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洪川如坐針氈，首先沈不住氣，“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到底要如何做？”

少女的心思雖比不上莫非的七竅玲瓏，可女子多為細膩。與樓錦書的一番對話，心中便有了打算，見莫洪川催促，也不敢再吞吐，直言說道，“啟稟將軍，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只要此事皇上不知，也未曾提及，那麽這事就好辦！”

少女面上自信，低頭繼續，“柳安得抓了莫殷，必然想從他口中得知將軍之事，莫殷不說，柳安得便只能耗著。等到將軍派人去劫囚，再一並抓獲。將軍深得民心，又得皇寵，柳家的人自然得不到半點好處！如今將軍功高蓋主，皇上心裏可容，面上也容不下，柳安得借這機會，陷害將軍時機最佳！可他沒有把握，所以必要等到人贓並獲，隨便給將軍按上一個罪名，就好比這一次，縱容手下私潛京城，大膽劫獄不受皇命！”

這一段話說出口，樓錦書都怔住了！急忙在一旁小聲提醒道，“煙兒，切莫胡說！”

莫非倒是沒有說話，盯著少女看了幾眼，心下這才驚覺過來！剛剛實在太過著急，思慮不周，拂煙卻是點醒了自己！

莫洪川擺了擺手，示意樓錦書不要說話，“現在這個時候，也無外人，你但說無妨！”

拂煙施了一禮，繼續道，“拂煙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有些大逆不道，可卻都是事實！相信將軍自己，比拂煙更加清楚！將軍忠肝義膽，拂煙自是欽佩，奈何奸臣當道，即便有太子深明大義，一旦這事讓柳安得鉆了空子，太子有心想保也難保莫家！不過此事也有轉機，因為柳安得不會輕易冒險，沒有實質證據不敢上呈皇上，這才利用莫殷引將軍上鉤！刑部大牢裏是天羅地網，而柳府守衛森嚴未必不能闖！”

少女說罷，頓了頓，微微擡頭看了一眼皺眉思索的莫洪川，知他已經漸漸明白，換了口氣又道，“柳安得生性多疑，做事謹慎，那些守衛怎麽會知道莫殷關在莫府呢？莫副將身手了得，救不出人，但探得藏人之處應該不難！屆時只需找一醉漢闖入刑部大牢大鬧，動靜越大越好。等柳安得心系刑部大牢之時，再著人去給柳府放一把火，趁亂救人！”

莫洪川良久，才稍稍擡頭，“你說的不錯，這計策也可行！但這醉漢人選，又該如何定奪呢？若是莫家的人，難保不會被查出。另尋他人，風險卻是更高了！”

莫非一直沒有說話，等著少女說完，心中暗讚她想的仔細！心急之下，難以平靜，的確容易忽略最簡單的事。細想後，這計策說不上萬無一失，至少成功的幾率要大的多！

“這醉漢，怕是要找那人了！”莫非忽而開口，面上早已換上淡定神色，似是心有成竹！“孩兒這就去找那人，再立刻書信一封送去泗安城！”

莫洪川點了點頭，心中仍有擔憂，但此刻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走一步算一步了！

朝堂此刻，文武重臣站在兩側，盯著冰冷大理石磚面上跪著的一人。自入京之後，左翼海便不敢耽擱，依著莫非的交代，自行帶上了枷鎖，清晨就候在了前殿外。一眾大臣從身邊而過，也不曾擡頭。

等著皇上召見，這才入殿中，上前跪下。

柳安得右軍一派皆都一副幸災樂禍的看戲模樣，斜眼看著地上跪著左翼海。

趙乾坐在龍椅之上，心頭也是生氣，半天沒有說話。

左翼海低頭叩拜不起，“皇上，臣有錯！”

趙乾拿著手中的奏章，摔到左翼海面前，“哼，你何止有錯，簡直錯的離譜！就該立刻拉去午門斬首！看看這些奏章，全部都是參你的！先是不顧天厥城百姓死活，拒開城門，還想要亂箭射殺朝廷重臣。為奪功勞，輕易剿匪，兩萬綠林軍，整整兩萬，全軍覆沒！如此大的損失，你還好意思站在這大殿之上！”

左翼海低聲道，“末將知罪，還請皇上聽末將一言！”

“說！”趙乾怒喝道。

左翼海又叩拜行禮，“是！皇上，此次拒不開城門之事也是事出有因，並非無視無辜百姓，更不是想要針對莫大將軍。而是北羥軍臨城下，營寨駐紮不過幾十裏，時有散兵游蕩官道濫殺。若是末將開城門迎戰，加上莫家軍不過七萬兵力，難擋北羥十萬大軍。天厥城本就易守難攻，守住城門就能守城。倘若城門大開，豈不是給了敵人可乘之機！而剿滅沙盜，也是因為末將想要為皇上分憂，為漠北百姓鏟除隱患！”

左翼海說著，這才擡頭看著趙乾，對上那雙怒目也不閃躲，兩手抱拳，又道：“朝廷幾次三番鎮壓都無效果，可沙盜不過萬人，為何能與朝廷對抗如此之久呢？末將當時只想盡早剿匪，卻沒有細想其中關鍵！今日末將上朝，也是有事要稟！”左翼海直起身子，沈聲道，“只是這事，事態嚴重，末將只能與皇上一人說！”

趙乾的面上疑惑，但聽過他之前的一番解釋，怒氣倒也消退不少。只是冰冷著聲音說了一句，“各愛卿無事退朝！”

柳安得不知左翼海要說何事，可這左翼海在天厥城和莫家早已撕破了臉，想必要說之事也該是與莫洪川有關！只是說到沙盜，柳安得心虛的深深望了他一眼，難道是李巖清暴露了？雖有擔憂，卻不得不隨著眾臣退出大殿。

趙乾示意陸公公將殿門緊閉，門外等候，此時的大殿上只餘下左翼海與趙乾二人。

趙乾適才看著左翼海：“現在你可以說說看，到底是何事了！”

左翼海跪在地上，兩手伏地，額頭也幾乎貼在了地面上，稍稍壓低了聲音，“回皇上，左翼海有罪！中了天厥城縣令李巖清的挑唆，為貪軍功，抵消過錯，結果遭遇北羥人伏擊！早些時候，李巖清游說末將去剿匪，說是那群沙盜禍害百姓，朝廷鎮壓無果。末將聽信，想著為皇上分憂，就出兵鎮壓！出兵之時，北羥軍並無異動，末將本可以將那群沙盜一舉殲滅，奈何那袁大虎拖延之下，延誤了軍機！可末將由此才知道，自己為何中計！”

趙乾目光一冷，原本有些怒火的瞳孔微微收緊，一抹不明所以的神色忽的爬上額前。“說說看，你中了何計？”

左翼海哪敢磨嘰不語，當下按著莫非說的話，全部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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