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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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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陳客的眼神變得格外凝重,他將李吟護在身後,面無表情的說:“你要詛咒就詛咒我一個人,別詛咒她。”

“你以為你這樣是對我好嗎?”辛潔絕望痛苦的凝望著他,雙手緊握成拳,一拳一拳的落在他的胸口,“你這樣是把我最後一點希望都毀滅了,陳客,你怎麽能殘忍到這種地步,對你來說,李吟是你最愛的女人,她可以得到所有的寵愛,那我呢?我不是人嗎?你為什麽要把我當做畜生一樣對待!”

陳客任由她打著,“我沒有把你當畜生,我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你那些需求,辛潔,我沒辦法娶你,而且你已經有孩子,你要是願意,可以把這個孩子當成是我的。”

“就當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點事吧。”

“陳客,你真惡心。”辛潔淚流滿臉的瞪著他,“你為了她,能這般無恥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滾!”辛潔直接揮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直接落在了他的側臉上。

這一巴掌,他本來可以躲過去,可是他沒有躲,就這麽硬生生的挨了下來。

李吟心疼的站起身來,緊緊摟著他的手臂,緊張的看著他。

辛潔看著她這樣緊張的模樣,放肆大笑,“李吟,你真是好犯賤,你一邊吊著傅凜,一邊跟陳客領證,你真是犯賤到了極點了,一個小小的設計師,連螻蟻都算不上,你憑什麽配得上他!”

李吟聽著她那些刺耳的話,本不應該回應,也不應該去刺激她,但看見陳客那留著五指印的側臉,心中情緒泛濫,目光對上辛潔的眼睛,一字一句:“我配不上他,誰都配不上他,但他有選擇的權利,如果你連他最後一點選擇的權利都要剝奪的話,即便再好的人、與他再般配的人出現在他眼前那又如何?他依舊活得像行屍走肉一樣。”

“辛潔,是你在把他當畜生,是你在謀劃他的一生,你從來沒想過,他也是活生生的人,在被你們威脅和裹挾之下活得有多痛苦,假使他今天選擇的人是你,亦或者是其他人,我無怨無悔,他開心,才最重要。”

辛潔惡狠狠的瞪著李吟,無法接受她的言論、也無法接受她所說的一切,她拎著自己的包包,一步步後退,看著他們說道:“你等著,李吟,你等著,今天我所受的恥辱,總有一天我會要你都還回來。”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辛潔走後,現場一片寂靜,李吟心疼的撫摸著他被打的側臉,低聲問道:“疼不疼啊?”

陳客沒說話,就緊緊握住她的手,溫柔的笑著:“不疼,哪裏疼了?”

他扭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陳懿跟鳳儀,說道:“戲看夠了吧?這就是你們要我娶的女人,現在當著你們的面打了你們的兒子,你們連一絲心疼都沒有嗎?”

鳳儀心疼。

她怎會不心疼,陳客可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寶貝兒子。她走到他跟前,輕柔撫摸著他挨打的側臉,擰眉說道:“我不知道你跟辛潔之間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我還以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

“如果不是你們逼我逼得太緊,如果不是她一直對我窮追不舍,我不會這樣。”陳客看著鳳儀說道,“而且我不保證我之後還會不會做更瘋狂的事,所以別阻止我要做的,因為我不怕死。”

提到‘死’,一直沒說話的陳懿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四年前,陳客頭也不回的從二樓跳下去的時候,他看見他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眼神渙散、唇角帶血,他猶如發狂般的跑下樓,緊緊的抱著他,一聲聲的喊著‘孩子,我的孩子’。

陳客倒在他的懷裏,用小貓似的聲音,輕飄飄地說:“爸,別逼我了,我真的……真的只愛李吟,求你了,別再逼我了。”

陳懿幾輩子都是被聯姻過來的,他確實比其他人都幸運,因為他娶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所以他沒辦法理解陳客不接受聯姻的反抗,他甚至覺得一切始作俑者都是李吟,沒有她,陳客不會變成這樣。

陳書譯跟聞顏訂婚沒反抗。

陳窕君跟傅凜訂婚也沒反抗。

為什麽到了陳客這裏,他就非要反抗呢?

他緊緊抱著他漸漸失溫的身體,痛苦不已:爸爸不逼你了,爸爸不逼你了,陳客,別睡,別睡!

陳客被送往醫院的時候,像是穿進了一條時光隧道,隧道的那頭是李吟。她就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站在草地上沖著他揮手:少爺,少爺。

他猶如中了毒,一步一步跟著那抹身影往深淵走去。

耳邊是陳懿跟鳳儀痛苦的叫喚:陳客別睡!陳客別睡!馬上就要到醫院了!不要睡覺!

於是乎,那抹白色的身影走到深淵跟前停了下來,扭頭看著他的眼眸說道:“少爺,我就送你到這,我要走了,你以後要好好的生活,不要再亂發脾氣了。”

陳客想去抓她,但是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耳邊是醫生的聲音:腎上腺素,快!

他緩緩睜開雙眼,看見有個人坐在他身上,頭頂上是一排排快速飛過去的燈。原來死是這種滋味,倒也,能接受。

他昏迷的那段時間,陳懿像瘋了一樣的,什麽事都不管,只想陪在他身邊,一句句的念叨著:爸爸錯了,爸爸錯了,爸爸不逼你了,你醒來,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也許是上帝聽到了他的禱告,陳客真的醒來了,但是右手傷得太厲害,留下了一輩子的殘疾。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陳懿不再管他,只要他想做的事,都讓他去做。

“你們時候領的證?”陳懿緩緩開口,慢慢的看向兩人,“領證的時候,怎麽什麽都不說?”

陳客聽到這話,嘆了口氣,“也沒多久,怕你們不答應所以沒說,總歸是想先上車後補票。”

先上車後補票。

這句話,四年前,陳懿也跟陳客說過。

他望著遠處的景色,目光變得有些渾濁,“以後這種大事,回來跟我們商量一下,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只有一點,以後別再我面前提死這個字,我不喜歡。”

他站起身來,“改天找個機會,我把咱們家族的人都聚在一起,談談婚禮的事。”

陳家一向註重這種傳統節日和重要的事,陳書譯跟聞顏訂婚時,也是全家族的人聚在一起商討禮金和日子,到了陳客這裏,也不能缺,即便他娶的女人,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

看著陳懿往樓上走去,陳客卸下了所有的巨石,沖著他的背影喊道:“爸,謝謝。”

陳懿沒有說話,繼續朝著樓上走去。鳳儀笑著握住他的手,小聲地說:“跟你爸還謝什麽?以後你要開心對我們來說,才最重要。”

陳客用力的點頭,“我會的,媽,也謝謝你,抱抱你。”

他伸出手,像個小孩似的,緊緊抱著鳳儀,小聲撒嬌,“媽……”

鳳儀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去吧,等我們定好日子叫你們回來,你的婚禮啊,我一定要好好操辦。”

“嗯!”陳客慢慢推開她,緊緊握住了李吟的手,“那我們走啦。”

李吟不敢相信事情會進展得這麽順利,連忙朝著鳳儀鞠躬,“謝謝董事長夫人。”

“還叫董事長夫人呢。”鳳儀溫柔的握住她的手,“不過突然改口也確實有些難以喊出口,沒事,等你們下次回來再改。”

李吟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們先走了。”

“嗯,去吧。”

陳客牽著李吟的手往門外走,屋外的天氣正好,萬裏無雲,在冬日裏難得見到,他扭頭看著她,唇角上揚,“走路下山怎麽樣?我知道有條近道。”

李吟摟著他的右手臂,“好啊。”

陳客牽著她的玩右邊走,從離雅閣往下走,就能進入另外一條大道,是快速下山的捷徑,也是他以前跟陳書譯玩賽跑會走的地方。這裏同樣被開發過,大道兩邊都種植著楓樹,正值深冬,一片片楓葉落在地上,風一吹,便將那些楓葉卷起來吹落在四處。

李吟枕著他的手臂,枕得不過癮,就將他的手臂擡起來,掛在自己的脖頸上,然後伸手抱住他的腰,貼著他的胸膛,“這樣抱更好。”

陳客低頭看著她,“剛才有沒有被嚇到?”

“沒有。”她仰頭看著他,“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不過你的臉,疼嗎?”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好像有點腫了。”

“她那點力道算什麽。”他輕笑,“回去敷點冰塊就好了。今天你是不是還是請假沒上班?”

李吟點頭,“是啊,都怪你這個男狐貍精,因為你我破天荒的請了兩天的假期!”她豎起手指頭,“兩天欸,你知道我回去他們會怎麽說我嗎?”

“我是男狐貍精?”陳客微微擰眉,“明明是你這個狐貍精在吸我的陽氣好嗎?你說我都通宵幾個晚上沒睡覺了?尤其是後半夜,你睡得跟小豬似的,我怎麽碰你,你都沒反應,只顧著睡覺。”

李吟臉一紅,錘了他的胸膛一下,“後半夜誰支撐得住啊?”

“嗯,支撐不住還是會叫。”

李吟害羞的捶著他,“不準說不準說,再說就打死你。”

陳客笑著摟著她,“沒事,這兩天咱們好好通宵。”

李吟微微低頭,就看見掛在她脖子上的那只右手在輕微顫抖,她心疼的握住他的右手,低聲問道:“疼不疼啊?”

辛潔說過,陳客這只手一到這種陰冷的天氣就會隱隱作痛,剛開始時連拿東西都拿不穩,需要輔助工具。他那麽高高在上的一個人,怎麽會忍受自己的右手拿不了東西呢?

她一直以為這四年,是她過得痛苦、是她過得絕望、是她裹挾在他的陰影裏生活的,可真正被裹挾在陰影裏生活的人是陳客。是他在每個她看不見的夜裏,瘋狂的想她。

她鼻尖泛酸,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側臉,“少爺,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我再也不跑了。”

陳客扭頭看著她,唇角上揚,“你這麽聽話,我有點難以接受啊。”

他捏了捏她的臉,“說吧,又是有什麽事想求我?”

“嗯,還真有。”她努力的控制哭意,“我想你背我。”

陳客笑著走到她跟前,彎下腰,“那上來吧。”

看著他寬厚的背,李吟慢慢的爬了上去,緊緊抱著他的脖子,他雙手托著她的臀部,背著她走在那條看不見山下路的道上,任由楓葉落在身上,也全然不顧,只覺得那是他過得最美好的一個冬天。

她的雙腳在他背上輕輕的晃來晃去,說道:“少爺,如果我們結婚,那我們的穿得禮服可以我來做嗎?”

“當然可以了。”陳客扭頭看著她,“那就請李大設計師幫我設計一套超級帥的禮服。”

李吟笑著吻著他的耳尖,吻得他有些受不了,用肩膀顛了顛她,“犯規啊你。”

李吟笑著靠在他的肩膀上,“真希望這天早一天到來,你知道嗎?我以前就幻想過,如果我哪天結婚的話,我跟新郎的衣服都要由我自己來設計。”

“那你之前幻想的新郎是怎麽樣的?”

李吟撅著嘴,小聲地說:“那我說了你不能生氣。”

陳客挑眉,“你做的讓我生氣的事還少嗎?”

李吟趴在他的肩膀,小心翼翼,“是梁應徽……”

果然。

下一秒陳客直接將她放下來,扭頭瞪著她,“你說什麽?”

李吟看著他這麽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害怕的抓著他的衣服,小聲撒嬌,“可是後來就是你了,我一直都幻想跟你結婚的,真的!我發誓!”

陳客的怒火逐漸升騰,看著李吟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一把扣住她的後頸,直接封住了她所有的話。

帶著霸道與占有,溫柔與繾綣,一點點占據她所有領地。

李吟的雙手緊緊攀附著他胸前的衣服,即便是踮起腳尖,也很難與他持平,於是他大手一撈,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將她壓在旁邊的樹桿上,指尖撫過她的臉頰,聲音嘶啞,“以後不準在我面前提起任何男人,我會發瘋的。”

李吟抱著他的脖子,點了點頭,“再也不提了,少爺,我好愛你。”

陳客輕笑著吻了吻她的額頭,“我也是,雖然遇見你開始就沒什麽好事,但是,我還是很高興遇見你。”

“李吟,我爸媽給我取的名字還是有點作用的,這個世界上的好事都落在我頭上了。”

李吟輕笑,“誰說的,明明是我遇到你就沒有什麽好事,你老是欺負我。”

“嗯?”他輕哼,“那以後多讓著你點?”

“好。”

遠處,一輛車停在那裏,看著他們擁吻,看著他們緊緊相擁,說著情話,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眼裏露出了恨意,她想不明白,自己同樣陪伴陳客四年,在他最難熬的四年裏,夜夜陪伴。

他怎麽可以一轉頭,就跟李吟領了證。

明明那個女人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他卻可以這般忍受。

恨意如滔滔江水將她徹底淹沒,她看著兩人打鬧著往前走去,看見李吟蹦蹦跳跳的跑到大道中間時,直接開動了車子,直接朝著李吟開了過去。

她開得太快,快到讓李吟沒法反應過來,就聽到汽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陳客的身影撲了過來,一把將她推到旁邊。

她的身子滾落到旁邊的路上,扭頭望去,就看見陳客的身子猶如斷了線的風箏,直接飛到了四五米遠之外。

一時之間,滿天的血花猶如刺眼的刀子,無盡的朝著她刺了過來,刺得她渾身鮮血淋漓,刺得她無法動彈。

她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陳客倒在地上,鮮血從他的嘴裏不斷湧出來,猶如止不住的噴泉,噴得滿地都是妖冶的紅色。

她無聲的念著他的名字,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忍著劇痛朝著他走過去,走到他的身邊,看著他渾身被鮮血包裹,猶如失去所有力氣的木偶,一下子跌坐在他身邊,艱難的將他抱起來,捂著他的嘴,可噴湧出來的鮮血卻透過她的指縫,不斷的往外湧。

“不要,不要……”李吟痛苦的喊道,“不要,少爺,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

陳客看著李吟的眼淚,慢慢擡起手,輕輕擦拭她的眼淚,聲音嘶啞,“別哭,別哭,沒事……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

李吟顫抖的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但是因為過於緊張,就是按不出去,明明那麽簡單的三位數字,她就是顫抖的撥不出去。

“我怎麽那麽笨!我怎麽那麽笨!我打不出去!我打不出去!”她痛苦的哭著,“少爺,我打不出去!我救不了你!”

而車上的辛潔看到這一幕也被震驚了,她怎麽都不敢相信到最後一步,會是陳客跑出來,用盡所有的力氣推開李吟。

他難道不知道這種車速,撞上來就一定會死嗎?

她顫抖的推開車門走下來,看著滿身是血的陳客,踉蹌的跌坐在地上,絕望又痛苦的說:“陳客!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你就這麽愛她嗎!”

“我,就是……這麽……愛她。”陳客的鮮血還在不斷地從嘴裏溢出來,艱難地說,“你,不要,再試探我的,底線……你再傷害她……我會殺了你。”

辛潔看著他的眼眸,痛苦的苦笑著,從開始的低低的笑,再到最後瘋癲的大笑,“陳客,你去死吧!我這麽愛你,你卻要為了她這麽作踐自己!好,你要保護她是不是?我今天就殺了她,我看你怎麽保護她!”

說完,她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再次坐回到車上,直接開動了車子。

車子引擎啟動的瞬間,倒在地上的陳客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就這麽一點一點的爬了起來。

他明明渾身痛得要死、明明鮮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湧,可他就是這樣的爬了起來,像條狗一樣的站在了李吟的跟前,伸出雙手,艱難痛苦的說:“你敢……碰她……我就……要你死。”

辛潔看著擋在面前的陳客,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已經快死了。

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站得起來。

她緊緊握著方向盤,痛苦的尖叫,“陳客!你去死吧!”

她加大了油門,直接朝著他開了過去。

但在最後瞬間,李吟從身後跑到跟前,緊緊抱住了陳客的腰,低聲說:“少爺,這一次,換我來保護你。”

車子的聲音越來越近,近到好像就在耳邊。可李吟卻沒有任何的恐懼和害怕,她頭一回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幸福的等死。有陳客陪伴、有他在身邊,發生怎樣可怕的事,都不害怕了。

她緊緊抱著他,不曾松手。

急速的車子也在她面前的地方停了下來,距離她不過幾公分。辛潔搖下車窗,面如死灰的看著他們,緩緩開口:“陳客,你做到了,你做到讓我死心了……”

她慢慢的將車子往後退,直接朝著旁邊開去。

童年的回憶、那個與她在學校穿行、保護她、逗她的笑的Charles早就消失了。

他從未愛過她,也從未給過她一絲的希望。

他們的故事,從很早開始就結束了,是她拼命的在續寫。但續寫下來的,不過還是沒有結局的結局罷了。

車子揚長而去,陳客的身子轟然倒塌下來,緊繃的最後一根神經徹底毀滅,他倒在地上,看著滿天的楓葉,聽著耳邊李吟的哭喊聲,終於鼓起勇氣問她,“李吟,你離開這四年,想過我嗎?”

“我想過,我想過。”李吟抱著他,不斷親吻他的唇,哭著說,“少爺,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你,我好想好想你,每年的12月30,我都有給你準備禮物,你別睡,我給你看我準備的禮物好不好?”

“好。”他笑著說,“你想我,我也想你……這就足夠了,以前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麽離開我,現在我知道了,因為你有很多未來,我只有一個未來。”

“李吟,如果我死了,我自私的求求你,別忘記我……”

李吟一直在親吻他的臉,親吻他的唇,她用自己的吻來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可是還是沒法抵抗得了這冬日的嚴寒。

他噴出來的血,很快就僵硬、凝固。

在她眼裏暈染成一個抹不開的血洞,她陷入深深的血洞裏,滿腦子只有那個青春陽光的少年,雙手插兜站在她跟前,沖著她微笑。

救護車來時,她整個人恍惚不已,就這麽怔怔的看著陳客被擡上擔架,她嘴裏呢喃道:“那是我丈夫,是我的少爺,求求你們救救他,我們才剛結婚,我們才剛結婚……”

她雙眼無神、踉踉蹌蹌的跪在地上,卻在跪在地上的瞬間,徹底昏死過去。

李吟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剛進宜莘山莊,拖著大大行李走到大廳,看見一個少年坐在沙發上,吊兒郎當的盯著她,問道:“叫什麽?”

“李吟。”她小聲的回答。

“會按摩嗎?”

“不會。”

“過來,我教你。”

她放下行李,走到少年身邊,雙手剛搭上他的肩膀,就被他緊緊握住,少年的臉上開始噴濺出大量的血液,猶如海水一般,噴得她滿臉都是,猩紅溫熱的觸感,讓她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少年緊緊抓著她的手,痛苦又煎熬的說:“李吟,你有沒有愛過我?你有沒有愛過我!?”

她慌張的往後退,“有,我有愛過你,我有。”

“你愛我為什麽要走,你愛我,四年前為什麽要離開我,是我做得不夠努力嗎?還是我做得讓你不滿意?!”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少爺不是這樣的。”

少年很快就化作一灘血水,在她面前徹底消失。

她驚恐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雪白的天花板,她渾身是汗的躺在病床上,僵硬的看著天花板看了一分多鐘才慢慢緩過神來,扭過頭望去,是陳窕君的身影。

昏迷過去的回憶猶如排山倒海般朝著她湧來,她痛苦的捂著頭,呢喃說道:“少爺,少爺……他怎麽樣了。”

陳窕君拿出紙巾,輕輕擦拭她額頭上的冷汗,“緊急送出國了。”

“什麽?”她擡頭,雙目無神的看著她,“是,是……救不活了嗎?”

陳窕君沒說話,她只是擦拭她額頭上的冷汗,答非所問,“那條路,是下山的近道,但我們陳家也裝了攝像頭,在那裏發生了什麽,我們看得一清二楚,你是陳客用命保護下來的人,所以你現在不能出一點事,你要是出事,他會不安心的。”

“二小姐,我求求你告訴我他怎麽樣了?”李吟握住她的手,不斷流淚,“他到底怎麽樣了?”

“……”她微微停頓,眼裏露出少有的濕潤,“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啊。”她哭著說,“都怪我,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他不會這樣。”

“你不能自責。”陳窕君看著她,一字一句,“你自責就是在否認他對你做得一切,李吟,這個時候,你跟我們一樣,都要振作,都要相信他可以挺過來,如果我們都在放棄他,他也許真的醒不過來了。”

聽到她這話,李吟恍惚的點頭,“對,對,我不能慌張,我要振作,他一定可以好的。”

陳窕君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強忍著情緒,“你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我再帶你去見他。”

“好……”

陳窕君走到走廊,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踉蹌的往前倒去,但就在倒下的瞬間,一雙大手摟住了她腰,她扭頭望去,看見紀舒淮站在她身側。

他快速將她的身子擺正好,低聲說:“小姐小心。”

陳窕君抿著唇說:“你多費心在這裏看著她,她不能出事,她出事陳客會傷心的。”

紀舒淮看著陳窕君蒼白的臉,頭一回忤逆了她的指令,“不行,小姐,我要看著你,你比她重要。”

陳窕君頭腦發亂,沒有了平時的鎮定,她恍惚的擺擺手,“那隨便你吧,你找個信得過的保鏢看著她,別讓她出事。”

“好。”

陳窕君踉踉蹌蹌往前走,看著長長的走廊,滿腦子只有陳客小小的身影,牽著她的手,奶聲奶氣:“姐姐,要抱抱。”

“抱抱。”她呢喃道,“姐姐抱抱,小貓別怕,姐姐會一直抱著你,小貓乖,別怕……”

然後眼前一黑,也跟著昏迷過去了。

但就在她倒下的瞬間,紀舒淮快速的摟住她,看著毫無血色的陳窕君,眼裏露出心疼的神色,伸手將她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後,低聲說:“小姐……”

陳客被送到國外緊急救治,李吟每天可以通過陳窕君傳過來的視頻看到他恢覆的情況。

大部分時間,他都躺在病床上,渾身插著管子。

李吟看著視頻裏的陳客,心疼得不得了,但是她什麽都做不到,蓅市這邊她還有項目要做,陳窕君也跟她說,讓她先顧好自己的工作,畢竟這是她四年前選擇的路,花費了那麽多的精力去做的事,不能走到這一步就半途而廢。

陳客在國外有專門的醫療團隊和頂尖的醫生在為他治療,她去了也只能幹等著。

更何況他現在還沒醒。

李吟只能每天催眠自己,告訴他很快就會好,他馬上就會回來找她。

在這樣的麻木催眠下,她開始艱難的工作。

所有人都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但沒人敢去問什麽,傅凜已經提早交代過,關於李吟的事,不準過問。

在這樣極其痛苦和煎熬的情況下,她設計出了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國風服裝,並且獲得了極大的認可。樣衣打出來後,苗夏蘭穿在身上進行內部走臺,JOA的高層十分滿意,一再追問設計師是誰。

傅凜微笑著說:“這是我們工作室非常年輕,但也非常具有才華和實力的設計師,李吟。”

他將李吟推了出來,“她將來還有很廣闊的空間,相信未來的某一天,她一定會成為這個行業的翹楚。”

JOA朝李吟拋出了橄欖枝,給了她非常豐厚的工資和設計師的職位。

李吟拒絕了。不是因為這個誘惑力度不夠大,而是她覺得能設計出這樣的作品,很大程度是因為陳客的離開,讓她的腦子時時刻刻處在緊繃的環境中,仿佛只有不斷的畫圖、做樣衣,才能短暫的忘記他的消失。

一個具有傷痛意義的作品,不是她想要的作品。

她每一天如行屍走肉般待在陳客的家裏,蜷縮在跟陳客恩愛過的沙發上,緊緊抱著他的衣服,吸取著他的氣息,低聲說:“少爺,我不在的這四年,你就是這麽孤獨的過嗎?”

她的眼角慢慢流下眼淚,“對不起啊,讓你一個人等了四年。”

她的身體變得很差,動不動就感冒、生病,陳窕君跟陳書譯會經常來看望她,每次都會給她拿上很多的營養品。

她知道,他們這是在替陳客照顧她。

只有她好,陳客才會好。

“少爺,他現在怎麽樣了?”李吟坐在沙發上,看著坐在對面的陳書譯跟陳窕君,“醒了嗎?”

“醫生說身體各個機能已經在恢覆了,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醒過來。”陳窕君微笑著說,“你放心吧,他身體素質好得很,肯定沒多久就會回國了,你再耐心等等。”

這樣的話術,陳窕君說了不下十來次。

李吟只好祈禱,她說的都是真的。

送走兩人後,傅凜登門了。

李吟很早就搬到陳客的別墅裏住,傅凜知道,但從未戳破,今天是頭一回,他主動戳破這層窗戶紙。

李吟看著站在門外的傅凜,嘆了口氣,“大老板,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說實話很不想在這裏見到你。”傅凜笑著說,“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來跟你說一句,我們JOA這邊的項目快結束了,過一陣就要回倫敦,你現在什麽打算呢?要跟我們回去嗎?”

倫敦的事業是李吟一手打下來的,曾是她最大的夢想。

可是她現在夢想是陳客。

是他平安無事。

她垂下頭,考慮了許久,低聲說:“嗯,回去吧。”

回去將事情處理好,她得回國,回國等著他回來。

傅凜給小組團隊買了機票,在臨近除夕的前一天返航回倫敦。

李吟拖著重重的行李走到機場,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回想起第一天回國時的心情。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嘆出來的氣卻是白色的、霧蒙蒙的。

她扭頭看著面前的屏幕,看見一條信息——美國洛杉磯到蓅市的飛機已經準點抵達。

緊跟著,一個穿著黑襯衫和黑色西裝褲,打著領帶,外面套著長款大衣的男人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七八個黑衣人,他摘下墨鏡,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李吟。

登機時間到,她過安檢,拿著行李往裏走時,手機突然傳來一條簡訊。

【陳客醒了。】

她握著手機,望著遠處的景色時,眼眶蓄滿了淚水,頃刻間,淚水緩緩流下,身體也因為過於激動而輕輕顫抖著。

等待是值得的。

他等了她四年。

她才等了他一個月。

但有他在,無論發生什麽,她都不怕。

她仰頭看著落地窗的藍天,呢喃道:“少爺,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再為新書《晚風淪陷》打打gg,跟陳客不同,男主是超級腹黑的假浪子人設,把小白兔女鵝吃得死死的。

照樣老規矩,上架後萬更到正文完結。連載期不會追得很辛苦,基本都是二十幾天就會結束。

那就醬紫啦。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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