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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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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前廳裏,只有她和藺瑾謙、羅赫三人,眼看儀式時間臨近,穆德忠還不露面,穆黎終於坐不住,起身要上樓去喊。

然而她剛邁步,就被藺瑾謙抓住了手腕。

她低下頭去,看到他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地對她說:“先等,時間到了人不出現再說。”

“我去問一下家傭。”

“問了有什麽用?”藺瑾謙擡眼,極其冷靜地看著她,眼下所發生的一切已然在他的預料之中。

穆黎心情糟糕透頂,即便先前藺瑾謙提醒過,可真正發生了仍是讓她不悅。

穆德忠當真是毫無信用可言!

“坐下吧,他要是真不在,你就算問了難道他就能回來,主持儀式?”

“可是——”

藺瑾謙手上一用力,徑直把穆黎拉了坐回椅子,剛坐下,就有家傭匆匆趕過來了,一臉焦急地欠了欠身,道:“二小姐,先生他昨夜應酬回來,嘔吐不止,半夜折騰了許久睡去了,哪知今早昏睡不起,這會兒正要送醫院。”

穆黎霍然起身,眉頭緊擰,穆德忠果然言而無信,昨夜折騰了許久?試問她就住在一樓,又怎麽會一點動靜都沒聽聞?他還真是會找借口!

正要詢問,身邊一個低冷男聲悠悠說道:“竟然這樣嚴重,那還不快送醫院去?耽誤了出什麽事兒,誰又來擔這個責任?”

是藺瑾謙,他一臉漠色,仿佛很是不滿穆家家傭辦事不利,緊接著又聽他訓斥道:“昨晚的事情拖到了現在才發現,你們值夜班的是誰?叫她跟去醫院守在床邊好好伺候,要再出問題,這份工作也就到頭了!”

聲色冷冽,嚴厲無情,好像他才是穆家的當家人,家傭被訓斥得埋頭不敢言語,待他說完,忙不疊小跑而去。

然而穆黎卻是看不懂了,他著急讓穆德忠去醫院,究竟是為什麽?沒了穆德忠主持,她母親的遺願不知要拖到什麽時候才能實現了。

“我還是去看一下。”穆黎道。

“去了做什麽?”藺瑾謙再度阻攔,轉而對羅赫道:“你去看看,讓穆承留下,就說有關青巒山的案子,有些信息要告訴他。”

“是。”羅赫應聲而去。

穆黎疑惑地看著羅赫的背影,又看向藺瑾謙,他是那副處變不驚的冷漠神態,坐在這空闊的祠堂裏,透著一股子強大的冰冷氣息,令人心生畏懼。

他想要做什麽?

穆黎沒有問,而是坐回原位,耐心地等待羅赫把穆承請來,冥冥之中,她能感覺到這一次藺瑾謙似乎是在幫她完成趙心月的遺願。

不一會兒,羅赫和穆承一同進來,穆承大概是見到藺瑾謙也在場,先前那些狂傲鋒芒都收斂了起來,還算客氣地問候了一聲,“不知姐夫找我來,有什麽要緊的事兒?”

藺瑾謙揚起下顎,雖然他坐在輪椅之上,卻氣質不凡,穆承站在他面前,反倒顯得低他一等。

他轉著佛珠,薄唇微微彎了彎,語氣平和地問:“穆伯父是否嚴重?”

藺瑾謙從不稱呼穆德忠為父親或是岳父,他雖然娶了穆黎,是穆家的女婿,但他更是藺家的大少,稱穆德忠一句伯父都是客氣的。

穆承嘆了口氣,“是老毛病又犯了,去醫院看看應該沒事兒,就是勞煩姐夫跑一趟,讓你們等了這麽久。”

“無妨,要緊的是穆伯父的身體。伯母也跟去了嗎?”

“我媽也跟去了,父親突然病犯,她當然是放心不下,也是十分自責,怪自己昨夜睡得那麽沈,竟然連父親沒有動靜都不曾察覺。”

藺瑾謙了然地點點頭,輕微地嘆了口氣,似乎是為此感到同情。

“要謝謝姐夫關心,只是不知姐夫找我來,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兒嗎?”穆承是沈不住氣了,再次追問,同時又怕藺瑾謙不悅,補充道,“我實在擔心父親的情況。”

言下之意,如果沒有要緊的事情,他就要去照顧穆德忠了。

好一個父慈子孝的戲碼!穆黎蹙起了眉頭,不愧是父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德性根本一模一樣!

但她沒出聲,穆承自從進來都不曾正面看她,眼裏只裝下了藺瑾謙,她索性由著藺瑾謙去處理,倒還能給穆承一些威懾。

藺瑾謙停下手上的動作,把佛珠戴在腕上不再轉動,拍了拍衣襟,沈聲道:“既然穆伯父是老毛病又犯,想來應該不要緊。你是穆家長子,將來必然要繼承穆家的所有,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

此言一出,穆黎瞬間明白了,他讓穆承過來,是要穆承代替穆德忠,主持完成趙心月入穆家的儀式。

穆承也聽出來了,卻佯裝不明白的樣子,刻意問道:“姐夫的意思是?”

“要是聽不出我的意思,那要做穆家的繼承人,怕是有些牽強了。”藺瑾謙不願多費口舌,似打趣的一句話,已顯露他的不耐煩。

穆承尷尬地笑了笑,“看來姐夫找我,並不是為了青巒山的案子。”

“當然也是為了青巒山的案子。”藺瑾謙接了聲,“我知道你目前是懷疑的對象,可依我看來,你不像是會犯案的人,更不可能跑到青巒山去,還認識青巒山的家傭。”

“姐夫說的都對,可警方不這麽認為,就連阿黎都覺得我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穆承雙手交握在身前,身子微微晃了晃,一副憤懣不平的樣子。

穆黎安坐在藺瑾謙的身旁,對於這番說辭,不置一詞。

藺瑾謙側眸看了看她,又伸出手覆上她的手背,突來的碰觸讓穆黎不適,本能地想要把手抽離,接著就被藺瑾謙用力握住。

聽得他說:“阿黎不過是受雇於人,領人薪水,就要盡職盡責,她要是偏袒你,只會讓人懷疑你當真做了什麽。”

穆承垂眸一笑,笑容凈是不爽,卻又不發作出來。

藺瑾謙繼續說道:“要幫你洗脫嫌疑並不難,我知道老四與你一向較好,我可以讓老四站出來幫你證明。”

“真的?”穆承眸子一亮。

穆黎卻微微蹙起眉。

“當然是真的,只不過今天我到這裏來就不能白跑一趟了。”藺瑾謙松開了穆黎的手,仰首對穆承道,“穆伯父意外不能來,作為穆家繼承人,你完全有權利代父完成。”

“阿黎為了這事兒許久都不曾安穩地睡過一覺,我本以為過了今天,她心裏的大石頭也能放下,對這件事格外看重,所以無論如何,今日事今日畢。”

穆承尷尬地笑了笑,“姐夫,您真是高看我了——”

“是否高看,你心裏清楚。”藺瑾謙截斷他的話,“除非你不想盡快洗清嫌疑,又或者,你真和這個案件深有牽連。”

“我怎麽會和這個案件有牽連!”

“警方不信,說再多有用?但我說過的話一定作數,老四會站出來幫你證明。作為穆家大少,將來的繼承人,你應當懂得機不可失的道理。”藺瑾謙是輕聲地說,但不容置疑和拒絕的強硬令人心懼。

穆黎一言不發,心裏已在打鼓,從不知藺瑾謙竟有這樣一面,她忽然明白,為何藺家上下對他都那般忌憚。

祠堂內安靜得落針可聞,穆承沒有應聲,藺瑾謙也不逼迫,悠閑地轉著佛珠等穆承自己做決定。

不知過去了多久,漫長如一個世紀,又短暫如數秒,終於聽到穆承揚聲,明明是不甘心就此妥協,又不得不妥協,“好,今天我就行駛繼承人的權利,代替父親,主持趙姨入穆家的儀式。”

說罷,他喚來家傭,吩咐家傭把趙心月的排位和骨灰都拿出來。

穆黎已坐立難安,母親去世數月,卻始終不能入土為安,一座空墳刻著她的名字,即便到了地下,她也是沒有依托的。

看到母親的骨灰盒及靈位的時候,穆黎渾身不可遏制地戰栗著,她站起來,眸中寫滿悲慟,上前從家傭手裏接過了骨灰盒及靈位。

媽,對不起。

一聲哀痛的呼喊在心底響起,她低下頭去,模糊的視線裏落下晶瑩的淚珠。

“開始吧。”身後,藺瑾謙淡淡地提示。

穆承看了一眼已被悲傷籠罩的穆黎,走到祠堂正中的位置,三次作揖叩拜,有模有樣地進行著儀式。

實則他心如明鏡,在藺瑾謙提出要求時,這一出就躲不了,但他想,大丈夫能屈能伸,暫且滿足了他們的要求,因為對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洗清嫌疑。

嫌疑洗盡,將來他成為穆家的一把手,什麽時候不開心了再把穆黎母親的靈位請出去,都是他說了算。至於穆德忠那邊,拿出藺瑾謙做擋箭牌,穆德忠也不能過分怪他。

一番儀式下來,趙心月的靈位終於供奉在了穆家的祠堂,而骨灰還需要送到墓地埋葬。

出了祠堂,陽光照下的一瞬,穆黎忽才想起秋明竟然還沒到!剛才突來的變故,讓她無暇顧及其他,忽略了秋明缺席的事實。

她握住了藺瑾謙前行的輪椅扶手,低聲道:“阿明還沒來。”

藺瑾謙這時也才想起,漏了重要的一個人,擡頭交代羅赫:“聯系一下秋明,讓他直接到墓地碰面。”

羅赫點頭應聲。

卻在這時,穆家正門門口駛來一輛警車,車門打開,下來的人是杜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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