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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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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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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整宿不曾闔眸,尋遍各處皆不見林鸞下落,只能焦灼地於房間中踱來踱去,憂慮等待著的墨竹,忽然聽到房門處傳來輕微的推門聲。她心中一喜,忙轉身望去,卻見立於門前的,果真是一宿未歸的林鸞。

見林鸞完好無損地回來,墨竹一面感激地以手加額,一面忙走過去,笑著說道:“姑娘,您昨夜到哪裏去了?奴婢四處尋您皆尋不到,可真是快急死了。安平王殿下亦找了您一宿,奴婢趕緊教人去尋安平王殿下,告知他不用找了,您已然回來了……”

墨竹驟然放下心來,一時好似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一疊聲地言語著。

忽然,察覺到了什麽似的,墨竹望著自進門以來,便垂首沈默,一言未發,面容微有些發白,神色亦稍顯木然的林鸞,倏地頓住了口中的言語。

她驚詫地望著面前面無神情,好似丟了魂魄一般的林鸞,細細再三確認,亦是確定自己的記憶不曾出差錯——姑娘身上所穿衣衫,雖整潔幹凈,纖塵不染,但卻已不是昨日失蹤前,所穿的那身。

擡手,以衣袖掩口,墨竹唯恐再刺激到林鸞,不敢發出半分聲響。她咬緊衣袖上的布料,半晌不曾有所動靜,但洶湧的淚滴卻順著面頰,大顆滑落,打濕了袖角。

蕭決行色匆匆,闊步來到林鸞的房間時,墨竹正守在床前,望著床榻之上陷入昏睡的林鸞,默默飲泣。

見蕭決走進房中,墨竹忙拭去面上的淚痕,站起身來,向蕭決行禮。蕭決揮手教她起來,行至床榻前坐下,望著昏睡之中,眉心卻微皺著,似輕籠著些愁思的林鸞,仔細端詳一番,見她未曾受傷,懸了一夜的心,方才如釋重負地落下。

眼下是濃重的黛色,面色亦憔悴不已,但蕭決對自己的倦怠,卻好似渾然不覺。伸手為床榻上靜然昏睡的林鸞掖了掖被角,他目光一瞬亦不舍得自她微有些泛白的姣好面容上移開,仿佛註視著失而覆得的珍寶一般。

半晌,蕭決方才回過神來。他望著面前的林鸞,忽然開口詢問墨竹,語氣中盡是顯而易見的疲憊:“你家姑娘怎麽樣了?”

聽罷蕭決的問話,墨竹咬了下唇,似是躊躇不已。

一開口,眼淚便止不住地砸落,墨竹見蕭決不曾望向自己,忙以袖角拭去面上的淚痕,回答道:“太醫方才來過,說是……說是……”

言至此處,墨竹望著床榻上昏睡著的林鸞,一時又是心疼,又是為難。

蕭決眸色憂慮地側首,望向站在一旁,面上滿是躊躇為難之色的墨竹,問道:“說是什麽?有話直言便是。”

聞言,墨竹只覺鼻尖一酸,險些又要落下淚來。她吞吐半晌,終是語帶哽咽地說道:“太醫說,姑娘的身體並無大礙,驟然昏迷過去,只是緣於那虎狼之藥的藥勁發散,與……與勞累過度所致,服了藥,只要好生歇息三四日便是……”

聽罷墨竹的這番話,蕭決似有些怔楞:“勞累過度?”

瞧見安平王殿下好似意識到了什麽,面容上浮現的不可置信與悲痛欲絕之色,墨竹心中的愧疚與悔意一時無以覆加。她“撲通”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安平王殿下,都是奴婢該死,不曾照看好姑娘,姑娘她恐怕……恐怕情形有些不好……”

……

濕熱的親吻伴隨未定的氣息,落在她的眉眼,鼻尖,唇瓣上,一路延綿而下,在白皙如玉的肌膚上留存淺淡的緋色印跡。

林鸞既因酥癢而欲瑟縮起來,又戰栗著,緣於身上的本能下意識地摟抱住男人的脖頸,以溫熱的唇深深地回吻著他,難以自已地輕喘著,嚶嚀著,難捱時哭求著。

她的意識早已模糊不清,身上的酥麻亦只有攀附著面前之人方可紓//解,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尖銳地抓著男人勁瘦有力的手臂,仿佛溺水之人,在洶湧的海浪中緊緊攀著唯一可以救命的浮木。

一夜浮沈,一夜荒唐。待到昏沈的意識漸漸覆蘇清明之時,林鸞遍體綿/軟無力地睜開眼睛,望著羅帷玄色的紗羅,半明半昧的天光,以及朦朧的羅帷之外,由內侍侍奉著正穿衣的男人。

蒼天何其不公,她只覺骨頭被碾過一般疼痛著,半根手指皆擡不起,頭亦叫囂著似要碎裂的痛意,而那人卻好似神清氣爽,半分不曾經受影響。

意識混亂地胡思亂想著,大滴淚珠自眼尾染著緋色的眼眶滑落,如斷了線的珠串。

半晌,似是察覺到她隱忍的抽泣聲,已然由內侍侍奉著穿戴好衣冠的男人轉身,伸手撩開輕掩的羅帷,彎下腰身,於她蹙著哀傷與絕望的眉心輕柔地吻了一下,聲音仍舊清冷淡漠,但卻透著一股子若有似無的愉悅與親昵:“辛苦了,在此處好好休息,等朕回來。”

仿佛一場無盡的夢魘,侵擾著林鸞蒼白薄弱的意識。終於,難以承受的重負令那根脆弱不堪的琴弦倏地崩斷,她忽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煙紫色的帳頂,而非那人的寢居。

但她卻並不曾覺得安心。抱著被子,將自己蜷縮起來,林鸞倉皇地將纖瘦的脊背靠在冰涼的墻面上,目光中滿是警惕之色,仿佛受傷之後,變得畏人的貓。

見林鸞醒來,又見她這般驚慌地望著自己,一身戒備,蕭決的心中一時又是喜,又是悲。按捺下心中悲痛黯然的情緒,他對林鸞溫煦地笑了笑,安撫地溫聲道:“阿鸞,你醒了?”

說罷,望著見是他之後,便垂首不語,緊繃的身體似有幾分松懈的林鸞,蕭決伸手,欲去探她的前額,口中道:“身體可還難受?應是不燒了罷……”

可誰料,緣於他這忽如其來的舉動,林鸞卻好似驚弓之鳥一般,忽地往後退去。只是她的身後本便是冰涼的墻面,自然退無可退。

蕭決望著面色發白,神情淒惶的林鸞,與她緣因太過匆忙的舉動,而略顯松垮的中衣領口,以及她領口處露出的那一截白皙如玉的脖頸上,淺淡而異常奪目的緋色印跡,心中一痛,手臂僵在半空,許久不曾收回。

半晌,見林鸞面上的戒備與畏懼之色實在太重,蕭決不忍勉強她,終是略顯頹然地垂下手臂。

默然片刻,他方才道:“抱歉,阿鸞,是本王唐突了。”

……

一連半日,蕭決手下的人皆於相國寺中搜尋,幾近將整個寺廟翻找了個底朝天。

有旁人問起,蕭決只說昨日有盜賊偷竊,房中丟失了東西,於是亦不再有人多問,只說若有線索,定會稟報於他。

可是,盡管如此,昨日傷害林鸞的賊人,卻仍舊不曾尋到。

蕭決一宿未眠,此時已然疲憊至極。可他心中沈重苦痛,又煩悶不已,卻是片刻亦不能停下搜尋,仿佛只有這般,方才能麻痹自己痛苦的神經。

闊步行走於回廊之中,蕭決眼下泛著黛色,面容亦憔悴不已。墨竹立於回廊的拐角處,躊躇不已地望著他,終究,還是出聲叫住了看起來疲憊不堪的安平王殿下。

蕭決聞聲頓住腳步,側首,見喚自己的人是墨竹,於是吩咐侍從繼續搜尋,而自己則側過身去,望向墨竹,等待她的稟報。

遲疑片刻,墨竹方才垂首行至蕭決的面前,略微有些艱難道:“殿下,姑娘請您過去,說是有事要同您說。”

聞言,蕭決略一頷首,輕“嗯”了一聲,便轉過身去,闊步朝林鸞的房間走去。

墨竹望著蕭決的背影,心中嘆息一聲,目光流露出幾分傷痛與惋惜來,既是為自家姑娘如今的境遇,亦是為這位安平王殿下多年以來的一片癡心。

只可惜……

這般在心中想著,墨竹擡步,跟隨在蕭決的身後,亦回到了林鸞的房間。

房間中,林鸞只著一身單薄的中衣,披一件紅狐裘鬥篷,正垂首坐在窗側軟榻上,望著手中的紫檀木匣子。

日光下澈,透過杏色的紗窗,灑落林鸞纖瘦的身體,微白的面容,教她看上去恍若隨時會被風吹拂而去,再不返人間的謫仙。

望著這般模樣的林鸞,不知為何,蕭決的心中倏地生出些忽如其來的倉皇來。

他按捺著心中的那抹思緒,行至林鸞的面前,在她身前的那方軟榻上坐下,盡可能教自己的聲音清雋溫然如昔,而不洩露心中絲毫的慌亂。

對林鸞寬慰地笑了一下,蕭決望著她未著妝飾,白皙素面愈加顯得蒼白,鬢發盡梳得整齊的裊娜怯弱模樣,溫聲問道:“阿鸞,你教本王來,可是有什麽事?”

林鸞頷首,卻仍舊垂著眼眸,未曾言語。

順著她低垂的目光,蕭決去望她手中所拿的那只紫檀木匣子,在望見林鸞手中的紫檀木匣子的模樣是那般熟悉之時,蕭決只覺自己努力維持的平靜與若無其事,一瞬間盡數坍塌。

腦中“嗡”地一聲,蕭決聽到面前的林鸞忽地開口,果如他所料地輕聲道:“奴家確是有一樁事,要同殿下商議,在此之前,請殿下允奴家將這只匣子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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