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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你娘的屍骨(一更)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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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潤的眸子正細細的看著她,有些虛幻。

“你怎麽也來了?”

謝靈沁疑惑,同時身子退開一些,保持距離。

“因為心靈感應啊,知道你有危險,所以,馬不停蹄的就來救你了。”

許怡然看著謝靈沁,每一個字眼都叫人看不出虛偽。

謝靈沁眸光微斂,然後很客氣道,“你知道宇文安的存在。”

這話,幾乎是肯定。

“當然。”許怡然並沒有反駁,輕輕漾開一抹笑意,“難不成,你又忘了,我是天機殿的殿主啊,這天下間的消息,除非是等天之難,所以,只要我想知道的,就一定會知道。”

“所以,你還收到消息,他把我擄到這裏來。”

“嗯,順著痕跡來的。”

“那謝聃聆有事嗎?”

謝靈沁立馬問。

“他可是我未來小叔子,我自然要確保他的安全。”

許怡然道。

謝靈沁眉頭一蹙,“許怡然,你當知道,我並不是謝聃聆的親姐姐。”

言下之意,他這嘴裏的小叔子便宜並沒有占到。

許怡然攤手,倒也不尷尬。

“那,謝聃聆呢?”謝靈沁又問。

“你的朋友把他救走了。”

朋友?

謝靈沁擰眉,倒是沒細究這個問題。

“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你更重要。”許怡然說話間,目光看向順著樹枝往下,“這般高,我帶你下去吧。”

“不用,這裏安全,宇文曜會很快找到我。”

“我可以先帶你出陣,這樣不是更安全。”

謝靈沁看著許怡然,神色不見緩,“宇文安並不簡單,雖然和宇文曜是親兄弟,但是,我怕打亂宇文曜的計劃,所以,我不會離開。”

謝靈沁神色嚴肅,然後又道,“你走吧,不用管我。”

“謝靈沁,你是我生命的重之中重,我必當要護你周全。”許怡然卻道,然後,一撩袍角,倚著樹丫順勢坐下,“你若不走,我便陪你。”

“不需要的。”

許怡然卻定定的看著謝靈沁,那清流的眼神裏像是流著一條小氣,純粹得不含任何雜質,輕風撩動,漣漪輕許。

這一瞬間,這好像有種熟悉與哀傷的瞬間,自來冷心的謝靈沁唇瓣微抿,竟無法拒絕,須臾,她又看了眼許怪然,然後,往旁邊移了一些。

她不想叫宇文曜有任何誤會。

真正愛上一個人,便會時時刻為他著想。

以前她不懂,只當是毫無波瀾的心靈雞湯,而今,她深切的感受到,是深入骨血的營養液。

他愛醋,所以,她盡量避免。

謝靈沁在深思,想著宇文曜,卻沒有註意到,看著謝靈沁,那一瞬前,清潤的眼裏陡然升起一絲落寞的許怡然。

而那絲落寞裏,更透著一絲沈沈的深意。

許怡然狹長的眸光輕而一動,輕輕的擡起了手,慢慢的慢慢的,伸向了謝靈沁……

……

城門口,打鬥還在如火如荼。

因著今日這事是暗中計劃,所有雷霆暗衛的衣裳上都未有標志,想向對方解釋,可是京兆尹大人一臉沈怒之色,只道他們是巧言令聲,反而招來更多的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京兆尹親自出馬不止,又帶動著城門守城兵。

百姓見此,都遠遠的避開了去。

……

李傾玉到了太子府邸,她當然沒有見到太子。

當下,通過雷霆暗衛的特殊法子,終於尋到了蛛絲馬跡,太子不在太子府,可去子哪兒,不知道。

李傾玉猶豫再三,又直向城門口奔去,便看到了一團亂的打鬥。

“住手。”

李傾玉驟然上前,落於打鬥圈,面色發沈。

“李小姐,你是何意?”

京兆尹也停下動作看著李傾玉,明顯不悅。

“大人,這些人是雷霆暗衛,專司陛下安危的。”

李傾玉心知不能得罪了京兆尹,上前小聲道。

京兆尹聞言一驚,正要說什麽,早與謝將軍躲在一旁的謝聃聆跳出來,“怎麽可能,皇上身邊的雷霆暗衛為何要行刺我和我姐姐。”

謝聃聆聲音高揚,一幅不可置信的樣子。

頓時引得城門四下,以及遠遠的不敢靠近的百姓都不禁怔了神。

這是……

什麽情況。

所以說,是皇上要殺將軍府公子和將軍府大小姐?

“聃聆不要亂說。”

謝將軍見情勢不妙立馬出聲責斥。

可是,謝將軍沒想到,平日裏對他的話可謂是唯命是從,不敢高聲語的謝聃聆卻立馬就回駁了他。

“父親,我沒有亂說,兒子差點就沒命了啊,若不是大姐姐引開他們,京兆尹的人來得快,我現在早不能站在這裏說話了,大姐姐……”

說到這裏,謝聃聆眼眶立馬泛了紅,“大姐姐如今生死未蔔……”

“唰——”

謝聃聆當即從一名官兵的劍鞘裏拔出劍,直接李傾玉,怒目而視,“李小姐,你說,你是不是背叛了皇上,想造反,所以才對著我和我姐姐動手。”

李傾玉面上青暗一片,她恨不能立馬將面前的謝聃聆給宰了,敢拿劍對著她。

可是,她不能。

事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

可是不管如何,唯今之計,她得趕快找到謝靈沁。

不管是為了她,還是為了皇上,她都必須得讓謝靈沁活著。

可是,讓我找到你,定然不能這般便宜了你。

今日之事,如果沒有謝靈沁從中作梗,她死不都不信。

“霍大人,此事既然如此,不如,我去將謝大小姐找回來,到時再請皇上稟報。”

京兆尹看著李傾玉的面色,又看看謝聃聆,還有謝將軍,心知此事怕是不簡單,也主動請纓,“本官與你一起。”

李傾玉眸色微沈。

京兆尹分明是不信任她。

“好。”

李傾玉拒絕不得,百姓已經在竊竊私語,刻不容緩,她必須盡快,當下與謝將軍打了招呼,立馬帶著還安好未受傷的人出城。

謝聃聆自然更不放心,當下緊隨跟上,好像完全沒有聽到謝將軍的話。

不過,此時的謝聃聆撫了把臉,也不是不擔心的,少年一邊高聲道,“我要一起,萬一你又想出什麽亂子,想害死我大姐姐……”一邊懊惱著。

雖然是演戲,可是,到底,大姐姐的下落與生死,他是丁點不清楚,眼下他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為之後鋪的路而已。

早知道,他之前就不該發什麽脾氣。

一個寧一又怎麽了。

大姐姐如果不疼他,當時為何會去三裏屯相救於他,如何為了找到他的下落,從徐世勳等人嘴裏套話,而且,因為她,還陰差陽錯的,讓徐世勳幾人如今對他的敵怨都少了,而且,大姐姐在被抓走的最後一刻,還叫聽海一定要護住自己。

謝聃聆越想越惱自己,當即加快了腳步。

他武功雖不高,可也不弱。

……

月牙高懸,蒙了一層淡輝。

許怡然伸出去的手還沒觸摸到謝靈沁,只聽不遠處,一陣打鬥聲起。

激烈程度,從濃郁的血腥氣裏聞得到。

只一瞬,謝靈沁恍然明白什麽,轉身之時,就恰好看到了許怡然正要觸向她的手。

“許怡然,你想做什麽?”

謝靈沁看著他,近乎逼問,不是指他的手想做什麽,而是,他今夜出現在這裏,想做什麽。

許怡然看著謝靈沁,看了看自己僵在空氣中的手,然手,苦笑著緩緩收回,“謝靈沁,以後,你會感激我的。”

謝靈沁卻豁然站起身,滿身煞氣,“你是想讓宇文曜和宇文安自相殘殺,還是想趁機殺了他們兩人。”

“如此好的機會,我不可能放過的。”許怡然輕嘆口氣,看著謝靈沁,這一刻這個清靈俊秀的男子毫不掩飾他眼底的殺意,他的眸光略微清冷,“謝靈沁,我和宇文曜之前的博弈,早已經開始,而這一開始,就必須要有一個結果。”

“許怡然,你是太高估你自己,還是你太低估他,你以為這樣,就會打倒他。”

謝靈沁面色鐵青,作勢要從樹上下去,然而……

“撕拉——”

許怡然想要拉住她,她想躲時,衣袖被他扯下。

許怡然緊了緊手裏的那截淺色碎布,示意謝靈沁看向前方,“沁兒,你仔細聽。”

“誰允許你這般叫我。”

謝靈沁大力甩開許怡然的手,一躍跳下樹。

“你不是那般相信他嗎,我都沒有出手,他如果就這般死了,這般無能的人,值得你誠心相交。”

身後,許怡然聲線略冷。

謝靈沁容色清淡,忽而一笑,“我喜歡他,不管武功高低,不管他是何身份,更甚至於出了何事,我都會,且一定要站在他身邊。”

“你一點內力皆無,能護得住他?”

“至少,可以和他站在一起,於這世間,真正能站在一起的人,我自當會極力珍惜。”

下一瞬,謝靈沁足尖一點離開。

許怡然沒有追,而是看著蒼天,苦笑一聲,須臾,對著暗處道,“依計劃行事吧。”

“是。”

謝靈沁越往打鬥聲處去,越能感覺到宇文曜的氣息,然而,她突然就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身後。

身後,沒有許怡然的身影,只有或濃或淡的霧氣。

因為方才太擔心著宇文曜的安危,她走得太快,現在,是真的徹底被困在陣中了,而前方,方才還激烈的打鬥聲在此時似乎停止了,空氣中,靜滯一瞬,緊接著另一邊,幾首是她反方向的地方,打鬥聲起。

所以,方才,只是障眼法,眼下這場打鬥才是真的。

麻的。

她竟然被許怡然算計了。

不對。

或者,他並不是想要宇文曜和宇文安互鬥,他們二人是兄弟,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他也不是想殺了他們兩人,這風險太大,而是……

他們只是想……殺了宇文曜,或者制住宇文曜,然後……

謝靈沁面色豁然大變。

這局,太深了。

謝靈沁心頭狂跳,面上一片沈暗之色,越是急,越要穩。

她知道。

……

而此時,陣中。

確實真的有一聲激烈的打鬥。

宇文曜原以為面前看到了謝靈沁的臉,正想開口,眼神卻是一深,而後,他的身後,一柄利刃刺來。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他對謝靈沁太過了解,一眼就看出對方是假的,眼下,如此近的距離,縱然他有絕頂輕功也躲避不了。

聽風與聽雨一臉肅色的圍了過來,護在宇文曜身前。

“太子殿下,我們並不想殺你,只要你跟我們走,我們不會為難靈沁小姐。”

宇文曜看著眼前的黑衣人,鳳眸微蹙,然後,很是肯定,“她不在你們手裏。”

“我知道太子殿下不信,所以……”

來人自袖中取出一抹碎布,攤在掌心,“我想,太子殿下當知道這是誰的。”

這碎布,正是許怡然方才從謝靈沁袖上扯下的。

宇文曜當然識得這是謝靈沁之物,眼神微縮之時掌風而動。

“我勸太子殿下最好想清楚,我們只是想請你跟我們走,真的,要拿靈沁小姐的命來搏?”

宇文曜倏然沈默,整個周身傾刻之間就籠上一層無上煞氣。

而也就在這時,一抹黑影在宇文曜身後出現,濃濃淡淡的霧氣中,宛若一縷風,自宇文曜腋下而過,一柄利刃泛著一抹幽冷的光直插向他的腰腹……

“啪——”

橫空中,一道倩影而過,在那利刃與宇文曜腰腹相隔毫厘之時被一腳踢開。

然後,忽然的,四下俱靜。

那被踢開的黑衣人自地上站起身來,看著陡然出現在前的謝靈沁,黑布下,一雙眼睛緊縮,“靈……”然而,在謝靈沁那冰冷的眼神中,黑衣人當即大後一揮,“撤。”

頓時,所有人如潮水般退去,好像方才一切沒有發生般。

宇文曜沒有叫人追,二話不說,一把將謝靈沁擁進了懷裏。

“轟。”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之聲響起。

“宇文安。”

宇文曜面色一變,當下帶著謝靈沁在陣法中穿行。

“宇文曜,你若是不把謝靈沁殺了,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也就在這瞬間,濃霧突然散去。

前方,現出宇文安的身影。

他站在那裏,臉沈如雪,看著謝靈沁的眼神,滿是煞氣,而他的手裏,拿著一個玉色小瓶。

“不然,我就將這解藥毀了。”

宇文安說。

宇文眸瞳仁微縮。

謝靈沁面色也不見好,定然是放才在這陣中,宇文曜與他交手之時,而宇文曜因為擔心她,所以,一時分神,被宇文安取得了解藥。

聽風和聽雨對視一眼,不知當該作為。

宇文曜放開謝靈沁,嘆口氣,“把解藥給我,這裏並不安全,我們得盡快離開。”

“我知道,有人利用我這個陣,想殺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宇文安很淡定,那藥瓶卻在指尖上轉著,看上去好像下一瞬就會擲落在地,摔個粉碎。

“她如果死了,我再要你這解藥何用?”宇文曜面色無奈,可是語氣裏分明已然含了怒意。

“是啊,我也這樣想,所以……”

宇文安突然玩味一笑,然後,竟然真將那藥瓶往一旁懸崖處一擲。

力之所大。

宇文曜與突然現身的許怡然幾乎同時去拿。

然而……

那解藥卻在空中,粉碎。

“唰——”

許怡然手中一片葉子直抵宇文安的脖頸,自來純如流水的男子,此刻眸色陰沈。

“我看你挺不錯的,武功好,長得也不差,為什麽不讓謝靈沁對你死心塌地,這樣,她就不會喜歡宇文曜了。”

宇文安倒也不怕,反而笑吟吟的看著許怡然。

他的表情,讓所有人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許怡然看著她,須臾,莞爾,“這般多年,你第一次說了一句入我心的話。”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經常暗中來看我的男子。”

“正是。”

“我喜歡你,我們交個朋友吧……”

“宇文安!”

宇文曜一聲輕喝,宇文安卻毫不在意的輕睨他一眼,“我看你如今美人在懷,也不覺得我重要了,所以,我以後就幫著許怡然追求謝靈沁好了。”

謝靈沁唇角抽。

而且,她清楚的看到,宇文曜生氣了。

有這麽個弟弟,確實是,不省心的……

“我們走,不理他們。”

宇文安輕輕彈開許怪怡然手上那片薄葉,一臉笑嘻嘻,“走,我們去玩啊,我和你說,那解藥還在我手裏的,你什麽時候能娶到謝靈沁,我就……”

宇文安話沒說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雙腿,明顯又發作了。

“啪啪啪。”

幾乎同一時間,空氣中,三道輕脆的巴掌聲響起。

眾人看著謝靈沁淡然的收回手。

“有仇不報,非我本色。”

謝靈沁看著宇文安,居高臨下,且言辭鑿鑿,“還有,下次,你可以叫我嫂子,對於親戚,我會比較不太記仇一些。”

“你……”

“立刻帶他回府。”

宇文曜已經打斷了宇文安要說的話。

“宇文曜,我被人打了,你竟然無動於衷。”宇文安怒不可遏,宇文曜面無波瀾,“嫂子教訓你,應該的。”

“你……呃!”

宇文曜衣袖一拂,已然不客氣的點了宇文安的聲穴。

聽風與聽雨立馬上前將宇文安帶了下去。

許怡然見此,對著謝靈沁笑了笑,又看了看樹林之外,“看來,很快有人來了,告辭啊。”

“許公子,這就想走麽?”

聽風與聽雨當即攔住。

“不然,比比看啊。”空氣中,一道綠影一現,一名分外清瘦面目冷意的女子執劍,抵著聽雨的脖子。

聽雨目色沈暗,“你可以看看你這劍要是一動,你能活著離開?”

順著聽雨的視線看向那綠衣女子的腰間,同樣的,一把匕首也抵向了她。

所以,是不相上下的。

“綠嫵,我們還是該客氣一些。”許怡然淺笑上前,擡手,輕輕的拿開綠嫵的劍,然後,看著謝靈沁,“沁兒,我對你,永不變心。”話落,身形一閃,與那位叫綠嫵的女子一同消失在原地。

“他對你永不變心,可是,你的心,已經在我這裏了。”

宇文曜緊緊的拉著謝靈沁的手,很明顯,吃醋了,在宣示主權。

謝靈沁有些好笑,輕輕拉拉他的衣袖,“好了啊,有人追來了,我們撤吧。”

所以,李傾玉和京兆尹,謝聃聆追來時,就看到太子打橫抱著謝靈沁。

李傾玉心頭一縮,幾步上前,“太子,要不要,我去找輛馬車。”

“不必,她受了驚嚇,本宮要親自送她回府。”

李傾玉聽著這話,看著宇文曜深情的眼神,全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京兆尹則是張大著嘴眉,看著四下,然後,帶人跟上。

謝聃聆……

這個姐姐,可真厲害。

只是,躲在宇文曜懷裏的謝靈沁眼底餘光卻朝樹林某處看了看。

那裏,躲著一個人。

所有人都退走了,獨她沒有退。

------題外話------

這一章,如果有妞看不懂,覺得突然,不要著急,下一章會解釋~

還有,宇文安不是變態,他只是……嗯,腦筋不正常,戀兄,對,戀兄,當然,也是有原因的,關於這個,不宜腦補太多,看新枝寫就好。

☆、072章 如此之父

冷風襲面,然而謝靈沁並未有絲毫的冷,因為,宇文曜以他的袖子擋住了她的臉,為她抵去一切寒潮。

清冽的氣息縈繞在弊端。

“對不起。”

宇文曜低聲響在她的耳邊,無盡愧疚之色。

謝靈沁卻綻開笑意,輕輕擡起手,將他緊皺的眉心撫平,“還好,看在他以後要叫我皇嫂的份上,我原諒他。”

聞言,看著懷裏溫軟一片的人兒,宇文曜不禁失笑,“嗯,你將是我的妻。”

這突然一個“妻”叫謝靈沁有耳朵有些燒,下意識的靠他更近了些,“宇文曜,你說,如果我們就這樣一直下去多好。”

“不好。”

謝靈沁難得溫柔一把,結果聽到輕而淡聲否定句,立馬擡頭仰眸,“我這般護著你,你還矯情了。”

“這樣容易感染風寒。”

謝靈沁……

“宇文曜,素日裏看著你倒是慣會說著情話兒,今兒個有些迂腐了。”

關心她身體也可以浪漫一下嘛,真是不配合。

“是嗎。”宇文曜卻道,俯下頭下,對著那張櫻唇就是輕輕一吻,“我只要你身體康健,平安幸福。”

謝靈沁一怔。

這般夜色如水,唯願時光靜好的時候,他不是更該說些個浪漫好話兒聽嗎,可是他,沒說他愛她,而是輕輕的緊了緊她的腰,說要她平安幸福。

平安幸福!

這四個字聽著尋常,可是,如今相較於他們二人來說,當真是難上加難矣。

為了這四個字,他得費多少精力呢。

畢竟,連他親弟弟都不讚同他們有一起。

“嗯,好。”

謝靈沁收起心思,擡手摟著宇文曜脖子。

她,相信他。

身後,李傾玉將輕功運至極端,也相隔極遠,可是,恰好就能看著二人這般相偎相依畫面,太子那般像呵護珍寶似的將謝靈沁抱著,低頭頷首間,是她難以企及的溫柔。

李傾玉全身崩緊,嫉恨的光芒,差點讓她失態。

一行人轉眼到了城門口,卻並未進城。

宇文曜抱著謝靈沁停下,二人對視一眼,然後宇文曜一擡袖子,對著不遠處那茂密的草叢一揮。

“咳咳……”

頓時,一陣急促的咳聲響起,下一瞬,聽海迅速掠了過來,看上去有些頹敗的樣子,“小姐,太子……”

“不用說,先回城吧。”謝靈沁示意道。

“……是。”

霍大人,謝將軍,還有謝聃聆,以及李傾玉緊隨趕到,也跟著進了城。

“太子殿下,我……”

“我送她回府。”

太子一聲出,謝將軍原本想開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啊。”

謝聃聆倒是樂見其成,明明臉上還有些臟汙,卻看得出極其開心。

宇文曜瞅他一眼,“下次不可胡鬧了。”

這語氣,儼然就是一副姐夫的架式。

當然,也是他的堂哥。

只是,這事兒,謝聃聆並不知道而已。

不過,謝聃聆倒是挺聽宇文曜的話,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太子殿下放心,姐姐對我好,我心裏知道了,下次定不會再犯糊塗了。”

“嗯,乖。”

宇文曜說著話,竟然擡手摸了摸謝聃聆的頭。

這語氣,這模樣……

謝聃聆受寵若驚。

謝靈沁卻都快要驚悚了,再看一旁謝將軍,霍大人……

嗯,他們眉心抽搐,一臉驚詫。

所以,這一對比,她的反應挺正常,平衡了。

少傾,謝靈沁方才擡手見禮,對著霍大人道了謝,最後才看著李傾玉,“今日之事,方才聃聆也與我說了,我在想,無論如何,李小姐當不是會公然想害我和謝聃聆的吧,此中,必是有人作了手腳也未可知,所以,還請李小姐,盡快給我們一個真相。”

李傾玉對上謝靈沁那雙清淩又無辜的眼神,掩在袖中的手握得青筋直冒,指尖更是已經將掌心掐出一條血痕。

“李小姐,有勞了。”

謝靈沁又道,唇間漾起一抹笑意之時,她那與宇文曜交握的手更刺激著著李傾玉的眼睛。

那般修長如玉的手,為什麽,牽著的不是她,站在他身邊的不是她。

他是自九天皓空而來的神,她文武雙絕,絲毫不弱,又是對皇室忠心耿耿的的兵部尚書府嫡女,雷霆暗衛的副統領,為什麽,這般多年,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接近,到頭來,他身邊的站在著的,卻是這般與他極不匹配的謝靈沁。

謝靈沁除了一張臉與一肚子的陰謀詭計,她還有什麽。

她李傾玉是天之嬌女,何時落至此時受她擠兌的時候。

“什麽有勞,要查得真相,我看,是你自導自演故意想薄取別人同情還差不多。”

就在李傾玉氣得差點失態時,空氣中隨著一道狂驕的男聲響起,一道身影落在李傾玉身旁,對著宇文曜行了一禮後,那細長的眸光便恨恨的盯著謝靈沁。

謝靈沁看他一眼,暗暗掐了掐宇文曜的手示意他不要管,這才笑吟吟看對上戚如風的目光,“哦,戚公子如此高見,那我問問你,你若是命都沒了,自導自演有何用?”

“我說了,薄同情呀。”

戚如見一臉敵視,他最見不得自前師姐受氣了,師姐是仙女,在九峰山誰不供著護著,何曾受過誰的氣,所以,他怎麽能放過謝靈沁。

“薄同情?”謝靈沁清冷裏笑意漸起,“戚公子,你認為,我需要薄誰的同情,我覺的,我當可以提醒你一下,我是將軍府嫡女,並不需要誰來同情我,而且,既然戚公子深谙此道,如此言之鑿鑿,所以,我在想,以前是不是做過許多如此之事呢,那今日這事是不是你暗中謀劃……”

“你亂說什麽……”

戚如風的話聲未落,聲音一滯,因為,他的胳膊被一只突然你橫空伸來的手狠狠的掐住,直讓他動彈不得。

“餘輕逸……”

“不好意思啊,師弟,我都說了,在外面呢,請尊稱我一聲,逸世子。”

餘輕逸桃眸彎彎,笑得好不溫柔,可是,手裏的力氣卻絲毫沒有減緩。

戚如見武功也不弱,眉心發青,明顯在暗中抵抗,較量,可是,很明顯,技輸一籌。

“逸世子,就算我叫你一聲逸世子又如何,不過一個陰險狡詐的女人,值得你這般……”

“也對啊……”餘輕逸說話間對著李傾玉挑眉,“不過一個陰險狡詐的女人,值得你這戚公子如此猴急的反駁,毫不顧形象,在這裏亂吠。”

餘輕逸笑意更深,唇角弧度更大。

二人間的較量,透過餘輕逸掐著戚如風的手不斷散開來,那強大的內力化作一股力,直叫人頭皮發麻。

謝靈沁不動聲色,也沒有阻止,宇文曜更加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

一旁,霍大人倒是面色難了,心知這樣下去不太好,謝將軍也當知不是個問題,想了想,看向謝靈沁,“靈沁,你……”

“父親莫不是以為,我能阻止,我可沒這麽大的面子能叫如此咄咄逼人的戚公子放手呀。”謝靈沁很無辜的看著謝將軍,說話間又側眸,問詢的看著宇文曜,“你說是吧。”

“嗯,你說得都對。”

宇文曜極其寵溺的看著謝靈沁,叫一眾人大跌眼鏡。

“哎喲餵,我說你們倆,能不能別在這裏秀恩愛了,能不能考慮一下我這個單身男子的心裏感受。”

餘輕逸不和戚如風對視了,轉而看向宇文曜和謝靈沁,開起了玩笑,當然,手上的動作依然沒有放松。

李傾玉此時此是真想自己的眼睛瞎了,幹脆撇開頭,看向逸世子,語氣慍怒,“逸世子,他是你我師弟,也是我師弟,更是,師傅的徒弟,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餘輕逸這輕悠悠的看向李傾玉,一臉的笑,“拿師傅來壓我啊,恭喜你,成功了,我還真得給他老人家幾分面子呢,我可以放了戚如風,不過,是不是,該道個歉。”

“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會對……”

“李小姐,你看,他不道歉呢,你說,我這也好久沒打架了吧,這在師門呢,他就是我的手下敗將,這出來吧,在這都城,也算是我的地盤,你說,我如果一不小心把他的腿啊,胳膊啊什麽的給拆斷了,你說,師傅不會怪我吧,畢竟,我是想放過他的,可是,他不願意啊。”

“逸世子不要開玩笑了,大家都是同門。”李傾玉有些急了,她絕對相信,餘輕逸說得出做得到,可是,她當然不能讓戚如風有事。

戚如風雖然做事沖動,可是對她是十萬分的聽話,這樣的人,她很需要,也更不能讓師傅知道,他是因為她而出了事兒。

畢竟,師傅雖然極是疼愛她,可是,也更疼愛餘輕逸,萬一他在這裏面說了什麽……

暗暗斂下心裏一切沈怨之氣,李傾玉扯著戚如風,輕聲道,“如風,今日本來就是謝小姐和謝公子受了委屈,她不僅沒有怪於我,還不避嫌的讓我查得真相,我當是該感謝她的。”

“師姐。”

李傾玉越委屈,越隱忍,戚如風就越心疼,雙拳緊握,青筋泛起,最後只得咬著牙,滿腹怨恨的看著謝靈沁,“方才是我言過了,還請謝大小姐不要見怪,也千萬不要因為我而對我師姐有何誤會。”

喲,這個戚如風,也不是很笨的嘛,妥協了還得給給她下個套子。

可她是謝靈沁啊,論起伶牙俐齒,耍心機……

戚如風,太嫩了。

“放心吧,我不會對李小姐有何誤會的,畢竟,男歡女愛,兩情相悅之事,也不是沒人懂,李小姐端秀,戚公子高俊,實乃良配矣。”

“謝靈沁你說什麽?”

李傾玉柳眉一橫,俏臉一白。

謝靈沁看著她,很疑惑的樣子,“李小姐,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李傾玉一口回駁,看了看四下,又解釋道,“我與我師弟並非謝小姐口中所說。”

李傾玉咬著牙齒,反駁,可是那眼神,卻幽幽的有意的無意的,看向宇文曜,然,宇文曜恍然不覺,只是一個勁兒的盯著謝靈沁細細的瞧,那膠著的樣子,好像生怕她會不見似的。

戚如風當然不能允許謝靈沁侮辱李傾玉,可是,她方才說的話,是將他和李傾玉比作一對,他這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只是,一側眸看著李傾玉看向太子殿下那癡怔的眼神,心裏,很受傷。

“沁姐,你說得倒是不錯啊,李小姐與戚如風,真是不錯的一對兒。”

餘輕逸也不閑多事,一副極力討好的樣子,順著謝靈沁的話應和。

李傾玉是個聰明人,今日,是她失策了,她心知,如此時候,力辯清白比找謝靈沁茬更重要。

“謝大小姐請放心,關於今日謝公子與你受伏之事,我定會稟報皇上,一定查出真相給你交待,告辭。”

李傾玉身姿傲然,即使這時,也不忘保持自己清貴的儀態,那是從小就塑造的,已經融入骨血。一揮手,雷霆暗衛當下跟著她如潮水般散去。

宇文曜一把抱起謝靈沁,足尖一掠,直向將軍府而去。

見得謝靈沁平安回來,硨磲與紫河一張緊起的臉明顯一松。

“你好好休息,我要去處理一下後緒,以防萬一。”

宇文曜放下謝靈沁剛要走,謝靈沁卻拉住他的袖子,輕聲道,“我打了宇文安幾巴掌,你不心疼吧。”

“心疼,可是,我更怕你疼。”

謝靈沁抿唇一笑,拉著他袖子的手松了松,“他的腿……”

宇文曜聞言,濃睫顫了下,順勢坐在床榻邊,反過來緊緊的抓著謝靈沁的手,唇瓣輕啟,聲線微沈,“我與他是雙生胞子,我生來正常,且天賦異稟,而他生來智力有損,只是身體倒是康健,可是,這是皇室的醜聞,皇上不喜歡雙生子,更不喜歡他,而他五時因為貪玩,看了不該看的,被人所傷,廢了腿,當時大難之事,可是,他的神智卻恢覆與常人無疑……”

謝靈沁一震,“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他身上,倒是有些異常。”

宇文曜點了點頭,眸光若水,聲音低了低,“皇上一度認為在宇文安三歲時,他已親手將他所殺,沒曾他竟被母後暗中救起……後來,即使知道他恢覆智力也不承認他,皇室,更沒有他的名位,史書,也無他的之言語,久而久之,他性情時而乖戾,時而順然溫和……他的名字,也是我所取。”

“皇上殺子,這事兒……”謝靈沁想了想,皇上那溫和面容下一棵毒辣多疑的心,而後,諷刺的搖頭,“這事兒,不奇怪。”

“皇上後來又進行過幾次誅殺,可是,都被我與母後擋過了,所以,這也是他我不喜的原因之一,他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兒子。”

“明白了。”謝靈沁點點頭,“所以,你學醫術的初衷也當是為了他吧,你這些年練藥也是為他練的,那一次,你練藥受傷,也是因為他……”

“嗯。”

宇文曜點頭,“所幸,我那個好父皇,自從,幾年前,這事兒被賢王撞破後,便不再誅殺他了,他,也實屬可憐的。”

是很可憐。

難怪,對他這般依賴,言辭間對她如此敵視。

“母後一直覺得對不起他,為防他生事,我們這般多年都派人守著他,你先前在城外也聽說了他唯一的朋友,怕也就是許怡然了。”

“所以,這般多年,你一直知道許怡然曾暗中看過宇文安。”

謝靈沁很是疑惑,“許怡然想殺你,今日,他本是想螳螂捕蟬,只是被我壞了事而已,他對你的敵意你也不是不清楚,既然如此,這般多年,我不信你沒有機會殺他,為什麽……”

宇文曜聞言,忽而輕輕一笑,看著謝靈沁,“在沒有愛上你這,我們都不屑於殺了對方,可是,在我愛上你之後,他想殺我之心,與我想殺他之心,同樣的多。”

謝靈沁突然有些犯迷糊了,這兩個男人……

她怎麽有種她成了獵物的感覺。

不過,這般揪心的事,算了,不提也罷。

“宇文安應當不會如此輕易毀掉解藥,當是藏在哪裏,你放心,早些睡。”

謝靈沁輕嘆口氣,看著宇文曜的方向,好才,這才收回,面上若有所思,須臾,從榻上坐起身來,吩咐紫河泡了壺茶端進來。

“小姐,今日之事太險了。”

硨磲緊跟著紫河進來,看著她,很是擔心。

謝靈沁看著硨磲,眸光輕轉,須臾,呼口氣,問得很平靜,“你會放蠱?”

硨磲一驚,卻沒有反駁,而是低頭,“回小姐,是的。”

“你曾在我榻上放過蠱蟲?”

“……是。”

硨磲沒有反駁,一旁紫河卻一臉心驚,不可置信的看著硨磲。

她以前曾一直對硨磲心存戒備,可是後來小姐說只管對硨磲放心,她方才放下戒備之心,沒曾想,她竟然曾放蠱蟲在小姐的榻上。

而她,竟然還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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