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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湄睡了一個不算安穩的覺。

夢裏有個少年迎著風靠在海岸的欄桿邊,頭頂是大朵大朵低矮的雲,這是一場陰天,不至於烈日暴曬,又不會落雨,她可以漫長地閑逛著,這樣浪費時間感覺更愜意。

直到她漫無目的地遇到了這個黑衣少年,他很高,眼睫微垂著,在聽到她聲音時,那雙眼皮的褶皺似海面微動,撩起看她,秦湄張了張唇,目光楞楞地看著他,不會說話。

而少年微站直身,兩條隨意擺著的長腿收了些,好似給她讓路,秦湄路過,感覺頭頂被雲跟著,夏日難得的陰涼透來,她想起剛才少年的雙眼,仿佛陰天的海水。

驀地,她回頭看他。

他還在原地站著,目光也朝她落來。

秦湄盯著他看,被一股膠黏牽引著,他朝她走了過來,方才他眼裏的海水已經開始翻湧,他低下頭,雙手捧起她的臉,氣息在她耳邊沈落:“我等你回頭看我,很久了。”

雲在心底膨脹,越來越多,雲與雲的摩擦會生電,在秦湄心裏乍響,她睜開雙眼,面前是一道墻,腰肢一轉,身側睡了個少年,他眼睫微掩著,專註握著她的長發。

聽見響動,擡起眉眼看她,在秦湄睜著眼睛望他時,他松了手,轉而匍匐起身,雙手撐在她臉側,逋俯身時,秦湄在那騰升的隱秘青澀時捂住了唇。

下一秒,精靈似地從他懷裏溜了下去,赤著腳鉆進浴室。

薄司譯看到她松松垮垮的黑色T恤一晃而過,將她一雙細直的腿襯得白皙如玉,秦湄睡覺不老實,他也是睜眼才發現,那件T恤被她全都捋到了脖子上。

貪涼的小姑娘。

秦湄洗漱好後,這才正著臉從浴室裏出來,薄司譯的牙膏是薄荷味的,刷牙時也好似在跟他接吻。

“走吧,下樓吃早餐。”

秦湄說:“你不洗漱嗎?”

“我早醒了。”

他雙手環胸倚在門邊,模樣像個吊兒郎當的二世祖,唇邊勾了點弧度,看她:“怕你醒來看不見我,又躺回去了。”

秦湄心尖兒跳跳,撇過腦袋說:“看到你才害怕呢。”

“有什麽怕的,晚上睡覺你踢被子我給你蓋好,我睡你旁邊,你做噩夢了還能抱抱我!”

“哼,做夢,你睡我旁邊我才不會做噩夢讓你得逞!”

少年眉梢一挑,笑:“哦,原來小湄睡我旁邊就不會做噩夢。”

秦湄踮起腳尖掐了下薄司譯的臉,他從前也愛掐她,這回報仇地咬牙道:“你真厚臉皮。”

忽然,薄司譯彎下腰,讓她不必舉著手那樣辛苦掐他,只是他這張俊臉越低越下,忽然就湊到她的臉頰邊,輕輕地笑,說:“你臉皮薄,不然怎麽一會就紅了?”

秦湄的手掐不下去了。

早餐兩人到樓下選餐,秦湄趕時間回劇院,便說:“我去買個面包吧,你自己慢慢吃。”

“說得好像我是游手好閑的丈夫,這個家全靠太太拼搏。”

薄司譯涼涼說著,人也要粘著她去買面包。

玻璃櫃前,秦湄挑了個內嵌布丁的軟面包,跟服務員說了後轉眸看薄司譯,“你挑好了嘛,怎麽那麽慢。”

說著卻見他目光落在玻璃櫃裏的一款熱狗,橢圓白面包中間被剖開,讓一根烤腸擠了進去,鬼使神差地,她想到了昨晚的經歷,耳尖猛地熱了。

“我要熱狗。”

薄司譯面不改色地指著它說。

秦湄拿了自己的面包就走,任她走得急,薄司譯的長腿還能信步閑庭地跟在她身後,說:“一會我去買塑料袋。”

秦湄腦子嗡地一下,“你真是游手好閑,我要去兼職,你是不是也得找點事情做呢?沒有別的愛好了嗎?”

她一回頭,眼前少年那雙眼睛又和夢裏的重疊,像小狗似地無辜,如果不是他手裏捏著個熱狗。

他昨晚就是讓她像那塊被剖開了細縫的白面包,含住他。

羞恥的情緒讓她不敢多看,薄司譯卻說:“我現在的主營業務是戀愛。”

秦湄:???

兩人再次經過上次險些買到塑料袋的便利店,秦湄目光往裏一探,竟是看到上次那個售貨員,頓時腦袋一縮,扯著薄司譯的衣角往邊上走,悶聲道:“別去這家買。”

“我身份證成年了。”

秦湄楞住:“你還要給她看身份證!”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不可以!”

薄司譯眼眸斜乜了她一眼,覺得有趣:“那我換個商場買,都成年了,怎麽還跟在學校似的,怕讓人發現。”

秦湄嘟著嘴道:“在學校清清白白的,我們連手都沒牽過!”

此話以顯示她作為女性的矜持,而落在薄司譯耳朵裏卻是另一個意思,下一秒,他的大掌圈上她的右手,道:“那會怎麽不說,你要是想牽,我肯定也會把持不住從了。”

秦湄覺得薄司譯的惡劣一點都沒變,手一扯,惱道:“吃你的熱狗吧!”

薄司譯“哦”了聲,神色泰然道:“今天要是買不到塑料袋,我們就還玩熱狗游戲。”

秦湄熱得臉都麻了,為什麽他們可以就這件事展開細致的討論,她壓薄司譯一頭的方式就是自己做主,脫口道:“我來買!”

這話讓薄司譯有些意外地看她,秦湄紅著臉擺出氣勢:“不是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的,得看我心情。”

也得看她願不願意。

薄司譯略微點頭,尊重道:“好,一會我把尺寸發給你。”

秦湄:?!!

青年劇團每周都有輪休,大多時候周末都得上班,秦湄是暑期工,時間最多,於是也成了別人替班的對象,一周都能幹滿的。

她就像一顆海綿,渴望從社會上吸取不一樣的養分,以至於江月年要來找她也只能是看舞臺劇,不過好處是秦湄會給她門票。

“我們要不要去露營,聽說湖畔那邊開了個露營地,我哥哥開車,很方便的。”

秦湄把她的排班表拿給她看,實則是因為江逾白也去,她有些以此來避嫌的心思。

江月年嘆了聲,拿她新入手的智能手機對著排班表拍了張照片,說:“你這麽努力,我得上朋友圈給你宣傳宣傳呀!”

秦湄高興道:“好呀!”

這樣也能給團裏帶來收入,她何樂不為。

“看你在努力掙錢,我也有些心癢癢的,你知道我現在天天在家裏,待久了狗都嫌。”

秦湄抿唇笑道:“你的成績可以去當家教。”

江月年托腮道:“誒,說起來我想到薄司譯,他家之前不是鬧得挺大的嗎,因為志願篡改的事,他爸爸好像認了。”

秦湄瞳孔驀地一睜:“我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他的事都是我跟你說的呀,我都是從我爸那兒打聽來的,你當然不知道。”

秦湄咬了下唇,正斟酌要怎麽跟江月年說自己談戀愛的事,便聽她說:“我忽然覺得十八歲後的世界一夜之間變得不一樣了,眼見到的,聽到的都不是真相,我爸說可能是因為承認這個罪比其他罪判得更輕,或者是談妥了,因為薄司譯起訴他繼父曾經為了阻止他去參加自主招生,把他鎖在家裏,當時別墅還發生火災了。”

秦湄整個人楞在原地,火災,別墅,自主招生……

仿佛一個巨大石頭砸中她的腦袋,頃刻耳鳴。

“他繼父為什麽這麽做?”

話說出來,秦湄窒息得透不過氣。

江月年邊用手機編輯朋友圈,邊聳了聳肩,道:“我起初也大為震驚,直到填志願的時候聽見我爸媽說,有人報了離家遠的大學被撕了錄取通知書,有人明明能免費出國,父母怕孩子不回來了,硬生生把他留在國內,要他養老,都是親情的算計,這麽想,如果薄司譯沒點手段的話,恐怕下場也不好吧……”

秦湄也曾經因為走藝考的路而遭父母反對,如今回望雖然是輕舟已過萬重山,但再讓她重來一次,她是堅決不願意,此刻她越想越後脊發涼,整顆心像忽然被掏空了,呼呼往裏吹著冷風,她不知道薄司譯都經歷了什麽。

她甚至覺得他的媽媽挺好的,甚至羨慕他可以獨立決定自己的事,不用被父母幹擾……

“好啦!”

江月年把朋友圈發送,還艾特了秦湄,笑道:“給你宣傳了一波,請我吃飯!”

朋友圈界面一劃,就看到江月年那條:【勤勞的小蜜蜂就是我們的秦湄!寶貝演出辛苦啦,支持你!就是這個值班表太滿了,能不能勻一點時間給我嘛~】

配圖是秦湄滿滿當當的表演表。

秦湄手上的智能手機還是她爸爸從電子城給她砍價花了999買回來的,當作是她高考的獎勵,此刻她給江月年點讚後,右下角就冒出兩個紅點,她跟江月年的朋友圈沒有重疊,僅有的只是江逾白和薄司譯。

果然,這兩個愛心只能是來自他們。

“嘟~”

聊天框有人發來信息,秦湄點開看,是薄司譯的紅包提醒。

她眉頭微凝,前一秒給她滿滿當當的工作表點讚,下一秒就給她發錢了,怕不是覺得她真的很缺錢……

青梅:【不用給我錢,我自己有。】

薄荷葉:【轉賬金額是我的尺寸。】

秦湄眼珠子頓時瞪大,江月年忽然開口:“小湄有人問門票價格,還有怎麽買!”

“哦!我、我把宣傳圖發給你……上、上面有的……”

“嗯!”

秦湄操作著手機,臉連著耳朵都是紅的,指尖在抖,心裏的好奇驅使著她點開了紅包,一瞬間,秦湄氣都不會喘了。

紅包的最大額度是200,她不知道薄司譯是只能發這麽多錢,還是……真如他所說的意思……

“嘟!”

手機的再次震動把她驚得魂飛魄散!

聊天界面上醒目的一行字:【你領取了薄荷葉的紅包】,往下,是薄司譯發來的信息:【休息一天扣多少錢,我看把鍋碗瓢盆賣了夠不夠給你贖身。】

秦湄看著這行字,臉又是紅又是笑的,江月年望著她:“小湄,你眼睛怎麽紅了?”

她搖了搖頭,只是在想,怎麽會有人明明過得這麽苦,還見不得別人受一點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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