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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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十四、
清漣漪錯愕的看著師檀欒躺倒在地上的角色建模，對手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霸刀反應比藏劍要快一些，一刀劈來，清漣漪下意識擡右手去接。
雪鳳冰王笛，竟然就這麽斷了。
隔著太遠的距離，只能看見笛子在她手裏斷成兩截，好像我的心碎成兩半。
唐玉玨的手在我眼前搖晃：“姜翎，姜翎？”
我頭都大了，但是話到嘴邊，我想起自己說的要學閉嘴，所以光拿眼睛瞪她。
唐玉玨說：“你要是真的想，去後臺見清漣漪不就好了？”
我要學清漣漪的古井無波，所以不能讓人看出自己在想什麽，只好嘴硬：“誰說我想去？”
唐玉玨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那你倒是松開我啊！很疼的啊啊啊啊！！”
......
我松開唐玉玨，他滿含熱淚地挽起袖子，上面驚現五道深紅色指印。
我：“嘿嘿。”
既然心思暴露，我也懶得再做遮掩，匆匆向後臺走去。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掐斷唐玉玨的手也不會向那個地方走。只是有些事，說到“再給我一次機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你說什麽？！”
我人還沒走到，就聽見師檀欒一聲怒吼，不由加快了腳步。
“笛子斷了你就不打了？我的在這裏，你盡管拿去就是，不用管別人怎麽看！漣漪，這不是理由，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
我看到師檀欒拉著清漣漪的衣領，手克制不住顫抖。我沒忍住皺了皺眉，想要沖上去把清漣漪奪下來。
褚飛淩在一旁拉著師檀欒的手，要她松開，而清漣漪什麽都沒做，只是握著那把斷成兩半的笛子。
“......來不及了，”清漣漪說，我從未看她臉上有過如此落寞的神情，“那天練習賽結束，你和李絕雲說的話，我聽到了。你想要冠軍，我想給，但不行。”
師檀欒臉上頓時有些不自然：“胡說什麽？沒有什麽來不來得及的、想不想給的事了，春泥而已，不用就是了。下一場，你必須上，不要任性。”
清漣漪搖了搖頭：“劍氣花也能打，飛淩的奶花不差。我的狀態不對，不是任性。你的身體已經要扛不住了，走到這裏已經可以了，你剛才明明有時間落雲生，但你連拔劍的力氣都沒有了。半個月前你做手術的那天，我也在。”
師檀欒聽完過了許久才嘆出一口氣，道：“是我任性，漣漪，上場吧，我這次回來就是想陪你打到最後。你總是這樣，來了又不出現。”
清漣漪說：“到這裏，已經可以了。”
師檀欒：“只到這裏，你怎麽和外面那些人解釋？”
清漣漪沒說話，但是我讀懂了她的意思，沒人在乎真正的原因，大可認為是她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害怕自己戰敗，因而怯戰。
原來清漣漪也是懂想要，和想給的區別，她大概只是沒有想過要給我。
師檀欒繼續說：“那你又怎麽和那個人解釋？別怪我敏感，她顯而易見很討厭我，要是知道你願意為我這樣做，要和你鬧脾氣了。”
清漣漪頓了頓：“我會同她解釋。”她看了看斷在自己兩個手心的笛子，可能是這時候才真正明白已經斷了，又開始發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覺得自己的心突突的疼。
“不，”師檀欒搖了搖頭，“她看起來就是不講道理的類型，只會滿心想著你是為了‘我’。其實我也很好奇，清漣漪，為什麽？當年你明明也在，為什麽不來送我？”
她話題轉的太生硬，我差點沒反應過來，才想到應該是幾年前師檀欒離開的時候，清漣漪沒敢去送她的事。
“你和她培養再多感情也是無用功，她要是知道自己是我的克隆人，心裏不知道該怎麽想你——不說她，其實我也很好奇。”
“她真的是我見過最怪的克隆人......我從來沒見過感情這樣豐富的，難道是因為國外的培養液和國內不同？培養出這麽一個怪人。”
......什麽？
她在說什麽？
我扒在門上的手頓時僵住。
師檀欒在說什麽？
我不敢再聽下去，只能逼著自己後退，落荒而逃。
師檀欒是專業的欺詐師，我想。
她操縱影圈玩弄對手的時候，怕是連隊友都要看不透到底哪個是真正的她，她的話不可信。
我強迫自己回憶自己的幼年時期，卻發現根本回想不起來——我的記憶好像是空的。
好不容易回了家，我幾乎是跌跌撞撞走到鏡子前面，努力轉頭去看自己的後頸。
沒有芯片。
我長出一口氣，師檀欒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口袋在震動。
劍網三新增的補丁，可以在游戲裏接打現實電話，我拿起電話，備註寫的是媽。
我心裏隱隱有不安，咽了一口唾液，才強行壓住心中的煎熬。
我接起電話，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兀自默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我先開的口：“......餵？”
“收拾一下，明天出國，機票已經買好了。”
話筒裏傳來冰涼的女聲，她很少同我說話，我想了一下，才記起來這聲音是我母親的。
“為什麽？”
“檢查身體。”她隨口的敷衍，估計把唐玉玨抓過來都能聽出來。
我強硬道：“和我說實話。”
大概是因為我第一次這樣和她說話，她顯而易見地楞了楞，而後才和我道來真正的原因。
這會兒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之前瞎猜的他們在國外生了什麽久病於榻的私生子，其實有一半是對的。
她不是私生子，我才是，一定要說的話，我並不能算是她生的。
師檀欒說的都是真的。
後來的話我聽不清了，只記得從地上撿起手機的時候，通話已經結束了。
我最後還是打開了那罪惡的潘多拉寶盒，沒想到我猶豫了那麽久，在打開盒子的那一瞬，心裏已經沒有任何恐懼了。
第一頁紙上寫的是：我有心事了。
我合上紙頁，擡頭看天。
太陽沒來得及落下去，我找不到月亮，反而被陽光刺痛了眼睛，只能重新低頭。
再往後翻是：你懂我。
再後來，是：人果然還是不能太早遇見難忘的人。
是：我總愛看她背影。
字字情深，我看得出是清漣漪的字，只顯然不是近期寫的，至少也得是一兩年前了。
只有一張是最近的。
“所以，到底是太像了，還是我太懷念了。”
看時間，是我們相遇的第一天。
我太懷念四個字好像一枚打穿我的子彈，把一切問題蓋棺定論。
我大概，也能自行解答我在石窟中看她眼睛的時候她在想什麽了。
時隔這麽久的回神，我看著眼前的萬家燈火，發現自己已經想起來所有的事。
“你來了。”我聽見清漣漪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我回過頭，對上那雙陌生的眼睛，恍惚間想起那個夜晚，我借月光看她，強迫她從那藍色眼睛換回我最喜歡的，她應了，很溫柔的看著我。
她早已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清漣漪，大概也是我從未認識過真正的她的緣故，我們中間只隔了幾年的歲月，卻在我心裏有一道難以跨越的橫溝。
我又開始想，如果師檀欒離開的時候，清漣漪能為她寫那麽多信，有那麽多心事，那麽對我呢？
她會愛看我背影嗎？還是不要了。
在我和所謂家人最後的交易中，我的訴求是抹去自己所有的記憶，我什麽都不要，只要這個。
有一天記得，我就有一天被苦痛纏身，難以遏制地去想、去琢磨，無法擺脫。所以我全都不要了，連同清漣漪。
我看著她，小聲地在心裏說，我放手，我不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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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清漣漪錯愕的看著師檀欒躺倒在地上的角色建模，對手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霸刀反應比藏劍要快一些，一刀劈來，清漣漪下意識擡右手去接。
雪鳳冰王笛，竟然就這麽斷了。
隔著太遠的距離，只能看見笛子在她手裏斷成兩截，好像我的心碎成兩半。
唐玉玨的手在我眼前搖晃：“姜翎，姜翎？”
我頭都大了，但是話到嘴邊，我想起自己說的要學閉嘴，所以光拿眼睛瞪她。
唐玉玨說：“你要是真的想，去後臺見清漣漪不就好了？”
我要學清漣漪的古井無波，所以不能讓人看出自己在想什麽，只好嘴硬：“誰說我想去？”
唐玉玨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那你倒是松開我啊！很疼的啊啊啊啊！！”
......
我松開唐玉玨，他滿含熱淚地挽起袖子，上面驚現五道深紅色指印。
我：“嘿嘿。”
既然心思暴露，我也懶得再做遮掩，匆匆向後臺走去。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掐斷唐玉玨的手也不會向那個地方走。只是有些事，說到“再給我一次機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你說什麽？！”
我人還沒走到，就聽見師檀欒一聲怒吼，不由加快了腳步。
“笛子斷了你就不打了？我的在這裏，你盡管拿去就是，不用管別人怎麽看！漣漪，這不是理由，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
我看到師檀欒拉著清漣漪的衣領，手克制不住顫抖。我沒忍住皺了皺眉，想要沖上去把清漣漪奪下來。
褚飛淩在一旁拉著師檀欒的手，要她松開，而清漣漪什麽都沒做，只是握著那把斷成兩半的笛子。
“......來不及了，”清漣漪說，我從未看她臉上有過如此落寞的神情，“那天練習賽結束，你和李絕雲說的話，我聽到了。你想要冠軍，我想給，但不行。”
師檀欒臉上頓時有些不自然：“胡說什麽？沒有什麽來不來得及的、想不想給的事了，春泥而已，不用就是了。下一場，你必須上，不要任性。”
清漣漪搖了搖頭：“劍氣花也能打，飛淩的奶花不差。我的狀態不對，不是任性。你的身體已經要扛不住了，走到這裏已經可以了，你剛才明明有時間落雲生，但你連拔劍的力氣都沒有了。半個月前你做手術的那天，我也在。”
師檀欒聽完過了許久才嘆出一口氣，道：“是我任性，漣漪，上場吧，我這次回來就是想陪你打到最後。你總是這樣，來了又不出現。”
清漣漪說：“到這裏，已經可以了。”
師檀欒：“只到這裏，你怎麽和外面那些人解釋？”
清漣漪沒說話，但是我讀懂了她的意思，沒人在乎真正的原因，大可認為是她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害怕自己戰敗，因而怯戰。
原來清漣漪也是懂想要，和想給的區別，她大概只是沒有想過要給我。
師檀欒繼續說：“那你又怎麽和那個人解釋？別怪我敏感，她顯而易見很討厭我，要是知道你願意為我這樣做，要和你鬧脾氣了。”
清漣漪頓了頓：“我會同她解釋。”她看了看斷在自己兩個手心的笛子，可能是這時候才真正明白已經斷了，又開始發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覺得自己的心突突的疼。
“不，”師檀欒搖了搖頭，“她看起來就是不講道理的類型，只會滿心想著你是為了‘我’。其實我也很好奇，清漣漪，為什麽？當年你明明也在，為什麽不來送我？”
她話題轉的太生硬，我差點沒反應過來，才想到應該是幾年前師檀欒離開的時候，清漣漪沒敢去送她的事。
“你和她培養再多感情也是無用功，她要是知道自己是我的克隆人，心裏不知道該怎麽想你——不說她，其實我也很好奇。”
“她真的是我見過最怪的克隆人......我從來沒見過感情這樣豐富的，難道是因為國外的培養液和國內不同？培養出這麽一個怪人。”
......什麽？
她在說什麽？
我扒在門上的手頓時僵住。
師檀欒在說什麽？
我不敢再聽下去，只能逼著自己後退，落荒而逃。
師檀欒是專業的欺詐師，我想。
她操縱影圈玩弄對手的時候，怕是連隊友都要看不透到底哪個是真正的她，她的話不可信。
我強迫自己回憶自己的幼年時期，卻發現根本回想不起來——我的記憶好像是空的。
好不容易回了家，我幾乎是跌跌撞撞走到鏡子前面，努力轉頭去看自己的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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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出一口氣，師檀欒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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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網三新增的補丁，可以在游戲裏接打現實電話，我拿起電話，備註寫的是媽。
我心裏隱隱有不安，咽了一口唾液，才強行壓住心中的煎熬。
我接起電話，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兀自默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我先開的口：“......餵？”
“收拾一下，明天出國，機票已經買好了。”
話筒裏傳來冰涼的女聲，她很少同我說話，我想了一下，才記起來這聲音是我母親的。
“為什麽？”
“檢查身體。”她隨口的敷衍，估計把唐玉玨抓過來都能聽出來。
我強硬道：“和我說實話。”
大概是因為我第一次這樣和她說話，她顯而易見地楞了楞，而後才和我道來真正的原因。
這會兒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之前瞎猜的他們在國外生了什麽久病於榻的私生子，其實有一半是對的。
她不是私生子，我才是，一定要說的話，我並不能算是她生的。
師檀欒說的都是真的。
後來的話我聽不清了，只記得從地上撿起手機的時候，通話已經結束了。
我最後還是打開了那罪惡的潘多拉寶盒，沒想到我猶豫了那麽久，在打開盒子的那一瞬，心裏已經沒有任何恐懼了。
第一頁紙上寫的是：我有心事了。
我合上紙頁，擡頭看天。
太陽沒來得及落下去，我找不到月亮，反而被陽光刺痛了眼睛，只能重新低頭。
再往後翻是：你懂我。
再後來，是：人果然還是不能太早遇見難忘的人。
是：我總愛看她背影。
字字情深，我看得出是清漣漪的字，只顯然不是近期寫的，至少也得是一兩年前了。
只有一張是最近的。
“所以，到底是太像了，還是我太懷念了。”
看時間，是我們相遇的第一天。
我太懷念四個字好像一枚打穿我的子彈，把一切問題蓋棺定論。
我大概，也能自行解答我在石窟中看她眼睛的時候她在想什麽了。
時隔這麽久的回神，我看著眼前的萬家燈火，發現自己已經想起來所有的事。
“你來了。”我聽見清漣漪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我回過頭，對上那雙陌生的眼睛，恍惚間想起那個夜晚，我借月光看她，強迫她從那藍色眼睛換回我最喜歡的，她應了，很溫柔的看著我。
她早已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清漣漪，大概也是我從未認識過真正的她的緣故，我們中間只隔了幾年的歲月，卻在我心裏有一道難以跨越的橫溝。
我又開始想，如果師檀欒離開的時候，清漣漪能為她寫那麽多信，有那麽多心事，那麽對我呢？
她會愛看我背影嗎？還是不要了。
在我和所謂家人最後的交易中，我的訴求是抹去自己所有的記憶，我什麽都不要，只要這個。
有一天記得，我就有一天被苦痛纏身，難以遏制地去想、去琢磨，無法擺脫。所以我全都不要了，連同清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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