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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題目貼在木板上，有些考驗考生的眼力，好在衙役行走的速度並不快，足以讓他們看清。
前兩道題是四書題，第一道的題目中規中矩：“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註1]
第二道題目卻很簡短，甚至有點簡短得過了頭，只有一個字——“二”。
第三道題為試帖詩：“賦得士先器識，得文字。”
在看清這幾道題後，在場考生無不皺起眉頭。
但還是在第一時間提筆將幾道題目都寫在了草稿紙上，以防忘記。
徐行之也不例外。
空白的紙上逐漸出現幾道字跡，雖然略顯潦草，但想要認清卻沒什麽問題。
暫且不去管那道只有一個字的題目與試帖詩，他身姿端正地坐在桌前，垂下眸子，首先將視線集中在了第一道題目上。
片刻之後，原本微皺的眉心驀然一松，腦海中出現了五個字——《中庸·第十章》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這句話應當出自此處，原文為：“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註2]
意思是品德高尚的人和順而不隨波逐流，這才是真正的強啊，保持中立而不偏不倚，這才是真正的強啊，國家政治清平時不改變志向，這才是真正的強啊，國家政治黑暗時堅持操守，寧死不變，這才是真正的強啊！[註3]
他思考了一會兒，認為結合原文及釋義，那麽這篇文章的重點，應當落於兩處——
其一：什麽是真正的強大？
其二：如何在個人，集體，以及國家層面都做到真正的強大？從而實現個人價值的最大化？
他一邊鋪開另一張空白的草稿紙，一邊捋文章思路，待到紙張鋪平，思路也差不多通暢了。
提筆蘸墨，開始斟酌下筆，整個人的氣質瞬間沈靜下來。
一開始還時有停頓，但隨著紙上的墨字一個個增多，愈發漸入佳境，不多幾時，一篇六百多字的文章便作好了。
上面的墨跡還未幹透，徐行之沒有耽誤時間，將它放在一旁，便研究起了第二道題。
不得不說，這第二道題，出得有些刁鉆，也不知是哪位考官所出，僅有一個字，便要以此引經據典地寫一篇文章出來。
“二……”
倒不是說他想不到四書五經當中含有“二”的，而是含有“二”的實在是太多了。
正當他在仔細思考到底應該是哪一篇的時候，考場當中一半考生還在皺著眉頭寫第一篇文章。
也有一部分人同他一樣，對著第二道題困惑不已，但除此之外，還有二人，面上卻無半點困擾之色，在寫完第一篇文章之後，稍加斟酌之後就開始落筆第二篇文章，顯然對這道題很有把握。
其中一人是黃琦，另一人便是範沛。
此時，範沛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無人知道他此時心中的激動與竊喜，他費了不少力氣，才沒讓自己直接笑出聲來。
他也沒想到，自家兄長前段時間從府城回到家中，閑來無事便教導了自己幾日，講了幾道題，其中便有這道！
當時……當時兄長是怎麽講的來著？
想起來了！
在記起來之後，他趕忙紙上落筆：“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註4]
把這句寫完，他又根據這句的意思來寫文章，兄長跟他講過的內容都還記得，他幾乎是一邊面上帶笑一邊寫完這篇文章的。
而另一邊，徐行之在思索良久後，也終於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註5]
許是第二場的考題難度增加，並沒有人提前交卷，所有考生都坐到了最後。
徐行之也不例外。
交卷之後，考生們依次出場，剛走出龍門，身後便傳來一道語帶挑釁的聲音，還很熟悉。
“喲，這不是咱們徐大公子嗎，這一場怎麽沒提前交卷啊？不會壓根兒沒答出來吧？”
徐行之不用回頭都聽出這是範沛的聲音。
方才最後那道試帖詩耗費了他不少精力，畢竟他只是個沒有系統學過作詩的穿越人士，盡管已經被夫子們緊急訓練了大半年，但真正作起詩來還是有些費力，雖然最後得了一首自己看來還算不錯的成品，但究竟怎麽樣，其實心裏也不是很有底。
如此一來，他便更加懶得理會這樣低級的挑釁了。
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
被他無視了個徹底的範沛卻沒往常那般生氣，自覺今日答得極好的他此時心情頗好，甚至翹起唇角哼笑了兩聲。
剛剛迎過來的小廝不明所以，但也沒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問，以免自家少爺忽然又不高興了，到時候受罪的就是自個兒了。
卻不知範沛此時心中滿是得意，心態很是居高臨下，甚至因此“體諒”了一看就沒答上來的徐行之。
自己是奔著案首來的，跟這人計較什麽呢？
他抱著這樣的想法，沾沾自喜地回到家中，剛想回自個兒院中，就被他爹給叫到了正院。
“第二場考得怎麽樣？”
範父的註意力都在手裏的賬本上，頭也不擡地問了一句。
“尚可。”範沛站在窗邊，盡力把內心的得意壓下去，逗弄著籠子裏的鳥兒，故作淡定地道：“應當不會出錯。”
“是嗎？”範父又問，不待他回話，便接著道：“不過是縣試，你若是都不能名列前茅，那豈不是枉費了你大哥的心意？你可知他是特意從書院請假回來，專門抽出空來指點你的？”
一提到這件事，範沛就滿心滿眼的煩躁，逗弄鳥兒的小木棍一時失了準頭，險些戳到鳥兒柔軟的腹部，嚇得這小東西尖細地叫了一聲，立馬扇扇翅膀飛到了籠子的另一邊。
範沛憋氣，但又不敢在自家父親面前發作出來，只得老老實實地道：“是，兒子明白。”
可心裏卻氣得要命，旁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
自家大哥哪裏是為了自己才特意從書院請假回來的，他分明就是在那邊待得膩了，這才回家閑散幾日的，就連教導自己，也不過是百無聊賴之下的打發時間罷了，卻被說成了專門？特意？心意？
“當真明白？”
仿佛聽出了他話裏的不情願，範父終於舍得從賬本上擡起頭，不滿地冷哼一聲，“什麽都比不上你大哥不說，讀書連你二哥都比不上，分明是嫡子，偏偏帶了滿身小家子氣，也不知道學了誰。”
範沛呼吸一窒，下意識捏緊了桌角，一張清秀的臉漲得通紅。
見他垂著頭的樣子，範父更是生氣，“若是這回考不到縣前十，日後也別繼續考了，再考下去也是丟人現眼，還不如回家來學著做生意，打理庶務，以後給你兄長們搭把手。”
範沛深深地吸了口氣，忍下心中的不甘心，低聲應了句“是”。
另一邊，徐行之已經登上了自家馬車，直接往後一靠，有點犯困。
可能是前些天跟崔氏的那場對話起到了效果，所以今天來考試的時候，他的待遇直線下降，非但沒有家人一塊兒來接送，甚至等到他回到家中，家中四個人，居然沒有一個在家的！
徐行之：“……？”
這落差是不是有點兒太大了。
好在沒讓他困惑太久，文竹很快替他解了惑：“倒不是老爺夫人不想在家裏等著您回來，而是前些日子舅老爺派人送了信過來，說是今日到安康，老爺他們便一塊兒出門去接人了。”
他一提這件事，徐行之恍然，依稀記起是有這麽件事兒，不由得在額頭上拍了一把，“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小舅舅今日就到？”
文竹點頭道了聲是，又道：“公子，廚房給您溫著飯菜呢，有您愛吃的冬菇筍丁包子，還有糖醋魚，您想什麽時候用？”
他說這話之前，徐行之還沒覺得餓，可在他說完之後，頓時覺得饑腸轆轆起來。
“那就這會兒吃吧。”
待他吃完飯，為了消食在院中溜達了好一會兒，又將今日考場上寫的兩篇文章與試帖詩都默寫下來，就當是今日份的練字了，做完這些之後，大門口才隱約傳來一陣動靜。
果然，沒過多久，崔氏身邊的侍女白曇便過來尋他。
“公子，舅老爺來了，夫人讓您過去見禮。”
徐行之“嗯”了一聲，便換了身衣裳，前往正院。
走在路上時，他還在腦海中尋找關於原主這位崔家小舅舅崔嶠的記憶，但許是因為對方一直在距離京都頗遠的地方研學，同原主的交集還停留在原主小時候，與其相關的記憶也並不多，且大多數已經模糊不清。
想到這一點，徐行之不由得好奇起來，這位一直被自家阿娘掛在嘴邊，口中不滿，眼中卻滿是縱容的小舅舅，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剛踏入正院，還沒進門，門內就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聲音清朗悅耳，仿若青年，並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徐行之微微挑眉，掀開簾子往裏一瞧，正巧與屋內那個穿著月白色廣袖大衫，正笑著與崔氏等人說話的男子對上視線。
好一個豐神俊朗，儀態翩翩的美男子！
[1]出自清光緒三十年甲辰恩科會試卷
[2]出自《中庸·第十章》
[3]出自國學經典解析
[4]出自《論語·述而第七》
[5]出自《論語·顏淵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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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題目貼在木板上，有些考驗考生的眼力，好在衙役行走的速度並不快，足以讓他們看清。
前兩道題是四書題，第一道的題目中規中矩：“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註1]
第二道題目卻很簡短，甚至有點簡短得過了頭，只有一個字——“二”。
第三道題為試帖詩：“賦得士先器識，得文字。”
在看清這幾道題後，在場考生無不皺起眉頭。
但還是在第一時間提筆將幾道題目都寫在了草稿紙上，以防忘記。
徐行之也不例外。
空白的紙上逐漸出現幾道字跡，雖然略顯潦草，但想要認清卻沒什麽問題。
暫且不去管那道只有一個字的題目與試帖詩，他身姿端正地坐在桌前，垂下眸子，首先將視線集中在了第一道題目上。
片刻之後，原本微皺的眉心驀然一松，腦海中出現了五個字——《中庸·第十章》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這句話應當出自此處，原文為：“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註2]
意思是品德高尚的人和順而不隨波逐流，這才是真正的強啊，保持中立而不偏不倚，這才是真正的強啊，國家政治清平時不改變志向，這才是真正的強啊，國家政治黑暗時堅持操守，寧死不變，這才是真正的強啊！[註3]
他思考了一會兒，認為結合原文及釋義，那麽這篇文章的重點，應當落於兩處——
其一：什麽是真正的強大？
其二：如何在個人，集體，以及國家層面都做到真正的強大？從而實現個人價值的最大化？
他一邊鋪開另一張空白的草稿紙，一邊捋文章思路，待到紙張鋪平，思路也差不多通暢了。
提筆蘸墨，開始斟酌下筆，整個人的氣質瞬間沈靜下來。
一開始還時有停頓，但隨著紙上的墨字一個個增多，愈發漸入佳境，不多幾時，一篇六百多字的文章便作好了。
上面的墨跡還未幹透，徐行之沒有耽誤時間，將它放在一旁，便研究起了第二道題。
不得不說，這第二道題，出得有些刁鉆，也不知是哪位考官所出，僅有一個字，便要以此引經據典地寫一篇文章出來。
“二……”
倒不是說他想不到四書五經當中含有“二”的，而是含有“二”的實在是太多了。
正當他在仔細思考到底應該是哪一篇的時候，考場當中一半考生還在皺著眉頭寫第一篇文章。
也有一部分人同他一樣，對著第二道題困惑不已，但除此之外，還有二人，面上卻無半點困擾之色，在寫完第一篇文章之後，稍加斟酌之後就開始落筆第二篇文章，顯然對這道題很有把握。
其中一人是黃琦，另一人便是範沛。
此時，範沛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無人知道他此時心中的激動與竊喜，他費了不少力氣，才沒讓自己直接笑出聲來。
他也沒想到，自家兄長前段時間從府城回到家中，閑來無事便教導了自己幾日，講了幾道題，其中便有這道！
當時……當時兄長是怎麽講的來著？
想起來了！
在記起來之後，他趕忙紙上落筆：“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註4]
把這句寫完，他又根據這句的意思來寫文章，兄長跟他講過的內容都還記得，他幾乎是一邊面上帶笑一邊寫完這篇文章的。
而另一邊，徐行之在思索良久後，也終於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註5]
許是第二場的考題難度增加，並沒有人提前交卷，所有考生都坐到了最後。
徐行之也不例外。
交卷之後，考生們依次出場，剛走出龍門，身後便傳來一道語帶挑釁的聲音，還很熟悉。
“喲，這不是咱們徐大公子嗎，這一場怎麽沒提前交卷啊？不會壓根兒沒答出來吧？”
徐行之不用回頭都聽出這是範沛的聲音。
方才最後那道試帖詩耗費了他不少精力，畢竟他只是個沒有系統學過作詩的穿越人士，盡管已經被夫子們緊急訓練了大半年，但真正作起詩來還是有些費力，雖然最後得了一首自己看來還算不錯的成品，但究竟怎麽樣，其實心裏也不是很有底。
如此一來，他便更加懶得理會這樣低級的挑釁了。
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
被他無視了個徹底的範沛卻沒往常那般生氣，自覺今日答得極好的他此時心情頗好，甚至翹起唇角哼笑了兩聲。
剛剛迎過來的小廝不明所以，但也沒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問，以免自家少爺忽然又不高興了，到時候受罪的就是自個兒了。
卻不知範沛此時心中滿是得意，心態很是居高臨下，甚至因此“體諒”了一看就沒答上來的徐行之。
自己是奔著案首來的，跟這人計較什麽呢？
他抱著這樣的想法，沾沾自喜地回到家中，剛想回自個兒院中，就被他爹給叫到了正院。
“第二場考得怎麽樣？”
範父的註意力都在手裏的賬本上，頭也不擡地問了一句。
“尚可。”範沛站在窗邊，盡力把內心的得意壓下去，逗弄著籠子裏的鳥兒，故作淡定地道：“應當不會出錯。”
“是嗎？”範父又問，不待他回話，便接著道：“不過是縣試，你若是都不能名列前茅，那豈不是枉費了你大哥的心意？你可知他是特意從書院請假回來，專門抽出空來指點你的？”
一提到這件事，範沛就滿心滿眼的煩躁，逗弄鳥兒的小木棍一時失了準頭，險些戳到鳥兒柔軟的腹部，嚇得這小東西尖細地叫了一聲，立馬扇扇翅膀飛到了籠子的另一邊。
範沛憋氣，但又不敢在自家父親面前發作出來，只得老老實實地道：“是，兒子明白。”
可心裏卻氣得要命，旁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
自家大哥哪裏是為了自己才特意從書院請假回來的，他分明就是在那邊待得膩了，這才回家閑散幾日的，就連教導自己，也不過是百無聊賴之下的打發時間罷了，卻被說成了專門？特意？心意？
“當真明白？”
仿佛聽出了他話裏的不情願，範父終於舍得從賬本上擡起頭，不滿地冷哼一聲，“什麽都比不上你大哥不說，讀書連你二哥都比不上，分明是嫡子，偏偏帶了滿身小家子氣，也不知道學了誰。”
範沛呼吸一窒，下意識捏緊了桌角，一張清秀的臉漲得通紅。
見他垂著頭的樣子，範父更是生氣，“若是這回考不到縣前十，日後也別繼續考了，再考下去也是丟人現眼，還不如回家來學著做生意，打理庶務，以後給你兄長們搭把手。”
範沛深深地吸了口氣，忍下心中的不甘心，低聲應了句“是”。
另一邊，徐行之已經登上了自家馬車，直接往後一靠，有點犯困。
可能是前些天跟崔氏的那場對話起到了效果，所以今天來考試的時候，他的待遇直線下降，非但沒有家人一塊兒來接送，甚至等到他回到家中，家中四個人，居然沒有一個在家的！
徐行之：“……？”
這落差是不是有點兒太大了。
好在沒讓他困惑太久，文竹很快替他解了惑：“倒不是老爺夫人不想在家裏等著您回來，而是前些日子舅老爺派人送了信過來，說是今日到安康，老爺他們便一塊兒出門去接人了。”
他一提這件事，徐行之恍然，依稀記起是有這麽件事兒，不由得在額頭上拍了一把，“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小舅舅今日就到？”
文竹點頭道了聲是，又道：“公子，廚房給您溫著飯菜呢，有您愛吃的冬菇筍丁包子，還有糖醋魚，您想什麽時候用？”
他說這話之前，徐行之還沒覺得餓，可在他說完之後，頓時覺得饑腸轆轆起來。
“那就這會兒吃吧。”
待他吃完飯，為了消食在院中溜達了好一會兒，又將今日考場上寫的兩篇文章與試帖詩都默寫下來，就當是今日份的練字了，做完這些之後，大門口才隱約傳來一陣動靜。
果然，沒過多久，崔氏身邊的侍女白曇便過來尋他。
“公子，舅老爺來了，夫人讓您過去見禮。”
徐行之“嗯”了一聲，便換了身衣裳，前往正院。
走在路上時，他還在腦海中尋找關於原主這位崔家小舅舅崔嶠的記憶，但許是因為對方一直在距離京都頗遠的地方研學，同原主的交集還停留在原主小時候，與其相關的記憶也並不多，且大多數已經模糊不清。
想到這一點，徐行之不由得好奇起來，這位一直被自家阿娘掛在嘴邊，口中不滿，眼中卻滿是縱容的小舅舅，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剛踏入正院，還沒進門，門內就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聲音清朗悅耳，仿若青年，並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徐行之微微挑眉，掀開簾子往裏一瞧，正巧與屋內那個穿著月白色廣袖大衫，正笑著與崔氏等人說話的男子對上視線。
好一個豐神俊朗，儀態翩翩的美男子！
[1]出自清光緒三十年甲辰恩科會試卷
[2]出自《中庸·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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