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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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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她

往後幾日,餘姝大多在每日按時前往傅雅儀處報道,練兩個時辰後便回自己的院子處理相關事務。

拓麗弄清了餘姝並沒有被傅雅儀糟/蹋而是在跟傅雅儀學武後眼睛都亮了,舉著手要求前去圍觀。

但這場圍觀只持續了兩日,第三日她在傅雅儀宅院遇著了孟昭,那一日孟昭閑著沒事幹,和傅雅儀比劃了兩下,打得難舍難分,拓麗當場決定不再來看,改去纏著孟昭做自己的習武老師。

餘姝這些日子還是有進步的,她已經能紮穩半個時辰的馬步了,並且從一開始的手腳發軟一天都緩不過來變得手腳只是有些許酸痛,休息幾個時辰便能緩過來,一開始她常常被傅雅儀一招制服,到了現在卻已經能接傅雅儀那麽一招半式,要制服她也需要傅雅儀多動點手。

雖然餘姝在坍元,但每年林人音需要親自押送的貨物也依舊要她本人在場,在與餘姝清點完所有單據信息後她便快馬加鞭回了州秋,彼時已經遞了信回去,春華會幫她將那批貨物先押送到州秋,這樣可以節省大量時間。

在傅雅儀決定加入此次混亂的鬥爭後她卻只會應了孟昭讓孟昭心底有個底,而沒有立馬給任野婧同樣的回覆。

又拖延了幾日後任野婧將所有的籌碼和報酬再次提高了兩成之後,傅雅儀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這個“危險”的請求。

至此算是將這件事先定了下來。

月娘幾人也趁著拓麗糾纏孟昭沒工夫盯著她們的間隙尋到了店面,老大姐殺豬坊在坍元的平民區悄無聲息地開了起來,而且一開便憑借月娘熟練的殺豬技巧和鶯歌玉安做的一手好菜打出來不少名聲,深受坍元下層百姓的喜愛。

每晚月娘回來都能總結出不少她從那些百姓們口中聽到的奇聞逸事,月娘是個有追求的女人,以前她原生家庭不好,被發賣後又飽經波折,為了生存無數次出賣尊嚴,到了現在,她覺得自己這樣的生活變得很充實,於是她每日回來洗漱完後開始學習認字了。

她聽到了很多,也見到了很多,她想寫下來,寫成一本書。

用她的話來說便是:文學並不止存在於你們所說的陽春白雪裏,也可以存在於殺豬婦人的筆尖,哪怕我現在不識字,可不代表我將來也不識字,只要我會寫了,總能將我想寫的下來,總會有人會來看。

餘姝聞言對此表示高度讚同。

世人默認讀書識字是男人的專屬,默認寫書著作是上流階層的專屬,月娘兩樣都不占,可她就是那麽勇敢,要去闖一闖。

後來這件事傳到了傅雅儀耳朵裏,傅雅儀遣餘姝給月娘尋了個教書先生過來教她和鶯歌玉安念書,只說讓她們好好幹,並且委婉表示自己手下對出版發行行業還沒有涉及,若月娘真的能夠寫出來本不錯的書,她倒是可以試試,未來還能讓月娘做管事拿分紅。

傅雅儀這個餅又大又圓,可是卻給月娘打上了雞血,令她除了每日剖豬就是前去上課,廢寢忘食。

餘姝沒好意思說這段話讓傅雅儀商人本質盡顯,寫出不錯的書就開辟相關產業也就等於讓月娘將自己的書白放進裏頭發行出版,讓月娘做管事拿分紅便等於平白得月娘這麽一個又能產出又能打理的全能型人才,累死累活都靠她了。

可是月娘不懂,月娘還偷著樂,感動得天昏地暗,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學得更認真了些。

餘姝只能對她投去高深莫測的眼神。

待到八月二十,孟昭的傷好了個大概時,薩芬以北的戰局也進入了白熱化。

自渡什王壓下群臣意見,一意孤行開了先祖地宮後,渡什迅速積累了大量財富,也在短短十天內實現了武器裝備的升級。

渡什軍士氣大盛,一改被任野婧和軍隊壓著打的局面,雙方打了個難舍難分。

前線的消息頻頻傳來,連向來格外快樂的拓麗都沈默寡言起來。

夜裏餘姝處理完手上的事務後趁月而歸時恰巧碰到了拓麗一個人坐在院裏飲酒,楞楞地望向天際,見餘姝來了,沖她搖了搖酒瓶,問道:“要陪我喝兩杯嗎?”

餘姝走到她對面坐下,在石桌上撚了果盆裏的一顆葡萄,薄薄的皮肉一碰就碎,多汁的果肉溢滿唇齒間,令她不禁感嘆這就是西域的好處,入了夏水果多得不行,還皆是上乘。

“你怎麽了?”餘姝說道:“天塌下來還有大人頂著,你一個小孩兒這麽愁眉苦臉幹什麽?”

拓麗嘆了口氣,又咽了杯酒,“今日有奏報,我母親在前線輸了一場。”

拓麗哪怕待在傅宅裏也並沒有斷掉和三公主府的聯系,只是更加隱秘不為人發現了些,有時候她的消息比傅雅儀手上的還要更快些。

“朝堂上我大伯借此發難,請求我爺爺調換他手下的一員大將前去薩芬輔助我母親,我爺爺準了。”

她低聲說道:“我覺得我很沒用,幫不上我母親分毫,只能坐在這裏幹著急。”

“你也不是幹著急啊,”餘姝托著腮說道:“你好好藏著,便是為你母親幫了大忙了。”

“這不夠,”拓麗抿了抿唇,“我已經十九了,我母親還是將我當成需要保護的小孩兒,可實際上我能夠幫她做很多事,哪怕苦一點累一點也沒關系。她總覺得只要我能活得開心就好了,用不著吃那樣的苦。”

餘姝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拓麗沒有失去過母親,所以不知道餘姝多麽羨慕她此刻還能成為母親的掌上明珠,為她全身心地思慮。

十九歲了還當你是孩子來寵愛疼惜,不管拓麗願不願意接受,但那實際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拓麗並不需要餘姝的回答,自從渡什和妲坍交戰進入相抗期後她已經足夠提心吊膽了,現在她母親在前線努力為保護妲坍而戰,而她的兄長、她的父親卻都在忌諱她功勞過高,挑著一點兒錯處便要算計她。

後邊派去的那人起什麽作用拓麗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猜出來,一旦她母親擊敗了渡什,那人便能合理瓜分她的功勞,一旦她母親再次失敗,那人便有理由奪了她母親的兵權,若她母親不從,那便是欺君犯上,忤逆不孝,哪怕未來和渡什的爭戰贏了,回了坍元也要被治罪。

拓麗只是在為自己的母親不值,為自己的無能年幼而痛恨。

她們一家正在被血脈上的親人圍剿,用血脈、用權力、用戰爭、用親情。

她甚至不敢想象代表魏國的孟昭選擇幫助的對象若不是她母親,那她們又該經歷怎樣的艱難。

這一切讓她恨透了現在的王室,心底簇擁的火每時每刻都亟待爆發,只能靠酒來壓下。

“餘姝,你們說有法子幫助我母親破了坍元城門,是什麽辦法?”

她在酒精的迷惑下問道。

自從傅雅儀決定和孟昭一起扶任野婧上位後,傅雅儀與任野婧的口信中便帶上了魏國來使的字樣,並且向任野婧承諾,有朝一日任野婧殺回坍元,傅雅儀和孟昭負責替她打開坍元城門。

口信是為了不留把柄,魏國來使與妲坍的內戰不能扯上任何關系,哪怕雙方都算是彼此的把柄將這件事捅出去的可能不大,那也不能有實質性書面文件留存。

這件事任野婧必然是告知了拓麗的,說不定還吩咐拓麗盡力打探傅雅儀和孟昭打開坍元城門的法子。

餘姝接過一杯酒飲下,笑了笑,面不改色道:“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機密,夫人連我都沒有告知。”

拓麗有些不信,可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問不出什麽的,她輕哼了一聲,一邊給餘姝倒酒,一邊說道:“你們中原人就是心眼多,後面如果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事,盡管吩咐我吧。”

“不要因為我是妲坍的小殿下而特別照顧我,也不要因為我母親的囑咐而將我高高掛起,我能做很多事。”

她說這話時眼底是難得的認真。

餘姝迎著她的目光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兩個要求無論哪一個都不太可能實現。

拓麗在傅雅儀和孟昭那裏的定位就是一只需要好好保護好的花瓶,關鍵時刻既可以做人質又可以做繼承人。

一旦王位奪完任野婧翻臉,拓麗便是眾人功成身退的砝碼,假若在這場戰爭中任野婧戰死,那拓麗便是她們下一個推舉上位的繼承人。

這樣殘酷的真相,餘姝並不想告知她。

家國立場的不同,天然地令她無法保持對拓麗的坦然,也讓拓麗無法保持對她的坦然,這是沒有任何辦法的事情。

餘姝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只能陪她喝酒。

入口清甜的酒,一杯接一杯,頭頂的烏雲遮住了月亮,兩人卻還在不知疲倦地喝下去,餘姝費了點功夫才將兩人的話題轉向了別的,她向拓麗講述中原的天,中原的山,中原的熱鬧繁華,總算令拓麗開心了些。

等到兩人喝得有些累時,院外傳來敲門聲,一名文書官站在門前,恭敬說道:“餘娘子,夫人命我請您去一趟,說是有要事要吩咐。”

餘姝在酒杯中擡起頭點了點,她站起身扶好自己散亂的步搖,感覺自己除了起身時頭略暈外沒什麽問題,這才穩步往外走去,還有閑心沖文書官道謝。

文書官聞到她一身酒氣,還沒來得及叫住她便見人已經走了老遠只得走進院子裏,無奈地對重點關註對象拓麗說道:“小姑奶奶,你們喝了多少啊?”

“多少?”拓麗迷迷糊糊,“我不記得了,挺多吧?”

文書官見她不頂事,拿起酒壺聞了一下,松了口氣,“是果酒,那還好。”

誰知拓麗一把搶過了酒壺,抱進懷裏獻寶一般炫耀道:“這可不是一般的酒,這是千葉疊醉,咱們坍元皇室的供酒,前調清甜像是果汁,沒多久後勁兒就來了,能讓你直接醉過去,最妙的是,哪怕你喝得爛醉如泥,第二日醒來也不會頭疼,這酒還有溫養的效果,可是我母親特意命人給我調制了解饞的,外頭可輕易買不到呢。我前兩日托人去三公主府給我調了一缸來。”

文書官驚詫道:“那餘娘子豈不是要在夫人面前失儀了?”

說罷她就要趕去追餘姝,可手腕卻被已經酒意上頭的拓麗一把拽住,她大著舌頭擺了擺手,“害,餘姝和傅大當家本來就不清不楚的,你去幹嘛?”

“姐姐你還不如留下來和我一起喝酒呢。”

文書官:……

總感覺好像聽到了上司不得了的隱私呢。

餘姝從自己的院落中出來時尚且清醒著,可在路上卻漸漸覺得自己被風吹得有些暈暈乎乎起來。

她酒量向來是好的,過去在揚州時她母親和祖母都對她多有約束,不允許她飲酒過度,所以她幾乎沒有醉過,真要說醉,那也只有在落北原崗與念晰的那一次,可那一回醉得很厲害,她清楚知道自己飲了多少醉,飲了多少失去意識,與這一回並不相同,因為這一回她可半點不覺得自己醉了,也並不知道那千葉疊醉的酒勁正在漸漸上臉。

這一回她醉得很文雅,眸光水潤,走路不搖不晃,哪怕進了傅雅儀的院子也還清楚知曉自己是前來聽事兒的。

傅雅儀此刻正坐在水榭中繪圖,遙遙見著她來了也只擡頭看了一眼便低頭,淡聲吩咐道:“孟昭說後天和我們一同去探一探素兒坦希留下的那條密道,中間有些要準備的你都去準備一下,去的人不宜過多,暫定的只有她你我。”

餘姝:“嗯,好。”

“這件事你要瞞好拓麗,給她再找點事做,免得她四處打探。”

餘姝:“嗯,好。”

“人音給我傳信她已經到州秋了,再過一個月就能回來,到時候任野婧也會親自前來與我們商討,這中間在坍元的一切生意全部交由你負責。”

餘姝:“嗯,好。”

這樣與尋常不同的回應終於令傅雅儀擡起頭來,她瞇著眼打量起了餘姝。

少女穿著一身綢緞綠裙,長發利落地挽去發頂梳著簡易的雙峰髻,只有一根玉簪和一支步搖點綴,可偏偏她婷婷立在廊下,身後的輕紗如曼,頭頂寒月如弓,此刻放目眺去仿若月下清幽的精怪,渾身上下都帶著股濕漉漉的媚與涼。

傅雅儀放下筆,逆著光有些看不清臉,便吩咐她道:“過來點兒。”

餘姝腦子明明暈得不行,可她卻依舊覺得自己很清醒,走向傅雅儀的每一步都仿佛飄飄欲仙般踩在雲上,沒有著力點。

待她走得再近些,傅雅儀便聞到了那股清甜的酒味兒,也看到了她眼尾被酒熏出來的紅,唇瓣被酒潤出來的艷。

“喝了多少?”傅雅儀淡聲問道:“明知最近事情那麽多,還敢醉?”

餘姝聞言委屈道:“我沒有醉。我是陪拓麗喝的果酒,您怎麽隨意冤怪別人?”

“哦?我還冤怪你了?”

傅雅儀揚了揚眉,眼底倒是並沒有多少責備,畢竟責備一個邏輯不通的酒鬼是沒有意義的事。

“你喝成這樣,明日可還練刀?”

餘姝點點頭,“當然練。”

說罷又一本正經反駁道:“我說了,我沒有醉,我自己的酒量我還沒數嗎?”

傅雅儀都被她這樣的反駁給氣樂了,覆又拿起筆,說道:“我看你並沒有什麽數,你現在給我回去趕緊睡覺。”

“你是不是生氣了?”餘姝敏銳道:“你平日裏對我都不是這樣的口氣的,夫人你平日裏很縱容我的。”

“你也知道我縱容你?”傅雅儀掀了掀眼皮,“喝醉酒了倒是挺誠懇。”

“我向來都很誠懇啊。”餘姝慢吞吞說道:“我給夫人跳舞,夫人別生氣行不行?”

傅雅儀沒有回她,這幾日她要部署處理的事情成堆,實在沒有什麽閑工夫看餘姝跳舞,但凡能安排的事她都要第一時間安排,否則也不至於大晚上還派人把餘姝叫過來吩咐了。

“你先回去,等明日酒醒了再來我這。”

她幹脆說道。

誰知餘姝半點不聽話道:“我不要。”

傅雅儀:……

“不要?”傅雅儀緩緩重覆著這兩個字,她向來是個絕不容許工作時被打擾打斷的人,面對餘姝剛剛的胡攪蠻纏已經顯露出了極大的包容,此刻再被她打斷,不由得眸光微沈,開始思慮該怎麽好好教訓她一下。

可餘姝已經醉意上頭,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這個老虎嘴邊拔毛的做法,她取下自己頭上的釵環,走到傅雅儀的太師椅扶手上坐下,然後擡手攬住了她的肩,將自己壓在她脖頸邊,貼著她的耳尖輕聲說:“我不要,我就不要走嘛。”

“我就要給夫人跳舞。”

傅雅儀:……

傅雅儀很少有無言以對的時候,這種時候便是她的耳尖也被餘姝摻著果酒清甜的兩句撒嬌染紅了,她忍耐道:“你站好。”

“我不。”餘姝倔強地攬住她,自我推銷道:“我知道夫人看這些東西很累了,我跳舞特別好看,你看完肯定神清氣爽。”

傅雅儀覺得今夜要是不如她的意,必然要被鬧一晚上,握在另一邊扶手上的手緊了又緊,過了半晌才壓住工作被強行打斷的暴躁,吐出一口氣,生無可戀道:“那你跳吧,快一點。”

得了令的餘姝頓時開心起來,她目光在水榭中瞄過,最終看中了平日裏用膳的方桌,費了點功夫拎著裙擺爬上去,看了一下距離後又搬了條椅子到桌前,說道:“夫人你坐這裏。”

傅雅儀閉了閉眼,萬分不樂意地坐過去了,她面無表情盯著站在桌面上讓她只能仰望的餘姝,催促道:“你能快點兒嗎?”

餘姝在臺上比了個好的手勢,擡手一邊擊掌一邊打節拍,足尖輕點著桌面,待到瞬息之後便靈巧動了起來。

大概她是真的,花了很長時間去練這支舞,哪怕還醉著,肌肉記憶卻依舊讓她流暢地將動作做了出來,繁覆的裙擺翩遷,仿若蝶影輕掠。

傅雅儀見過無數美人的舞,餘姝並不是跳得最好的,可勝在靈動隨性,每一個動作都足夠灑脫肆意,太過符合她本身的性格,看久了竟然也能讓人看出幾分閑適,徹底壓下方才的暴躁來。

她想起了自己許久許久前聽過的古舊曲調,托著腮輕輕哼起來。

桌上的餘姝聞言,明潤的眼又亮了幾分,開始和起她的曲兒來,換了個舞她便顯得有些笨拙了,大概那酒勁終於到了她四肢,令她動作都做得斷斷續續起來。

傅雅儀早就在下頭等著了,果不其然,又轉了兩圈後餘姝徹底暈了起來,踉蹌著跌下了臺,跌進了她的懷裏,可卻沒有半點後怕,反而還笑了笑,一把攬住傅雅儀的脖頸,搭著椅子扶手的雙腿還要晃一晃。

“我就知道,每次我出現危險,夫人都會救下我。”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夫人剛剛哼的調有詞嗎?”

“夜半酒熏熏,欲把愁腸拋。鴛鴦暮暮踏歌來,人如朦朧艷李,嬌若花面,朱唇點點,斜陽斷夢,魂不知何處。(1)”傅雅儀凝視著她的眼,一字一句輕輕唱了出來,聲音有些低啞,“這是一首無名氏寫的詞。”

餘姝坐在她懷裏用被酒意浸染的朦朧嗓音跟著唱了一遍,“調子那麽歡快,詞怎麽這麽悲涼呢?”

“嗯,詞人大概再也尋不到那個嬉笑怒罵的鴛鴦了。”傅雅儀淡聲說道。

“也不一定是愛人,說不準是知己呢。”餘姝笑道:“我們那兒談得志同道合的知己也叫鴛鴦。”

餘姝的目光是飄忽的,被酒迷昏了頭腦的人並沒有什麽專註力,常常想到什麽是什麽,她剛剛便一直盯著傅雅儀說話的唇。

傅雅儀的唇型是偏薄的,並且透著殷紅,上下兩片時常緊閉,帶出獨屬於她的威嚴。

餘姝盯了許久,總覺得自己腦子裏有一股對她嘴唇的沖動,這股沖動一直存在一直被克制,連接著一個又一個被她壓進心底深處的綺夢,破籠而出的那一刻一同帶出來的是光怪陸離令人不忍直視的交纏,這讓她眸光略微失神,眼底多了幾分奇怪。

她怎麽不記得自己和傅雅儀做過這些事呢?難道她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她下意識擡眸,撞上了傅雅儀盛著幾分忍耐與壓抑的眼,再湊近些才發現她的眼原來不是那樣漆黑一片,而是略暗的深棕。

可這樣近的距離,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一般,餘姝舔了舔唇角,沒忍住真的照著腦子裏的想法做了。

她攬住傅雅儀的胳膊用了點力氣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在對方猝不及防下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輕輕貼了一下,然後又迅速離開。

傅雅儀渾身都僵了僵,她驟然捏住餘姝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擡起那一汪惹人憐惜的秋水目,渾身上下的威壓逼得餘姝都瑟縮了下。

“你在幹什麽?”

餘姝眨了下眼,露出了些傻笑,“夫人,我與你算是知己嗎?知己做這樣的事是不是越界了些?”

“是很越界,”傅雅儀居高臨下地摩挲著她的側臉,凝視著她一張一合的唇,突然冷笑了下,“但是還不夠越界。”

她一直很想克制些,再克制些,可是餘姝實在是個肆意且步步緊逼的人,連醉酒了都這樣難纏。

“餘姝,”她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餘姝拉出一道長長的鼻音,懵懵懂懂地望向她,像是不知道自己剛剛做過的事有多越軌。

傅雅儀再次擡高了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柔軟的唇摩擦貼合,果酒的甜香仿佛已經蔓延到了唇上,令餘姝連唇都是甜軟的。

“張嘴。”

傅雅儀低聲命令道。

餘姝攀著她的肩聽話地啟唇,隨即便再無法招架,只能軟倒在她懷裏,任她作為。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月亮依舊高懸,四周寂靜一片,只能聽到低淺的風,餘姝靠在傅雅儀懷裏急促地平覆著呼吸。

她依舊緊緊攬著傅雅儀的脖頸,眼底依舊保持著醉酒之人的遲緩,等到這個吻帶來的影響過去,她才啞聲說道:“夫人,我們好像不能這樣。”

“不能怎樣?”傅雅儀靠在椅背裏也在平覆呼吸,聲音裏都帶著難得的春情,話尾也有了些上揚。

餘姝思慮片刻,卻沒有想通究竟是為什麽不行,於是大著舌頭說道:“不行,就是不能這樣,這樣是越線的,我和你之間你說過不能這樣的。”

“我說過嗎?”傅雅儀反問道。

餘姝於是又開始費力去回想她是何時說過的這些話,可想了半晌依舊沒有結果,只能重覆道:“你確實這樣說過,你不要反問我,你要自己去回想。”

傅雅儀給她逗樂了,也真笑了笑。

她擡手摸了一下餘姝的後腦勺,“人醉了,腦子倒是還好使。”

“你打斷了我做事,又喝得大醉,受點懲罰不為過。”

餘姝聞言認真點點頭,紅撲撲的臉上滿是嚴肅,“確實不為過。”

傅雅儀逗夠了人,一把將她扣進懷裏,緩聲說:“那你睡吧,喝醉酒的人,是不會記得醉酒時發生的事的。”

她幽深的眸子中含著一點倦意,難得溫柔地一下又一下拍著餘姝的背。

就像餘姝說的,她和她還沒有到這個時候。

所以今晚,只需要她記得就行了。

一個只有傅女士記得的吻嚶嚶嚶

我真的好喜歡年上被年下引誘,拋棄克制的感覺啊。(雖然傅女士根本就經不住半點引誘)

(1)我編的,如有雷同只能說我和那個古人一樣有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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