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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爭暗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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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爭暗搶

不過幾日,陸凝凝的傷勢就痊愈得差不多了,唯有一些殘餘的內毒沒有祛除幹凈,但最後的這一點兒毒素不知為什麽,超出了洛不棄的治愈能力範圍,他說只能等回到宗門後,去找醫修長老對癥治療。

聽到他這麽說,陸凝凝在入靜時認真感受了一下,卻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

她體內到底還有什麽餘毒?

專門前去詢問,其他兩個人俱都不予回答,於是陸凝凝也不把這莫名其妙的毒放在心上。

她現在能吃能睡能修煉,便已經很好了。

外傷大好後即刻啟程,龐大的飛舟平緩駛向瓊陽,船板上的血跡和肉沫已經被清理幹凈,半絲怪異的氣味也沒有留下。

一場血腥殺戮的痕跡被悄無聲息洗刷消散。

飛舟上除卻數不清的臥艙,還設有茶室、修行室等,供出行的弟子們平常使用,室內還貼上靈符標語,警醒諸人切勿懈怠修煉。

陸凝凝閑來無事,便愛一頭悶進茶室裏,卷生卷死,翻看研究術法典籍,好讓自己的修煉進度能追上內門弟子。

血蚯一難過後,用生死一線換取突破進步,她的修為境已從煉氣升至築基初階,勉強能挨得上天穹宮弟子的底層水準。

思及此,陸凝凝唇邊揚起一絲苦笑。

對她而言,這雖說是好事,但如果每一次的突破都要用性命安危的代價去換取,那麽恐怕她也沒有幾條命能活到築基之上的境界。

不求一步登天,但求步步安穩順遂。

兩男一女共乘一架飛舟,非常不平衡的數字,本就易生事端。

茶室清凈不到幾個時辰,陸凝凝左右分別有人影靠近,至於是誰,可想而知。

謝臨寒今日的臉色格外發白,被舷窗外的天光一照,肌膚宛似透明的白玉一般。他笑容溫和,嗓音恬淡,端坐於少女左側,對她道:“凝凝,你若有任何不解之處,可以來詢問我。”

“師姐冰雪聰明,才不需要問你。”

懶洋洋的少年音頓時插進二人之間。

洛不棄坐沒坐相,跟沒骨頭的貓兒似的,軟靠在陸凝凝右側的書案,不消停的爪子時不時撥弄一下她的發絲或者掀一下裙擺,亦或是倚在她耳旁,對著耳廓輕輕吹拂一口氣。

陸凝凝:“……”

這點小事,她能忍。

少年笑嘻嘻的,一夜春風得意,對比謝臨寒癆病鬼似的面色,他近日尤為紅光滿臉,提起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眉宇間盡顯耀武揚威。

左右為男。

苦苦夾在中間,兩側都是騷擾,靜不了片刻。

陸凝凝眼角抽動著,一陣無語凝噎,翻動書頁的手指緊繃起來。

她默默告訴自己要忍耐,就當這一切是一種關乎定力的修行。等回到宗門後,住進天穹宮的弟子居,她就把眼前這兩個礙事的男人甩了。

誰來煩她,她就甩誰,沒有任何人可以破壞她的清修。

只要回應便免不了大戰,忍一時風平浪靜,她忍。

面色沈靜,吸氣吐納,重覆幾回後,陸凝凝心無旁騖地默念書上法訣,依著心法路數,引動靈力運行周天。

見陸凝凝專心運功去了,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歪靠在旁的洛不棄有些沒勁兒。

少年嘴裏哼著凡間不知名的小調兒,蔑視一切的目光不知不覺就落到了謝臨寒那張厭惡的臉上。他唇角一勾,天生愛嘴賤,挑釁對面:“餵,你沒看她都不愛理你嗎?回去抱你的王小姐去!別在此地打擾我和姐姐修煉。”

謝臨寒神色從容,不為所動,蒼白的薄唇同樣揚起一抹弧度,道:“是嗎?方才凝凝同樣沒有理會你。”

“或許——你我都不應繼續留在這裏幹擾她入靜。”

靜心修煉當中,陸凝凝不由分出一縷神思,她一邊耳朵聽到謝臨寒這話,雖說心上依然很討厭他,但難得聽見男人嘴裏吐出這麽懂事的話語,對他的觀感稍微轉好千分之一的一點點,心頭的不悅舒緩幾分。

貓貓少年聽聞此言,臉色登時變黑,他沒好氣地“呸”了一口,粗聲道:“該滾的人是你!我比你先認識師姐,要不是有你在中間插足妨礙,我和師姐早生了一窩的小娃娃……”

誰說過要和他生小貓崽啊!

陸凝凝靈力遽地波動一瞬,臉色險些沒能繃住。

這只貓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臭貓貓!

忍……她還能忍……

謝臨寒聽到這裏,澄亮的眸光連晃動一下都未有,這話顯然對他是沒有殺傷力的。他看貓妖少年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暴躁的傻子,緘口不言的微笑是他最大的反擊武器。

洛不棄眼神陰翳,扯了扯唇角,牙槽暗咬。

倆人無形之中用眼神進行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陸凝凝安安穩穩地坐著,眼看一個周天就要運行結束,莫名其妙的定力試煉即將圓滿接近尾聲,她心中拉繃的心弦漸漸松弛下來,多了幾分意外的成就感。

豈不料,這只毫無人性的臭貓貓還能接著挑戰底線,嘴裏也沒個把門的。

洛不棄心中一時氣不過,他氣呼呼地想了一會兒,下一刻,得意洋洋地沖謝臨寒炫耀起來:“可我嘗過師姐的……”

陸凝凝額角青筋一跳,再也壓制不住升騰的沖動,伸臂攥起桌面的茶杯,當即朝旁一甩,就將剩下的半杯茶水潑了洛不棄滿臉,把他後半截話堵回嗓子眼裏。

洛不棄一頭粉毛被打濕,眼睫眨動便淌下茶水,頰側粘著兩片茶葉,頓時成了半個落湯雞。

他怔怔地睜大貓瞳,有些不明緣故:“師姐,為何……”

為什麽就潑他一個人?師姐仍是偏心!!

謝臨寒臉上的笑容就像固定住了一般,他當作方才什麽也沒聽到,只是語調柔緩地關心陸凝凝:“靈力不曾走岔吧?”

他憂心她驟然動怒,會使運轉中的靈力走岔,幾處經脈作痛。

陸凝凝搖搖頭:“沒。”

她慢慢合上眼皮,一副對誰都沒了耐心的樣子,說道:“你們、都請出去。”

累。

誰也不想再應付了。

明明是兩個人爭論,卻只他一人被潑了茶水,洛不棄心裏憋悶得很,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但他已經輸了一局,他不能再輸了。

這回一定要勝過謝臨寒。

只見,少年濕漉漉的雙眼閃了幾閃,眼眶立時紅了一圈,神情委屈卻十分乖順地從席上站起來,不再去打擾她。擡指揩去臉頰的茶葉,嗓音就像犯了錯的孩子,軟得不能再軟:“對不起……師姐。我這就出去。”

他比謝臨寒更聽話、不再鬧了,師姐便會多看他一眼吧?

陸凝凝:“嗯。”

她並沒有睜開眼睛看向他。

洛不棄用力地咬了咬嘴唇,餘光一掃,瞥見謝臨寒還一動未動,其實他根本不想就這麽走出去,但話都說了,不好反悔。只得硬著頭皮,強忍住怒意,腳步發僵地踏出茶室。

等洛不棄走出艙門外,茶室裏的謝臨寒這才撐著手臂,一言不發地準備起身。

擡掌不動聲色地往腰間一按,潔白的衣裳霎時洇開一片血跡,青年氣息虛浮地站起來,他的身形搖晃不穩,好像隨時都會脫力倒下。

腥甜的血氣在一片清雅好聞的茶香中,是那般格格不入。

陸凝凝不禁睜開眼睛,她擡頭看向謝臨寒,視線掠過他腰間的殷紅。只是一眼,便想到那日無意的一劍,致使他腹旁深深挨了一劍。

就在謝臨寒即將走出去的時候,陸凝凝忍不住出聲問:“你的傷,還沒好?”

謝臨寒回眸,沖她笑了一下,薄唇輕啟,話語溫柔:“先前得知你失蹤不明,加上諸事繁忙,來回奔波,便沒能顧上這傷……”

像是為了讓她安心,他又輕輕補上一句:“沒事,小傷口罷了。”

說完便要往外走去。

“等等。”陸凝凝叫住他。

她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蹊蹺。謝臨寒無論受傷多重都與她無關,她更不在乎他身體其他地方是斷了還是殘了。

只不過,他腰間那道劍傷,是她記憶未恢覆時捅的。

可不想謝臨寒之後繼續利用這一點賣慘,沈聲道:“你回來,讓我看一下傷口。”

謝臨寒腳步一頓,裝作思忖了幾秒,而後微微頷首,折身返回。

坐到她近前時,脫衣服比做什麽都順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在她眼前精裸了上身。

陸凝凝:“……”

她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看他腰間傷口的狀況。

非常糟糕。

許久沒有處理,邊緣發脹發白,已經有潰爛的現象,也不知怎麽回事,那傷口的血珠就是冒個不停。

“要我幫你包紮嗎?”她問。

謝臨寒極輕地點頭,濃密的長睫垂覆,似鴉羽掃落:“嗯……那就麻煩師妹了。”

陸凝凝神色很淡,不由在心底冷嗤一聲。

她真的要被他們這種心口不一的幼稚行徑搞瘋了!

有意義嗎?非要這樣做?

用藥殺菌消炎,將傷口仔細縫上,確定不會再崩裂之後,陸凝凝使勁兒將包紮的布條纏繞好幾圈,最後用力地打了個死結,故意讓他忍受劇痛。

少女臉色很不好,一字一句,要和他劃清界限:“謝師兄,最後一次了。”

不會再有下一次。

她可以容忍他最後瘋一次。

今後,再不要用這種低劣賣慘的手段,她真的瞧不上眼。

謝臨寒不知聽懂沒有,玉琢的臉容很溫潤,他只是淺笑道:“好。”

“多謝你,凝凝。”

一雙目光灼灼凝視著她。

無論使用何種方式,只要知道她心底還是在意自己,能從旁人那裏奪回一絲一毫的註意力,有片刻靜謐安寧的陪伴。

他便感到很滿足,很放松,很閑適。

陸凝凝再也忍不下去,旁觀他們鬧了許久也感到疲倦,她起身大步往外走,這間茶室是半秒鐘也待不下去。

綽步走回歇息的臥艙。

剛剛拉開艙門。

裏面飛快探出一條手臂,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她拽了進去。

陸凝凝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兩只白色的貓耳旋即出現在視線中,她眼底登時鋪滿亮眼的粉色。

下一瞬,洛不棄輕而易舉地將她抱了起來,他甚至惡意地向上頂了頂,將她後背壓在堅硬的墻面,帶笑說道:“姐姐,你好偏心呢……”

“怎麽陪謝臨寒這麽久?你們在裏面做了什麽?為何此時身上全是他的臭味——嗯?”

他分明是笑著的,面色卻隨著話音越來越陰沈,周身散發的戾氣也漸趨危險,某處好像要隔著衣料深深壓入她身體裏。

表面良好的偽裝再也維持不下去:

“陸凝凝,我從未對任何女人這般好脾氣過,都已經費盡心思去喜歡你了,可你卻唯獨對我最心狠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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