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兩天月考考完，迎來五一放假。

法定的五一假期，調休來調休去變成五天，他們有兩天半。本來是三天的，老班突然說專門和地理政治老師商量好，那半天給他們講這次月考題目。老師的盛情，學生自然難卻。

而且，他們放的兩天半，說是放了兩天半，倒不如說自由寫試卷兩天半。六科老師留了十張試卷，還有四篇作文（兩篇語文，兩篇英語）。

大家哀嚎不已，老班在最後放假前的班會笑他們：“嚎什麽嚎，是嫌作業太少了？再嚎，就讓各科老師在放假前公布月考成績。”

五班同學：“……”

頓時乖如鵪鶉，再也不嚎了。

他們還想正常過個五一呢，聽說公園多了許多熱鬧，市裏又開了兩條新的小吃街，他們都想去看看呢！

許亦繁坐在座位上，看同學們一會兒嗷嚎，一會兒又安靜如斯，失笑搖頭。

學生時代就是這樣單純美好。

咋咋呼呼，又乖巧識時務，少做一張卷子就能滿足開懷，這樣的事在往後的幾十年都不會再有。

老班說的放假要點，她該記的記，然後就把這回月考沒把握住的知識點，也進行覆盤，準備下一步再進行夯實。她有感覺，之前下大力氣學過的那些，特別是數學，基本沒啥問題，只有沒學到的，還不太懂。

語文英語背過的東西，她也記得，在考場上沒出錯。不過她覺得這兩門作文寫得不是很好，平常練筆少，不是背就是背，突然下筆有種慌張感，尤其語文的卷面，她竟然在作文頁刪除了三大行。

剛好這次老師有布置作文作業，剛好當作練筆的開始。這種語言類學科，還是得註意筆頭功夫，多實踐練習，不然背得再滾瓜爛熟，一下筆就完犢子，那也不太行。

文綜裏面的話，她回顧試卷難度，應該是歷史成績最好，政治次之，地理最差。

歷史她是和數學同步開始覆習，課本已看完必修三冊，同時輔助思維導圖記憶，雖然在做大題的時候，答題有些缺胳膊少腿，好在該記住的點，也都記住了。

政治還沒大面積開始背，除了馬原很多不熟，甚至就連馬原部分，也感覺到了知識點遺漏；地理還沒開始自己的自學計劃，只是跟著課堂上老師來學，有很多知識點沒吃透。

不過她也不著急，學習嘛，就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要想一口氣吃個胖子，騙的也就是自己。

做完覆盤，一回頭看見董枝眼巴巴看她，不禁問：“怎麽了？”

董枝受人之托，瞟了眼後頭坐直身子的宋蔚，結結巴巴道：“班裏同學組織了五一踏青，你要去嗎？”

許亦繁：“？”

她瞅了眼被外頭驕陽曬得蔫嗒嗒的草葉，不確定問：“你們確定這個天兒要去踏青？”

三十多度的天氣啊餵！

董枝聽懂她的意思，不好意思撓撓頭。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趁這兩天再打打基礎。”

放假了是不錯，也正是因為放假，她更忙了。

老師發的試卷要做，這是最基本的；

方老師那邊打算給她做個小測，還有之前擱置的色彩課，也從五一開始安排上了；

數學家教那邊不能停，另外她已經和一個地理老師約好，試一堂課，沒問題的話把地理也納入補習進度；

至於其他科目，家教暫時沒打算，但英語聽力弱，也要常規化練習。

如此一排，倒好像是要放三十天似的，而不像是放兩天半。

至於踏青，天氣熱，暴曬不說，主要也沒空。

許亦繁的拒絕吧，不算是出乎意料。

起碼，董枝在被求幫忙的時候，沒開口就預料到會被拒絕。新同桌有多努力，她看了都砸舌，暗自羞愧，然後默默跟著學習，害怕多跑一回神，心裏就會多生出一份愧疚感。

對的，愧疚感。

在新同桌旁邊不學習，就會很愧疚。

新同桌上課聽得認真，下課有的人會補覺，她卻在整理課上學習筆記。偶爾撐不住的時候，在課前瞇幾分鐘，一打鈴又精神抖擻。

她就幾乎沒看見過新同桌有休息的時候。老師發的試卷都有模有樣做完，數學方面偶爾的課堂小測，也證明她進步很快，但凡是做過的題或掌握的知識點，很少有二次出錯的時候。

還有讓大家頭疼的語文閱讀理解，她的理解和文本細讀的能力，即使是班上語文最好的同學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甚至，她覺得這次月考結束後，如果班裏調整座位，也許……她們就坐不成同桌了。

想到這裏，董枝也沒了三十度去踏青的心思。

她扭頭，給宋蔚回了一個“大哥我能做的都做了，也幫不了你了，你自己看著辦”的眼神，也往書包裏多塞了幾本書，準備五一大幹一場。

接收到她眼神的宋蔚：“……”

算了，意料之中還能咋地？

但他也有同樣的擔憂，如果他們調整座位的話。

這一個多月來吧，他們前後兩排偶爾也能說幾句話。特別是張乾數學是真好，許亦繁來問問題時，他也能插幾句嘴。

希望，暉哥這次也堅持不按排名排座次的習慣。

同桌和後桌覆雜的心理變化，許亦繁猜不到。她收拾好了東西，等老班一說放假，就和董枝、張乾打了聲照顧，後排安生的宋蔚也像模像樣地沖她點點頭，她也回以點頭。

之前被黑的那個事，她沒關註，不代表她不知道。處理好了之後，何柔麗專門和她說了，也提到宋蔚在其中起的作用。她當時聽過後，也就確定這個年齡的弟弟雖然會惡作劇了點，到底根子還是正的，沒什麽壞心眼。

這也是她現在偶爾也願意和宋蔚說話的原因。

背好書包，她快步出了教室，錯過同學的時候，笑臉打個招呼，又匆匆去辦公樓下的一層車庫。這裏是走讀學生停車的地方——當然不是四輪汽車，而是二輪電動車。

她沒在學校對面租房，辦好走讀後就買了輛電動車，每日騎車往返家和學校，偶爾要去方老師那裏，算是三點一線。

好在清源市也不大，基本市區內騎電動車最遠半個小時可以轉個遍，也不用受堵車困擾，還有專門的非機動車道，一路迎著小風騎行，醒醒腦，也能散散心。

她很享受如今的生活：逍遙，自在，又充實。

每天都在為了那個目標而努力。

除了間歇性的腰疼惱人之外。

對此，她采取的措施就是忍忍就過去了。偶爾也會註意下姿勢，盡量避免出現長時間低頭彎腰的情況，所以家裏、教室她的一應學習用品也更新換代。

她想，之所以頻繁腰痛，估計也和以前拍戲受過傷一樣。

果然，人啊透支的身體早晚會找上門，該還的總要還回來。

感慨是這樣感慨，學習這件事是不能停的。

天氣雖熱，太陽極好，路面也泛著粼粼波光。因為是騎車，迎面的風雖然熱乎的，也是呼呼的風，撩起鬢發，也讓待在頭盔的腦門得以獲得片刻的清涼。

她最愛的這條路，就是從下坡處一口氣沖到頂面，然後再從頂面沖刺而下。

風鼓起衣衫，揚起發絲。

有一種心跟著飛揚的感覺，也能讓她在緊張的學習中得到片刻的舒緩。

她表現得雖然鎮定，卻時常打鼓。

學習這件事，不會辜負努力；可她不到最後結果塵埃落定的那刻，她都不敢百分百松口氣確定。

一路狂奔，享受早夏溫熱的風。

熱乎乎的，不算很悶，騎得快了，偶爾還能感覺到一絲涼意。特別是即將傍晚，恰好還能分一點餘光給晚霞。

到家的時候，爸媽已經準備好晚飯。

蛋總在她剛一進門時，趴臥在餐桌下的他仰起臉，迷迷瞪瞪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好似在納悶“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然後慢吞吞從地上爬上來，前爪前伸、下壓，後爪後撤，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後才慢吞吞走到她腳邊，緩緩蹲坐在她腳前，而後仰起臉，黑黝黝的眼睛默默看著她，嘴抿得緊緊的，像在說“不要不識好歹，快給小爺揉頭”。

很識好歹的許亦繁rua了一把狗頭，洗手吃飯。

涼拌花生米菠菜、素炒手切土豆絲、豬頭肉炒上海青，還有蔥油烙餅、雞蛋面湯，簡單家常，有葷有素，滿額碳水。

要是剛回來那會兒，她估計得計算下熱量，現在嘛……學習真的挺費腦，強行不吃米面肉的後果，就是有次早起大腦暈眩，那天吃得格外多才緩解病癥。

也是這樣，面對這樣的晚飯，她也接受良好，而且吃完也沒怎麽胖，也讓她堅定用腦，有時候比運動更消耗瘦身。

於是，油餅卷豬頭肉上海青，一口冒香。家裏做的餅，蔥花份量足，小麥的香甜與大蔥經過烹制後的焦香相得益彰，讓人十分滿足，也格外好吃。

這不，饞狗蛋蛋自打她咬了一口餅，就端坐在桌前，坐姿筆直筆直的，一絲不茍到極致，黝黑眼睛卻追隨著她手上的餅，目光灼灼。然後吧，明明想叫，又怕一叫到嘴邊的餅就飛了，就使勁盯著、忍著。

直到忍不住，在“嗷嗚嗷嗚”兩聲，表達下自己的小委屈。

許亦繁這一餐飯，就在逗狗與自己吃之間度過，也是許久沒有的休閑時刻。

許紹康和郭爰暗暗對視一眼，發現彼此眼底的擔憂稍稍消散些。

女兒太拼命，讓他們放不下心。

這種話，他們要跟鄰居親戚們說，對方指不定要說：“哎呀哎呀，女兒懂事是你們兩老的福氣啊，擔心啥啊擔心，要是都跟我們家這種的，天天煩都煩死了，簡直操碎了心。我就羨慕你們啊，你們可別再說了啊，這女兒我也想要。”

鄰居親戚覺得他們羨慕，自然無法體會他們的憂慮。

他們不是說，女兒這個年齡去讀書不好，而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不好。

自打她回來，那個房裏的燈，幾乎沒有在十一二點前滅過。然後，第二天五點多就醒了。有一次郭爰早上去衛生間，約莫記得才四點鐘，就聽見許亦繁房裏有動靜，一扇門才知道她說反正醒了就醒了，也不睡了，起來背單詞。

可是她前一天，一點才睡啊！

好在這麽個情況也就那一次，但是……老兩口不放心，偶爾會督促下許亦繁早睡，提醒她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垮了，什麽想法都實現不了了。

只也不知道她聽進去多少。

唉。

許紹康和郭爰默默嘆了口氣。

而許亦繁在家裏度過除了遛狗當鍛煉，就一直不是在做題就是在上課或是在畫畫的兩天，趁著返校前的半天她又去市裏書店買了幾本家教老師推薦的書，就返校了。

一返校，就聽班上同學說，月考成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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