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在天厥城的東邊，緊挨著縣衙門！早早的天厥城的縣老爺就候在了門外！見著莫洪川帶著莫家軍浩浩蕩蕩行來，急忙上前迎著！

“莫將軍大駕，實乃天厥城的榮幸，下官已經同天厥城的鄉紳們替將軍備好了酒席，只等著為將軍接風洗塵呢！”

莫洪川看了這縣官一眼，便徑直入了府邸。

這縣官叫李巖清，當年的狀元之才，可惜，因為趙坤謀反一事受到牽連被貶至此地做了個守城的小官！

說起來，莫洪川對這人還有些印象，為了坐上高位巴結過趙坤，趙坤一黨被查處，這個李巖清害怕受到牽連曾往他府裏送過銀錢！莫洪川將這人打發之後，也沒在理會！原以為會被革職查辦，沒想到這人居然被安排到了天厥城做了縣官。

當下眉心輕皺，心中十分不快！

等到莫府的大門重重的關上後，莫朗有些擔憂，“將軍真的不去？”

強龍壓不住地頭蛇，何況現在的莫家軍早就不覆當年。短短的兩年時間裏，兵權被奪了大半，現在說是來鎮壓北羥人的騷擾，實則是想分化莫家軍！若是在這裏還要被排擠，恐怕很難回到泗安城重的皇上重用！

只是他這話剛一出口就被莫洪川打斷道，“不必再說！這種小人，若是讓他得志，只會讓百姓受苦！何況一個小小的邊城縣官，還撼動不了我莫家軍的地位！”

莫朗點了點頭，隨著一起入了廳內。

漠北的風沙呼嘯而過，卷起一股股的粗糲，旋起一圈一圈的漩渦打的人臉上生疼。耳邊能清楚的聽到風沙交織的聲音，莫府門外的森槐也被吹的嘩嘩作響。

李巖清的目光含著比風沙更加無情的陰冷，嘴角的笑意淺淺的入了心間。他的身邊還站著一人，穿著青衫布衣，腳上卻是一雙極好的官靴！此人姓何，是李巖清的師爺，而一般無官品者不得著官靴除非是立過功，得聖上恩賜！

何師爺看出李巖清不高興，便小聲符合道：“大人無須和這種粗野之人動氣！”

“和這種不知好歹的人生氣，還犯不著！昨日讓你送的書信，送出去了嗎？”李巖清甩了甩衣袖，冷哼道。

“已經著人送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來！柳大人派來的人只說了四個字，伺機而動！這莫洪川雖然被削了兵權，但是莫家軍卻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打發的，大人還需多些耐心才是！至於宮裏，有柳大人撐腰，您大可放心行事！”

“那是自然！我李某的命都是柳大人救的，柳大人吩咐的事情李某自當竭力！更何況，這莫洪川與我也算是有些恩怨的！”說罷，兩手在衣袖中抽了出來，風沙卷著衣擺，李巖清盯著門頭上莫府兩個燙金大字，嘴角的笑意帶著一抹嘲諷。

遲早，他都會讓莫洪川為當年的事情，付出代價！

李巖清帶著一行人轉身的時候，一匹白色的駿馬伏著兩個清瘦的身影由遠及近緩緩行來。

小乞丐的目光在李巖清的身上掃視了一圈，最後卻是在那何師爺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收了目光，在看著面前的莫府大門。心中陡然一緊，能不能找到當年的兇手，成敗全看莫家。可莫家目前的形勢，怕是很難再得到趙乾的信任。

臨別之際，天玄子給她說了天下之勢，若是想要報仇，她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莫家。至於讓莫家再得重用，必定是要花費一番功夫了。

剛剛擦肩的二人，她是見過的，天厥城的縣官李巖清，出了名的貪。天厥城雖然動蕩不安，可卻是各國商賈匯集之地，加上一些本土鄉紳的巴結賄賂，山高水遠，久而久之，這天厥城其實早就已經在李巖清的掌握之中了。

而那何師爺，腳下穿著官靴，可這些年她卻是從未聽說過有什麽人得到皇上恩賜，能有這樣的殊榮。他手上握著的扇子，勁力卻是拿捏的剛好，腳步沈著，不像是尋常書生，倒是習過武的，是以便多看了兩眼。

這二人在莫府門前，想來是敗興而歸！心中又不免更加擔憂，這天厥城的局勢怕是對莫家越來越不利了！

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隨著少年下馬之後，也翻身下了馬！

莫府的院落不算特別大，裏面的下人無幾，顯得十分冷清。

看守的士兵，面若冰霜，只在看見少年的時候肅穆行禮！對少年身後的小乞丐卻都置若罔聞！

之後，小乞丐被帶到了莫府北邊的一處別院中等候。這一等就是一整日，眼見著太陽就要下山，可卻無人前來問津。

百無聊賴的伸了個懶腰，窩在椅子上，摸了摸胸口的那塊玉，陽光之下，通透的沒有一絲雜質。不由想起了幾個月前，與洛經年分別的情景。

“這東西你收好，我欠你一命，日後若見此物，無論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

拂煙也沒有推辭，接過那玉就掛在了脖子間，“救命之恩，自然是要還的，你應該沒齒難忘才對！”

這一天的漠北難得沒有刮風，陽光在雲後仍舊半天出不來，陰郁的色度和洛經年此刻的心情一樣，黑亮有神眼眸裏溫柔如水，拂煙從那雙眼中看見了自己的身影，驀然驚覺，當初愛哭的男孩是真的長大了。

洛經年緊緊抱著拂煙，低語呢喃，“煙兒，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吧！等你做完你想做的事，等我做完我該做的事，我們還會見面吧！”

拂煙望了眼，天際翺翔的雄鷹，展翅高飛的姿態，將會是少年的模樣，而她也將踏足自己選擇的路，她從沒想過以後，或許也將不會有以後吧！可口中卻有堅定的回道，“會的！一定還會再見的！”

拂煙向著天玄子與張伯揮了揮手，洛經年跟在二人身後，一直回頭。

拂煙舉起手中的腰帶，用盡全力向他甩了過去，這是衣袍下面褲子上的繩帶，洛經年意識到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少女如同滾滾紅塵裏的砂礫，遠遠的跑開，那背影在陰郁的天色中變成了彩虹一樣的美麗景色。

“臭丫頭，你給我等著！”少年的聲音被浩瀚的沙漠掩埋，嘴角依舊上揚起來。

天玄子似乎皺了皺眉頭，眼角的餘光停留在沙漠東邊的一處土堆處，有些疑惑的朝張伯看了看，張伯倒是略帶笑意的點了點頭。

“也罷，跟著就跟著吧！”

小乞丐閉上眼，臉上淡淡的笑意，在夕陽落下的瞬間，畫上了一處別致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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