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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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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離開

“羅醫生,你的通知單。”護士拿著病歷單走過來,將一張紙放到她桌上。

“什麽通知?”羅西亞疑惑的接過來,上下一掃。

“前線醫療設備緊缺,條件太差,士兵二次傷亡太多,上面要求要加派醫護人員。”護士說著聳聳肩:“目前我已經被調派到羅斯托夫了,後天就要到任。”

“那麽,我這張是怎麽回事?”羅西亞反過來給她看,這一張紙上基本都是空白。

“醫生的調派全是自願申請的,你可以隨便選擇地方,什麽時候到任都可以。”

“謝謝!”

“客氣了。”護士禮貌的笑笑,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轉回來,微笑著問:“那個,冒昧,我能問一下你與那天離世的德國軍官是什麽關系嗎?”

羅西亞捏著紙張的手一頓,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她擡起頭無所謂道:“抱歉,我們並無關系。你有這些好奇的時間,不如提前到任多救兩個人好。”

護士一僵,悻悻的走了。

羅西亞看著她走出去,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不禁嘆了口氣。

自從那次的事後,幾乎所有人都發現了她與維爾納的關系匪淺。他們現在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反應,甚至對她的說辭也報以相信的態度。然而事實上,他們心裏想的完全不同。吉姆醫生護短,任誰都不能欺負胸外科的人,他不說什麽,其他人也不敢。

不是沒有感覺到其他人與她說話時的微妙變化,甚至在背後她也聽到過什麽,類似於中國正在與日本開戰,她作為一個中國人卻與法西斯國家交往,令人不齒雲雲。聽了這種話不是不難受的,可事實她就是與維爾納關系匪淺,對這種事也沒什麽解決的辦法。

現在作為一個有點影響力的醫生,她還能安然無恙,再過一年多,等到諾曼底登陸,巴黎光覆的時候,估計她的噩夢就該來了。

千躲萬躲,隱藏身份,到頭來她依然不能在這裏等到戰後。法國人卑鄙的報覆她一點也不想嘗試,即使現在沒有這張通知單,她也得找個機會離開的,不然連累了梅莎姨母和皮諾,實在得不償失。

唯一的問題就是,去哪裏好。

戰場!沒有哪裏是安全的,她沒有任何保命的技能,也沒有與生俱來的天賦,更沒有穿越帶來的金手指,到哪裏都是差不多的死亡率。

德國現在正在被丘吉爾瘋狂轟炸中,不能去,法國不能待,西線會有諾曼底登陸,在那裏絕對是個悲劇,至於蘇聯,她想都不去想。再剩下的……其實真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去了。

羅西亞糾結了一會,也選不出該去哪兒好,索性就先放下了,離開的事不急,等到43年也一樣可以。

梅莎姨母中途回了一趟柏林,那裏才是他們真正的家。她不僅是應邀去參加英勇軍士的授勳典禮,更重要的是,她要將人葬在那裏,和同樣為戰爭犧牲的菲利諾斯姨父一起。

皮諾和她一同回去,為期五天的時間,再回來兩人已經是憔悴一片。

柏林遭到轟炸的程度遠超她們想象,車站,機場,工業區,軍區,倉庫,所有能轟炸的地方幾乎都沒有一寸完好的土地,到目前為止,除了重兵設防的柏林政治中心以及平民區,哪裏都不可以生活了。

轟炸後的慘象讓她根本就不忍直視,熱武器對於環境的汙染也導致人們無法正常生活。現在還在柏林無處可去的平民幾乎都龜縮在家裏閉門不出。因為只要走在大街上,隨時都可能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炸彈來,有時候就是在家門口,都可能會被不知打哪兒來的流彈擊中。

為了皮諾的安全,梅莎姨母匆匆的辦完事後,就飛快的趕回巴黎。

在整個歐洲四面掐架,八面戰火的情況下,只有不設防的巴黎被完整的保存,不會遭受到一點戰火的侵襲。

而這也羅西亞更加堅定了要離開的決心,她只要再繼續住下去,家庭什麽的早晚會被扒出來,到時候不止是她,就連家裏的人會遭到牽連和蒙羞。現在她與莫裏家的來往很密切,只要簡妮願意在必要的時候照顧一下她們家裏的人,她就可以放心了。

眨眼間又到了十月份,誰離開,誰回來,誰又再次離開,短短的時間,醫院裏已經幾次換血。

巴黎的天氣開始冷下來了。一些曾經沸沸揚揚的事也跟著天氣的變化漸漸冷卻下來。

她的調離單經過吉姆醫生的推薦,已經正式批覆下來,上面紅十字會的大章鮮艷刺目。

“羅醫生,我是非常不希望你申請進入戰場的,你在巴黎後方完全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所以……”他合上手中的鋼筆,將紙張推過來:“後天將我們將有一批捐獻到集中營的物資運輸到波蘭,我推薦了你去押運這批物資,並與……負責人艾德琳女士交涉一下。如果願意,你可以在那裏待3到30天,盡情享受一下波蘭的風光。”

“……”羅西亞囧了。

這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個好差事,只是“出差”一趟,辦事快了3天就可以回來。可是那是波蘭集中營,她的目的是要離開啊,她不是要在巴黎待到法國光覆啊!

“吉姆醫生,我希望可以離開巴黎……”

“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吉姆醫生迅速打斷她的話,低下頭一副要辦事的模樣,揮了揮手:“你的任務已經出來了,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的話,你現在就可以下班回去整理東西了。”

“……”

跟在吉姆醫生手下,雖然經常要承受一些莫名的怒火,不過也是一種莫大的幸運。她了解對方的脾氣,知道反駁無效了,只得先拿起單子離開。

波蘭集中營,想想就很可怕。不過這種時候,一個納粹軍官家屬的身份就能在華沙享有不一樣待遇,至少你不是普通平民,德國人是不會傷害你的。

對於羅西亞要再次“出遠門”,梅莎姨母表示十分不開心,皮諾想想集中營的噩夢,便也跟著發抖。

不過這也是很無奈的事,她也不想去的,不過負責人艾德琳夫人已經早就跟她搭了線,並在她到的當天,在火車站接人。

又過了一天,她帶了些必備的行李物品,一大早趕到了七區火車站。

這是一家正宗純粹的法國運營鐵路公司,服務什麽的都相當不錯。不過很遺憾的,它現在的一切都屬於德國人。

候車廳裏有很多蓋世太保在檢查,最近巴黎抓猶太人風十分瘋狂,哪裏都是納粹,各個地方的通行都十分的嚴格。

羅西亞的身份證明自從那次接到文件之後就變了,上面多了個德國軍章。她是不知道這個具體有什麽用,但是卻非常好用,只要交出去,蓋世太保隨意掃一眼任何問題都不會問,直接放行。

她提著小行李箱往火車站臺的方向走,路過一個候車室的時候,突然從背後沖過來幾個士兵,其中一個還不小心撞到了她,匆匆給她道了聲歉後,又沖進了那個候車室。

幾乎同時,裏面就傳出了尖叫聲。

“不,你們要做什麽?”

“躲在這裏的猶太人,希望你們不要連累到其他乘客的人身安全,請自覺走出來,不要做無謂的抗爭。”一個蓋世太保掏出了手槍,在候車室裏走了一遍,裏面的波蘭人都恐懼的抖著身子,歐洲其他國家的人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可看到槍口也都不敢動。

不知道為什麽,羅西亞的腳步慢了下來,耳朵也伸長了一些。

裏面沒有人站出來,那個蓋世太保語氣友好的又重覆了幾遍,依然沒有任何人動作。這個時候,羅西亞就知道那些躲藏的人要倒黴了。

德國人做事一向謹慎,不會無的放矢,他們既然來抓人,就一定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果然,在候車室裏走動的一個士兵,突然走到一條長椅前,用槍指了指上面坐著的三個人。

“起來!”

三個人立刻拿起行李彈起來,恐懼的躲到一邊。

又過來了一個士兵,兩人在長椅的兩頭一擡,直接掀起來,低下赫然藏著一個人,身子竟然是綁在椅子上的,這人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如果不是抓人已經抓到“身經百戰”的德國士兵,誰也發現不了他。

很快,陸陸續續的猶太人被找了出來,他們藏身的方法千奇百怪,簡直能算得上一門藝術了。不過德國人更恐怖,各種道具也是五花八門,甚至還用聽診器貼在墻上聽心跳。

一共四個猶太人躲藏在這個小小的候車室裏,其中還有一個孩子。羅西亞不經意的看他一眼,竟發現他有些眼熟,楞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這就是去年在奧斯維辛火車站月臺上的逃跑的那個猶太孩子。

當初他就是往她這邊跑,這次兩人眼睛一下對上,這個孩子當即叫了出來:“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他那一瞬間力氣極大,那個士兵手一滑竟然讓他掙脫了。這個猶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逃的多了,身手敏捷的很,掙脫之後迅速的躲到羅西亞背後,一只手緊緊的抓住了羅西亞的衣擺。

“夫人救我。”

他又一次這樣喊。

無妄之災就是這樣來的。羅西亞也不知道這個小孩為什麽一直追著她,不過她也不是聖母,若是無人的時候就救了,但是現在,她也是有“家室”的人,她也得為自己的小命著想,根本就沖動不起來。

那個士兵三兩步走過來,將他的攥的緊緊的手掰開,又對羅西亞道歉:“抱歉夫人,這小滑頭太欠教訓,請問您有沒有受傷?”

羅西亞搖搖頭。

那個小孩一直睜大眼睛看她,但是裏面卻透露不出任何信息,羅西亞莫名的覺得有些詭異,然而她確實沒有能力在蓋世太保手下救人,只得裹緊了大衣,轉身離開了。

車站月臺上已經都是在等候的人,現在與華沙的人也不少。醫院給開出的車票都是高級票,價格高,裏面就都是上層社會的人,跟她上次坐的時候,氣氛完全不同。

她旁邊坐著的是一個貴婦,不說話也看不出是哪裏人。通體貴族的派頭,十分的貴氣逼人。

羅西亞自己這輩子是別想養成這種氣質了,作為一個醫生,每天接觸那種場面,她想養也養不出來。

車子中途停下一次,蓋世太保上來檢查,他們對這車上的人態度也比較客氣,只意思意思的查看了一下就離開了。

車子繼續前行,等到華沙的時候,已經是天黑,夜裏非常冷,剛到月臺就凍的人說不出話。周圍到處都是人,她想停下來在行李箱裏摸件衣服都很困難,只得硬著頭皮隨著人群一直走。

艾德琳夫人說會派人來接她,也不知道人在那裏,月臺外面也有來接人的,手裏都舉著一個牌子,上面有不同的語言和波蘭語。羅西亞挨個的看著,邊看邊往外走,直到了最外頭,才見到了一個瘦高個小夥,手裏的牌子舉的高高的,上面分別用法語和波蘭語寫著西亞·羅。

羅西亞趕緊從包裏掏出了她的華裔身份證明,跑過去。

“嗨,請問是托尼嗎?”

那個小夥子人瘦瘦高高的,面目挺帥氣,可能是等的久了,他渾身都有點抖,還哈欠連天的,聽到聲音趕忙往前走了一步,看著羅西亞疑問:“西亞·羅小姐?”

“是我。”

“嗚,終於等到你了。”托尼哭喪著臉,放下了高高舉著的手,他的胳膊明顯的僵硬了,放下來的時候骨節都啪啪的響。

“呃,那個……”羅西亞有點不可思議:“難道你一直都在舉著,從來沒放下過?”

“是啊!”托尼將牌子放到一只手裏,擡起另一只手使勁揉了揉臉,擠成了各種滑稽的形象:“你這列車來的太晚,我怕你錯過了牌子,只好從下午舉到現在了!”

“……”

原來這又是一個中二。

今晚加更,去波蘭一趟,有個人要交代一下,知道是誰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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