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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你娘的屍骨(一更)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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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那蠱蟲不是為了對付我,而是為了對付太子,可對?”

謝靈沁又道。

硨磲面色白了一分,輕輕抿唇,卻也不卑不亢,“回小姐,是。”

“你是許怡然的人?”

“回小姐,不是,奴婢與許公子,算是相識。”

謝靈沁眸光一挑,似乎意料之外,又好像情理之中。

“難怪你處處不喜太子,竟還想害太子。”

“不是害他,只是讓他不得親近小姐的蠱蟲而已,不會損他身體半分,若是別人中了那蠱蟲,只要我沒有催蠱,對方也最多受點內傷,養養也會好的。太子對小姐好,奴婢看得到,並不會加害於他,只是,奴婢認為,許公子清風高潔,又無太子之名所累,更適合小姐一些。”

“硨磲……”

紫河看著她,有些不知當說什麽。

“那蠱蟲鉆太子的弟弟身上去了。”謝靈沁突然道。

紫河一楞,硨磲若有所悟。

所以,看起來,二人都知道太子有這麽個弟弟。

“奴婢有錯,還請小姐責罰。”硨磲普通一聲跪下,“奴婢知小姐你的心裏容不下沙子,若是小姐要趕奴婢走,奴婢也絕無二話,但是,奴婢並無害小姐之心,還請小姐明鑒。”

謝靈沁看著車去,眸色變化半響,需入,有些無力的擺擺手,“行了,你下去吧。”

硨磲有些意外,頗為疑惑的看著謝靈沁,“小姐,不趕奴婢走?”

“如果你想走,也無所謂。”

“不,奴婢不走。”

“此事結果,以後不可為。”

“是,”

硨磲滿心歡喜,紫河看她一眼,也暗暗松口氣,畢竟,她與硨磲相處時久,也有些感情了。

小姐如此處理,也好。

“小姐,你要喝茶嗎,奴婢給我倒。”

紫河看著謝靈沁自己提壺倒茶立馬上前,謝靈沁示意不用,然後,倒滿一杯,又倒另一杯。”

“小姐你這是……”

“一會兒有客人到,你們先出去吧,不用驚訝。”

紫河與硨磲面面相覷,然後,福身一禮,退下,同時,關上了門。

窗戶,突然無風自動,一縷倩影自窗臺翻入,屋內淡香繚繞,然後,來人輕微抿唇,手中匹練一展,直纏向謝靈沁的腰間。

“撕——”

空氣中,一聲布帛聲裂。

聽海已然執劍擋在謝靈沁面前,看著來人,神色覆雜。

------題外話------

你看,或者不看,新枝都在這裏,你留,或者不留,新枝都會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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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章 背道而馳

“靈沁姐姐。”

來人喚。

謝靈沁擡手示意聽海退後。

聽海斂了斂眼睫,這才收劍入鞘,隱了身形。

“尚寧。”

謝靈沁示意安尚寧坐下,“邊喝茶邊說。”

“好啊。”

安尚寧看著謝靈沁,眉梢眼角笑意伋如以前那般純粹,“自那日我安平侯府一朝巨變後,這還是我與靈沁姐姐第一次見面呢。”

“今夜之事多謝。”

“不,是靈沁姐姐你計算精妙,想到皇上和李傾玉可能暗中會會謝聃聆下手,我呢也是恰巧,甫一趕到,就遇到雷霆暗衛要對付謝聃聆,於是就將計就計了,雖然過程不一樣,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李傾玉會把這事兒稟報皇上,皇上必然會有所顧忌,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危及靈沁姐姐你的性命。”

謝靈沁點頭,是的,她很早之前就聯系上了安尚寧,只是,她進京的時間比她想像中的要早早些,而先前回城的路上,謝聘聆已然暗中對說過,安尚寧今夜與他將計就計之事。

而之前,在城外,一直隱在暗處未離開的也是安尚寧。

可是……

謝靈沁飲口茶,再看向安尚寧,眸底染了一抹深色。

“你變得內斂了,成熟了。”謝靈沁輕聲道,聲間在淡淡茶霧中茶中有些飄渺。

安尚寧聞言,微微抿唇一笑,飲口茶,在謝靈沁面前,她好像一直覺得自己就是以往那個單純的少女。

“你此次進京的主要目的除了幫我,還有什麽?”

一杯茶飲盡,謝靈沁問。

安尚寧一怔,沒有說話。

“是為了行刺皇上,還是太子。”

謝靈沁的手指輕輕的敲在杯身上,問這話時,聲線微微的沈了。

安尚寧一楞,手指緊握著茶杯,沒有答話。

“之前在宇文安所設的陣法中,趁亂圍攻宇文曜的是你和你的人,什麽時候,你與許怡然聯合在一處了?”

謝靈沁問,星眸裏清淩之色一片,讓人在這樣的眼神面前,好似所有心思都無所遁形的展開。

安尚寧指尖一縮,俏生秀美的眉宇緊緊的蹙在一起,然後,臉上漾開一抹苦笑,“果然瞞不過靈沁姐姐,那夜你女扮男裝與白玉送我和妹妹出城,我不知道是你,後來,我知道了,這些日,你在京中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就知道,靈沁姐姐,從來,就不是一般人。”

謝靈沁提起茶壺,又給安尚寧把茶滿上,“然後呢?”

“沒錯,靈沁姐姐,你說得對,我此次進京的目的,是想行刺皇上和太子,只不過,我知道對於現在羽翼未豐的我的妹妹來說,並不會成功,所以,我順著天機殿的線索,找到了許公子,又或者說,是許公子找到了我,而今夜,機會雖然來得突然,卻的確是一個最佳時機,許公子幫我拖住你,而我們和我的人會去圍困太子,侍機,殺了他。”

“然後,許怡然再動用幻術,尋到機會,將本來神智有些問題的宇文安控制在手裏,讓他假冒太子,一路擁護他為皇上,到最後……”謝靈沁靜靜的看著安尚寧,聲音如染了死氣,“然後,你們就能管探整個北榮皇室,最後,毀了北榮,是嗎。”

安尚寧眼睫一顫,呼吸輕滯,沒曾想,他們的一切計劃,都被謝靈沁看透不說,還是如此一絲不漏的看破。

安尚寧沒有反駁,緊了緊手指,輕輕點頭,“靈沁姐姐慧眼,一字不差。”

“可是,安尚寧,你既然知道那日是我女扮男裝相助,也知,我如今早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辱的謝靈沁,那也當該聽白玉說過,那一夜,若不是太子相幫,是他從中周旋,你與安尚羽是絕計難以逃出生天的。”

“我知道。”

安尚寧眉峰一擰,手握成拳,眼底的恨意與激動之色不掩,“可是,他是北榮的太子,是宇文舒的兒子,他的體內流著北榮皇室的血,他如此做,會不會是欲擒故縱,又或者是太高看自己,覺得我與安尚羽生不出什麽天來,所以就順手做回活菩薩呢。”

“他與皇上從來不合,你也清楚。”

安尚寧冷笑一聲,“靈沁姐姐,我是要推翻宇文皇室的,我安平侯府幾百口,不可能就這般枉死,血債血還,天經地義。”

謝靈沁呼口氣,聲音平靜如一捧清水,“為什麽你不試著相信,宇文曜將來會是一個好皇帝。”

“他能當得了皇上嗎,就算他當了皇上,掌握大權,居九闕之上,他不會變成第二個宇文舒嗎,靈沁姐姐,請你不要忘記,我也再說一次,他的體內,流著宇文皇族的血,宇文皇族,不止是宇文舒,一代一代,都是天生薄涼自私。狡兔死,走狗烹,北榮心性毒辣,先有白家落魄,再是薛家幾十年前人搬離出京,然後還有其他一些流傳至今的世家,一個一個的破落雕零,就連宗政府,靈沁姐姐你的外祖家,曾經滿府榮耀,如何是何光景,你最該是清楚的。”

安尚寧字字肺腑,要勸說謝靈沁。

謝靈沁只是淡擡眼瞼,對上安尚寧的眼神,無比肯定,“他不會。”

“靈沁姐姐。”安尚寧豁然起身,語聲微急,“你是,太在意太子了,這般多年,你的苦難日子難道不是拜北榮皇室所賜嗎。”

謝靈沁看著安尚寧,這些日來,這個少女瘦了許多,在時間的洗禮與磨練中,眉眼中早已藏了內斂鋒毅。

“安尚寧,我知道你在北榮之外有勢力,那是安平侯留給你的,也知道,這天下表面看著和平一片,實則早已千瘡百孔,你想要生事,以你之智,一定可以,可是,北榮皇室是北榮皇室,宇文舒是宇文舒,而宇文曜是宇文曜,與其你累其一生籌謀如何推翻北榮皇室,不如想想,宇文曜如果當了皇帝,是不是一個好皇帝。”

“我不會相信宇文皇室的人。”

安尚寧語氣堅定,果斷拒絕。

“那你曾在京中多年,太子聲名你也當是聽說,我問你,你覺得今日之事就算我不出手,你當真就以為會成功?你以為,你們所做的,他都沒有看透。”

安尚寧一噎,粉紅的唇瓣蠕動半天,沒有言聲。

天邊月牙籠入雲層,薄霧侵襲,花香清雅,空氣薄涼。

茶,似乎,也涼了。

精致的瓷杯在屋內明珠的光芒下,泛著謠言的白色,映著二人的臉。

不過一月多的時間,二人的立場如此相對。

“靈沁姐姐,我尊敬你,喜歡你,感激你,可是,對於宇文太子,我與你,背道而馳。”

好久,安尚寧站起身,眸色定定,擲地有聲,“從安平侯府被抄那一日,太子拿著聖旨前來那一日,一府盡死,我就與北榮皇室誓不兩立了。”

“我不會幫北榮皇室,我會幫宇文曜。”謝靈沁道。

意思很明確,如果安尚寧要對付宇文曜,她會插手,會與安尚寧……為敵。

“我知道,靈沁姐姐喜歡太子,太子也的確是品貌非凡,可是,他的出身,你就真的不介意嗎,將軍夫人之死,你就真的不介懷嗎?”

“我說過……”謝靈沁理了理袖子,優雅緩緩的站起身,清眸裏是從未有過的冷峻,“我說過,宇文曜是宇文曜,我認定的,只是他這個人。”

“你……”

“今日發生這般一切,以他之慧,多少猜到我與你的聯系,在我阻止你刺他時,他也當看出來,可是,他沒有問我,也沒有命人捉拿你,尚寧……”謝靈沁一嘆,“你殺不了他。”

“我知道,我實力不夠,但是,我會努力,可是,若有一日,靈沁姐奶,你被傷害,請一定記得,尚寧永遠是最喜歡你的那個妹妹,一切,都會幫你。”

安尚寧話落,對著謝靈沁一拱手,躍窗離開。

花枝晃動,女子身影消失在夜色下。

屋內一時安靜得如同死寂。

所以,他們的立場,終歸沒有統一。

許久,謝靈沁這才動了動身子,洗漱完畢,上了榻。

翌日。

天剛大亮,宮裏就傳來消息,傳到清水閣時,整個都城也知道了。

據說,皇上聽到李傾玉的稟報後,龍顏大怒,聲言李傾玉失職時,立即下旨,誰敢動謝靈沁一根手指,就是與他為敵。

這句話不可謂不看出,皇上對謝靈沁的看重與幫持,一時間,都城裏議論紛紛,自是對謝靈沁艷慕之辭。

得太子相重,情意相通,如今又有皇上幫持,那怕是,謝靈沁否極泰來,皇上和太子的關系都會變得極好了。

清水閣。

謝靈沁對於此消息並不感冒,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這也是她讓安尚寧相幫的目的,同時,也是她的目的,早在太子當眾對她表露心跡,她就知道,她的人生路險矣,所以,就想著,不如比敵先動,讓皇上暫時不能殺了她,護她周全。

至少,也得等到一月後的賜婚。

因為,宇文曜說過,一個月後,能娶她的,只有他宇文曜。

她相信他,且從來沒有想過,會如此想著嫁一個人,想和他一起入睡,一起醒來,一起吃飯,喝茶,散步,過那歲月靜好的日子。

用過早膳後,李傾玉便來請她了。

說是,聖姑掐算到今日午時是最好時機,要用她之血,以尋下幕後對李俊儒下蠱之人。

謝靈沁從善入流,也不再提昨日之事,輕笑著跟上。

聖姑在京兆尹的停屍院外正中起了一個臺子,上面擂滿了香燭畫符,而聖姑一仴肅穆,一襲道袍,頭發高束,手拿拂塵,倒真是有種道古先風之感。

謝靈沁到時,院子裏,還站滿了人,正中間,太子自然早來了,不過,忠勇侯,賢王以及朝中要臣竟都來了,自然的,王仁義,李俊,秦巽也在。

謝將軍最隨謝靈沁之後到。

而且,沒過多久,皇上竟然也親自來了。

霍大人是受寵若驚,生怕怠慢了,當下叫人將此處加派看守,防守得是固若金湯,生怕出了什麽亂子。

“好了,現在請靈沁小姐至中間來。”聖姑對著上天不知叨叨了些什麽,這才對著謝靈沁伸手,請她走至看臺正前方。

看臺的一旁,安放著李俊儒的棺材,李俊儒的屍體躺在裏面,微有異味。

“聖姑啊,靈沁是女子,沒見過這些,你不要嚇著她。”

皇上溫聲和煦的開口,笑得一臉慈祥。

真是像一個普通的中年老男人呢。

可是,偏這顆帝王心,不知生出多少害人之事。

“謝皇上掛心。”

謝靈沁心無旁騖的表示感謝。

一旁李傾玉今日一襲黑衣,倒是幹凈婉約,又頗有武者清麗之風,微一拱手,看著皇上,“皇上,昨日傾玉有失,今日,定然護得謝小姐周全。”

“你有如此之心,甚好。”

皇上一擺手,同意了。

其餘人也不再說什麽,倒是都看向了兵部尚書大人。

畢竟,如此出眾的女兒,誰不羨慕。

以前李傾玉身為雷霆暗衛副統領是隱蔽之事,無多少人知道,不過,經過昨日,在場諸位大人自然清楚明了。

這些羨慕而恭維的眼神,兵部尚書大人自然愛用,雖然謙虛,可是,眼底那點兒得意之色,他細看,還是能看出得出來。

“哎,所以嘛,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雖然說,李大人兒子已逝,女兒一個頂三呢。”

就在這裏,餘輕逸身形一閃,一下子出現在眾人視野裏。

李大人面色當即沈下。

他死了兒子,這事兒,自然是他的痛。

“輕逸,不可胡鬧。”慶王爺當即一喝。

餘輕逸老大不高興的撇撇嘴,“父親,你看你兇的,皇伯伯都對兒子我和顏悅色的,尚書大人也沒說什麽,就你兇。”

“你……”

“好了好了,慶王,不要說他了,他這性子就這個樣子,你還不如朕清楚。”皇上面帶笑意,又看向兵部尚書,“李尚書,年輕人的話,不要放在心裏,你們李家對北榮皇室的貢獻,朕,當是記得最清楚的。”

“皇上言重了。”

李大人立馬抱拳一派謙遜,嫡子已逝,追究也無用。

“砌。”餘輕逸輕哼一聲,老大不情願的走到了太子一旁。

太子,此時正坐在皇上下首。

慶王爺瞪一眼餘輕逸只得不奈的嘆口氣,面色有些青。

而此時,看臺之下,謝靈沁已然走至正中,對著聖姑極是尊敬的問詢,“聖姑,我要如何做?”

“嗯,一會兒,只要謝小姐伸出手指,給我取一滴血就好。”

聖姑那雙眼裏閃著精亮的光澤,讓人猜不出在想些什麽。

硨磲與紫河今日也跟著來了,此時站在一旁,有些擔憂。

總覺得,聖姑既然要用小姐的血,不合常理。

而此時,因為準備迎接接下來一月前來北榮的諸國來使而被解了禁的宇文賢,從一來此就少於言語,此時,看似在喝著茶,可是暗中,卻都在關註著謝靈沁一顰一動。

那看似平靜的目光下隱藏著一片精芒,這絲精芒讓宇文賢有些不自在的輕動了下腿,不著痕跡的理了理衣袍,盡量遮擋住身體的異樣。

自從某處受傷後,他一邊吃著董老的藥,一邊叫青翼找來年輕的女子一一試過,然則,都沒用。

可是,就那般一次,他在巷子裏遇到謝靈沁後,在行事時,將對方想成是謝靈沁,下面,竟隱有雄風一展之勢,雖還不得勁兒,可是,多少讓他看到了希望,所以,這些日他一直在想……

以防被人發覺,宇文賢強耐著,斂下了眼底精光,又看向別處。

“沁姐啊,你怕不怕痛,你如果怕痛就說,我去給你買糖餅兒給你吃。”

餘輕逸在那裏高聲笑著。

謝靈沁眉頭微抽,這個餘輕逸,當她是孩子呢,當下,眼角餘光又掃過宇文曜。

他端正的坐在那裏,一襲黑袍,矜貴瀲灩,氣場全開,此時看著她,眼裏,是獨一無二的溫柔。

“謝靈沁,你聽說過嗎,以血養蠱。”

聖姑的聲音,喚回謝靈沁的全部思緒,只見聖姑拿出一把細小的利刃,向著她的手指而來。

謝靈沁微微一怔,“聖姑何意?”

“你說,我如果用你的血,作一個蠱,讓關心你的人感受到危機,全部奮不顧身的來救你,然後,他們會不會當作刺客被抓。”

謝靈沁聞言,心裏一冷,面上卻是波瀾不驚,反而帶著盈盈笑意,“聖姑莫與我開玩笑了,我害怕的。”

“你是宗政韶的女兒,過去,我小看了你,如今,我可不認為你會害怕,而且,能讓李傾玉吃癟,能將戚如風下獄,謝小姐沒有幾分本事,我聖姑可真是不信。”

“聖姑,你算是長輩,我想,這裏這般多人都在看著呢,你要是想暗中做點什麽,就不怕毀了你的一世英名?”

“所有人都只會感謝我。”

聖姑說話間,那利刃直向著謝靈沁的手指紮來。

謝靈沁不避不躲。

只見一顆深紅的血珠順勢被聖姑挑出,潑灑於一旁臺子上的符畫上。

聖姑又挑著一把極細的劍,對著那符便念起什麽來。

謝靈沁當然聽不懂,不過,靜靜的站在一旁。

不過轉瞬間,眾人便見一股逐漸濃起的霧氣似憑空而生,將謝靈沁與聖姑同時籠罩起來,就連守在最外圍的距離二人不過幾米之距的李傾玉,身形也完全被籠罩其中。

一時間,四下安靜下來,靜得沒有一丁點的聲音。

眾人只見那霧氣好像又自最上層分化出幾道,四面八方的散開去。

皇上不聲語,在場眾人更是不敢高聲嘩,盡皆駐目看著那正中央。

聖姑於北榮問天蔔命,一身先古靈術,可算是稀奇,少有人真正能見識到,今日一見,自然讓眾人大為震驚。

正在此時,眾人只見那前面,放著李俊儒屍體的棺材突然動了起來,然後,在眾人面色大變時,早已死去多日,一直依靠冰室而保持身體不腐的李俊儒突然噔的一下子從棺材裏坐了起來。

“啊——”

頓時嚇得眾人駭然出聲。

幸而也都是些見過世面的大人,雖然震驚詫異,倒不算太失態。

“小心,保護皇上。”

秦巽,與王仁義當即起身,擋在了皇上面前。

而更讓人驚悚的事情發生了,李俊儒的屍體坐起來後,竟緩緩的,睜開了那雙早已經青紫遍布僵屍一般的眼睛,還轉了轉頭,骨頭哢嚓哢嚓的聽著讓人毛骨悚然,最後,看著皇上的方向。

陽光下,那空洞的眼神,叫人窒息。

“這……怎麽回事啊。”

忠勇侯當即坐起身來,咽著口水,大為驚奇。

帝王到底是帝王,眸色銳沈,依然四穩八平的坐在那裏,然後,看著同樣震驚的李尚書,“李尚書,莫不是,他要訴說冤情?”

李尚書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得緊,咽了咽口水,“臣……”

“砰——”

不待李尚書說完,只聽一聲爆炸響,情勢陡變。

------題外話------

啦啦啦~新枝作為一個很含蓄滴人,最近很少題外話,是想讓你們默默表達你們滴愛,就醬紫。

☆、074章 她已經死了(一更)

李俊儒的身體,竟然,爆開了。

四分五裂的砸向四周,場面驚心。

李尚書瞳仁放大,他的兒子……

“啊——”

也就在這時,那陣濃霧中,陡然響起謝靈沁的尖叫聲與身體倒地的聲音。

“快,進去看看。”

“皇上不可,這濃霧裏如今情形不可知,不可亂入。”

王仁義忠心擔心的模樣,護在皇上身前。

宇文曜卻已然上前,緊沈著面色,運內力於掌,當即掃向那團濃霧。

“忽——”

似一聲很輕的風聲拂過。

那濃霧如一團雲似的輕輕晃了三晃,然後,如蘑菇雲被炸開,驟然消失,露出裏面的情形。

眾人一見,盡皆變色。

聖姑吐血倒地,不知生死,謝靈沁重傷暈迷在地,胳膊上還被劃了一刀,如今正在汩汩的往外冒血。

李傾玉倒是沒傷,不過,也倒在地上,明顯暈了過去。

“小姐……”

硨磲與紫河,還在李傾玉的丫鬟頓時著急上前。

宇文曜卻已經比硨磲與紫河一步,上前抱起了謝靈沁,擡手在她手腕上一點,止住了她的血。

“咳,咳……”

謝靈沁輕顫著眉睫,睜開眼,指著一旁那院墻外,“那裏,那裏……”然後話未落,就暈了過去。

“追。”

皇上一聲沈喝,當下,雷霆暗衛與霍大人的護衛立馬向外邊追去。

皇上一臉震怒,顯然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立即叫人將聖姑送進宮,讓太醫院救治。

“傾玉,你醒醒。”

李尚書慌忙走過來,叫了好幾聲,李傾玉都不醒,只得求助的看向太子。

畢竟,此下沒有太醫,太子是有醫術的,而且,在場,他的武功也是最高的。

太子眸光沈凝一瞬,這才走向李傾玉,緩緩傾身,擡手在李傾玉身上點了幾下,可是仍然沒有醒。

“太子殿下,臣已然死了一個兒了了,萬不能這女兒也出事啊……”

李尚書一臉哀痛之色,叫人拒絕不得。

而且,宇文曜也不能拒絕,當下拉起李傾玉的胳膊,對著她的肚腹處就是輕輕一拍。

“咳……”

一聲急咳,李傾玉輕輕睜開眼睛,入眼一看到宇文曜那張臉,當下一怔,然後,順勢就倒在太子的懷裏。

宇文曜蹙眉,擡袖就要退,肩膀上,一只手卻突然壓下,重得的按著他的肩膀,“太子,你先送李小姐回去。”

這話,不是商量,分明,就是命令。

幾位大人看著這一切,各斂心思,不好作聲。

畢竟,不說太子與謝小姐之間早已眾所周知的情意,就是此時此刻,受傷最重的也是聖姑和謝靈沁吧,萬也輪不到送李傾玉呀。

所以,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他中意的太子妃人選是李傾玉,又或者說,借著李傾玉,打壓謝靈沁,做給謝靈沁看,太子不可能娶她。

這帝王之沁深測,常人不敢揣磨矣。

謝靈沁此時是真痛,可是,清醒過來,扣著胳膊,看著宇文曜。

看著李傾玉還躺在他的懷裏,她的心都要緊死了,好想立馬上去一巴掌抽開李傾玉,打得她連門都找不到。

敢撲她的男人。

宇文曜你倒是推開啊。

這死皇帝又偏這個時候來搗亂。

可是,縱然心裏一百種怒,謝靈沁卻是理智的,這種時候,送一送,也是人之常情,宇文曜若是公然拒絕,那必定會讓皇上對他的不喜上升到十二萬分,於之後他的行事也是不利的。

媽蛋,不過幾瞬的功夫,謝靈沁腦中天人交戰,比誰都矛盾。

“父皇既然如此說,兒臣當仁不讓。”

空氣中,與謝靈沁視線剎那交錯,宇文曜終於點頭。

皇上銳眸沈沈,面上帶著好像能將一切掌控在手裏的輕淡笑意,表示對於太子的反應很滿意。

謝靈沁微微抿唇,雖然知道,眼下,這是不得不為的選擇,可是,真的要讓宇文曜抱著李傾玉回尚書府,她這心,還是百只抓子在撓似的,不爽極了。

餘輕逸自然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上前一步,似乎想說什麽,可是,被宇文曜暗暗阻止了。

“聽雨。”

“在。”

然而,就在皇上往旁走開幾步後,宇文曜突然對著暗處喚。

聽雨當即現身。

“送李小姐回府。”

“是。”

“男女人授受不親,兒臣也是怕損了李小姐閨譽,想來,父皇,不會怪罪兒臣吧。”同時,宇文曜對著皇上拱手一禮,舉止如水,挑不出半點錯處。

皇上那銳深的視線幾乎淩厲的落在宇文曜身上。

宇文曜也看著皇上,目光所對,毫不妥協退縮。

“太子想得,很是周到。”

皇上終於是含著怒意松了口。

當下,聽雨上前,帶著李小姐奔回尚書府,其丫鬟也緊步跟上。

而太子這時,卻走向謝靈沁,然後,輕輕蹲下,親自抱起了謝靈沁,足尖一掠,帶她向著將軍府方向而去。

這是,公然的與皇上唱反調了啊。

謝將軍從頭到尾都不敢去看皇上的面色,一直目送著皇上出了京兆尹府,上了玉攆離開,這才跟著往府裏去。

“謝將軍,本王與你一起去看看靈沁吧。”

賢王卻叫住了謝將軍。

謝將軍看著宇文賢,其實,是有些尷尬的,不過,到底沒有說什麽,點了點頭。

京兆府裏一片狼藉,李大人一臉哀痛之色,親自撿起李俊儒的屍塊……

霍大人看著這一切,嘆口氣。

清水閣。

宇文賢運足輕功將謝靈沁送回屋,便卷起她的衣袖,親自上藥,包紮。

看著那細嫩白皙的肌膚上一片血口子,宇文曜玉顏上似染了霜,一派沈冷。

“這傷是你自己刺的?”宇文曜道。

“對,若不如此,皇上不會這般輕易放過我的,當時那般多人,我這傷口一看就是被聖姑手上那小小的利刃所為,皇上才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叫人直接將聖姑送去了太醫院。”

“當時,發生了什麽?”

宇文曜凈了手,看著她,臉上明顯有著心有餘悸之色。

謝靈沁搖搖頭,面帶迷茫,“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都做好了準備,如你之前派人所說,裝暈,這樣,事情也沒法進行下去,可是,就在我看著聖姑在那裏念叨著,想這般做的時候,卻突然見聖姑面目猙獰,看著那香爐就像是看到什麽了不得的怪物似的,然後,她的鼻子和嘴裏有血流出,一只蠱蟲從她的指尖鉆出來,她明顯神智模糊了,我怕別人是以為我做了什麽,趁此抓起她的利刃就刺了自己,李傾玉察覺不對走過來時,也是被聖姑一身內力給震暈的。”

謝靈沁說完,面上一片寒芒,“不過,我聽到了李俊儒屍體爆炸的聲音,當是……”

“當是聖姑作了什麽法子,為了保住自己的命,移花接木,所以,她保得一命,而李俊儒真正是死無全屍。”

宇文曜接下謝靈沁的話,語氣幽沈。

謝靈沁點點頭,“不錯,這聖姑,果然心狠。”

“你先休息,我回府沐浴。”宇文曜又道。

謝靈沁一怔之時,宇文曜已經快速了自窗外掠走。

沐浴?

謝靈沁楞著,又倏然明白了。

……

而此時,太醫院。

皇上看著已然蘇醒的聖姑。

“所以說,你當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回皇上,我當時來得及移花接木,讓本來計劃鉆到謝靈沁身上的蠱蟲鉆到了李俊儒身上代我逃過一劫,至於我傷了謝靈沁,還震暈李傾玉,倒是真記不得了,不過,那一瞬間,真是太可怕了,我的眼前,竟然出現了將軍夫人和……她的臉……”

堂堂自恃甚高的聖姑此時竟以雙手捧著臉,耷拉著眉頭,眼裏露出難得的驚恐之色。

“會不會是謝靈沁的血……”

皇上一臉沈色,臉上浮著質疑。

聖姑對上皇上的視線,搖頭,“皇上,此事當不可能,如果是謝靈沁的血有問題,那也該是符紙有問題,那蠱蟲根本還沒有沾上謝靈沁的血呀,所以,當是與她沒有關系的……”

皇上雙手負後,輕微踱步,看著聖姑,許久,銳眸一縮,“會不會是……有人隔空在妨礙你施術。”

聖姑聞言,一悚,“普天之下,誰還有這等能力。”

皇上緊了緊手,面色深暗而覆雜,“雲衣裳。”

聖姑悚然大驚,“可是,她當年已經死了,而且……”

聖姑似乎想到什麽禁忌,當下住口,凝眉思忖,“如果不是她,那還有誰這般厲害,畢竟,我家族世襲以來,體內就充盈著一股靈氣,是唯一能與之抗衡的,莫非……”聖姑面色都變了,“莫非,還有漏網之魚,還是說,這世間,還有人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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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章 宇文賢的心思(二更)

而此時,一處竹林山澗中,許怡然盤膝而坐,面色蒼白,須臾,緊閉的眸倏然睜開。

一旁站著的綠嫵當下身形一動,幾步上前,“公子你可還好。”

“畢竟距離太遠,有些損傷。”

“那個聖姑是自食惡果了吧。”

許怡然面色深許,“聖姑非等閑之輩,今日若不是她們沒有準備,我也不定能全身而退不被發現。”

“公子如此勞心勞力,為何不告訴靈沁小姐,就該叫她來看一看,看看公子為了她,傷成什麽樣子了。”

“不可。”

許怡然擺手,清俊的面上帶著一抹苦笑,“這般多年,我一日日的看著她,早已將她刻畫至骨血,越是深愛,越想要求得一絲公平,我想讓她愛上我,是真正的愛上我,而非是同情,又或是感恩。”

“靈沁小姐會感恩嗎,我看她對太子好得很,公子是你想多了。”綠嫵聲音沒有什麽波動,語氣倒是有不平之意。

“咳咳……”

許怡然突然輕咳一聲,而後平心凝氣,看了眼四周,這才道,“你再為我護法,我需要凝神一陣。”

“是,公子放心。”

綠嫵當下退後,隱於暗處。

……

將軍府。

太子剛離開,院子外面就響起謝將軍的聲音。

謝靈沁視線自窗往外一看,謝將軍身側還站著宇文賢,頓時蹙眉。

這個惹人厭的人來這裏做什麽。

“靈沁,賢王關心你,特地隨我過府來看看你。”

謝將軍溫和的著話,已經引著宇廣賢進了院子。

“砰——”

方才本開著的房門,在謝靈沁的示意下,紫河上前,一個大力將門一關。

驅趕之意十足。

宇文緊眉心一暗。

謝將軍更是面色一沈,眉峰揪緊,“謝靈沁,你這是做什麽,賢王在此,可不能沒了規矩。”

“父親,我傷重,要休息,你不會和受傷的女兒在這裏討論什麽規矩吧。”

這話意思很明顯,既不給你謝將軍面子,也更不會給宇文賢什麽面子。

縱然知道謝靈沁不好對付,而他身為父親與這個女兒不公不親疏,也可算是早已經扯破了臉皮,但是,真的當著這般多下人的面,當著賢王的面如此不給他面子,還是叫謝將軍動了怒。

“謝靈沁,你莫不是真當以為仗著太子,就把為父都不放在心上了。”

“父親哪裏話,你是忘了還是假裝不知道,賢王以前是如何坑害我的,還是說,需要女兒去挖個棺,把謝靈玉的屍體弄出來,問問看看,大事前,我可以不計較,可這是我的院子,我不想見某個人,難道,做不了主嗎。”

謝將軍被這話一噎,氣得青筋直冒。

宇文賢見此,這才上前打著圓場,“靈沁,以前的事呢,其實也算是頗多誤會,本王如今,也想與你冰釋前嫌。”

“賢王這話,靈沁可擔不得,不過,我這才受傷的,賢王就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不太好。”

“那太子……”

“難道賢王感覺不到,太子已經離開了嗎。”

這是嘲笑宇賢武功不如太子。

宇文賢面色也難看了,沈郁得能結冰。

“謝靈沁,本王是好心來給你送藥的,你這樣做,不會顯得過於無禮了嗎?”

“那便,無禮了吧,”

謝靈沁毫不妥協客氣,示意硨磲出去。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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