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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天，北境鬧馬賊。林驚瀾率北林軍去茂山清剿，偶然救下過一個因與馬賊廝殺而重傷的少年。
後來少年在北林軍軍營裏養傷，約莫住了一個月。林驚瀾四處清剿殘匪，鮮少回營地，和少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也沒問過少年的身份，只記得軍營裏的人都叫他“沈少俠”。
眼下少年出現在此處，又恰好姓沈，林驚瀾忙附耳提醒周瑉：“應該是沈禹，我見過他。”
周瑉輕蔑地掃了眼沈禹，懶得搭理，反倒皺眉看向林驚瀾：“你不是說不認識他？”
林驚瀾也不多解釋，只道：“忘了，在北境見過，不熟。”
倆人附耳竊竊私語，沈禹氣得不行。礙於林驚瀾在場，沈禹為了維持翩翩君子的溫和形象，只能忍住不發火。
“林小將軍，我們去前面吧！”沈禹朝周瑉伸手，“今日不止有騎射比試，中場還有樂舞雜耍。我特意給你留了前面的位置，我們別在這和閑雜人等浪費時間了。”
“說誰閑雜人等呢？”梁子謙踢了一腳桌子，倨傲地靠在席後。
周瑉壓根沒搭理沈禹，半瞇眼睛打量林驚瀾：“你確定你倆不熟？”
林驚瀾點頭：“完全不熟。”
那就是沈禹自作多情了。
周瑉太懂這些少年公子哥的心思了。為了見一個人，特意邀請滿城的人參加宴會，為了和心上人說一句話，特意把對方的位置安排在自己的身邊。
這都是他小時候玩膩的，沈禹還是太嫩了。
周瑉輕咳一聲，刻意半靠在林驚瀾的肩上，淡淡看向沈禹：“沈公子，不勞煩了，我和阿瑉一起，您去忙吧！”
沈禹登時面色一僵，邀請周瑉起身的手凝滯在半空。
周瑉又側身，一手搭著林驚瀾的肩，一手為林驚瀾整理鬢角的碎發，笑意溫柔：“阿瑉，你看你，頭發都吹亂了。”
林驚瀾面色巋然不動。
席桌下，狠狠掐周瑉的大腿。
林驚瀾：你有病？
周瑉：你忍忍。
梁子謙適時插話：“沈禹，宴會快開始了，你娘招呼你呢，快過去吧！別在這和我們這些閑雜人等浪費時間了。”
“閑雜人等”四個字被梁子謙咬的極重，沈禹氣得咬牙。
沈夫人派人來催沈禹，沈禹瞪著林驚瀾：“你給我等著。”
憤憤拂袖而去。
沈禹走遠，林驚瀾推開周瑉，撣了撣肩膀：“註意言辭，別亂說話。”
周瑉故作不懂：“你說哪句？”
“你說哪句！”
林驚瀾嗔他一眼，“阿瑉。”
周瑉側身托起臉頰：“哎。”
笑如三月微風，斂盡萬千春色。
林驚瀾又狠狠掐周瑉的腿：“閉嘴。”
宴會正式開始。
今日的騎射比試兩兩分組，抽簽決定分組順序。沈家家丁到席位間分發字條，有意參賽的人將名字寫到字條上投入簽筒，方便抽簽分組。
周瑉將紙條遞給林驚瀾，提醒道：“你寫你的名字，我寫我的，免得字跡露破綻。”
林驚瀾淡淡點頭，隨手寫下名字疊好，又想了想：“算了，我們別抽簽了。你現在情況特殊，不適合騎射。”
周瑉滿不在乎：“又不是單獨比試，反正兩兩一組。我當個混子，隨便玩玩。”
林驚瀾瞥周瑉一眼：“誰和你分到一起，可太倒黴了。”
沈府家丁來收字條。
林驚瀾將手伸進簽筒，猶豫一瞬，沒把寫有自己名字的字條放進去。
今日的比試，周瑉還是不上場為妙，即使身體沒有特殊情況，林驚瀾也不希望周瑉頂著她的臉在賽場上丟人。
字條收取完畢，沈府家丁回到主臺後。
沈禹低聲問：“林小將軍的字條呢，給我。”
沈府家丁偷偷摸摸在箱子裏翻找，翻了半晌：“少爺，沒有啊！”
“怎麽可能？”沈禹不信，又親自翻找，果然沒有。
“周瑉的呢，找出來。”沈禹又吩咐。
既然不能和林驚瀾一組，不如和周瑉一組。正好借此機會，好好羞辱周瑉一番。
家丁埋頭翻找片刻，訕訕擡頭：“少爺，也沒有啊！”
沈禹登時惱火：“什麽？”
沈家家丁捧著簽筒回到會場，耷拉著腦袋，一副剛被罵完的喪氣樣。
簽筒遞到林驚瀾和周瑉面前，周瑉伸手抽簽，林驚瀾跟著做了個假動作。
席間眾人抽完簽，紛紛起身尋找自己的搭檔。林驚瀾端正地坐在席位間，等抽到周瑉名字的人來找她。
席位前人來人往，始終沒人叫林驚瀾起身。
梁子謙被搭檔叫走，臨走前，問林驚瀾：“周瑉，你抽到誰了？”
林驚瀾壓根沒抽，手裏只有方才沒投進簽筒的字條，上面寫著三個大字——林驚瀾。
周瑉那個幼稚鬼，如果發現她沒投字條，一定鬧小脾氣。林驚瀾怕被發現，沒應聲。
梁子謙又問周瑉：“林小將軍，你抽的誰啊？”
周瑉舉起不知道哪來的字條，揚眉淺笑：“周瑉。”
“這麽巧？”梁子謙一楞。
林驚瀾也一楞。
周瑉忽然看向林驚瀾，意有所指地淺笑：“是吧，我也覺得挺巧。”
林驚瀾反應過來：“你耍我？”
周瑉點了點林驚瀾的手背，將寫有林驚瀾名字的字條抽出來，笑了兩聲：“早料到你不會投。”
“小聰明。”林驚瀾懶得理周瑉。
周瑉靠在席間淺酌一口美酒：“沒辦法，現在只能我們一組了。”
又一字一頓道，“你說是吧，倒黴蛋。”
林驚瀾瞪他：“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不多時，一聲哨響響徹山谷。
公子哥們背上弓箭騎馬闖入山林，山間馬蹄聲與箭鳴交替不斷。沈家家丁守在箭靶附近記錄分數，每半刻鐘匯報一次排名。
第一次排名出爐，等候在山下席位裏的姑娘們忙湊上前看。
周瑉和林驚瀾的名字處在一個萬眾矚目的位置——倒數第一。
姑娘們有些尷尬。
沈寂半晌，陳姑娘幫忙打圓場：“沒關系，有林小將軍在，肯定一眨眼就追上來了。”
半刻鐘後，第二次排榜。
倒數第一：周瑉，林驚瀾。
姑娘們尷尬輕咳：“沒關系，林小將軍可能還在蓄力。”
半個時辰後。
姑娘們垂頭喪氣回到席位間。
“散了散了，騎射不當飯吃。”
“對對對，我們周公子好看就行。”
......
半山腰的銀杏林裏，一黑一白兩匹駿馬並肩而行。
秋風拂過，金黃色的銀杏葉簌簌落下。
周瑉擡手夾住落葉，隨口問林驚瀾：“你不去比一場？”
林驚瀾淡淡道：“不了。”
她修習武藝是為了上陣殺敵，這些娛樂比試，她一向不感興趣。
周瑉又擺弄起弓箭：“這東西怎麽用，拉弓就行嗎？”
周瑉將竹箭架在弓弦上，左右調試，試圖拉弓。
林驚瀾見狀，指點道：“你的姿勢不對，持弓的手再向上些。”
周瑉比劃著問：“上多少，這樣行嗎？”
“不對。”
林驚瀾牽馬靠近，試圖幫周瑉調整姿勢。馬背間隔一段距離，實在太不方便，林驚瀾索性騰身一躍，和周瑉坐在一匹馬上。
“這樣。”林驚瀾從後環住周瑉，仔細幫他調整姿勢，“手握緊，身體挺直，用力。”
指尖與手背相觸，話音與鼻息一同落在耳畔。拂過臉頰的微風如同染上醉意，吹得人燥熱不堪。
林驚瀾的指導，周瑉一句也沒聽清。
周瑉的手指緊緊拉住弓弦。林驚瀾以為周瑉不會拉弓，拍了拍他的手背：“放松，太緊了，會傷到你。”
周瑉沒反應。
林驚瀾不解地偏頭，鼻尖不慎擦到周瑉的耳垂。
“怎麽了？”林驚瀾淡淡問。
話音未落，只見周瑉的耳朵從頭到尾紅得通透。林驚瀾貼在周瑉的背上，竟能聽見胸膛前傳來周瑉咚咚作響的心跳。
“抱歉。”林驚瀾忙放手，“我冒犯了。”
明明是秋日，林驚瀾卻覺得身上一片燥熱，像被烈日炙烤著。
周瑉喉嚨滾動，低低出聲：“沒事。”
許是察覺氣氛尷尬，周瑉又回眸輕佻一笑，雙頰一片粉紅，卻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道：“你繼續教，我學東西很快。”
山谷寂靜，新一次排名的報聲不合時宜地傳來：“周小世子，林小將軍，末位，零分。”
林驚瀾趁機下馬，背好弓箭：“我去賺點分數，你自己練一會。”
半刻鐘後。
山腳下的計分牌上，周瑉和林驚瀾的分數如被狂風掃過的落葉般上下翻飛，頃刻間直追榜首。姑娘們圍在記分牌前，感動得涕泗橫流。
“嗚嗚，我們周公子果然不是繡花枕頭！”
“不愧是林小將軍，連周公子都能帶飛！”
“太爽了，太爽了，他們遲遲不拿分數，一定是為了讓我們體驗逆襲反殺的快感！”
山下呼聲一片。
半山腰的銀杏樹下，周瑉久久佇立，指尖摩挲著弓弦。
秋風不斷，鼻息餘熱猶在耳畔。
周瑉眉眼低垂，沈沈嘆出一口氣：“林驚瀾，還說你不是木頭？”
......
遠處山林裏，沈禹聽聞周瑉和林驚瀾的分數猛漲，開始在山間搜尋二人的身影。
不多時，沈禹發現了站在銀杏樹下的清瘦身影，一襲月白長裙，身姿高挑，氣質出塵。
重點是，孤身一人。
很好，沒有多餘人打擾。
沈禹朝隨從招手：“拿披風來。”
披上緙絲金紋的紫色披風，沈禹整理衣領，背好弓箭，又招手：“花給我。”
隨從又遞來一朵金燦燦的秋菊花。
沈禹清了清嗓，問隨從：“怎麽樣，可以嗎？”
隨從忙道：“少爺風流倜儻，無人能比。”
沈禹自信點頭，很好。
四下無人，風景獨好。
機會難得，沈禹攥緊花枝，朝樹下走去。
周瑉平覆思緒，背上弓箭，準備動身去找林驚瀾。
剛邁步，身後忽然遞來一大朵金燦燦的秋菊花。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聲音故作深沈，透著股刻意賣弄的矯情味。
周瑉回眸，一張笑意吟吟的陌生面孔映入眼簾：“名花配美人。林小將軍，此花送你，可好？”
那人微一挑眉，周瑉的唇角不由自主抽了抽。
如果此時被搭話的周瑉，周瑉肯定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但林驚瀾一貫待人禮貌，秉著不能損害林驚瀾形象的原則，周瑉學著林驚瀾的樣子，禮貌頷首：
“您，哪位？”
話音未落，菊花先墜地。
秋風掃過，眼前人僵在原地。
方才還滿面春風的臉，好像頃刻間哢嚓哢嚓，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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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天，北境鬧馬賊。林驚瀾率北林軍去茂山清剿，偶然救下過一個因與馬賊廝殺而重傷的少年。
後來少年在北林軍軍營裏養傷，約莫住了一個月。林驚瀾四處清剿殘匪，鮮少回營地，和少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也沒問過少年的身份，只記得軍營裏的人都叫他“沈少俠”。
眼下少年出現在此處，又恰好姓沈，林驚瀾忙附耳提醒周瑉：“應該是沈禹，我見過他。”
周瑉輕蔑地掃了眼沈禹，懶得搭理，反倒皺眉看向林驚瀾：“你不是說不認識他？”
林驚瀾也不多解釋，只道：“忘了，在北境見過，不熟。”
倆人附耳竊竊私語，沈禹氣得不行。礙於林驚瀾在場，沈禹為了維持翩翩君子的溫和形象，只能忍住不發火。
“林小將軍，我們去前面吧！”沈禹朝周瑉伸手，“今日不止有騎射比試，中場還有樂舞雜耍。我特意給你留了前面的位置，我們別在這和閑雜人等浪費時間了。”
“說誰閑雜人等呢？”梁子謙踢了一腳桌子，倨傲地靠在席後。
周瑉壓根沒搭理沈禹，半瞇眼睛打量林驚瀾：“你確定你倆不熟？”
林驚瀾點頭：“完全不熟。”
那就是沈禹自作多情了。
周瑉太懂這些少年公子哥的心思了。為了見一個人，特意邀請滿城的人參加宴會，為了和心上人說一句話，特意把對方的位置安排在自己的身邊。
這都是他小時候玩膩的，沈禹還是太嫩了。
周瑉輕咳一聲，刻意半靠在林驚瀾的肩上，淡淡看向沈禹：“沈公子，不勞煩了，我和阿瑉一起，您去忙吧！”
沈禹登時面色一僵，邀請周瑉起身的手凝滯在半空。
周瑉又側身，一手搭著林驚瀾的肩，一手為林驚瀾整理鬢角的碎發，笑意溫柔：“阿瑉，你看你，頭發都吹亂了。”
林驚瀾面色巋然不動。
席桌下，狠狠掐周瑉的大腿。
林驚瀾：你有病？
周瑉：你忍忍。
梁子謙適時插話：“沈禹，宴會快開始了，你娘招呼你呢，快過去吧！別在這和我們這些閑雜人等浪費時間了。”
“閑雜人等”四個字被梁子謙咬的極重，沈禹氣得咬牙。
沈夫人派人來催沈禹，沈禹瞪著林驚瀾：“你給我等著。”
憤憤拂袖而去。
沈禹走遠，林驚瀾推開周瑉，撣了撣肩膀：“註意言辭，別亂說話。”
周瑉故作不懂：“你說哪句？”
“你說哪句！”
林驚瀾嗔他一眼，“阿瑉。”
周瑉側身托起臉頰：“哎。”
笑如三月微風，斂盡萬千春色。
林驚瀾又狠狠掐周瑉的腿：“閉嘴。”
宴會正式開始。
今日的騎射比試兩兩分組，抽簽決定分組順序。沈家家丁到席位間分發字條，有意參賽的人將名字寫到字條上投入簽筒，方便抽簽分組。
周瑉將紙條遞給林驚瀾，提醒道：“你寫你的名字，我寫我的，免得字跡露破綻。”
林驚瀾淡淡點頭，隨手寫下名字疊好，又想了想：“算了，我們別抽簽了。你現在情況特殊，不適合騎射。”
周瑉滿不在乎：“又不是單獨比試，反正兩兩一組。我當個混子，隨便玩玩。”
林驚瀾瞥周瑉一眼：“誰和你分到一起，可太倒黴了。”
沈府家丁來收字條。
林驚瀾將手伸進簽筒，猶豫一瞬，沒把寫有自己名字的字條放進去。
今日的比試，周瑉還是不上場為妙，即使身體沒有特殊情況，林驚瀾也不希望周瑉頂著她的臉在賽場上丟人。
字條收取完畢，沈府家丁回到主臺後。
沈禹低聲問：“林小將軍的字條呢，給我。”
沈府家丁偷偷摸摸在箱子裏翻找，翻了半晌：“少爺，沒有啊！”
“怎麽可能？”沈禹不信，又親自翻找，果然沒有。
“周瑉的呢，找出來。”沈禹又吩咐。
既然不能和林驚瀾一組，不如和周瑉一組。正好借此機會，好好羞辱周瑉一番。
家丁埋頭翻找片刻，訕訕擡頭：“少爺，也沒有啊！”
沈禹登時惱火：“什麽？”
沈家家丁捧著簽筒回到會場，耷拉著腦袋，一副剛被罵完的喪氣樣。
簽筒遞到林驚瀾和周瑉面前，周瑉伸手抽簽，林驚瀾跟著做了個假動作。
席間眾人抽完簽，紛紛起身尋找自己的搭檔。林驚瀾端正地坐在席位間，等抽到周瑉名字的人來找她。
席位前人來人往，始終沒人叫林驚瀾起身。
梁子謙被搭檔叫走，臨走前，問林驚瀾：“周瑉，你抽到誰了？”
林驚瀾壓根沒抽，手裏只有方才沒投進簽筒的字條，上面寫著三個大字——林驚瀾。
周瑉那個幼稚鬼，如果發現她沒投字條，一定鬧小脾氣。林驚瀾怕被發現，沒應聲。
梁子謙又問周瑉：“林小將軍，你抽的誰啊？”
周瑉舉起不知道哪來的字條，揚眉淺笑：“周瑉。”
“這麽巧？”梁子謙一楞。
林驚瀾也一楞。
周瑉忽然看向林驚瀾，意有所指地淺笑：“是吧，我也覺得挺巧。”
林驚瀾反應過來：“你耍我？”
周瑉點了點林驚瀾的手背，將寫有林驚瀾名字的字條抽出來，笑了兩聲：“早料到你不會投。”
“小聰明。”林驚瀾懶得理周瑉。
周瑉靠在席間淺酌一口美酒：“沒辦法，現在只能我們一組了。”
又一字一頓道，“你說是吧，倒黴蛋。”
林驚瀾瞪他：“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不多時，一聲哨響響徹山谷。
公子哥們背上弓箭騎馬闖入山林，山間馬蹄聲與箭鳴交替不斷。沈家家丁守在箭靶附近記錄分數，每半刻鐘匯報一次排名。
第一次排名出爐，等候在山下席位裏的姑娘們忙湊上前看。
周瑉和林驚瀾的名字處在一個萬眾矚目的位置——倒數第一。
姑娘們有些尷尬。
沈寂半晌，陳姑娘幫忙打圓場：“沒關系，有林小將軍在，肯定一眨眼就追上來了。”
半刻鐘後，第二次排榜。
倒數第一：周瑉，林驚瀾。
姑娘們尷尬輕咳：“沒關系，林小將軍可能還在蓄力。”
半個時辰後。
姑娘們垂頭喪氣回到席位間。
“散了散了，騎射不當飯吃。”
“對對對，我們周公子好看就行。”
......
半山腰的銀杏林裏，一黑一白兩匹駿馬並肩而行。
秋風拂過，金黃色的銀杏葉簌簌落下。
周瑉擡手夾住落葉，隨口問林驚瀾：“你不去比一場？”
林驚瀾淡淡道：“不了。”
她修習武藝是為了上陣殺敵，這些娛樂比試，她一向不感興趣。
周瑉又擺弄起弓箭：“這東西怎麽用，拉弓就行嗎？”
周瑉將竹箭架在弓弦上，左右調試，試圖拉弓。
林驚瀾見狀，指點道：“你的姿勢不對，持弓的手再向上些。”
周瑉比劃著問：“上多少，這樣行嗎？”
“不對。”
林驚瀾牽馬靠近，試圖幫周瑉調整姿勢。馬背間隔一段距離，實在太不方便，林驚瀾索性騰身一躍，和周瑉坐在一匹馬上。
“這樣。”林驚瀾從後環住周瑉，仔細幫他調整姿勢，“手握緊，身體挺直，用力。”
指尖與手背相觸，話音與鼻息一同落在耳畔。拂過臉頰的微風如同染上醉意，吹得人燥熱不堪。
林驚瀾的指導，周瑉一句也沒聽清。
周瑉的手指緊緊拉住弓弦。林驚瀾以為周瑉不會拉弓，拍了拍他的手背：“放松，太緊了，會傷到你。”
周瑉沒反應。
林驚瀾不解地偏頭，鼻尖不慎擦到周瑉的耳垂。
“怎麽了？”林驚瀾淡淡問。
話音未落，只見周瑉的耳朵從頭到尾紅得通透。林驚瀾貼在周瑉的背上，竟能聽見胸膛前傳來周瑉咚咚作響的心跳。
“抱歉。”林驚瀾忙放手，“我冒犯了。”
明明是秋日，林驚瀾卻覺得身上一片燥熱，像被烈日炙烤著。
周瑉喉嚨滾動，低低出聲：“沒事。”
許是察覺氣氛尷尬，周瑉又回眸輕佻一笑，雙頰一片粉紅，卻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道：“你繼續教，我學東西很快。”
山谷寂靜，新一次排名的報聲不合時宜地傳來：“周小世子，林小將軍，末位，零分。”
林驚瀾趁機下馬，背好弓箭：“我去賺點分數，你自己練一會。”
半刻鐘後。
山腳下的計分牌上，周瑉和林驚瀾的分數如被狂風掃過的落葉般上下翻飛，頃刻間直追榜首。姑娘們圍在記分牌前，感動得涕泗橫流。
“嗚嗚，我們周公子果然不是繡花枕頭！”
“不愧是林小將軍，連周公子都能帶飛！”
“太爽了，太爽了，他們遲遲不拿分數，一定是為了讓我們體驗逆襲反殺的快感！”
山下呼聲一片。
半山腰的銀杏樹下，周瑉久久佇立，指尖摩挲著弓弦。
秋風不斷，鼻息餘熱猶在耳畔。
周瑉眉眼低垂，沈沈嘆出一口氣：“林驚瀾，還說你不是木頭？”
......
遠處山林裏，沈禹聽聞周瑉和林驚瀾的分數猛漲，開始在山間搜尋二人的身影。
不多時，沈禹發現了站在銀杏樹下的清瘦身影，一襲月白長裙，身姿高挑，氣質出塵。
重點是，孤身一人。
很好，沒有多餘人打擾。
沈禹朝隨從招手：“拿披風來。”
披上緙絲金紋的紫色披風，沈禹整理衣領，背好弓箭，又招手：“花給我。”
隨從又遞來一朵金燦燦的秋菊花。
沈禹清了清嗓，問隨從：“怎麽樣，可以嗎？”
隨從忙道：“少爺風流倜儻，無人能比。”
沈禹自信點頭，很好。
四下無人，風景獨好。
機會難得，沈禹攥緊花枝，朝樹下走去。
周瑉平覆思緒，背上弓箭，準備動身去找林驚瀾。
剛邁步，身後忽然遞來一大朵金燦燦的秋菊花。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聲音故作深沈，透著股刻意賣弄的矯情味。
周瑉回眸，一張笑意吟吟的陌生面孔映入眼簾：“名花配美人。林小將軍，此花送你，可好？”
那人微一挑眉，周瑉的唇角不由自主抽了抽。
如果此時被搭話的周瑉，周瑉肯定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但林驚瀾一貫待人禮貌，秉著不能損害林驚瀾形象的原則，周瑉學著林驚瀾的樣子，禮貌頷首：
“您，哪位？”
話音未落，菊花先墜地。
秋風掃過，眼前人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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