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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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我幫你。”司弦音在姜秾秾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與她掌心相抵。
在姜秾秾的錯愕中，司弦音將自己冰玉神功的內力渡了一股進入她的體內。
不同於朱雀神功的霸道強勁，冰玉神功的內力是溫涼柔和的，像潺潺的溪水，緩慢地流動著，沿著她的四肢百骸游走，最後沈入丹田。
伴隨著小腹微微發脹的感覺，姜秾秾虛軟的身體逐漸被力量充盈，不但那種渾身綿軟、眼前發黑的癥狀消失，甚至有種沖出去打一套拳的沖動。
“大公子。”司紅見司弦音沒有罷手的意思，不安地喚了聲。司弦音內力耗損過度，對他們來說，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司弦音收住內力，松開姜秾秾的手，提議道：“走幾步試試。”
姜秾秾提著裙擺，向前走了幾步，只覺自己身輕如燕，似乎輕輕彈跳一下，就能飛出窗外。
她又驚又喜，瘦瘦小小的臉頰，因多出來的笑容，恢覆了些許血色。
她一笑，司弦音跟著笑起來。
司雅意盯著他們兩個，若有所思。
“現在可以同我離開了嗎？”
姜秾秾雀躍的心情，在司弦音說出這句話後，一下子低落起來。
她不想跟司弦音回島上，那孤立海上的島，與囚籠沒有區別，她不喜歡過那種一言一行都要遵照他人喜好，如同提線木偶的日子。
她很怕司弦音再次發瘋，又要在自己的身上烙下他的名字，雖然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司弦音，好像與她以前認識的司弦音並沒有什麽區別。
車馬已經在小築外等待，司弦音不等姜秾秾的答覆，牽起姜秾秾的手，踏步向外走去。
司雅意被他們推著，跟了上來。
他腿上有傷，腳步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會印下斑駁的血跡。
夕陽沈落至綿延起伏的大山後，半邊天際飛滿霞暈，歸鳥振翅掠過雲端。
姜秾秾張目望去。
司弦音的車馬就停在空地上，車身窄而小，披著灰色的綢子，設計得非常低調，而在那輛馬車的後面，一匹昂揚高調的雪白駿馬，正在低頭啃著地上的青草。
那是司雅意的專屬坐騎，油光水滑的皮毛，白得跟雪堆出來的似的。
姜秾秾直覺自己會騎那匹馬。
薛景馳說過，她中離魂咒的期間，司雅意曾親自教過她騎射。這便是她直覺的來由。
搶了那匹馬，逃跑。姜秾秾的腦海中冒出這個大膽的念頭。
那匹馬價值連城，是很純正的血統，能日行千裏，跑起來如騰雲駕霧，如果騎著它逃跑，司弦音一定追不上。
前提是刺傷司弦音。
姜秾秾心臟狂跳起來，因這個想法而緊張不已，左腳踩右腳，走路都不穩了。司弦音一直抓著她的手，察覺她要摔出去，立時收緊力道。
這給了姜秾秾靈感。
她吞了吞口水，偏頭看身側的司弦音。
他們已經順著臺階而下，距離地面還有十來個臺階，姜秾秾身子歪了歪，踩上自己的裙角，身形趔趄著旋轉了半周，借著這股力道帶來的慣性，向後仰倒。
她的肌膚本就柔滑，緊張之下掌心還出了不少汗，這一倒，直接將自己從他掌中甩脫出去。
司弦音伸出手抓她。
她躲開他的手，向前一探，抽出他懸在腰間的憫生劍。
雪亮的劍光擦過司弦音的眼角，向他刺了過來。
淩厲的劍招早已演練了無數遍，絲毫不拖泥帶水，在司弦音毫無防備下，直取他的破綻，一劍刺中他腰腹的位置。
司弦音錯愕不已，腹間血流如註，慘白著臉色，趔趄一步，跌坐在木制的臺階上。
姜秾秾借著司弦音輸給她的那道內力，像只靈巧的小燕子，輕飄飄落回了地面。
變故在轉瞬間發生，司紅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撲向司弦音，伸手堵住他的傷口：“大公子。”
姜秾秾扔了憫生劍，轉身向著司雅意的白馬狂奔而去。
司弦音帶來的九名殺手剛服用過碧息丸，已燃盡自身氣血，皆形同廢人，留在風荷小築內，無法動彈。司紅還要為司弦音止血，也無暇去追姜秾秾。
剩下兩名隨從，只是普通殺手，內力並不突出，但追捕姜秾秾綽綽有餘，司紅一聲令下後，他們二人立即射出一人。
那人還未踏出三步，就被司雅意並起雙指凝出的一道氣勁擊穿膝蓋，倒在了血泊裏。
另一人震驚望向司雅意，剛才還毫無反抗能力的司雅意，緊握雙拳，掙斷捆住自己的鐵鏈，一掌將他擊飛。
他雙目發亮地盯著姜秾秾奔逃的背影，掠下臺階，彎起食指抵在唇邊，吹出一聲哨響。
白馬聞聲，邁著健壯的四肢，仰天長嘯一聲，直接從姜秾秾頭頂躍了過去，來到了司雅意的身前。
司雅意飛身上馬，雙腿夾緊馬腹，疾馳而去，帶起的灰塵撲了姜秾秾滿面。
姜秾秾呸呸吐著嘴裏的沙子，暗罵一句神經病，以為他會一走了之，那少年突然勒緊韁繩，調轉馬頭，烏黑的發在風中張揚，朝姜秾秾奔來。
司弦音察覺司雅意的意圖，下了道指令：“司紅，快，抓住秾秾。”
主子的命令就是一切，司紅顧不上滿手都是司弦音的血，縱身而起，也來追姜秾秾。
前有司雅意，後有司紅，姜秾秾腳步凝滯在原地，一時竟不知往哪個方向跑。她轉頭對上司弦音赤紅的雙目，驚覺他眼中陰戾滔天，似要化身惡蟒將自己吞噬。
姜秾秾果斷地朝著司雅意的方向奔去。
司雅意驅馬抵達她身畔，彎下身子，朝她伸出手。
姜秾秾將手搭在他掌中，借著他的力道，被他拽上馬背，坐在了他的懷中。
“駕！”司雅意一手攬著姜秾秾，一手拽著韁繩，再次調轉方向，驅馬離去。
眼見著二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司紅取出一支竹筒，打開後，向天空發射出去。
不論能不能擒住姜秾秾，為了大公子的大業考慮，司雅意是一定要擒住的。沿途早已埋伏好的殺手收到指令，會不惜一切代價圍殺司雅意。
迎面撲來的狂風，呼嘯著刮過姜秾秾的耳畔，姜秾秾不敢回頭看司弦音的反應。轟的一聲，爆竹在頭頂的天幕炸開，姜秾秾張嘴，吃了一口冷風：“那是什麽？”
“大哥發出的信號彈。”
“怎麽辦，我們會不會被抓住？”這次如若逃跑失敗，被抓回去的後果可想而知。
“司青會來接應我們的。秾秾，幫我也把信號彈發出去。”
“在哪裏？”
“我懷中。”
姜秾秾伸手在他懷裏摸了摸，果真摸到竹筒，這東西司雅意教過她怎麽用，她毫不猶豫地拉下引線，放出黑色的焰火騰向高空。
看到姜秾秾迫不及待的舉動，司雅意心裏高興得跟過年似的，現在對秾秾來說，洪水猛獸是他哥了。
司雅意抵在她耳畔，聲音一半被風聲吞沒，姜秾秾依舊聽得一清二楚，他說：“這算不算你主動離開大哥，向我投懷送抱？”
他說的是自己和他的那樁賭約。
姜秾秾沒說話，別看她剛才拉引線的動作幹脆利落，她的手一直在發抖。
就是這只手，握住憫生劍，刺傷了司弦音。
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劍刃穿透皮肉的觸感，通過金屬，極為清晰地傳遞到她的指尖。
姜秾秾五指蜷起，縮回袖中，閉上眼，滿目都是司弦音腹部流血，跌坐下去的畫面。
要不是他把內力渡了點給她，也不至於被一劍刺倒。
姜秾秾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做了就是做了，他們這次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她不後悔。
司雅意在這個時候，難得沒有出言諷刺姜秾秾，他感覺到懷中的這具身體抖得厲害。
留給姜秾秾子母蠱，教姜秾秾刺傷司弦音的劍招，都是在為今日鋪路，造成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其實是他，無論如何，他得償所願。成王敗寇，自來如此，大哥會落得這般敗局，怨不得旁人。
司紅發出信號指令後，沿途的殺手都在追蹤司雅意的蹤跡，很快，第一批殺手發現了他們的蹤影，將他們堵在林中。
夕陽的餘光漸漸收斂，大片的陰翳覆蓋下來，遠山的輪廓也模糊起來，姜秾秾迎著最後的暮光望去，一只大鳥拍打著翅膀，猛地竄向天際，打破第一絲寧靜，緊接著，無數只黑鳥騰空飛起，林中瞬時只剩下撲撲的振翅聲。
殺手們全部撲向了司雅意。
“閉眼。”司雅意擡起左手，擋在姜秾秾的眼前，右手抽出腰側彎刀，劃出銀亮的光。
他出手狠辣果斷，有人頭顱飛起，有人手腕經脈被切斷，大片的血霧飛濺，染紅地上的花草。
座下神駒發出嘶鳴，高高擡起前蹄，配合著主人的殺戮，踩斷敵人的腿骨。
姜秾秾險些滑出去，她用力抱緊了司雅意的腰身，將臉頰埋進他的頸側，以免血噴到自己的臉上。
隨著響箭的相繼發出，越來越多的殺手向著這邊圍攏，屍身不斷倒在馬蹄下，汩汩血色浸濕姜秾秾的衣衫。
姜秾秾擡眼，望見逆光中司雅意慘白的側臉，以及側臉上的斑駁血跡。
他的肩頭不知何時被人刺中一槍，溫熱的血淌了姜秾秾一身，但他從頭到尾連悶哼一聲都未曾發出，彎刀破開重重劍影。
情況越來越危急，司雅意出刀的動作因著傷重也慢了起來，就在此時，林外射進來一支箭矢，射中其中一名殺手。
“少君，我們來了！”司青身背箭囊，手挽長弓，身後跟著烏泱泱的大隊人馬，從荊棘叢後沖了出來。
“來得真快，要不要我誇你一句。”司雅意冷笑。
司青被譏諷得臉一紅，歉然道：“屬下回去就向少君請罪，還請少君先走。”
少年弓箭手們挽弓搭箭，箭雨如織，圍攻司雅意的殺手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司雅意抱緊姜秾秾，囑咐一句“坐好”，便騎著馬從屍堆上躍過去，往夕陽落山的方向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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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秾秾的錯愕中，司弦音將自己冰玉神功的內力渡了一股進入她的體內。
不同於朱雀神功的霸道強勁，冰玉神功的內力是溫涼柔和的，像潺潺的溪水，緩慢地流動著，沿著她的四肢百骸游走，最後沈入丹田。
伴隨著小腹微微發脹的感覺，姜秾秾虛軟的身體逐漸被力量充盈，不但那種渾身綿軟、眼前發黑的癥狀消失，甚至有種沖出去打一套拳的沖動。
“大公子。”司紅見司弦音沒有罷手的意思，不安地喚了聲。司弦音內力耗損過度，對他們來說，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司弦音收住內力，松開姜秾秾的手，提議道：“走幾步試試。”
姜秾秾提著裙擺，向前走了幾步，只覺自己身輕如燕，似乎輕輕彈跳一下，就能飛出窗外。
她又驚又喜，瘦瘦小小的臉頰，因多出來的笑容，恢覆了些許血色。
她一笑，司弦音跟著笑起來。
司雅意盯著他們兩個，若有所思。
“現在可以同我離開了嗎？”
姜秾秾雀躍的心情，在司弦音說出這句話後，一下子低落起來。
她不想跟司弦音回島上，那孤立海上的島，與囚籠沒有區別，她不喜歡過那種一言一行都要遵照他人喜好，如同提線木偶的日子。
她很怕司弦音再次發瘋，又要在自己的身上烙下他的名字，雖然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司弦音，好像與她以前認識的司弦音並沒有什麽區別。
車馬已經在小築外等待，司弦音不等姜秾秾的答覆，牽起姜秾秾的手，踏步向外走去。
司雅意被他們推著，跟了上來。
他腿上有傷，腳步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會印下斑駁的血跡。
夕陽沈落至綿延起伏的大山後，半邊天際飛滿霞暈，歸鳥振翅掠過雲端。
姜秾秾張目望去。
司弦音的車馬就停在空地上，車身窄而小，披著灰色的綢子，設計得非常低調，而在那輛馬車的後面，一匹昂揚高調的雪白駿馬，正在低頭啃著地上的青草。
那是司雅意的專屬坐騎，油光水滑的皮毛，白得跟雪堆出來的似的。
姜秾秾直覺自己會騎那匹馬。
薛景馳說過，她中離魂咒的期間，司雅意曾親自教過她騎射。這便是她直覺的來由。
搶了那匹馬，逃跑。姜秾秾的腦海中冒出這個大膽的念頭。
那匹馬價值連城，是很純正的血統，能日行千裏，跑起來如騰雲駕霧，如果騎著它逃跑，司弦音一定追不上。
前提是刺傷司弦音。
姜秾秾心臟狂跳起來，因這個想法而緊張不已，左腳踩右腳，走路都不穩了。司弦音一直抓著她的手，察覺她要摔出去，立時收緊力道。
這給了姜秾秾靈感。
她吞了吞口水，偏頭看身側的司弦音。
他們已經順著臺階而下，距離地面還有十來個臺階，姜秾秾身子歪了歪，踩上自己的裙角，身形趔趄著旋轉了半周，借著這股力道帶來的慣性，向後仰倒。
她的肌膚本就柔滑，緊張之下掌心還出了不少汗，這一倒，直接將自己從他掌中甩脫出去。
司弦音伸出手抓她。
她躲開他的手，向前一探，抽出他懸在腰間的憫生劍。
雪亮的劍光擦過司弦音的眼角，向他刺了過來。
淩厲的劍招早已演練了無數遍，絲毫不拖泥帶水，在司弦音毫無防備下，直取他的破綻，一劍刺中他腰腹的位置。
司弦音錯愕不已，腹間血流如註，慘白著臉色，趔趄一步，跌坐在木制的臺階上。
姜秾秾借著司弦音輸給她的那道內力，像只靈巧的小燕子，輕飄飄落回了地面。
變故在轉瞬間發生，司紅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撲向司弦音，伸手堵住他的傷口：“大公子。”
姜秾秾扔了憫生劍，轉身向著司雅意的白馬狂奔而去。
司弦音帶來的九名殺手剛服用過碧息丸，已燃盡自身氣血，皆形同廢人，留在風荷小築內，無法動彈。司紅還要為司弦音止血，也無暇去追姜秾秾。
剩下兩名隨從，只是普通殺手，內力並不突出，但追捕姜秾秾綽綽有餘，司紅一聲令下後，他們二人立即射出一人。
那人還未踏出三步，就被司雅意並起雙指凝出的一道氣勁擊穿膝蓋，倒在了血泊裏。
另一人震驚望向司雅意，剛才還毫無反抗能力的司雅意，緊握雙拳，掙斷捆住自己的鐵鏈，一掌將他擊飛。
他雙目發亮地盯著姜秾秾奔逃的背影，掠下臺階，彎起食指抵在唇邊，吹出一聲哨響。
白馬聞聲，邁著健壯的四肢，仰天長嘯一聲，直接從姜秾秾頭頂躍了過去，來到了司雅意的身前。
司雅意飛身上馬，雙腿夾緊馬腹，疾馳而去，帶起的灰塵撲了姜秾秾滿面。
姜秾秾呸呸吐著嘴裏的沙子，暗罵一句神經病，以為他會一走了之，那少年突然勒緊韁繩，調轉馬頭，烏黑的發在風中張揚，朝姜秾秾奔來。
司弦音察覺司雅意的意圖，下了道指令：“司紅，快，抓住秾秾。”
主子的命令就是一切，司紅顧不上滿手都是司弦音的血，縱身而起，也來追姜秾秾。
前有司雅意，後有司紅，姜秾秾腳步凝滯在原地，一時竟不知往哪個方向跑。她轉頭對上司弦音赤紅的雙目，驚覺他眼中陰戾滔天，似要化身惡蟒將自己吞噬。
姜秾秾果斷地朝著司雅意的方向奔去。
司雅意驅馬抵達她身畔，彎下身子，朝她伸出手。
姜秾秾將手搭在他掌中，借著他的力道，被他拽上馬背，坐在了他的懷中。
“駕！”司雅意一手攬著姜秾秾，一手拽著韁繩，再次調轉方向，驅馬離去。
眼見著二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司紅取出一支竹筒，打開後，向天空發射出去。
不論能不能擒住姜秾秾，為了大公子的大業考慮，司雅意是一定要擒住的。沿途早已埋伏好的殺手收到指令，會不惜一切代價圍殺司雅意。
迎面撲來的狂風，呼嘯著刮過姜秾秾的耳畔，姜秾秾不敢回頭看司弦音的反應。轟的一聲，爆竹在頭頂的天幕炸開，姜秾秾張嘴，吃了一口冷風：“那是什麽？”
“大哥發出的信號彈。”
“怎麽辦，我們會不會被抓住？”這次如若逃跑失敗，被抓回去的後果可想而知。
“司青會來接應我們的。秾秾，幫我也把信號彈發出去。”
“在哪裏？”
“我懷中。”
姜秾秾伸手在他懷裏摸了摸，果真摸到竹筒，這東西司雅意教過她怎麽用，她毫不猶豫地拉下引線，放出黑色的焰火騰向高空。
看到姜秾秾迫不及待的舉動，司雅意心裏高興得跟過年似的，現在對秾秾來說，洪水猛獸是他哥了。
司雅意抵在她耳畔，聲音一半被風聲吞沒，姜秾秾依舊聽得一清二楚，他說：“這算不算你主動離開大哥，向我投懷送抱？”
他說的是自己和他的那樁賭約。
姜秾秾沒說話，別看她剛才拉引線的動作幹脆利落，她的手一直在發抖。
就是這只手，握住憫生劍，刺傷了司弦音。
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劍刃穿透皮肉的觸感，通過金屬，極為清晰地傳遞到她的指尖。
姜秾秾五指蜷起，縮回袖中，閉上眼，滿目都是司弦音腹部流血，跌坐下去的畫面。
要不是他把內力渡了點給她，也不至於被一劍刺倒。
姜秾秾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做了就是做了，他們這次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她不後悔。
司雅意在這個時候，難得沒有出言諷刺姜秾秾，他感覺到懷中的這具身體抖得厲害。
留給姜秾秾子母蠱，教姜秾秾刺傷司弦音的劍招，都是在為今日鋪路，造成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其實是他，無論如何，他得償所願。成王敗寇，自來如此，大哥會落得這般敗局，怨不得旁人。
司紅發出信號指令後，沿途的殺手都在追蹤司雅意的蹤跡，很快，第一批殺手發現了他們的蹤影，將他們堵在林中。
夕陽的餘光漸漸收斂，大片的陰翳覆蓋下來，遠山的輪廓也模糊起來，姜秾秾迎著最後的暮光望去，一只大鳥拍打著翅膀，猛地竄向天際，打破第一絲寧靜，緊接著，無數只黑鳥騰空飛起，林中瞬時只剩下撲撲的振翅聲。
殺手們全部撲向了司雅意。
“閉眼。”司雅意擡起左手，擋在姜秾秾的眼前，右手抽出腰側彎刀，劃出銀亮的光。
他出手狠辣果斷，有人頭顱飛起，有人手腕經脈被切斷，大片的血霧飛濺，染紅地上的花草。
座下神駒發出嘶鳴，高高擡起前蹄，配合著主人的殺戮，踩斷敵人的腿骨。
姜秾秾險些滑出去，她用力抱緊了司雅意的腰身，將臉頰埋進他的頸側，以免血噴到自己的臉上。
隨著響箭的相繼發出，越來越多的殺手向著這邊圍攏，屍身不斷倒在馬蹄下，汩汩血色浸濕姜秾秾的衣衫。
姜秾秾擡眼，望見逆光中司雅意慘白的側臉，以及側臉上的斑駁血跡。
他的肩頭不知何時被人刺中一槍，溫熱的血淌了姜秾秾一身，但他從頭到尾連悶哼一聲都未曾發出，彎刀破開重重劍影。
情況越來越危急，司雅意出刀的動作因著傷重也慢了起來，就在此時，林外射進來一支箭矢，射中其中一名殺手。
“少君，我們來了！”司青身背箭囊，手挽長弓，身後跟著烏泱泱的大隊人馬，從荊棘叢後沖了出來。
“來得真快，要不要我誇你一句。”司雅意冷笑。
司青被譏諷得臉一紅，歉然道：“屬下回去就向少君請罪，還請少君先走。”
少年弓箭手們挽弓搭箭，箭雨如織，圍攻司雅意的殺手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司雅意抱緊姜秾秾，囑咐一句“坐好”，便騎著馬從屍堆上躍過去，往夕陽落山的方向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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