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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幾個竊賊在被火銃頂到腦門兒上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子了。

他們沒見過火器卻不妨礙他們知道能夠擁有火器的人來頭都不小,起碼不是他們這種地溝裏的老鼠能夠得罪的。

被火銃頂住的那一刻,他們瞬間態度就軟化下來了。

因為他們能感覺到,頂住他們腦門兒的銃身涼而森然,是沾染上過人命的家夥。

“您問,我們一定知無不言,”為首的跪在地上諂媚道:“是小的不知大水沖了龍王廟,不知幾位是哪條道上的?”

孟昭哼笑一聲,用的是標準的渡什話,“我們哪條道也輪不上你來問,倒是你們幾個拜的誰的碼頭?這麽膽大妄為,偷到我們頭上來了。”

開口便是一股極為強烈的江湖氣,幾個竊賊一聽便覺得碰上的必然也是下九流的同道中人,連忙唉聲道:“我也沒成想會這樣不巧,我們拜的是龍三爺的場子,今夜也報備過的,還請您幾位怎麽也賣他個面子,留小的們一命。”

這便是在試探了。

他們說的龍三爺必然是此地下九流中的地頭蛇,若是傅雅儀她們不怕,那便要麽是外地佬裝本地人,要麽是勢力真的比龍三爺大,若是傅雅儀她們怕了,那更能保一條性命。

傅雅儀聞言卻笑了,她的渡什話說得並不算十分流利,這麽些年在渡什打的交道不多,頂多也只是能夠流暢交流罷了。

她反握著槍管,用扳機拍了拍跪在地上的竊賊的臉,輕蔑道:“你猜龍三爺能吃我幾粒槍子兒?這麽多年,他手上可曾見過一把火器?能在我手下囂張多久?”

竊賊慫了。

完全是因為傅雅儀囂張且理所當然的態度。

他們幾乎找不出任何一點偽裝,流暢自然的就是天生如此。

無論她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他們在龍三爺手下做了那麽久的事,作惡多端,到了此刻來作案,來欺壓良民也不過是用些刀械之類的器具,哪怕是龍三爺自己也沒有一把火器在手上,因為渡什做不出威力大的火器,沒那個技術,而唯一能夠給他們弄到火器的渠道是去魏國找那個傅大當家買,可是傅大當家明文規定,她手下的火銃不賣西域。

龍三爺再怎麽是個地頭蛇也不過是個陰暗小城裏頭的地頭蛇,能量到底沒有那麽大。

弄不到的東西就是弄不到。

可他們面前的這群女人卻幾乎可以說人人都有火銃,跟不要錢似的,若不是因為怕被打穿,人又少了些,他們必然要將這些玩意從這群女人手上搶過來。

心裏是這麽想,可是面上卻偽裝的極好,幾個竊賊趕忙回答傅雅儀,“那自然是您更勝一籌,您剛剛說有話要問我們,不知是什麽?”

傅雅儀睨了他們一眼,淡聲問道:“城內消息最為靈通的人是誰?”

一旁的赦赫麗驟然搶答道:“自然是龍三爺了,您不知道,龍三爺雖然是個陰溝裏的人物,可是消息網卻四通八達,問他什麽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只是他這個人脾氣非常古怪,頗有些軟硬不吃的意思。您問他們還不如問我呢,我對您來說才是最有用的。”

餘姝和赦赫麗對視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勾了勾唇,在一旁甜聲道:“老大,我瞧著赦赫麗可比這三個人有用多了,他們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赦赫麗一下就解了您的燃眉之急呢。”

說罷,她抱住傅雅儀的胳膊搖了搖,笑著說道:“這幾個人剛剛進來就不懷好心,不如直接一槍打死算了,好不好嘛?”

傅雅儀聞言,目光在幾人之間打量一番,狀似在思索餘姝提出的意見。

竊賊們一瞧見她黑黝黝的眼神便打了個寒顫,生怕傅雅儀聽了餘姝的妖言,連忙倒豆子般說道:“您別聽她的,咱們哥幾個跟了龍三爺三四年,可比她更了解些!”

“是啊是啊,龍三爺在渡什有情報組織,他是其中的下線,想知道些什麽只要給他付夠了傭金就成了,保管給您打探地神不知鬼不覺,至於他軟硬不吃是真的,可是有咱們哥三個在,有求於他又帶夠了錢財,必然是沒什麽問題的!”

“哦?那你們倒是說說該去哪兒尋他?”傅雅儀慢條斯理問道。

竊賊立馬出賣舊主道:“在天香閣,他有個情婦在那處,每三日都要偷偷去天香閣一次。”

傅雅儀回頭看向赦赫麗,赦赫麗俯在她耳邊說道:“天香閣是塔那鎮裏唯二的一座花樓,裏頭的姑娘大多國色天香且善舞。”

“塔那鎮裏的高官和有權有勢的人都喜歡去,也沒人管。”

傅雅儀點點頭,思索了一下後用板機再次近乎輕蔑地拍了拍面前為首這人的臉,“我給你留一條命,你這兩個兄弟在這扣著,你帶我們去尋龍三爺,我們要問的事你們解決不了,但是這龍三爺說不定可以解決。若是這一次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不止是你的兩個兄弟,還有你,都得死。”

她咧開殷紅的唇,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頭發,冷聲問:“聽懂了嗎?”

為首的竊賊楞了楞,隨即感受到就因為他這一發楞,餘姝手中的火銃再次抵到了他的腦袋後頭,甚至還讓他聽到了板機被拉下的哢噠聲,餘姝笑瞇瞇問:“我們老大說話,你沒有聽到嗎?”

竊賊冷汗都快下來了,生怕這玩意兒走火,忙不疊點頭道:“好的好的,小的一定盡力而為。”

聞言,餘姝拿開了板機,孟昭和元霰找了繩子將另外兩個竊賊捆了丟進院子正中央,傅雅儀點了餘姝和元霰赦赫麗隨行,便留孟昭和初秋在此處守著人。

初秋有點兒心癢想跟著去,但想起自己身無長物,只有來的時候臨時練習了半個月打靶還打得不怎麽準,便沒提出再去添亂了。

餘姝在妲坍的時候跟傅雅儀學過半個月的匕首,回了落北原崗後的那幾個月也時不時練練,現在的身手說起來雖然不算太好,可在關鍵時刻也能說有一個除了火銃外出其不意保命的技能了。

赦赫麗對塔那較為熟悉,方便做向導,也方便幫她們識破這個竊賊的花招。

元霰功夫很好,能夠充當保護者的角色,至於院子裏頭剩下的那兩個人質交給孟昭看守也最好不過。

這一切都是現行條件下最好的安排。

可實際上還有一點是傅雅儀和孟昭心照不宣的事,若要出門做什麽,她們倆必然要留一個在安全的地方,免得兩個人通通遇著了什麽事,這個隊伍裏一面是傅雅儀的親信,一面是孟昭在官僚體系下的親信,兩人任何一個不在還勉強能指揮動整個隊伍,可若是兩人都不在,隊伍便會面臨群龍無首的情況,餘姝能夠指揮得動傅雅儀的隊伍,卻沒有那樣大的威力震懾住孟昭的隊伍,其餘任何一人都無法堪當大任。

這名竊賊有一個冗長的渡什名字,傅雅儀幾人裏除了赦赫麗都沒太聽懂,赦赫麗又懶得翻譯,便說道:“他說他叫老黑。”

老黑帶著幾人飛快走到了天香閣門前,那脂粉味兒瞬間便嗆進了鼻子裏。

哪怕赦赫麗信誓旦旦說這裏是塔那最繁華的花樓,也讓見慣了世面的餘姝感到一絲困惑與懷疑,她鼻子很靈,能聞到這裏燃的香並沒有多高級,甚至可以說有些低劣。

天香閣前並沒有太熱鬧,可能是天冷加上戰後有錢人都少了幾分宣洩的原因,現在時值深夜,幾人進門時只有一個正在吩咐手下收拾桌椅的老鴇,她穿一身異域的長裙,頭上佩戴著一朵紅花,面上敷著格外濃的粉,見著了老黑,尖聲道:“喲,這不是黑爺嗎?今兒個沒出夜班啊?怎麽有空來我們這天香閣?”

說罷她探頭去瞧了一眼他身後跟著的四個姑娘,沒一個醜的,眼睛便是一亮。

可她常年在天香閣這種專門接待貴人的地方,又怎麽會看不明白這四個姑娘氣質不一般,尤其中間的那個一身上位者的氣勢,頗為嚇人。

於是她也沒調侃什麽,反倒試探道:“這是哪兒來的四個天仙似的姑娘啊?黑爺你可不要將良家的姑娘往我這兒帶,對她們影響不好。”

老黑擺擺手,“給這幾位安排一間上房,她們是龍三爺的貴客,龍三爺呢?”

老鴇聞言面上多了幾分恭敬,連忙壓低聲音說道:“還在小桃紅房裏呢,打量著還要會兒才會結束。”

老黑點點頭,對元霰點頭哈腰道:“那您幾位稍等會兒?龍三爺現在還有事在忙呢。”

剛剛在外頭便商量好了,傅雅儀這回不出面當核心,老黑無論做什麽都拿元霰當核心人物,傅雅儀則隱在一旁,假裝是隨從。

幾人沒什麽意見,老鴇便將四人安排到了龍老大樓下的一間寬敞的房內,又給她們上了盞茶。

傅雅儀和餘姝都喝不慣這些茶,倒是赦赫麗接受良好給自己酌了一杯後笑道:“我幾年前還想來這天香閣呢,可惜一直沒有機會過來,這一回來,倒是有點失望。”

傅雅儀沒有理會她的感嘆,只將視線掃過四周後問道:“說說看,你對那龍三爺背後的消息網知道多少。”

赦赫麗又抿了幾口茶這才回答道:“龍三爺也是我前些年來這裏後知道的地頭蛇,但是除了他的桃色傳聞和做過的惡事我對他這個人知道的不多。龍三爺靠催債起家,中間養了一批打手,還養了一堆放債人,專門騙家中有重病人的人去借債,待對方借下高額債款後便開始催債,常常弄得人家破人亡,而他則左手進右手出,賺的盆滿缽滿。後頭他靠此發達些後時不時也做幾樁買賣人口之類的事,手上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做過的惡事數不勝數,確實當得上一句陰溝裏最毒的那只老鼠。”

“至於知道他的消息網的事是因為我在渡什的第二大城湊熱鬧的時候見過他,後來我認識了個下九流的朋友,閑聊時提起龍三爺,那朋友這才偷偷告訴我,他的消息網是加入了渡什一個全通組織獲取的,每一回成員要知道什麽重要的事都要親自去一趟,需要戴面具,不讓人知曉自己的身份,不同的消息有不同的價碼,這個龍三爺說是有背後的消息網,實際上也不過是個消息的二手販子,在組織裏頭知道了,轉頭便用更高的價賣給別人。”

“但是這個組織進人篩選很嚴,還有所謂的考核期,不同人物的信息有不同分級,我不知道鬼將軍算是哪一級,也不知道龍三爺的等級有沒有達到,需要待會兒去問過才知道。”

傅雅儀聞言眸光輕閃,眼底不知此刻在算計著什麽。

餘姝等得有些無聊,又細細問起赦赫麗所知道的其它趣事,一旁的元霰也聽得興致勃勃,兩人聊了兩柱香,口幹舌燥,卻依舊沒有等來龍三爺完事的消息。

赦赫麗勾唇,有幾分嘲諷,“我幾年前來這兒這龍三爺就是龍頭老大,也聽聞過他喜歡來天香閣,並且每次一來,總要鬧騰到天明,按現在這模樣,大概率也要讓咱們等到天明了。”

老黑再怎麽在龍三爺面前跟著那也是手下,除了守在門前等他出來也沒有別的法子,否則他自己壞了龍三爺的好事得要被狠打一頓。

說來說去,還是得等。

可大抵老天爺都在幫她們,剛剛尚且還沒有什麽動靜的天香閣突然出現一陣嘈雜的喧嘩,元霰偷偷潛到門前瞧了瞧,卻發現是官兵在搜房。

赦赫麗冷靜分析道:“龍三爺和當地的官府關系並不算太好,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龍三爺奉承官府,一旦官府缺了錢便會帶著龍三爺的幾樁罪證到天香閣來尋一次房,然後逼龍三爺交錢。”

但是官府這是按例搜查,要一間間搜下來做個表面功夫,雖然她們也不知道這遵循的是哪門子的例,可是官府是這麽說的,便沒有她們置寰的餘地。

他們和龍三爺狗咬狗自然是好的,可是若搜到這間房中見到了四個不該出現在花樓的女人,必然會有幾分警惕,說不準要牽扯出別的麻煩來。

傅雅儀凝神一瞬,吩咐道:“元霰赦赫麗,你們倆去隔壁房。”

赦赫麗瞧了一眼穿男裝的元霰,懂了傅雅儀的意思,拉著尚且有幾分懵懂的元霰從外頭的窗戶爬進了隔壁房間,傅雅儀要是沒記錯,隔壁房應該是另一個姑娘的房間,不管那姑娘在不在裏頭,傅雅儀都相信依照赦赫麗的圓滑程度應該是能應付過去的。

至於她們這裏,傅雅儀與站在房間正中間的餘姝對視一眼。

餘姝顯然也明白了她的打算,臉有些紅,卻也知道情況有些緊急,要顯得這裏正常,那就該做花樓裏男男女女該做的事。

傅雅儀在梳妝臺上臨時拿起眉筆,在自己眉毛上畫了幾筆加粗,又將自己的輪廓加得更深邃幾分,然後將滿頭青絲紮成了馬尾。

該慶幸傅雅儀是身形高挑的類型,冬日的衣裳頗為厚重她又一慣喜愛黑色,此刻扮一扮男子也不是很難。

餘姝咬了咬唇後退兩步,跌坐到床上。

她今日也穿了身頗為素凈的衣裳,這是怕引人註目,可她本人此刻卻依舊極其明艷,面上的那一抹薄粉令她又多了幾分俏麗。

傅雅儀眸光微動,擡手解開了她的系帶,露出了厚重衣物下漂亮的鎖骨,又擡起她的腿卡在自己腰間。

這姿勢有些羞恥,可到底隔著衣裳,餘姝發絲散亂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此刻多麽誘人,她只有些尷尬地想並攏腿,又被傅雅儀攔住。

傅雅儀擡手一掀,床上的被褥覆蓋到了兩人身上,餘姝眨了下眼,下一秒便被對方扣住雙手壓到了頭頂。

門外此時已經傳來了腳步聲,時不時便有一間房門被打開後裏頭的人發出的尖叫聲。

餘姝可以聽見那老鴇無奈而尖細的聲音:“各位官爺,你們何苦打攪我的生意啊?”

這聲音一轉眼便到了耳邊,顯然官兵已經到了隔壁元霰的那間房間,餘姝此刻顧不得什麽尷尬,有些緊張地側耳去聽,生怕赦赫麗和元霰被發現什麽不對,可隨即裏頭傳來一聲尖叫,那一隊官兵笑嘻嘻道:“想不到啊,你們這裏頭的花娘還能玩得這麽花呢?”

老鴇有些訕訕,“你過譽了……”

下一間便要到她們,餘姝剛松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她驟然反應過來兩人此刻極其暧昧的姿勢和幾乎鼻尖貼著鼻尖的距離,傅雅儀身上的冷香氤氳,令她幾乎不敢呼吸。

傅雅儀對她做了個口型,“叫出來。”

餘姝咬了咬唇,張了下嘴,卻到底沒將大庭廣眾下的尖叫叫出口,眼見著人就到了面前,傅雅儀眸光微凝,在被子裏隔著衣服捏了一把餘姝腰間的軟肉。

這樣的刺痛,令餘姝發出一聲痛呼。

恰巧外頭的人推門而入,這聲婉轉的痛呼便被餘姝幹脆換成了被人闖入的尖聲驚叫。

傅雅儀迅速把被子一拉,將餘姝從頭到尾蓋了個徹底。

“怎麽回事?”她厲聲問道。

老鴇與她對視一眼,眼底有幾分放心,像是提著的心松了口氣。

她既得罪不起官府又得罪不起龍三爺和他的貴客,自然只能做中間的和事佬,她連忙擋住門前的官兵,將他們推出門,拉長聲音道:“官爺誒!這是外頭來的公子,不懂規矩,你們可別和他一般計較。你們到底要找什麽啊?”

原本聽著裏頭是外地人還有幾分蠢蠢欲動準備訛她一筆的官兵聽了老鴇狀似提醒的話也顧不得再找外地人麻煩了,均摩拳擦掌一間間接著搜查下去,就等到第四樓龍三爺那兒敲詐一筆大的。

也沒人給傅雅儀和餘姝道個歉,一群官兵趾高氣昂地出了門,往外頭去了。

餘姝從被子裏探出頭來,她不太習慣這脂粉味太濃厚的被子,有些想打噴嚏,一雙眼睛裏有幾分水潤,她狠狠瞪了傅雅儀一眼,“您有必要掐這麽重嗎?”

傅雅儀和她還埋在被子裏,她垂眸,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淡聲道:“我瞧瞧。”

餘姝聞言掀開自己的上襖,露出纖細腰肢上那被掐紅的一小塊,她膚如凝脂,被暈染上一片紅色反倒更多了幾分一掐就碎的破碎感。

傅雅儀盯著那裏,指尖不自覺地動了動。

屋裏陷入長久的沈默,餘姝後知後覺到現在的不妥,她將自己的衣擺放下來,擋住了腰,咬牙道:“我現在能起來了嗎?”

傅雅儀無辜道:“是你自己的腿盤在我腰上。”

餘姝反應過來,還真是,傅雅儀早就松開她的腿了,倒是她自己太緊張,扣著她的腰不放。

餘姝的臉紅了大半,理不直氣也不壯地從床上爬起來,想給自己理一理散開的頭發和上襖的系帶,可她這半天都沒能將頭發重新束好,不由得有些耐心耗盡。

傅雅儀一直瞧著她,見她如此有點想笑,接過她手上的簪子,拉著她到自己身前,淡聲道:“我來給你弄。”

餘姝乖乖放棄這項她不太擅長的事,想說點什麽讓自己不再這樣氣悶,便好奇問起來:“這群官兵明明知道龍三爺在哪兒,為什麽非要走這一遭程序,將所有房門挨個查看一番?”

傅雅儀哼笑一聲,“可能是因為無聊吧。”

“夫人!你不要敷衍我,”餘姝扭頭想再瞪她一眼,卻被傅雅儀抵住頭,只能繼續面朝床頭。

“你別動,”傅雅儀緩緩說道:“我沒敷衍你,就是因為無聊才會想挨個房間都瞧瞧,瞧幾出好戲。”

“你想想這裏的房客都是些什麽人。”

都是些尋花問柳的人,房裏做的都是些私密的事。

可是渡什的官府是發不出太高的月俸的,塔那兩間花樓都只做富商高官的生意,他們這種人拿著那丁點兒錢基本無緣於此。

可是當他們打著幌子進來找龍三爺要錢時,便可以光明正大瞧上一瞧,且是高高在上地瞧一瞧,不但能瞧見平日裏他們從來不能輕易見著的春光,還能嘻嘻哈哈嘲笑裏頭他們平日裏可能要捧著等一點打賞的富人。

餘姝想明白了,沒忍住罵了一句,“渡什這樣腐敗的內政怎麽運行下去的?怎麽凈養些這樣的狗東西出來?”

她顯然也同樣聯想到了城門口面對魏國商戶被搶,嘻嘻哈哈看熱鬧的守衛,渡什的內政到現在為止簡直是餘姝所見過的最差最爛最腐敗的。

傅雅儀替她紮好了頭發,捏了捏她的耳垂,將她拉起身來。

“渡什現在看來,確實更爛一點。”

傅雅儀認同了她的觀點。

餘姝平定下了自己心底的怒火,一旁的赦赫麗和元霰也趁機走了回來。

赦赫麗倒是頗為淡定自若,反倒是元霰一臉紅透了的表情,她進門之後便開始一言不發,餘姝問她話也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她怎麽了?”餘姝沒忍住問道。

赦赫麗嗤笑一聲,“青瓜蛋子在隔壁和那個叫小春的姑娘演了場戲,她估計覺得唐突人家姑娘了吧,現在還不好意思呢。”

她們那間房有三個人,要營造出讓官兵都震撼到無暇細究其中細節,還是小春這大膽又好心眼的姑娘做的動作指導,元霰向來比較單純,生命裏除了練武也沒有什麽別的,一時之間要她這麽孟浪,她有點兒接受不了,完全是硬著頭皮上,從開始到現在,耳朵的紅就沒下來過。

可也沒人再嘲笑她,因為她們轉頭便聽見了那群官兵嘻嘻哈哈下樓的聲音,想必是已經在龍三爺那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待他們走了,老黑很快就來房門前敲了敲門,低聲問:“幾位,龍三爺有閑了,想請幾位過去一敘。”

傅雅儀聞言,理了理衣擺,示意元霰走在最前頭。

元霰面上的紅還沒有散去,在門前又緩了兩緩才恢覆正常。

她昂首闊步便向四樓走去,其餘三人緊隨其後。

龍三爺是個身高不太高,頗為精瘦的中年人,他此刻穿了身頗為富貴的衣裳,若是不看旁邊被摔碎的杯子,那應該是瞧不出他剛剛因為有被官兵們勒索一通而發了好一陣火的。

龍三爺見著了進來的是四個女人,在她們身上打量了一陣,眼底露出一陣頗為輕蔑的眼神,一閃而逝。

“幾位來尋我是有什麽要事?”他翹著腿喝了一口老黑遞上來的茶,漫不經心道:“我時間不多,也就這麽一會兒,還請快些說。”

屋子裏只有龍三爺和元霰是坐著的,餘姝站在元霰身後,沖他笑道:“我們當家不太愛說話,便由我來說來。”

“咱們來尋龍三爺確實有要事,是想讓龍三爺幫忙尋一個人的消息,想知道她的過往。”

龍三爺狹小的眼睛看了眼餘姝,從頭打量到尾,露出了一種餘姝頗為惡心的神情,可她面上還是一片完美無缺的笑意,“若能夠查到,必然有重謝。”

龍三爺眼底閃過精明的光,他撚了撚自己的胡子,問道:“誰?”

餘姝不想和他對視,看著自己手腕上戴的玉鐲子,沈聲道:“鬼將軍,你能不能查?”

龍三爺聞言坐直了身子。

鬼將軍,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殺將,他們閣裏打探鬼將軍身份背景的人很多,他聽說閣裏也確實對此有一二收獲,可是這是極高的機密,需要砸下大量的金錢,至今也還沒有人去解鎖。

要砸下大量金錢,也就代表他能賺到大量的傭金。

於是他肯定道:“自是可以的,不知你們能出多少。”

餘姝擺擺手,提在傅雅儀和赦赫麗手中的箱子放上了桌面,裏頭的金銀財寶幾乎要閃瞎了龍三爺的眼睛,他催一輩子債都不一定能催出這麽多錢。

他搓了搓手指,強忍下心動,“不夠,起碼還要再加一箱。”

餘姝笑笑,“貪心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你們拿不出,”龍三爺眼睛滴溜溜地轉,指向餘姝,“讓她陪我一夜也能抵。”

元霰聞言目光一豎,猛得一拍桌子,“你想得美。”

“那我就沒辦法了,”龍三爺聳聳肩,“反正消息就擺在這,你們拿得出錢就有,拿不出就沒有。”

元霰還想說什麽,身後卻傳來傅雅儀冷靜的聲音,“你確定真的有?”

龍三爺點頭肯定道:“那是自然,最近要那鬼將軍消息的人車載鬥量,只是沒人付得起那高價,我剛剛提出的要求可是我虧了本才能讓你們得到的價啊,你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回應他的是一道從枕頭裏打出去的沈悶槍聲,正正好好貫穿在他胸前。

龍三爺睜大眼,臉上得意的笑還沒有收回,血卻從口中往外溢,他有些不敢置信,可卻已經撐不住身子,從椅子上跌落在地上抽搐起來,胸口的彈坑裏破出大量獻血打濕了地毯。

枕頭是他剛剛打量餘姝時赦赫麗去旁邊拿來的,槍是傅雅儀開的。

元霰聽到聲音便起了身,讓傅雅儀坐到了這條椅子上後恭敬地站在了傅雅儀身後。

傅雅儀瞇了瞇眼,淡聲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龍三爺。”

讓龍三爺去尋,遠沒有她們扮作龍三爺,假裝接受了一夥中原人的委托去尋方便,這樣可以讓她們由明轉暗,還不被人懷疑。

傅雅儀坐在房間正中間的椅子上,地上躺著的龍三爺胸口的血慢慢滲透出來,他如螻蟻一般在地上掙紮,她俯視著他,面上沒什麽表情。

老黑被突然發生的變故嚇得癱軟在地上瑟瑟發抖。

餘姝反應很快,與傅雅儀配合過這麽多次也讓她沒有任何猶豫地開口道:“沒有看懂嗎?從現在開始,我們老大就是龍三爺了。”

她明明在笑,卻讓老黑感到一陣徹骨的寒,龍三爺尚且死不瞑目,她們便在逼他圓下這個謊。

這實在是一群手段太可怕些的女人,竟然這樣果決地殺了龍三爺,還在瞬息之間便想好了退路和接下去的方案。

老黑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什麽人,如此大膽,如此狠辣,可他別無選擇,好不容易緩過神後,他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恨不得給裏面幾個活閻王再磕個響頭,顫顫巍巍道:“是、是,小的明白了。”

傅雅儀瞇了瞇眼,“既然知道了,還不處理一下?”

主打一個快準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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