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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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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交集

在非節假日的課間時分,四天寶寺中學的教學樓走廊裏經常會爆出一陣陣的狂笑與口哨聲。因為這裏的學生們總是無時無刻不在搞笑。用四天寶寺的校長大人的話來說,那就是:“我們不是正搞笑著、就是正準備搞笑著。向搞笑致敬!”

某個星期五的下午,剛剛結束了新一輪搞笑漫才的圍觀,上原真由子笑得眼淚都要奪眶而出了。她跟一大群同學從走廊回到了教室,還沒來得及坐到椅子上,就被白石友香裏拉住。

“友香裏?”上原真由子一邊慢慢收起臉上殘留的笑意,一邊看向友香裏,“怎麽啦?”

白石友香裏先看了看四周,發現大家都在熱烈地討論著剛才的段子,沒人註意這邊,於是這才小聲問道:“真由子,明天可以去我們家嗎?自從上次你到過我家之後,我爸爸和媽媽還有姐姐就總是在問你為什麽沒再到我家來,他們都很喜歡你呢!”

“誒?這樣啊……”上原真由子抱歉地看著好友,“可是對不起啊,友香裏,明天我們排球部有訓練任務,要去高中部那邊接受學姐們的指導啦!這個機會很難得,我不太想缺席。”

上原真由子也許確實是打從心裏不想去白石家,但她沒有說謊。初中女子排球部在上個月就想請高中部的學姐們來進行指導了,只是高中女子排球部那邊訓練緊張,總找不到合適的時間。直到這個星期,她們才派人過來說明,星期六的上午可以勉強抽出三個小時。

白石友香裏之前也聽上原真由子說過這件事,現在經她解釋,難免就有些失望:“唉,怎麽這麽巧呢……”但她很快就重整精神,“那就星期天!真由子星期天有沒有時間?星期天也是可以的……嗯,我覺得星期天更好呢,因為姐姐星期天也在家了,可以一起聊天。”

上原真由子眨眨眼睛,繼續抱歉地說道:“可是,星期天我要帶時光去買球鞋啊!你知道的,時光正打算從網球部轉入棒球部,除了要買棒球和球棒之外,還要買打棒球專用的球鞋,他年紀小,我不太放心讓他一個人去體育用品店。因為不知道哪裏的東西比較好,所以估計會花很長時間去慢慢選……”她這次依然沒說謊,只不過,給弟弟挑球鞋也沒這麽誇張。

總歸一句話:她不想去白石家,更不想見白石藏之介。雖然友香裏的家人對她很好,可她不願與友香裏的哥哥有太多牽扯。兩相對比,她寧可少去白石家做客。

“什麽?這麽巧嗎?怎麽這麽巧!”白石友香裏整個人撲在桌上,做癱軟泥狀,“嗚嗚。”

上原真由子撓了撓頭發,呆毛隨之翹起,“啊哈哈,友香裏別傷心,反正我們在學校裏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啊!就算不去你家也沒關系,我們也一樣是好朋友嘛!”她開啟了天然模式,至於究竟是“天然呆”還是“天然黑”,那就不好說了。

在上原真由子的天然治愈射線下,白石友香裏迅速恢覆了往日的開朗。

“對呀!就算你不來我家,我們也是好朋友啊!這個是絕對不會改變的啦!”友香裏拉著上原真由子的手,開心極了。但她笑著笑著,忽然就要冒眼淚:“真由子,只有你對我最好了,嗚嗚!”

——總算不提去白石家的事情了。其實這樣最好,正不必和友香裏的哥哥產生交集。

上原真由子松一口氣,然後再度開啟自己的天然模式,繼續治愈這個內心裝滿了各種大小心事的白石妹妹。

上原真由子清楚,如果家裏有優秀的哥哥或姐姐,做弟弟或妹妹的可能都會有那麽一點點自卑情懷,特別是當他們總被哥哥姐姐的光環籠罩著的時候,就更容易如此了——除非他們能做得比哥哥姐姐更好,或者他們神經大條到完全不在意這種事情。因此,一直以來,上原真由子都很慶幸自己是個相對平凡的姐姐,從沒讓弟弟感到什麽壓力。盡管偶爾會被弟弟喊“笨蛋姐姐”,可她才不會生氣,頂多就是第二天不給弟弟的便當裏放進手工點心而已。

於是當天下午,上原真由子一回到家,就對正在客廳裏打著游戲的弟弟說:“時光,我可是個好姐姐哦!你要感謝我!”

“……什麽嘛,明明就是個笨蛋姐姐。”上原弟弟毫不留情地吐槽。但他沒敢讓自己的聲音太大,怕姐姐一生氣就使出終極懲罰手段,不給他做點心吃。

然而上原真由子的聽力堪比那些站在球場邊看比賽卻還能聽到對面人在講什麽悄悄話的網球王子們,所以,她不僅聽到弟弟說話了,而且還把弟弟說話的內容一字不漏地全部聽到了。

因此,上原姐姐開心地宣布:“小~時~光,明天沒有你的點心喲!”

第二天,上原真由子與部裏其他部員剛剛集合,高中部的學姐們就到了。根據部長的提議,大家決定先來一場比賽,也方便讓高中部的學姐通過比賽看出她們的不足,進而指正,以達到請學姐指導的目的。

但是,不知怎麽,以往都是用發球把別人砸得眼冒金星的上原真由子,這次居然一不留神反而被對面場地上的一個女生的發球給正中臉面。當這一球“砰”地一聲砸到上原真由子的時候,她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她只記得好像有個什麽東西飛快地沖了過來,然後……然後?然後她就暈頭轉向,腦門生疼,連呆毛都翹不起來了。

“嗚!疼死了!”上原真由子毫無形象可言地坐在地上,兩只手捂著鼻子,“嘶嘶!好疼!”

因為兩個練習場地相距很近,一旦發球或接球的方向不準,就容易打到另外一邊的場地上去。所以在排球部,每天都會有這種誤傷的現象發生,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部長也沒在意,只對場上其他部員說:“好了,沒事!”

對面場地上傳來一個女生的道歉:“上原!對不起啊!”

“沒、沒事……”上原真由子勉強地回答了一句,接著用手指抹了抹有些發癢的鼻尖,但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她鼻子又是一陣疼痛。

——嘖,這也太疼了,該不會是鼻梁斷掉了吧?

上原真由子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從地上爬起來。可當她剛站起身、準備繼續比賽的時候,卻有個女生指著她的臉,驚恐地大叫起來:“啊啊啊!血!好多血!上原!你臉上好多血!”

“誒?!”

上原真由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上面血跡斑斑。她又用幹凈的手背擦了一下依然在發癢的鼻尖,放到眼前一看,果然血糊糊的。被球砸中的疼痛讓她都感覺不到鼻子在流血了。鼻血滴答滴答地落了下來,在她的衣服上濺出了幾枚血花。上原真由子低著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血跡,然後吸吸鼻子,覺得自己有點頭暈。

……是不是失血過多了?

上原真由子暈暈乎乎地想著。她感覺自己就像放慢鏡頭似的,緩緩、緩緩地歪倒在地。

耳畔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但在她聽來,仿佛都很遙遠了:“啊啊!快扶住她!扶住她!讓她擡頭!別低著頭!快!快去拿急救箱!給她止血!先給她止血!”

上原真由子隱約感覺到自己的頭被一雙手扶了起來,好像有什麽軟軟的東西捂住了她的鼻子,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張大嘴巴,使勁呼吸著,一邊歪頭要躲開這個妨礙了她呼吸的軟綿綿的東西。

接著又有人尖叫:“怎麽辦?止不住!止不住血啊!好嚇人!一直在流著啊!”

有人大聲嚷嚷:“快送她去保健室!”

但隨即又有人更大聲地嚷嚷起來:“不行啊!保健室的老師從前天起就開始請假了,現在那裏肯定沒人啦!我們去了也沒用,門都是鎖著的!”

“你們別慌!”聽這聲音好像是高中部的某位學姐在說話,“來幾個有力氣的,扶她去我們高中部那邊的保健室!那裏常年有人!把她腦袋擡起來!別讓她這麽低著頭!”

上原真由子兩腿虛軟,被幾個女生架著胳膊,幾乎是用拖的辦法,把她拖出了體育館。

剛走出去沒多遠,就有人咋呼起來了:“哎喲!不行,趕緊換塊紗布,紗布都透了!那個誰,快來搭把手換紗布啊!什麽?急救箱沒帶著?快回去拿!跑起來,快點!”這個聲音似乎就在上原真由子的耳邊爆開,而且嗓門還大到讓她想捂耳朵。

又是一陣忙亂的腳步聲,跟過來的部員好像還不少。她們怎麽都這麽喜歡大驚小怪呢?

在失去意識之前,上原真由子心想:吵死了,我不就是流個鼻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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