地頭蛇嗎?在妲坍餘姝進了牢都尚且要傅大當家砸錢才能贖回來呢,更何況比妲坍還要黑的渡什?”

她的話粗理不粗,說的是實情。

傅雅儀瞧著她手上的將要點燃的煙鬥,只淡淡瞥了一眼,赦赫麗反應過來,連忙將煙鬥收起來,說話也少了幾分隨性,諂笑道:“當然,在渡什傅大當家的面子也管用,衙門不敢殺太狠。”

這番討好還不如說是另一種程度對渡什的陰陽怪氣,看得出來,赦赫麗極不喜歡渡什。

傅雅儀說道:“這一回我們是潛入,不好暴露身份,也不能和渡什官兵發生任何沖突。”

她銳利的目光掃過車內的所有人,“一旦被渡什官府註意到了蹤跡,盡管往傅氏身上靠,但是不能出賣孟昭的魏國官方身份。”

若發生了什麽沖突,傅雅儀她們以傅氏的名頭還能和渡什方洽談,頂多不過是割舍掉一點利益罷了,若是孟昭等人的官差身份暴露就會立馬給渡什理由向魏國發難,上升為兩國的外交問題,那種時候就是錢也談不回來的了。現在的渡什極其缺錢,並且全民可謂伍德充沛,被他們盯上不被咬下一塊肉是下不來臺的。

初秋和餘姝接收到傅雅儀警告的眼神,均將剛剛的那點憐憫之心收了回去。

保護別人的前提是保護好自己,她們不能做任何蠢事。

駱駝車快速地一晃而過,將身後的混亂拋開,赦赫麗有些感嘆,“其實這種搶錢的事以前就有,只是沒有這麽多流民也沒有這麽多商隊給他們搶,南線一直是條不怎麽好走的路,很少有商隊願意走這邊,而這邊的百姓,因為遠離王都,也沒那麽殘,估計是老渡什王把國力壓榨太過,半座城的人都快成了流民,無處可去,只有搶咯。”

“你來過這兒?”餘姝好奇道:“整個渡什你都走過嗎?”

赦赫麗擺擺手,“哪兒啊,我才多大,怎麽可能哪兒都去過,只是說去了大半個西域也差不多不算誇張,這裏三年前有人請我來修繕過佛像,我住過幾日,所以對這裏的事更清楚幾分罷了。”

“比如進了主城就見不到流民了,主城裏頭吃香的喝辣的應該也不愁,前面那座城墻隔離的是貧窮和富裕的兩群人,過了那座墻算是塔那城的鄉下,再往裏頭走,進了主城墻才是塔那真正繁華的地方。”

正說著,駱駝車便已經越過了第一座城墻,這裏沒有四處可見的農民,大多是些平頂的屋舍,越往裏頭走便越精致些,赦赫麗一路走一路指著這裏的屋舍說道:“這一塊是成為流民的預備役,再往前走便是家中起碼還能再撐撐的,撐過了這個冬天便能活過來,這裏的便不怎麽缺錢了,再往裏頭走就要進主城了……”

眾人順著她指向之處看過去,見到的是貧富分明的房屋,而不知是心情導致還是本就如此,頭頂的天都會灰撲撲一片,令車裏的人沈默起來,直到進了第二扇城門見到了她們所熟悉的熱鬧才終於將心底那股郁氣與壓抑呼出去。

塔那城主城並不能說非常繁華,但勉強也是有人氣的,不會想城墻外一般,宛如死城。

這一回她們沒有遵循過去的老習慣,反倒找了幾間頗為簡樸的院子,準備隱藏於市井間,能越不惹人註意便越不惹人註意,在進主城前,大多侍從都換上了男裝,在這樣的地方,走來一隊這麽多女眷的商隊實在太過顯眼,但若是普普通通的商隊這兩月因為來的太多倒是不惹人註意了,只是需要時刻警惕被當地人再宰一筆。

這是幾間算是城內城中村裏頭的小房子,主人或是在戰爭中死了,或是變得更有錢了搬去更加繁華些的區域,留下來的以供出租。

傅雅儀租下了連排的五間才足夠裝下此行前來的所有人。

但是城中村雖然不會太顯眼,卻也魚龍混雜,頗為危險,三教九流均在此處聚集,流氓地痞便不止一只手能數過來。

餘姝是和傅雅儀孟昭初秋赦赫麗還有元霰在同一座小屋中裏,這種小屋子有六間房間,足夠睡下她們。

住在這裏的第一晚,餘姝她們被撬了大門。

撬門的人手法極為嫻熟,三下五除二撬開了那扇不太牢固的小門,然後被守株待兔的幾人抓了個正著。

這種夜晚沒有誰會睡覺,尤其是赦赫麗這種老道的一直在渡什這種路上走的,警惕性格外高,就等著誰過來一趟呢。

她們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是調查鬼將軍,順便瞧瞧有沒有辦法解決鬼將軍,那自然少不了不顯山不漏水地找幾個當地人問問,離渡什王城越近,調查難度越大,自然得從進了渡什之後便抓緊問。

來撬門的有三個,均是男子,大冬天的穿得倒是頗少,只有一件夜行短打,也不怕凍死。

她們將大門一關後孟昭便挨個踹在這三人膝窩,讓他們整整齊齊跪好。

但顯然這三人已經是慣犯,被孟昭這麽一揣,反倒滿臉怒火:“你們幾個魏國人知道我們在這裏是是什麽人嗎?”

回應他們的是傅雅儀和餘姝居高臨下,沒有任何感情抵在他們腦門上的火銃。

傅雅儀慢條斯理道:“我管你們是誰,再多嘴一句,你的腦袋就要開花了。”

“現在我們問,你們答。懂嗎?”

渡什副本開始嘿嘿嘿

這個副本比較刺激+黑暗一點,渡什境內純粹的惡很多,主角團可能會殺得比較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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