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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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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擇

餘姝總覺得傅雅儀下一刻就要給她一個回答了。

可她還沒有等到傅雅儀的回答,便等到了林人音的清咳。

這聲清咳打散了兩人間旖旎的氛圍,也打斷了餘姝方才熱血上頭時能夠坦然引誘的心緒,讓她有了些私心被人窺探的羞恥。

她的下巴還在傅雅儀手上沒有被放開,林人音正帶著孟昭站在湖邊,似是在等待兩人收拾收拾,免得被看了隱私去。

“夫人,來人了。”餘姝弱聲說道。

傅雅儀卻依舊在凝視著她,仿佛並不在意那兩人的到來,她擡起一只手,緩緩替餘姝別了別鬢邊的碎發,漫不經心問:“不是要我回答要不要看你跳舞嗎?”

“可是,現在來人了,”餘姝有些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覺,她想趁著無人時撩撥傅雅儀,便反被傅雅儀在來人時扣在此處逼問,明明是兩個人一塊兒丟人,可傅雅儀偏偏就雲淡風輕,這樣便只剩下餘姝一個人頗為尷尬了,甚至因為外界的註視,令她渾身上下都格外敏感,哪怕被貼著耳尖的發絲劃過也忍不住一陣輕顫,“夫人,我錯了。”

她覺得這樣子不行,連忙討饒。

現在還只是被瞧著,她完全相信若是自己不認錯,傅雅儀可以讓她這個狀態保持到林人音和孟昭走過來,那她就真一點臉面都沒有了。

“哦?我不覺得你錯了。”傅雅儀笑了笑。

“我錯了,我不應該故意逗您,不應該胡言亂語……”

“打住。”

餘姝眨了眨眼。

傅雅儀說:“好。”

餘姝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聲好是在回答什麽,頓時睜大了眼。

“挑個時候讓我瞧瞧你想給我跳支什麽舞。”

傅雅儀松開了她的下巴,面上帶著疏懶的笑容,靠進了自己的座椅中抿了口茶。

“楞著做什麽?”

餘姝回過神來,不知為何,此刻心跳得比方才緊張時還要快幾分,可心底卻帶著淺淺的愉悅,是愉悅於傅雅儀的答應,也是愉悅於傅雅儀的認同。

她沒有打擊她的喜好,也承接下了她的引誘。

餘姝摸了摸自己的耳尖,那裏觸感滾燙,耳朵上的玉墜子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像是也在應和她心中那一點招搖。

她站起身,面上卻已經憑借強大的自控能力恢覆如常,對站在湖邊的林人音招了招手,“姐姐,快過來吧。”

林人音這才帶著身後吊著手臂的孟昭走了過來。

孟昭換了套黑色的衣裳,依舊高束著長發,跟在林人音身後時神情頗為挪揄,甚至遙遙與餘姝對視一眼,沖她咧開一個看熱鬧的笑。

餘姝面上一片平靜,拉開凳子,笑道:“孟大人請坐。”

孟昭不太客氣地一屁股坐下了,這才與坐在太師椅中的傅雅儀對視上,她略一頷首,“還要多謝傅大當家手下醫正的救治。”

傅雅儀收下了她的謝,也不繞彎子,直言道:“說說你為何要來這裏吧。”

孟昭哼笑一聲,“傅當家這可不是待客之道,連杯茶水都不給,就著急讓我說清原委了。”

林人音提起茶壺,不止給她倒了一杯,還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那你喝。”

孟昭這才端起茶杯來一口飲盡,她輕輕嘆了一聲,“這一路來,就沒喝過這麽好的茶。這杯茶便算是傅大當家你害得我一路奔波的賠禮吧。”

“我害得你?”傅雅儀眸光輕閃,嗤笑一聲,“這又是哪兒的話啊?”

孟昭將茶杯往桌面上一丟,眸光與傅雅儀對視,兩人竟然都能瞧出其中的幾絲銳利,“上回我離開落北原崗前便一直在困惑餘娘子究竟想藏些什麽,可是我還來不及探究便被公派去臨裕沙漠做了一件事。”

“我後來想著這事兒來得實在太巧了些,便著人留意了一下,發現了那段時間內你也在臨裕沙漠中,那我便覺得這事兒更巧了。”

“你們在落北原崗想掩蓋什麽,我大概能猜出來,不過那現在不是我的管轄範圍,但我想要一句真話,臨裕北面的事與你有沒有關系?”

傅雅儀與孟昭的對視刀光劍影,帶著誰也不會低頭的強勢,傅雅儀直視的眸光裏依舊冷漠且氣定神閑令人看不出真假。

“孟大人這是自己都不坦誠倒先逼問起我來了?”她譏諷道:“你要聽真還是假,也該將你自己的事先告訴我,現在受庇護的可是你。”

孟昭笑了笑,“告訴你也無妨,我潛入府尹宅邸偷了一塊岫玉,那是打開坍元城內通往城外密道的鑰匙。”

這個信息量太大了些,甚至讓傅雅儀都一時無言,有些懷疑孟昭是不是在信口開河亂說。

“你不要覺得我是在胡諏,連那府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這塊玉的作用,可能只以為是一塊祖傳的寶玉,否則今日來追我的便不可能是那麽幾個官兵了。”

說罷,她便將那塊岫玉大大咧咧拿出來丟到了大理石桌面上。

那是一塊雕刻著長翅鷹有小半個手大小,頗為雜質的玉,除了獨屬於王室的圖騰特殊些外,完全地平平無奇。

傅雅儀拿起這塊玉掂了掂,頗沈。

“說說這塊玉的來歷,”她沈聲道。

“現任坍元府尹是妲坍王母族的嫡子,半年前繼承了他父親坎金柔這個姓氏的爵位,也襲承了坎金柔積累下來的部分財富,並外出開府。這塊玉並非他們本家的東西,坎金柔的爵位也是這一任妲坍王登基後特封給母家的,百年前坎金柔只是坍元城中的滄海一粟,家族中最高位者甚至無法上朝,而是當朝國師的一個門客。”

妲坍朝政體系向來都較為混亂,尤其引入不同教派後又專設國師總領神權,以防混雜後威脅王權,可這一舉動並沒有令王權分明反而衍生出了對王權虎視眈眈甚至隨時可能高於王權的神權。百年前的國師是一個女人,名叫素兒坦希,那段時日渡什頗為強大,妲坍王卻是個完完全全的主和派,認為妲坍國力略弱應該禮讓渡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戰爭。

可是禮讓的結果是妲坍在渡什進攻時軍心渙散,為求和割讓了十二座邊境城池,還是後來國師直接架空了妲坍王的權力才重新打回來的。

坎金柔便是跟對了好主子飛黃騰達的代表,他們一家都是堅定的國師黨,在國師奪權後便開始進入王廷,國師死後更是頗受當時以素兒坦系為人生導師的下一任妲坍王的提拔,在王廷的地位一日千裏,直到上一代,送妹妹入宮,扶外甥上位,終於拿到了王室中頗有含金量的爵位,算是坎金柔一族自此飛黃騰達起來。

這塊岫玉是素兒坦希的遺物之一,坎金柔家族自承接起便代代相傳,但這塊玉和素兒坦希的其它遺物比起來又太過微不足道了些,因此坎金柔家族並不算特別重視。

孟昭瞇著眼說道:“一個月前我奉命前往臨裕沙漠,去尋的是渡什嬋松公主的地宮。”

“可是地宮已經被人為封鎖,這是你的傑作吧?”

此刻已然圖窮匕見,傅雅儀也沒有再多隱瞞的必要,點頭淡聲道:“確實是。”

“我便猜到是你,嬋松公主七個耳室的機關全部開啟,那你是故意留下第一扇門前的機關摁鈕等著我們來看?”她自顧自說道:“嬋松公主第一道機關上刻的是一只鷹隼確實很嚇人,我們去了之後既要防備渡什派人前來,又要想辦法尋找不會毀壞地宮又能打開地宮的法子,說是掘地三尺也不為過。”

“然後我們便發現了那道機關往下三尺,真有別的東西。”

傅雅儀指尖輕點著桌面,心底已然有了譜。

嬋松公主永不會背叛自己的國家,不知來歷登上妲坍國師之位的素兒坦希可不一定。

她們初見那個按鈕時所以為的耀武揚威,可能是妲坍渡什水火不容的固有印象下的錯覺,尤其是在孟昭將這把岫玉拿出來時,幾乎能夠將“可能”二字直接去掉。

孟昭沒有賣關子,接著說道:“嬋松公主墓往外十裏,是一個被風沙侵蝕的衣冠冢,只剩下了幾塊碎布衣片,我們拼湊起衣片後只能隱約看到用黑線繡好的素兒坦希的名字,然後再往下挖,是一張地下通道的地圖,那上面詳細記載了這塊岫玉的作用和去處。”

“我和幾個同僚當即便被分別派往渡什和妲坍確認此事真偽,我領下的任務是前往坍元尋找這塊岫玉,十日前我便趕到了此處,四處打探後才知曉岫玉當初被素兒坦希分派給了坎金柔家族,籌劃了兩日這才進去偷了出來。”

這便是全部的過程,孟昭或許說得七分真三分假,但是重要的事全是真的,尤其是岫玉和地道一事,更是真得不能再真。

餘姝覺得自己需要點時間梳理,若原本她們的目的很單純,只是保護好拓麗的話,現在出了素兒坦希一事便顯得覆雜起來。

多出來的這條密道作用太大,大得令人只能小心翼翼對待。

傅雅儀抿了口茶,面色卻沒什麽變化,只問:“還有呢?”

不等餘姝困惑,孟昭便已經滿臉覆雜地說道:“傅雅儀,你過分敏銳了些。”

“能讓你將這一切和盤托出的,必然不止是想知道嬋松地宮是不是我所為這個真相吧?”

傅雅儀太過洞察人心,哪怕是孟昭她都看得很透,這個看著肆無忌憚,作風奇詭的女人,實際上最謹慎小心不過,吝嗇和理智才是她的本質,她永遠不會做虧本的事,也永遠不會做沖動瘋狂的事。

官府的隱秘,向來不會分享給商人。

孟昭再如何不同,那也是官府的人。

孟昭嘆了口氣,也幹脆靠進了椅背裏,她用完好的那一邊胳膊捂著臉說道:“但凡有丁點可能,別說你不想和我打交道,我也不想和你打交道,你這個人半點虧都吃不得,要和你合作說不準還要被你啃去一塊皮肉才算完。”

“可是沒時間了,渡什王被任野婧壓著打了太久,他已經憋不住了,渡什國內消耗一空,他已經派遣人準備直接挖皇陵了。”

此話一出,在座所有人都眸光微凝。

傅雅儀和任野婧達成友好的合作後渡什的大部分消息都有傳來,她知道渡什在戰場落入下風的消息,也知道渡什王廷上每日為要不要繼續打下去所引發的紛爭,可前幾日的消息還是爭論不休,尚且沒有定論,今日怎麽就突然變了?

“消息靠譜嗎?”

“是今天早上傳來的消息,”孟昭抓了抓頭發,“朝廷派去渡什的人傳來的,說是渡什王突然發難,在王廷上再提開挖王陵補充軍用的事,直接殺了十二個反對的大臣,血濺當場,強勢定下的這件事。”

“可是這種信息一般都有滯後性,信到我手裏時實際上已經過去整整四天了,說不定渡什王現在都已經開挖了。”

“若不是如此情急我也不會在尚未守到最佳時機前便貿然動手,引得追兵前來了。”

傅雅儀上次看渡什的消息還是五日前,算了算日子,今日確實也該到新的了,她吩咐林人音去取來,果然是一封紅色的加急信件。

裏面任野婧告知的,對那日發生的事描寫地更細致些,這幾乎可以堪稱一場渡什王從文臣手中奪權的政變,他的人馬是早早就安排好的,就等場上矛盾激化時直接當殿殺人,同時還羈押了反對派的妻女家人,將大半臣子幽禁在王宮中,然後派遣他兩個月前便準備好的隊伍直接去了一百一十年前逝世的渡什老王邊不捺,也就是嬋松公主的父親的地宮。

“那嬋松公主的地宮你們怎麽處理的?”

餘姝問道。

孟昭:“拿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們只能選擇毀掉。”

“這一任渡什王瘋了。”

林人音感慨道:“完完全全淪為戰爭控制的瘋子了。”

“嬋松公主地宮被毀,想必聲響不會小,渡什王廷應該很快就會發現。”

孟昭點點頭,“是,但我們是偽裝成妲坍人毀的。”

林人音皺眉道:“這樣渡什和妲坍的仇恨豈不是更深了些?”

“你們朝廷究竟是個什麽想法?”

這算是問到了正題上。

孟昭能夠在此刻將一切和盤托出必然是有所求,而她來到這裏,便是魏國朝廷對整個西域局勢的布局之一。

“魏國不會主動侵/犯任何國家的國土,但是我們需要周邊的安寧。平日裏西域內部的小小摩擦都是正常的,可若是渡什和妲坍的戰線拉長,一時半刻還好,一旦延長到一年甚至好幾年,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商貿路線便會付之一炬。無論是朝廷還是你們這些往返的商人必然都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她擡頭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三人,眼底是難得的認真,“朝廷派出了很多人,而我的任務是在前線戰爭結束後助任野婧回坍元登王位。”

“你們就料定,妲坍會贏?”傅雅儀揚眉,指尖摩挲起了自己的白玉煙桿,語氣淡淡,“你說這話,是想讓我和你一同助任野婧登上王位?”

“渡什王有一子,今年二十有一,渡什方我們會想辦法讓此子奪位登基,促進渡什妲坍雙方談和,”孟昭揚了揚唇,“我們不會覺得妲坍能贏,甚至該說一旦渡什有了錢財購置兵馬武器,做最後的奮力一搏,妲坍可能會招架不住。”

“一旦渡什贏了,談和才能真的和起來。渡什國內早就撐不住了,贏一場仗後換皇帝,這一切便有了轉圜的餘地。”

“這場一開始戰爭本就是妲坍王挑起的,當他下臺,大皇子和三公主爭出了一個高下,妲坍也會進入休養生息的時候。”

“為什麽選任野婧?”

傅雅儀問道。

孟昭:“因為她比大皇子更加野心勃勃,更加不會和渡什實現真正的和諧,只要妲坍渡什不會化幹戈為玉帛,那它們就沒有聯合整個西域前來騷擾魏國的可能。”

傅雅儀默了默,似是在思慮,過了片刻後才開口道:“我現在不能立刻給你答覆,孟大人到府上先休息兩日養養傷吧。”

孟昭倒是也沒有讓傅雅儀立馬給出一個答覆的意思,她本就一個人孤身奮戰,朝廷能派遣而來的人向來秉持越少越好的原則,稍微多一點便可能引起兩國註意,造成外交問題,反倒是傅雅儀這種長期游走於兩國之間的商人行動更方便幾分。

這一夜信息量太大了些,幾人並沒有再多坐,哪怕是傅雅儀對此事也必須細細斟酌才好。

餘姝起身與林人音孟昭一同往外走去,走到中途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傅雅儀依舊坐在水榭中,周邊輕紗飄揚令人看她也朦朦朧朧仿若水中月,看不清她的臉更看不清她的神情。

也不知曉這個向來雲淡風輕的女人,面對這樣覆雜混亂的場面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孟昭的要求相當於用戰爭和可能被損害的利益讓傅雅儀無償幫助一直以來對她步步緊逼的西北官府。

這實在是一件進退兩難的事。

但不知為何,餘姝就是有預感,無論傅雅儀做出什麽抉擇都能憑借自己的智慧讓傅氏成為最大受益者之一。

“你還有事嗎?”

傅雅儀隔著簾幕問道。

餘姝回答:“明日我還來學刀嗎?”

傅雅儀輕笑一聲,懶聲回答:“為什麽不呢?”

餘姝沖她福福身,撥開自己面前垂落的枝條,緩步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第二日清晨餘姝前來尋傅雅儀時林人音已經在她房中待命許久,並且剛剛領了任務要出門去。

“林姐姐,你要去幹什麽啊?”

林人音的時間不多,匆忙解釋了一句,“去替夫人查查素兒坦希的來歷。”說罷便飛也似的往外跑去。

餘姝這才走到了湖中心的水榭裏,傅雅儀一如既往地坐在太師椅上,方正的桌面上正放著一把匕首。

“夫人這是已經做出了決定了?”

餘姝一邊拉開另一條椅子坐下一便問道。

“我並沒有別的選擇,這也關乎我的利益,”傅雅儀哼笑一聲,眸光漸深:“既然沒有別的選擇了,那也只能加入了。”

“至於怎麽做,主導權只能在我手中。”

餘姝聞言也笑起來,“那夫人未來有什麽要吩咐道事,盡管吩咐我吧。”

言語中透露的,是對傅雅儀的全心信任。

傅雅儀將桌面上的匕首遞給她,揚了揚下巴,“念晰送你的匕首裝飾物過多,並不適合你,若你真想學能利落殺人的法子,便學會用它。”

餘姝拿起這把匕首,僅看頭和刀鞘只能說樸實無華,從上到下都是純黑色,甚至沒有點裝飾,刀鞘是顆粒的粗糙質感,但卻能最方便地停留在手心,絕不會存在失手將匕首甩出去的情況。

她握住柄頭,往外一抽,匕身在陽光下散發出冷而銳的光,刺得餘姝下意識閉了閉眼。

只看一眼,哪怕對此完全沒有過研究,餘姝也感覺這把匕首上寫滿了“削鐵如泥”四個大字。

她此刻有些手足無措地捧著這把匕首,快速將匕身收回去,總覺得若不如此下一秒說不準就會喇傷自己。

傅雅儀有些好笑地望向她,站起身說道:“別出鞘,刺我試試。”

此刻餘姝才註意到她今日穿的竟也是一身黑色勁裝,腰封勾勒出纖細有力的腰肢,長發高束,面上未施半點粉黛,面無表情看人時格外冷淡,一笑起來便是冰雪消融。

餘姝握住匕首,猶豫半晌才終於擡手朝她刺去,可傅雅儀卻宛如一尾靈巧的魚,一個閃身便到了她身後,然後狠狠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將她推進了太師椅中。

待到餘姝爬出來時,傅雅儀抱胸沖她揚了揚眉,“再來。”

於是餘姝再次向她刺去,這回聰明了點,還會玩兒假動作了,左手刺人,趁著傅雅儀躲閃時瞬間將匕首換到右手,可傅雅儀仿佛早就看清了她花招,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只拉一下便將她卷進了懷裏,而餘姝自己握匕首的手則已經被她抵到了自己脖頸邊。

短短兩個回合,傅雅儀探清了餘姝的底子卻並沒有放過她,又讓她多試了幾次。

直到第十二次,餘姝再次以不同的姿態被傅雅儀推到了桌子上,匕首也抵到了自己眉心時她終於忍無可忍爆發道:“夫人!你根本就是自己在逗我玩吧?我已經被你打了十二次了!”

餘姝的皮膚嫩,這麽十來次下來,身上的看不著,額頭脖頸間倒是明顯多出來了幾道磕出來的紅印淤青,看著頗為淒慘。

傅雅儀面不改色地把匕首再次丟進她懷裏,淡聲說道:“十二次都沒有進步,你應該反思自己。”

“這十二次每一次你都是一招被我制服,其中我制服你的方法有四次都是相同的,你說說你自己為什麽四次都讓我成功了?”

餘姝楞了楞,隨即試探性問道:“有嗎?”

傅雅儀:……

“或許你該從最基礎的練起,”傅雅儀喝了口水,上上下下打量過餘姝後下了決定,“今後你每天紮半個時辰的馬步之後再和我過招。”

餘姝:!

這個武是餘姝自己要學的,哪怕對紮馬步這件事恐懼異常,她也沒好意思說不要,反而在傅雅儀看各地傳來的信件的時候紮紮實實在她旁邊紮了整整半個時辰,等傅雅儀說可以了時她膝蓋一軟,直接跌到了地上,額頭上全是汗。

傅雅儀搖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似乎有些爬不起來,幹脆俯下身將她抱起來放到一旁的榻上。

“明日還練嗎?”她淡聲問道。

“練!”餘姝咬牙回答。

傅雅儀聞言倒是饒有興致地笑了笑,“行,那你明日接著過來吧。”

餘姝在榻上歇了整整半個時辰才緩過來,她拖著酸痛的膝蓋和傅雅儀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裏,腦子還在天人交戰,不知是趕緊睡一覺好還是先處理完她每日需要處理的事情好。

正巧拓麗睡到日上三竿剛剛醒來,見著了她步履蹣跚,姿態詭異地往屋子裏走,連忙過來攙扶,又見了她額頭脖頸的淤青,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說道:“傅大當家也太過分了些吧?”

累得只想睡覺的餘姝:?

見她一副被糟/蹋傻了的樣子,拓麗怒道:“哪裏有人大早上就把你叫過去伺候,弄成這副樣子又讓你自己走回來的道理啊?我母親寵幸人還讓人用轎子和被子包好再送進寢殿的呢!”

“傅雅儀這個渣女人!呸!”

餘姝:……

夫人這回是真的冤。

她在心裏默默想。

傅女士(幽幽):這次確實是正經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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