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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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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改變

托尼又高又瘦,擠出人群十分的方便,他的腦袋比周圍人高出一截,自然也就明顯,羅西亞就一直追著他那一頭金色的頭發,直到下了月臺。

“艾德琳夫人讓我暫時先將你安排在一戶波蘭人家裏住著。”他說著,聲音突然變小,微微湊過來:“今天蓋世太保在華沙主街巡查,又抓走了好多人,兩家酒店都遭到了槍襲,只好先暫停營業了,請你見諒一下。”

“我沒關系,就在這裏待幾天而已。”

托尼搖搖頭,又用他那公鴨嗓的低聲,跟做賊似的:“其實不好,那戶波蘭人的公寓別墅現在正在被德國人征用!”

“哈?”如同晴天霹靂,羅西亞蒙了。

托尼攤開手,很無奈狀:“現在整個華沙都是德國人的天下,沒有幾處房子不是被征用的,有的波蘭人甚至都棄掉房子逃到別的地方去了。”他邊走邊指了指路邊:“像這一塊地方,住的基本都是蓋世太保,雖然他們並不經常回來,但依然沒人敢靠近。”

羅西亞突然覺得天氣更寒冷了:“那麽我即將要住的那家呢?也是蓋世太保在裏面住?”

托尼點點頭:“算是吧,是華沙警察局的。不過你放心,那戶人家還在,只是被征用了兩個套間,其中一個是艾德琳夫人留給你的。據說那個警察最近正在接管集中營的一些事宜,不經常回來,你只要在那裏讚住幾天就好了,等到酒店處理好事就搬出來。”

“……”怎麽感覺這個艾德琳夫人這麽不靠譜啊!

托尼帶著她穿過了幾條街,馬上就是宵禁時間了,冬天天黑的快,街邊的路燈開了,一些士兵在巡邏。

又走了大概幾分鐘,托尼在一棟十分豪華的別墅公寓前停了下來,指了指上面:“好啦,到了。”

這一塊地方好像比較繁華的樣子,羅西亞下意識的往身後看了一下,臉瞬間黑了。

警察局!

怪不得有警察住在這裏!

這多危險啊!

托尼幫她拎著行李和包,開了公寓的大門,別墅後面傳來了狗的叫聲。很快,樓道裏的燈亮起,似乎是女主人從樓上下來了。

托尼走上去跟她交涉了幾句,那個女主人便向羅西亞看過來,點了點頭,轉身又上了樓。

托尼回頭道:“好了,羅小姐你今晚就可以住在這了,她會幫你安排好,明天早上艾德琳夫人會來拜訪。”

“這好像不太好,還是我去找她吧,她住在哪兒?”羅西亞問。

“沒關系,出了門就是一家咖啡館,艾德琳夫人打算到那裏約見,你明早過去就好了。”

“好吧!那麽,辛苦你了!”

托尼摸了摸鼻子,笑著道:“是挺辛苦的,不過請放心,艾德琳夫人會犒勞我的,就這樣,祝你好夢。”

“謝謝!”

托尼擺擺手,轉身下了樓。她的行李被女主人帶上去。樓上還有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在看著一本書,應該是女主人的孩子。

似乎家裏已經被征用的次數多了,男孩只擡頭瞄了她一眼就又低下頭。女主人的態度也不卑不亢的,走出起居室,推開了一間房間的門:“你今晚就住在這裏吧,對面住的是位德國警察,不過他並不常回來,如果有需要,你就按這裏。那麽,現在你需要吃些什麽嗎?”

她說話有點快,羅西亞很久沒有說波蘭語了,一時有點不習慣。頓了一下,她搖搖頭:“我不用吃東西,或許,這裏有沒有水?”

女主人點了點頭,轉身去客廳給她拿了一個精致的水壺,兩個杯子放到床頭櫃上。

她指了指客廳:“如果還有需要的話,就按這裏,我會過來的,請盡量不要打擾到孩子。”

羅西亞點頭:“謝謝,我知道了。”

女主人算是個還好相處的人,安排的房間也是很好的。裏面非常大,房間布置的十分優雅精致,裏面還有個花臺,擺著幾個白色的花瓶,上面插著一束三色堇,一束滿天星。房間的壁燈和吊燈裝飾都很美,柔和的燈光盈滿了整個房間。這是一個很溫馨的家庭。

羅西亞將她那點行李放到一邊,坐到了床上。

現在天色雖然已黑,但時間並不算晚,她在火車上睡了一整天,此時毫無睡意。床頭櫃上放著幾本書,都是很女性的讀物,包括幾本詩集。

她拿起一本翻開看,等著該睡覺的點。

差不多十點的時候,客廳外又傳來了聲音,房間隔音效果很好,她只能模模糊糊的聽到一點,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

又過了一會,已經過了她習慣睡覺的點,她卻沒有一點睡意。下午的時候還不餓,可現在卻不行了,肚子在動蕩了大半天之後,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

羅西亞拉開被子躺進去,準備挨過這一晚。可強迫自己睡了沒一會,她就忍不住了。肚子咕嚕嚕叫個沒完,挨餓的感覺像是遭了饑荒,十分難耐。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一會,終於忍不住,一把掀開了被子,穿上外套,提上鞋。

女主人已經睡了,客廳裏的主燈已經關上,就還剩下走廊裏兩盞昏黃的燈照明。她悄悄的探出頭,外面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至於墻上那個她也不想按,這個時候吵醒已經睡覺的人是十分不人道的。她還是自個兒到廚房裏找點吃的湊合湊合吧。

羅西亞關上了門,左右看看,往另一邊走去。廚房一般距離客廳都是不遠不近的。她好歹在波蘭住了一年多,對這裏的建築格局還有點印象,在二樓轉悠了一圈,就摸到了廚房的位置。

廚房裏還亮著燈,裏面也安靜的很。羅西亞拉開門進去,看見外面小室的餐桌上擺著幹凈的桌布,上面放著插花,卻沒有一點吃的。往裏面是真正的廚房,一進去她就看到了各種食材以及煮具。不過饑餓時現做飯才更令人煎熬,她直接就從櫥子裏找了點面包牛奶和一點其他的點心,拿在手裏準備到外面的小桌上湊合著吃了。

誰知剛一拉開門,外面就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羅西亞嚇了一大跳,低叫了一聲,手裏的一個面包掉在了地上。

門外那人也嚇的不輕,估計是沒料到廚房裏有人。楞了一會,才彎腰撿起了面包。

“是你!”

“是你?”

兩人目光對視,同時出聲。

埃裏克將面包拿起來看了看,忽然笑了:“你也是餓了出來找吃的?”

羅西亞聳聳肩:“看來你是的了。”

埃裏克笑笑:“沒錯,我才剛回來,一天都沒吃飯,只好過來蹭一下了。”

羅西亞猶豫的看了看他手中的面包:“一天沒吃,那就不能吃這種東西了。”

“習慣了,倒無所謂。”

“算了,你放下吧,我剛剛看到廚房裏還有點食材,隨便做點吃的好了。”羅西亞將手裏的面包牛奶又拿回去,將他手裏的也抽出來,轉身又往廚房裏去。

“這會不會太麻煩?”埃裏克在後面問。

羅西亞回頭:“麻煩倒不麻煩,只是,我今天剛到,並沒有跟女主人申請進廚房的特權,不知道她明天會不會生氣。”

“那你放心好了,我住在這裏,每月都有付錢的。”

“好吧。”羅西亞將面包牛奶又塞回櫥子,在下面找了些青菜牛肉,煮了一鍋面,又調了盤沙拉,晚上她也不太想動,填飽肚子就行了吧。

出來的時候,埃裏克已經不見了,羅西亞沒當回事,就找了兩只碗,將面條裝好,自己先吃。

過了沒多久,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埃裏克推門進來,手上拿著一個黑色的絨質盒子,放到她手邊。

對上她疑惑的眼神,他解釋道:“聽說你和海因裏希訂婚了,我沒有機會去巴黎,只好準備了這個,正好你現在來了。”

“……”

妹兒的狄克,這個大嘴巴到底跟多少人說了,就算是為了他家長官,也請考慮一下另一個當事人的感受好嗎?

羅西亞連解釋都解釋不出來,只好分散註意力:“吃飯,一會兒就涼了。”

埃裏克看起來也沒有飯前禱告的習慣,他拿起自己的叉子,吃了一口,感嘆一句:“真是完美的味道,海因裏希這小子以後有福了。”

羅西亞不想跟他談這個問題,對於埃裏克這人,她也是感覺很好的。盡管上次在波蘭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並沒有幫她。個人自有個人的責任,兩人又不是什麽親人關系,那樣做也無可厚非。

而在幾年以前,她在華沙的時候確實是得到過他的幫助的,而他也是維爾納的好朋友,她現在對於跟維爾納有關的東西,好感都特別得深。

兩人都餓了一天,顧不得什麽形象,很快就吃完了。埃裏克放下刀叉,拿起一旁的餐巾優雅的擦了擦嘴,羅西亞這才註意到他的手背上竟有一塊黑黑的疤痕,似乎是灼傷,十分嚴重,皮膚都已經扭曲了。

“你的手?”

埃裏克放下餐巾,擡起手看了一眼,臉上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顯得風輕雲淡的:“哦,這沒什麽,只是在集中營不小心弄傷了。”

集中營,對於羅西亞來說就是個永生不能忘卻的噩夢。她無法想象一個高階德國軍官,一個蓋世太保在集中營裏能受傷,誰能傷的了他,難道也有和她一樣的人嗎?

“那個,我聽說……你現在正在接手集中營的,呃,工作?”羅西亞小心翼翼的措辭,偷偷瞄了他一眼。

埃裏克臉上的表情愈發淡了,他就看著桌上空空的碗,一言不發,好像是在想什麽東西,又像是在發呆。若是別人做這個動作,羅西亞肯定不會覺得什麽,可由一個蓋世太保來做,就很驚悚了,她會覺得他在想怎麽殺人滅口。

良久之後,就在她覺得要不要找點什麽話題打破這個僵局的時候,埃裏克自己開口了:“不是正在,是已經接手了。”

“呃……”

他繼續盯著桌子上的碗,神情詭異:“我已經在那裏工作了三個月。”

“這個……”她應該表示恭喜嗎?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怎麽開心啊!

“如果我沒想錯的話,這次紅十字會從巴黎運來的一批捐獻物資,你就是其中的負責人之一是嗎?”埃裏克還在盯著碗,只中間擡起頭來看了她一下:“不知道你對集中營是什麽樣的印象,竟還願意再過來一次。”

“……”

這,這,這氣氛,這語氣真是相當的詭異啊。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蓋世太保制服,她都要以為他是反納粹一族了。

“那個,那你對集中營是什麽印象?”羅西亞小心翼翼的問。

“還能有什麽,就那樣吧。”埃裏克將放在桌子上的手套拿起來,原以為他要離開,卻沒想到他只是往後面坐了坐,對著地板垂眼睛。

沈默了一會,又突然開口,聲音低沈:“那裏面很可怕!”

“……”

羅西亞很想翻白眼。然而又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麽樣的感覺,一個蓋世太保會認為自己人建立起來的地方可怕,到底是因為那個地方真的可怕到了極點,還是他的心已經趨向於更多的人。

羅西亞不知道,但她覺得也許兩者都有。

“埃爾加受傷了,他被批準回國養傷。下面的都是一群士官,職位能力都有不足,上面來了命令,我只能選擇接手。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們與骷髏隊有根本的區別嗎?”他聲音低沈,似乎在回憶以往的慘象,整個廚房都彌漫了一種低沈壓抑的氛圍。

“幾個月前,裏面的猶太人舉行了起義。”埃裏克翻轉過來他那只受過傷的手,出神的看著:“他們只有一千多個人,槍支和手榴彈也少的可憐,而我們為了鎮壓那次抵抗,卻出動了坦克和裝甲車,呵!”

他突然笑起來,羅西亞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種近乎崩潰的情緒,但是再擡起頭看他,發現他依然很冷靜:“這根本不夠看的一千多個人,竟然堅持了二十多天,你能想象的到嗎?那時候我還在嘗試著接手,當時覺得,如果將這些猶太人征兵入伍,可是帝國的一大助力。當然,我只是想想。”

“起義的時候,他們用噴火器燒到了我的手,二十多天,死了16個士兵,傷了90多個士兵。”他低沈的語氣中帶著點微妙的諷刺:“集中營裏卻死了1萬三千個猶太人,又有五萬多個猶太人被送到了奧斯維辛。”

“而現在,我在想,殺了這些猶太佬,都能為德國帶來些什麽?”

戰爭後期的時候,納粹大肆虐殺猶太人,但很多思想醒悟的開始懷疑戰爭的人也會幫助猶太人。不過,他們通常都十分悲劇,被發現了會有政治糾紛或是上軍事法庭。

還有哦,在章節低下的評論我不刷電腦的話是看不到的,盡量在書評區開個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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