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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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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這樣一番話,聽得人都沈默了。

許亦繁也理解。

他們都年紀不大,經歷有限,宛如一張純白紙,飽受最多的就是在學校、在家裏被老師、家長督促學習課業,最討厭的可能也就是一張又一張做不完的試卷。

他們想逃離,想快速結束這段重覆而單調的時光,進入人生的下一階段。

許亦繁當年也是這樣。

畫畫、學習,好像年少生命裏只有這兩件事。

那五彩斑斕的世界,她只能遠遠看著,伸手卻不可即,像面前立了一面透明的墻,墻的那邊在演繹精彩,他們這邊只有日覆一日的單調、無趣。

她迫不及待地想走到對面去,想要跨越那堵無形又堅硬的墻。

娛樂圈向她伸出了橄欖枝。

她接住了。

實現了跨越。

那時,少不更事的她感慨:像以後這樣只專註做一件,無憂無慮地學習的日子,恐怕不會再有。

終是,一語成讖。

即便,她此刻坐在教室裏,和少年人們一起同吃同學,看似毫無兩樣,她也知自己再無當年那般純粹單純的少年心態。經歷了世事的她,便是做少年事,心也不似那般無憂。

她不會去勸說什麽,因為這樣的勸說老師家長其實說過很多次,只是人生嘛,很多時候走了之後再回頭看,才能了悟。當時人身處其中,也難免不留任何遺憾,這也是其魅力所在。

董枝李橋宋蔚都不說話,許亦繁轉身,拿著富光水杯“咣咣咣”悶了一大口,一升的水杯只剩下小半杯,好像在說“剛說了那麽多話,真的累了得多喝點水壓壓”。

要不是知道她還算收斂點,怕是能一口氣喝幹凈。

她上學時候最愛這個牌子的杯子,透明塑料杯,瓶身上有個藍紅logo,簡單樸素又直白,重要的是經得起造。有好幾次從上鋪掉下來,杯子完好無損,依然照常使用。

她開始來的時候用的是保溫杯,後來發現那杯子太小巧含蓄,每次想喝個水的時候,都得等半晌,好容易水涼了吧,一口喝完感覺也只是潤潤喉而已。

於是,她去超市尋摸了一下富光。這個牌子還在,她喜歡的這款,可能因為造型不夠時尚,好像不流行了,她在超市下排找到買了回去用。

她的水喝完,李橋最先回過神,驚道:“雖然說習慣了,我每次看到還是會懷疑,你以前真的是女明星嗎?”

許亦繁:“……”

“我沒見過哪個女明星喝水跟喝酒似的,一口悶。”

許亦繁擡眼,似有不滿:“所以,我剛剛叭叭說了那一通,你們就這反應?”

“就這?就這?早知道你們這麽反應,我就不多說了,看把我累的”——她話只說了一句,眼神和語氣卻說了無數句。

李橋看董枝,董枝看宋蔚,宋蔚看許亦繁,最後是宋蔚先說話:“感覺你這個話,好像就在說我淺薄,話多。”

許亦繁:“得,我對牛彈琴行吧?”

宋蔚抿嘴,下頜繃緊,才好好道:“就挺受沖擊的,也有點打擊。”

李橋跟道:“這是我目前聽過的,最直接明了的勸學視頻。學習就是工具,把學習這個工具利用好,以後才能用好其他的。畢竟,我們現在也就這件工具可用,那工具得襯手不是嗎?”

董枝點點頭:“其實我聽不大懂。但是吧,我也發現,現在人會嘲你沒讀過書,可讀過書就不會。前幾天我看b站上一個視頻……”

話沒說完,幾個人的眼睛齊刷刷看著她,好像說她“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刷視頻“,董枝臉一紅,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

“你們聽我說,我就看了那一個。那個視頻是中科大博士在女團舞,剛才我聽繁姐說完之後,就想到那視頻下面有個評論說得挺對的,大概就是‘如果一群人穿著暴露跳性感舞,肯定一群人嗶嗶嗶,可換成了中科院博士,就沒法拿那些沒文化沒讀過書這些借口來攻擊對方了’。我覺得就是這個道理!”

李橋、宋蔚異口同聲:“什麽道理?”

董枝理所當然,驕傲挺胸:“繁姐就是這樣啊。你想啊,繁姐來咱們班之前被黑厲害的,不就是高中沒畢業,沒文化沒學歷嘛,那你們說要繁姐之前是博士啥的,還有人黑她這個?”

“好像是那麽回事。”

“所以,我懂了。”

“你又懂什麽了?”

董枝擲地有聲:“多讀書,卷學歷,讓黑子無處可黑!”

她想想補充道,“是繁姐,不是我!”

許亦繁:“……”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她感覺,好像說跑題了,又好像沒跑題。

也給她整恍惚了。

不過,接下來她發現,前後桌都莫名地更用勁了,甚至連逢課必睡的宋蔚,也從桌上爬起來聽課了,張乾課間來五班的時候,大為稀罕,調侃他:“呦嘿,蔚哥今天睡醒了?”

宋蔚:拳頭硬了。

這個兄弟,看來得打一架了。

周圍風氣大轉變,許亦繁學習更舒暢,雖然之前也不幹擾她什麽。但當大家都埋頭苦卷的時候,好像松懈就變得不應該,或者說根本不想松懈,而是想和這些並肩而行的“戰友們”一起努力,取得各自勝利。

除了,她沒好利落的腰痛。

她落下幾天課,這日便打算跟晚自習,會有老師講課。傍晚時分 ,她從食堂買飯回來,剛要進門,被一個女生擡腳攔在門口。

她算個子高的,可這時候的學生無一不瘦瘦高高。女生個子高挑,兩人可以平視。

她上身穿著白襯衣,解開了一顆扣子;下身穿著校發的百褶裙,好像是把裙子裁短了一些,恰好到大腿下部分,不到膝蓋,與大夏天穿著松垮的運動服的許亦繁形成鮮明對比。

何況,女同學妝容精致,眼睛、眉毛、嘴唇、腮邊,以及到頭發絲,都透著精心捯飭的感覺。許亦繁這些日子,幾乎素顏,頭發開始是長發,後來發現洗頭難,就剪了短發,睡一覺就換個發型。

這樣一比,倒顯得許亦繁更像這個年齡的落拓女學生,眼前女同學更像一個精致社會人兒。

女同學挑挑眉,腳踩在門框上,頗有種大姐頭的風範兒:“聊聊?”

許亦繁:“?”

總覺得這個場面似曾相識?

好嘛,她突然想到前段時間,她和宋蔚的第一次接觸。要不是面前人表情很嚴肅,她很想捂臉找地洞鉆進去。

這個行為太太太中二了。

救命。

女同學見她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不悅道:“怎麽,你瞧不起我?”

“啊,不是。我們好像不認識?”她對女同學有臉熟,說實在的真沒說過話,甚至連名字都不確定能叫準確,“不過也沒事,認識也行。你想跟我說什麽?”

女同學放下腳,轉頭下樓,留給她一個後腦勺。對方冷酷沒說話,許亦繁讀懂後腦勺雀躍的馬尾所表示的意思——“跟我來”。

行吧。

她剛好想下樓吹吹風,聽聽就聽聽。

樓下。

女同學環臂抱胸,斜著腦袋,一臉社會地看著她,質問道:“你說那些話,是不是諷刺我?我覺得你也挺裝的,知道是我故意不說,在那說什麽我淺薄,考四百多分了不起啊?”

她上來一通輸出,說得許亦繁雲裏霧裏,擡手叫停:“等等,你在說什麽諷刺你?我們沒說過話吧,更何談說諷刺你?”

“裝,接著裝。”女同學嘖嘖兩聲。

“我就不相信,以你的能力查不出背後爆料的人是誰?你要真不知是誰,你又何必在班裏說那些什麽話,什麽‘罵你的人,你蠻羨慕的。羨慕他們可以無所顧忌地暢所欲言,羨慕他們能按自己所想去寫故事。我不敢,不是因為我用大號不敢,我拿小號也不敢,因為我一開口便發現淺陋,只好沈默’,你這不是諷刺是什麽?你明明看到我也在班裏!”

許亦繁之前手插兜裏,斜懶懶站著吹風。

女同學這麽一說,她不禁撐圓眼睛,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啊。”

正巧她打了個哈欠,擡手掩嘴。哈欠打得舒服,眼角有淚,打完哈欠的她看著女同學一張臭臉,說;“那你真想多了小妹妹,我都這樣了,哪有時間故意含沙射影?”

她指指腰上裹著的護腰。

“不過也謝謝你,自報家門,我知道是你了,走了。”

許亦繁擺擺手,就要回去,好像休閑時間一過,讓她多待一秒,就是一種無意義的消耗。

“你給我站住!”

女同學臉色變得很難看,見許亦繁腳步未停,在她後面歇斯底裏地喊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你就是想這樣吸引宋蔚!真是賤……”

她到嘴邊的“人”字,尚未罵出口,就見剛才的人去而覆返,一把揪住她的衣領,迫使她仰臉看她。

許亦繁揪緊她的衣領,漫不經心道:“小妹妹,你之前不在吧?我這個人是個不好惹的,姐好歹也是闖過社會的人,奉勸你一句,禍從口出,明白嗎?還有,有雌競妄想癥,得盡快去治,小心拖久了,看誰都有問題,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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