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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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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二十歲

“沒有人值得你流淚,值得讓你這麽做的人,不會讓你哭泣。”——狄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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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何夕在整理桌面文件的時候,看到一個未命名的文件夾,裏面只存著幾張寫真的照片和幾個殘缺的文檔。這些照片可能是當時她覺得這幾張特別好看,所以額外保存。

何夕記得當攝像館是說把一整組的照片都發到她的Q.Q郵箱了。她趕緊去打開郵箱,卻發現照片已做過期處理,源文件不存在。只好從微信聯系人裏,按照聊天記錄搜出當時約照的攝影師,再次打擾對方將這一組照片重新發來。

畢竟距離現在已經隔了一年左右,也不知道對方電腦裏還存沒存。

何夕忐忑地等待回覆,這可是花了一千多拍的,要是真沒了那就真白搭了。

間隙,她想起自己在拍攝當天發了條朋友圈,盯著年份和日期,把消息調了出來。

[二十歲的何,你好。]

附了六張照片。

那是剛疫情結束,返校後的一個月,在她的二十歲生日當天留下的。

一年前,她正直桃李年華。

那個時候,陸陸續續很多商鋪開工,推出了很多新的優惠活動。生日前的某天,她突發奇想在這天去拍寫真集,想著趁現在留下一點什麽,沒多想就直接搜了家評分高的,距離近的攝像館,定了項有優惠的項目。與其在這一天與他人碰面還不如自己出來做件有意義的事。

何夕在大一時,寢室中的其他同學在她生日那天給她買了生日驚喜蛋糕。她本就不是一個特別愛聲張或說是個外放的人,她很感動也很感激室友們會想著這件事,但是她也同樣拘束,也同樣感覺受之有愧。從此,她更熱衷於自己給自己驚喜,自己填充生活。

付完款後,加了攝像館的聯系方式,約定時間。那時人很少,所以很容易就預約到了理想的日子。

當天,公交車一小時,下車後步行二十分鐘。中午時分,天氣晴朗,微風不燥,撐著小傘,跟著導航很快尋到了目的地,在一棟舊大廈裏,尋著指示路牌,七拐八拐地到達店門口。

店面是上下兩層的躍層,都是些年紀相仿的青年靚女靚小夥,屋內聊天甚歡,很是熱鬧,何夕頓時感覺她的潮人恐懼癥要犯了,扯好口罩,直奔前臺表明來意。說完,她就被領到了內室,找了一位目前手上沒有工作的小姐姐。

小姐姐笑著問:“小妹妹,你想拍什麽類型的,你自己有想法嗎?”

何夕拿出手機,點開保存下來的幾張最吸引她的照片,“類似這種,可以嗎?”

何夕當時是很瘦,但也比最瘦的時候胖了十來斤,那個時候她正處於暴食的前期,看著每日上漲的體重,心有餘而力不足,控制不住自己,這次來拍照,她也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想向別人證明,她也瘦過,就算她後來胖了,也是能減肥下來的,只不過她不想。

這算是安慰也算是無用的借口吧。

寫真套裝一共有三個風格,她到現在還是最喜歡其中的一個雀斑妝,穿著淺粉色碎花連衣裙,微卷丸子頭,宛若民國時期的女人,照片色調呈暖棕色,磨砂質感,那一身亮色長裙就格外顯眼。

小姐姐說:“你太瘦了,這衣服都有點撐不起來,給你那個夾子夾一下。”

何夕聽了自然是高興的,那時在極度畸形的審美以及心理作用下,她只要越瘦那就會越舒服,全然不顧身體健康,大幅度笑起來,法令紋很深,嘴角兩邊皮堆皮,嘴巴視覺上變大了許多,頭發大把大把地掉,臉上沒有血色,就連手掌心也是蠟黃。

不過後來她才意識到,越瘦就會越想再瘦下去,但是如果胖了超出一定的心理預期後,那就會想著算了,胖都胖了,以後自己一定會控制。

很快,三套,一套JK,一套連衣裙,一套吊帶,三個小時左右就完成,選了二十張精修圖,剩下的也全會打包發送,三天後修完,成片。

何夕隨手拍了幾張背影以及自拍,發到朋友圈,頃刻間,點讚,評論紛至沓來。

總結一句話來說,就是:你已經是大姑娘了,你已經長大了。

出了那棟樓,她沒有再安排什麽活動,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路過商場,進去吹吹涼氣閑逛一下,走到喜歡的面包店門口,嗅著香味進,挑選三五個喜歡的款式買下,只是走著走著,就像往常出門一樣,只是身上套著一件“馬甲”——今天是你的生日。

從白天逛到天黑,從江漢路逛到漢口江灘,再走到青年路,最後重新回到中山公園,不覺疲憊,輕輕松松五萬+的步數。

何夕記得之前有次心情不好,從江漢路直接走回學校,二十公裏的路程足足走了四小時,十萬多步。那時,她還開著微信運動,駭人的數據直接排在了頂峰,當即她的舅舅就聯系了她媽媽,說出大事了。緊接著就是媽媽一連串的電話詢問。

這事之後,她就關掉了這項功能,結束了另一個層面上的監視。

晚上八九點,何夕回到宿舍,收拾包裹,整理衣物。

陸鹿和林英互相看了眼,默契地回過頭,帶著抱歉的語氣,“不好意思何夕,我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就就就還沒準備生日蛋糕。”

“沒事,口頭祝福就夠了,不需要其他的。”何夕回頭咧嘴笑,示意她們不打緊。

也確實是這樣,她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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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何夕擡起埋在手腕中的頭,揉搓了下太陽穴,慢慢解鎖滑開。

照相館:[存稿還在的,剛剛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記得查收一下,早點保存下來哦。]

何夕欣慰地笑了下:[好的,麻煩了。]

她快速登錄Q.Q,把文件拷貝到電腦桌面上。點開文件夾從第一張開始翻起,一年前那張鮮活的面容落入何夕的眼中。

是懷念過去,還是覺得長大了真好?

她說不清楚,只是那個時候她的眼神比現在澄澈一些,靈動一些,笑容更真實一些吧。

看著看著,她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勾起,也還是會想,如果那時……就好了。

說笑了,怎麽可能會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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