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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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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

【現實主義文人大多少不了諷刺之作,王安石的諷刺之作雖然不多,但也有,他的《郊行》就是其中的代表作,通過描寫蠶農的艱辛諷刺苛捐雜稅,像他後來變法時實施的方田均稅法就是為了解決農民的稅收太重的問題。】

關於稅收太重這個問題,那是歷朝歷代都有的。

他們也不想收那麽重的稅,也不想為難百姓,可是國家要運行下去,國庫沒有錢怎麽能行?

這事情還能有解決的法子嗎?

很多方法只能解決一時的麻煩,卻沒辦法完全解決問題。

或許王安石糾結於此也是他失敗的原因吧。

【這首《郊行》很簡單,讀一遍你就能看出他詩中的諷刺之意了,王安石前期很多這種作品,跟他後期是不大相同的。】

【“柔桑采盡綠陰稀,蘆箔蠶成密繭肥。”桑樹上的嫩芽都被采光了,綠色都變得稀疏起來,說明農民們采了很多,采桑葉自然是為了養蠶,不枉辛苦一場,蘆箔上的蠶是又多又大,蘆箔,我們理解為養蠶的容器吧,按理來說有了這麽多蠶,生活應該過得不錯才是。】

【於是“我”問村民們的日子過得怎麽樣,為何這麽勤苦卻還鬧饑荒呢?“聊向村家問風俗:如何勤苦尚兇饑?”】

許多百姓只一聽,便很快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

他們有時的收成是還不錯的,不管是種桑養蠶還是種其他的糧食,但也不可能每一年都是風調雨順的。

收成好時賦稅還是勉強能夠負擔的,可若是收成差了他們還是得上交那麽多的東西,這叫他們怎麽活?

總聽人說朝廷在大荒之年是要減免賦稅的,可是小荒之年呢?

若真是碰上了大荒之年,他們幾乎是顆粒無收,朝廷發放賑災的糧食,可那時根本連維持他們的生計都無法保證。

這些都是為什麽呢?

他們相信或許官家和朝堂上的大老爺們是想讓他們能有一個好的生活的。

可是一層層地下來,到他們這兒總會有那貪的。

他們要想真正受到恩惠,那得是什麽樣氣運啊!

這些他們從前想不通,在那時,他們都覺得天下烏鴉一般黑,可是如今見了巨幕中的講解,他們也明白,朝廷有著真心為他們的好官。

而宮裏那位要麽關心他們的活路會管他們,要麽只顧自己享樂,這樣的皇帝卻也不會去短他們這點。

是中間出了問題啊!

【本來是一幅豐收圖,最後卻以這樣的一個問句結尾,諷刺意味拉滿了,王安石的作品看著很簡單,這作品跟之前白居易的也有點像了,我想他應該是受了白居易的影響的,雖然句子簡單,但是表達出來的都是對民生的關心。】

唐,元和年間。

白居易也覺得他的這諷刺之作與自己的類似。

但說是諷喻,自己的似乎不如他的這般諷刺,自己只是將事實都寫了出來,沒有提出這樣引人深思的問題。

在杜甫詩中也常常有一些對話,他也不曾這樣諷刺,將那時候的社會給描繪了出來。

自己不如他描繪得好的話,就該多添一些更能引起人們共鳴的東西。

每每看一個人的詩文,白居易反思而後總能學到更多。

【王安石這樣的不慕權勢、憂國憂民的品德與他的才能吸引了不少的人,而之前我們就說過歐陽修也很欣賞他,歐陽修還曾寫過一首《贈王介甫》送給王安石,毫不吝嗇地表達了自己對他的欣賞。】

公元1042年,慶歷二年。

歐陽修最欣賞王安石的,還是他年紀輕輕寫出的脫俗的文風,跟其他那些浮躁的年輕人不同。

不過他先時其實有些不大明白,為何像王安石這樣一個急性子的人,寫詩作文卻如此沈穩。

但這下懂了,王安石並不是急性子,原來他的那些想法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把一切都想好了才堅定不移地告訴旁人。

即便他不能窮盡那些可能,卻也是許多人趕不上的。

而他們這些人應該做的不是去立刻反對王安石的提議,而是幫著他完善,或是提出更好的提議。

沒有更好的法子,那他的法子自然就是更好的法子,不試便否,誰能信服?

【“翰林風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翰林”,指的是李白,李白當時在李隆基身邊擔任翰林供奉,他說李白吟詠風月流傳下來幾千首,“吏部”,指的是韓愈,韓愈在晚年的時候官至吏部侍郎,被稱為“韓吏部”,而另外還有一說是謝朓,因為謝朓被汙下獄之前也是做到了尚書吏部郎,被成為“謝吏部”,而謝朓又是李白很喜歡的一位詩人,所以有聯系也有可能。】

王安石看到此兩句話微微蹙了蹙眉。

這樣寫李白韓愈,是要借他們來誇讚自己?

幕中女子是此意吧?

這誇讚是否太過了些,他想。

現如今本就有那麽多人不服自己,若自己再在詩文上表現出過人的才能,怕是會被嫉妒的。

哪怕這才能只是別人說的。

【但是我不太明白這裏的爭議是哪裏來的,從時間二百年來看,怎麽也應該是韓愈,韓愈逝世與公元824年,而歐陽修生在公元1007年,這兩百年還有什麽可以懷疑的呢?謝朓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除非這兒指的概數,不過我覺得是韓愈的可能性還是更大的,因為這兩句明顯是一種並列的狀態,相對於韓愈來說,謝朓的文學成就顯然不太能和李白並列,再者他算是李白的偶像,從這一層來講,也不好並列了。反觀韓愈,唐宋八大家之首,千古文章四大家之一,寫詩作文樣樣精通,雖然詩歌的成就不如李白,但文章那是好得沒話說。而且後來在王安石回他的詩中也有提到。】

歐陽修就說為何突然說到自己寫給他的詩,原來是要說他寫給自己的詩。

他倒是想看看王安石會寫什麽樣的詩給自己。

叫他阿諛奉承,他不似那些人,當是不會做這樣的事。

不會是在詩中勸他如何做事吧?

【“老去自憐心尚在,後來誰與子爭先。”這兩句咱們可以意譯會更好,大概意思是說,“我”現在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是“我”人老心不老,還在努力奮鬥,而“你”可謂是個後起之秀,以後沒人能厲害得過“你”去,繼續幹,好好幹!】

王安石詫異。

他當然看得出來歐陽修是欣賞自己的,而他對於歐陽修的欣賞也感到很榮幸,他私以為他和歐陽修是同一類人,他們的詩他們的文都有一種莫名的相似之處,雖說他提出的觀點曾一度被歐陽修駁斥。

然而,這樣的評價未免太高了些。

【“朱門歌舞爭新態,綠綺塵埃拂舊弦。”那些人成天沈迷享樂,爭相地標新立異,司馬相如的綠綺古琴都已經布滿塵埃,而“你”竟還拂唱那過去的曲子。這裏的綠綺指的是西漢時期司馬相如得到的一把古琴,據說他得到這把琴如獲珍寶,他的精湛的技藝加上這琴的音色使得這把琴名聲大噪,後來“綠綺”也就成為了古琴的代名詞。】

公元前113年,漢元鼎四年。

這個司馬相如,彈的琴和寫的文確實是很不錯的,劉徹想。

只可惜人都是會老的。

他走得早,這名聲倒是留下了。

不知這裏為何突然提到古琴,難不成這王安石還是個懂樂理的?

後世能人還真是不少。

最近因著長生無望之事,劉徹做事興致也不高。

難道他為天下做了這麽多事,也要和常人一樣走得那般早嗎?

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他還沒有讓匈奴徹底消失,他不甘心!

【這兩句話,如果不了解當時的文壇還不太好理解,咱們不能簡單地從古琴樂曲的角度來看,當時韓愈開古文運動的濫觴,歐陽修和王安石都是古文運動的代表人物,我們回憶一下,王安石進入眾人視野是為什麽,是因為曾鞏的舉薦,而曾鞏同樣也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所以他會欣賞王安石的詩文作品,因為他們都是風格類似的。】

唐,元和年間。

古文運動的濫觴?

韓愈有點不明白,他們這時不是說白居易的新樂府運動嗎?

怎麽還有這古文運動?

他的古文……

韓愈微微頷首,還算不錯吧。

公元1042年,慶歷二年。

曾鞏想了想,確實,自己當時欣賞王安石正是因為他的文才。

不過王安石這個人他也是很欣賞的,有時候文才好的人未必人品好。

他是在意人品的,而王安石這個人很有想法,人品也很好,如今也驗證了他的想法。

現在幕中女子說自己和王安石是風格相似的人,曾鞏沒法反駁,他也不想反駁,因為他也這麽認為。

【而曾鞏本來就是歐陽修很看重的人,所以歐陽修看上王安石那也就不稀奇了,這兩句就是在誇讚王安石不寫那些華而不實的文章,追求古道新法,就是用古文的寫法寫現在的事情,說白了其實就是對自己人的一個誇讚。】

眾人懂了,歐陽修為什麽這麽欣賞王安石?

因為王安石同他寫著同樣的一類人。

但同時眾人又不解,不過是文章而已,就因為文章,歐陽修就支持他的那些明顯不合理的建議?

雖然歐陽修也時常在反駁王安石的話,可眾人也不是傻子,他就是站在王安石那邊的,在他們不知不覺的時候,歐陽修已經變了。

歐陽修確實是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王安石走的是一條很艱難的道路,他的那些提議基本上把朝堂上的人得罪了個幹凈,包括自己。

可是幕中女子都已經承認了他。

所以當歐陽修站在百姓的角度上再去看王安石提出的建議時,他甚至想感嘆王安石的聰明才能。

不過這並不影響歐陽修反駁他的某些激進的提議。

【古文是相對於駢文來說的,駢文就是四六文,這個我們之前說蘇軾的文章的時候應該是說過的,蘇軾他主張的是駢散結合,而真正的駢文中以四字六字的句子為主,例如我們熟悉的王勃《滕王閣序》就是其中的優秀作品,但是我覺得《滕王閣序》他已經有些突破那種藩籬了,雖然他仍屬於駢文,讀著也是很有節奏,但我覺得他的這篇文已經傾向於蘇軾的《赤壁賦》。】

公元1099年,元符二年。

蘇軾又啟程了。

和他的弟弟蘇轍一起回京。

皇帝顯然有點急,不停地催促他們,但是都被蘇轍給擋了回去。

蘇軾明白,在子由、蘇過他們的眼中是要陪自己走完最後一段路,自然不想被催促。

而宮裏邊,希望自己回京再為大宋獻一份力。

這些都無傷大雅,蘇軾想。

如今的他還能求什麽呢?以子由蘇過他們的性子,將來吃不了虧,無需他護。

而其他的他便也就更不在意了。

《滕王閣序》傾向於《赤壁賦》?

蘇軾個人也是很喜歡《滕王閣序》的。

前朝優秀的文人實在是太多,自己寫文作詩也常在其中尋找思考的點子。

只可惜盛世難有,這文學之盛更甚。

【而標準的駢文,像有名的江淹的《別賦》,你要想在裏面找幾句不是四六字的句子那是很難的。但其實古文運動反對的也便不是四六字的寫法,因為大多數的時候,存在即合理,駢文他有駢文的優點,這也是為什麽蘇軾他不拋棄駢文,而是駢散結合的原因,駢文和古文一起造就了這個時代的文人們,其中也就包括了歐陽修和王安石。】

蘇軾點頭,沒錯,正是此理。

若是他沒有讀過駢文,他也寫不出後來的那些文章,他想歐陽修和王安石也是一樣的。

這天底下的人都是一樣的。

只是有些人被駢文束縛住了手腳罷了。

【他們有著同樣的興趣愛好、文學傾向,這誇起來肯定就得心應手了嘛。】

【“常恨聞名不相識”,常常聽說王介甫你的大名,但卻沒能相識,這裏我覺得應該是說的當初王安石與他相識之前吧,咱們有時候在了解文人生平的時候可以不用太拘泥於書上的文字,什麽意思呢?書上說是曾鞏把王安石舉薦給歐陽修的,但咱們把自己代入到那個年代,重文輕武的宋代,他們最稀罕的是什麽,就是文化人啊。】

公元1042年,慶歷二年。

事實證明,只是稀罕文化人,那是不夠的。

趙禎已經想要開始征兵了。

雖然他兵的人選都還沒有想好。

他甚至有點羨慕那個趙構了,有岳飛還有辛棄疾。

而他們此時,一切都很難,可難也不能不做,總不能等那些西夏人打到汴京城了才開始努力。

【王安石,全國第四名,你說他能沒有名聲嗎?你說他可以是先考試之後才有名的啊,但是你們忘了古代的幹謁之風了嗎?杜甫、李白漂泊半生為了什麽?雖然宋代的求謁之風不像唐代那麽風行,但是卻也沒有完全消失的,所以在真正結交之前,歐陽修肯定也是知道王安石的。】

這是當然。

這一點沒有人能夠懷疑,只不過在科舉之後王安石的名聲便更響了而已。

如今更是如此了。

巨幕一出,全天下只怕已經沒有了不認識王安石的人。

可真令人羨慕啊!

【“相逢罇酒盍留連”,如今相逢,那還不痛快暢飲?】

【收到這首詩,王安石自然也有回贈,他寫了《奉酬永叔見贈》回給對方,這兩首詩雖然有點不太私人,就寫得有點官方,有點商業互吹的感覺,不過卻也讓我們了解了當時人們之間的交往方式,還有當時歐陽修的一個地位的佐證,也說明王安石這個人是真的有才有能。】

商業互吹?

這是什麽意思,互相寫信跟商業有什麽關系?

眾人都盯緊了巨幕,心中發出疑惑,難道他二人之間還有什麽利益糾葛?

官方他們倒是大體能明白,可放到此處也還是不怎麽明白。

這詩不是私底下寫的?而是為了公務而寫?

前面的不懂,幕中後面得到的結論大家就更不懂了。

當然,他們也知道歐陽修的地位和王安石的才能,可是他們不明白這結論是怎麽從前面得出來的。

沒等眾人明白,幕中女子又緊接著繼續講解。

【“欲傳道義心猶在,強學文章力已窮。”“我”啊,還是想要傳揚孔孟道義的,就是寫文章感覺有點力不從心。優秀的人就是這樣啊,永遠在攀登,對自己的優秀“一無所知”。不過應該是自謙之詞吧。】

都說文人清高,有些時候這些文人在面對真的比自己優秀的人還是很謙遜的嘛。

不過眾人想像王安石這樣的人寫文章都還力不從心,那他們寫不出來文章,不是也很正常?

【這裏說傳揚孔孟道義,其實也是有關古文運動的,古文運動的目的是為了覆興儒學道統,就像歐洲的文藝覆興,他是從文學藝術開始的,但是其最終目的是為了改變當時的一種社會風氣,像古代的這些個文學運動,包括我們之前所說的白居易領導的新樂府運動,都是有其政治目的的,而古文運動的一個口號就是“文以明道”,其實它跟新樂府運動又有多大的區別呢?可以說是一脈相承。】

唐,元和年間。

沒錯,白居易也認同這個觀點。

他覺得這裏說的古文運動跟自己的想法是差不多的。

就從文以明道四個字就能看得出來。

只不過自己利用的是詩,而他們利用的是文。

自己是要將詩寫新,而他們是將文覆古。

而他們所欣賞的都有先賢之作,他們是一脈相承的。

【“他日若能窺孟子,終身何敢望韓公。”這兩句又是在謙虛了,也是在回應《贈王介甫》中的前四句,他說,“我”啊,以後能領會孟子的道義就已經足夠了,怎麽敢奢求在作文方面趕上韓愈呢?你看這裏也是很明確地說了“吏部”指的就是韓愈,不要理解錯了。】

韓愈心說,很真是謙虛了。

他一直明白後生可畏四個字的含義。

王安石顯然是一個能人,他的文章還顯得有些稚嫩,那是因為他還年輕。

等過些年歲,他相信對方能寫出更好的詩文來。

而比不比得上他,那還不是旁人說的。

【雖說這兩句算是謙虛,但是在我看來韓愈的文章那確實很難超越,不過兩個人的風格是有差異的,所以不好比,都是覆古,方向不同,讀起來的感覺也是不同的,韓愈的文章讀起來怎麽說呢,你會感覺更有深度,而王安石的讀起來會相對輕松一點,它們給我的感覺吧,可能就是唐詩與宋詞之間的差別。】

韓愈微微訝異,沒想到幕中女子會這樣誇讚他的文章。

他不是沒被人誇過,但大唐詩文能者比比皆是,他只是其中一個,幕中女子竟說他難以超越。

唐詩與宋詞的差別?

韓愈仔細地思考了一下他們的詩,又想了想幕中女子提到過的宋詞。

好像是有那麽一點,宋代的那些東西讀起來更加簡單一些。

以往他們可能會覺得那樣的詩文顯得不夠沈穩,但現在卻也看出了些不同的感覺,都是因為幕中女子的講解。

可幕中女子也沒有逼著他們這樣去以為,而是他們的詩文中確實有他們從前忽略了的東西。

【我們看唐詩與宋詞,它是經濟發展之後,文化快速發展的產物。經濟高速發展,讀書識文的人就更多了,看得起書的人更多,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從小就有機會讀書,所以為了能滿足大多數人能夠看得懂,社會上流行的東西它就從陽春白雪變成了下裏巴人,懂嗎?所以沒有誰好誰會,流行什麽東西那就是市場選擇的。 】

這話讓許多人陷入了沈思。

流行的東西都是市場選擇的。

尤其是許多宋代的人明白過來。

大抵是從白居易的時候開始,他讓許多人意識到了人人都是可以看懂詩文的,而多讀書能明白更多他人的事情,能明白更多的道理。

所以他們要讀書。

但是他們的條件註定讓他們無法像那些王公貴族從小得到很好的教導,於是他們寫出來的東西參差不齊,而且十分口語化,久而久之,市井間傳唱的一些歌曲也被文人士大夫喜歡,慢慢變成了一個朝代的標志。

是這意思吧?

公元1099年,元符二年。

蘇軾也因這說法吃了一驚。

這說得實在是太有道理了,詞的出現有了更好的解釋。

它是因為經濟發展了,讀得起書的人更多了所以才出現的,所以沒有人能看不起詞。

【當一個東西流行到了極致,也就是咱們說的爛大街了,這個時候就會有人開始懷舊,人們就會紛紛想起曾經那些“高雅”的東西,而這個時候認為的高雅的東西,在它流行到極致的那個年代,它就是俗的,這就是我們之前說的雅俗其實沒有一個界限,它只是某個年代某一部分人都某些東西的定義。】

很顯然在後世看來詞就是很高雅的體裁。

然而誰能想到如今會有那麽多人還認為詞只是勾欄瓦肆之語呢?

【我們來看韓愈和王安石的文章的時候可能也就是這樣的感覺,韓愈作為唐宋八大家之首,他的文章是又有深度,寫得又很好,再加上他生得早啊,還記得白居易曾經提到過的人們總是“榮古陋今”嗎?所以自然而然地在王安石的那個年代,大家覺得王安石、歐陽修、蘇軾的文不如韓愈那都是正常的。】

唐,元和年間。

人有時都是如此的,不僅榮古陋今,甚至還會覺得以後的也比現在的好,總之現在的都是不好的。

白居易也開始反思自己說的話是不是不夠妥帖。

每個朝代都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拋棄其短處,保留其長處才是對的。

就像宋朝那蘇軾保留駢文一樣,他也應該學習。

【我們學過政治,都知道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相對性與絕對性的統一,韓愈有韓愈的好,但他不是絕對的好,他在八大家之首的前提下,自然也有趕不上別人的地方,比如說他的文章有深度了,那能讀懂的人就少了,就好像他的《進學解》,名篇,勸人讀書的文章,但其中內容之龐大,包含了他對《春秋》、《左傳》、《詩經》、《離騷》、《莊子》、《史記》等一系列詩文的精簡的評價,如果你沒了解過這些詩文,你可能能知道他說的意思,但卻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這話說得有點深奧,相對性與絕對性的統一,意思是沒有絕對的事情嗎?

白居易聽到幕中女子這樣講解韓愈的《進學解》,他也有些感興趣了。

他猜幕中女子遲早是要講解到韓愈的,不若他讓人幫忙先去問問韓愈那《進學解》到底是什麽。

不會也是他現在還沒寫的文吧。

若不是他與韓愈算不得太熟,他就自己去了。

白居易有預感,若是他能看到這篇文章,他就大抵能明白古文運動了。

勸人讀書,不知與勸學又有何不同之處。

【所以咱們很多時候啊,比較,比的就是自己心裏對被比物的看法,如果再評價時寫上前提,那可能就會比較好,比如咱們說李白的現實主義作品不如杜甫,杜甫的浪漫主義之作趕不上李白,這樣帶了前提應該比較能讓人認同,你若直接說誰比誰好,可能沒人能服氣。】

公元744年,天寶三載。

這觀點李白和杜甫倒是承認的。

原本杜甫倒也不認為自己的詩能與李白一較高下。

他可是李白誒!

但是他看了幕中女子對自己的講解,自己在安史之亂寫的那些詩,那確實是李白的現實主義作品趕不上的吧。

不過,杜甫也很清楚,至少現在,自己當還是比不上李白。

【“摳衣最出諸生後,倒屣嘗傾廣座中。”“我”和您的那些晚輩們一起來拜訪您,您這麽重視我們,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啊。“摳衣”,古代的那個裙子,前面不是有一節行禮的時候要給它掀開?就是這個動作,這裏代指的拜訪行禮吧,我對古代服飾禮儀不是太了解,大概就是那意思。而“倒屣”指的是把鞋子都穿反了,這裏突出的是歐陽修對他們的重視。】

幕中女子說著還起身給大家演示了一下,動作之間依舊粗獷無比,毫無小女兒形象。

看得眾人那是嘖嘖搖頭。

為何這幕中女子懂得這麽多,卻獨獨不懂禮儀呢?

看來她說得真對,這世間那就沒有絕對優秀的人。

【但是王安石怕自己擔不起這重視,怕自己只是徒有虛名,“只恐虛名因此得,嘉篇為貺豈宜蒙。”然後客氣地說:“您給我的讚賞的詩,簡直是不敢擔不敢擔啊!”】

【這兩個人的互贈詩真的有點搞笑,很不熟的樣子,但是也能看得出來欣賞與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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